恰在此時,一盤香噴噴的海鮮意大利面被侍應生擺在面前,溫暖才驚覺自己的心砰砰亂跳得厲害。舒愨鵡
容爵不知何時已經收回視線,目光落在溫暖面前的那一大盤海鮮意大利面上,微笑著說︰「安小~姐,請先吃吧。」
溫暖垂眼瞄了一眼,暗自把手心握了握,大有一副上大山下火海的架勢,也就是在此時,她才明白之前剛坐進他車里時,他說的那句話是何意。
——如果有人要把你從海拔很高的地方推下去,你會怎麼樣?你會選擇抵死不從,還是縱身飛下?
原來他所謂的「推下去」就是如此,而顯然,她選擇的是「縱身飛下」。
溫暖不由得笑起來,拿起叉子說道︰「謝謝容先生,那我就不客氣,先開動了。」
他抬了抬手,並未動自己面前的食物,而是看著她一口口吃下盤子里的面條,目光逐寸逐寸變得冷凝陰霾。
直到溫暖差不多吃掉盤中一半份量的面條後,他才開始吃起來,溫暖的一顆心一直懸在嗓子眼里,看見他的注意力不再在自己身上時,這才放松下來,但放松後的結果便是忍不住的反胃。
「對不起,我去一下洗手間。」她終究是忍不住起身,沒等他回答就疾速奔去洗手間。
容爵眯了眯眼,也起身跟了去,腳步停在離女洗手間還有兩米處,他背靠著石壁站著,雙手插在褲兜里,听洗手間里傳來一陣陣干嘔的聲音。
他就這麼安靜地站在洗手間外,直到里面傳來的不再是嘔吐聲,而是水流聲後,他才沒有倚靠在石壁上,而是轉身默默離開,自始自終神色幾乎是看不出一絲波瀾,如止水那樣平靜。
她明明就很緊張,也心知肚明自己吃不得海鮮,卻寧願傷了身體,也不願承認自己就是溫暖。
這一點,令容爵心中升起一股薄恨,可他又多多少少是理解她的,經過那一場劫難和遭遇,她能活下來已是不易,他埋怨她過得小心翼翼的同時,卻又慶幸老天爺還讓她活著。
這九個月以來,他已經嘗夠了沒有她的滋味,他不想再失去她了,所以,他必須比一年前前的那一場博弈還要小心才行。
若逼急了她,恐怕就再找不回她。
容爵緩緩坐回座位,那邊溫暖也緩了口氣,從洗手間里出來,容爵凝著她的眼問道︰「安小姐的臉色看起來似乎不太好,是不是對這些食物不太滿意?」
溫暖歉意地笑了笑︰「不是的,這些食物很美味,只是我前兩天著了涼,胃不太舒服,所以……」
「那就別吃了,」他順水推舟,給了她一個台階下,「你先回去休息一下,改天我再來約你。」
「也好。」溫暖微微頷首。
兩個人起身離開餐廳,到了樓下,容爵說︰「安小姐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知道容先生很忙,就不麻煩您了,我自己搭計程車回去就可以。」
她才沒那麼傻,要他送,豈不是曝露了自己的住所?如果被他知道自己住哪里,豈不是連最後一個安寧的小天地都沒有了?!
容爵自然是明白她推托自己的用意,卻也不逼著,只是笑了笑,親自幫她攔了一輛計程車,並十分紳士地替她打開車門。
溫暖也不跟他客氣,徑直坐進車內,揮手說道︰「再見,容先生!」
然後咚地一聲關掉車門,絕塵離開,車後的容爵很快變成一個小小的黑點,直到完全看不到那個小黑點後,溫暖立刻回轉身對司機說道︰「師傅,趕快,去最近的醫院!」
雖然剛才已經吐掉了一部分,可她畢竟吃下去了一大盤海鮮意大利面,心里不由得吐槽,這家店雖然高檔,卻也很實惠,那海鮮意大利面里面竟然放了那麼多蝦仁和蝦醬,只怕她這吃下去,該是三天三夜不敢出門了。
所以,她必須以最快的速度趕去醫院救急!
到了目的地,她付了出租車費後就趕緊沖進醫院,恰巧夜天昊的電話這時候打過來︰「你那邊現在情況怎麼樣?」
「容爵約我吃午飯,是海鮮……」
電話里頭驀地沉默,半晌後,夜
天昊又問︰「你吃了?」
「嗯,」她輕應了一聲,補充道,「我現在在醫院。」
「你等著,我一會兒派人來接你。」
「好。」
掛斷電話,溫暖就去掛號看病,雖然她來得及時,又吐了一部分,可過敏的癥狀依然來得猛烈,她坐進診室時,身上已經開始起小紅疙瘩了。
她這個病一看就很好診斷,而且也有病史,醫生簡單地看了看,就給她開了一些口服的撲爾敏、維生素e、維生素c、吉他霉素等藥,另外給她開了外用de爐甘石洗液,囑咐她每天洗浴沖泡,並讓她留在醫院輸液。
深深地呼了一口氣,溫暖從診室里出來去付款時,迎面看見走廊上站著一道身影,不由得吃了一驚。
夜天昊見到從診室里走出來的溫暖,他的眼楮在陽光下閃過奇異的亮色。
「夜先生?你……」溫暖滿眼迷惑,夜天昊怎麼親自來了?他不是說派人來接她嗎?
夜天昊臉上面無表情,只是淡淡地掃了她一眼︰「走吧,我送你。」
「我還要輸液。」
「那我陪你。」
溫暖沒有說話,等到輸完液,兩人上了車,夜天昊終于開口問道︰「應付得怎麼樣?」
「有驚沒險。」
「就這樣?」夜天昊蹙了蹙眉,「確定他沒有看出任何破綻?」
「目前是,只不過……」微頓,溫暖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手里拿著的藥瓶子,還有露出來的手臂和小腿上明顯的紅疙瘩,「如果被他看見我這個樣子,恐怕不難猜出,我身上出了什麼狀況。」
「嗯,這兩天我會想辦法牽制住他,不讓他和你有任何接觸,但是你自己得多注意身體。」
溫暖頷了頷首,「謝謝。」
說完,她呼了一口氣,夜天昊微微轉頭看了她的側臉一眼,心想她自稱能應付自如,卻分明是極度不安,這讓他心里有些不爽。
為什麼她可以那樣深愛著那個叫容爵的男人,卻始終沒有正眼看過自己?難道在她眼中,他不是個有魅力的男人嗎?
即使夜天昊心里其實相當欣賞容爵,也還是忍不住想要搞搞破壞,想把她奪過來。他想證明,他所不信的,存在于這兩人之間的那種所謂「愛情」的東西就是個幻象,什麼所謂的專一,什麼一生只愛一個人,根本通通不存在。
彼時的夜天昊從未想象過有一天,「愛情」這樣的東西會發生在自己身上,以至于當它降臨到他身邊時,他依舊渾然不覺,也因為如此,才會為情所困,被愛所傷,也如容爵和溫暖那樣經歷過一番波折後,才懂得人生的真諦。
——————
幾天後,溫暖身上的紅疙瘩終于消退了,因為怕出門會遇見容爵,所以她連小區的大門都沒有出,所有起居飲食都是在家里完成。
出乎意料地,夜天昊打來電話說,那天之後,容爵也再沒有打過電話來找她,溫暖以為這件事就告一個段落了,怎知,這天清早八點,她才剛剛洗完澡就有人摁響了門鈴。
她以為是來夜天昊派來打掃清潔的阿姨,直接披著浴袍就去開了門,然,卻驚愕地發現,站在門口的人竟然手捧著一大束粉紅色玫瑰花!
溫暖的心髒一下子跳得疾速,她下意識地看向來人,張大了嘴︰「是你?!」
「早上好,安小姐。」
妖孽的男人從花叢中探出腦袋,露出一張完美無缺的俊臉,溫暖直愣愣地看著手捧粉紅色玫瑰花的他,一時忘記了反應。
「容先生?這麼早,你怎麼……」
「不早了,現在已經是早上八點了,應該說,是安小姐醒得比較遲才對。」
不知不覺中又被他揶揄了一把,溫暖的臉色有些窘,別開視線的時候卻發現他饒有興味的目光定焦在她的胸口處。
下意識地垂眼,隨著他的視線往下移,這下溫暖才驚覺自己僅穿了一套浴袍,而內里除了一條小內內以外,根本就是中空的!
「啊——」溫暖
驚呼出聲。
她本能地一只手捂住胸口往後退,另一只手關掉房門,然而只是這樣一個短暫的愣神,妖孽的男人便得了機會大喇喇地跨進屋內,並順手關掉了房門!
他徑直往客廳內走,溫暖追在他身後︰「呃……容先生。」
他陡地頓住腳步,溫暖追得太急,差點兒迎面撞上去︰「我听夜總說你病了,所以想來看看你。怎麼,安小姐不喜歡我?」
溫暖又愣住︰「你是說,地址是夜先生告訴你的?」
「是的,沒錯。」
他淺笑著點頭,自顧自地轉身進了一側的廚房,溫暖驚惶地跟在他身後,看見他東找西找,最後從打開一個櫃子,從里面找到一個適合插花的花瓶,細心地倒入適量的水,然後將那一大束粉紅色玫瑰花插進花瓶里。
不明白他這是要做什麼,自若得就好像是在自己家里似地,溫暖有些生氣又有些泄氣地問︰「容先生,你來這兒到底是想做什麼?現在你已經看見我了,能不能讓我一個人休息休息?」
他已經弄好了花瓶,轉身自顧自地說︰「啊對了,安小姐還沒有吃早飯吧?那麼,待會兒由我替你做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