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格林沁之死 第十四章 身兼重任

作者 ︰ 勞奴

ps︰6年7月,捻軍被清軍剿滅,張宗禹最後的十七騎被捉,但張宗禹和他的佷子張皮綆也就是直接殺死僧王爺的凶手卻沒有死,清軍繼續追剿,為了安全,並準備以後東山再起,張宗禹將一份埋藏捻軍軍費的秘密圖交給張皮綆,讓他隱姓埋名,潛藏起來,保護這筆財產。張宗禹則化妝成和尚,東游西蕩,聯絡舊部,等待時機。

6年月,河北遇到了百年一遇的洪災。先是暴雨不斷,後是接連的連陰雨,三天一大場,兩天一小場,直直下了一個多月,河北荏邱一帶,是受災最嚴重的地區,村村河滿溝平,莊稼地變成了沼澤地,快要成熟的秋糧全都泡在了水里。低窪處,已揚花吐絮玉米、高糧,被水淹得只剩下一個個秫秫頭,百姓的干打壘土坯房大都泡塌,大批的災民流離失所,加入了逃荒的隊伍。

天空中一塊黑雲滾動著,雷聲從遠傳來,看起來又要下大雨了。就在這時,忽听炮火響起,喊殺震天。數天來,湘軍、淮軍加上山東、直隸的地方軍已完成了對張宗禹部的戰略包圍,總攻開始了。

一時間,在這水鄉澤國里,刀槍飛舞,血肉橫飛,喊殺聲蓋過了雷聲,捻軍的尸體堆積如山,血流成河,慘不忍睹。

僧王爺遇難,著實惱怒了皇廷,他們傾注了全國的軍力,對這支農民武裝進行清剿,以平心月復之患。

對于皇廷要采取的行動,捻軍也不是不知。可惜的是。張宗禹的主張沒能得到賴文光和任化幫的響應。

高樓寨之戰,捻軍大獲全勝。消滅了僧格林沁三萬人馬,捻軍也繳獲了大批物資。特別是僧軍的馬匹,讓這些多年以步兵為主的農民作戰部隊,換上了馬匹,以步代騎,更有利于他們與清軍周旋。

可是,滅了僧妖,捻軍下一步該怎麼走?張宗禹與賴文光兩個統帥之間卻有了分岐。

議事會上,張宗禹與賴文光都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賴文光說︰「咱們這一仗打勝了,滅了清廷的銳氣。之所以能打勝這一仗,關鍵是咱們捻軍人多勢眾,僧軍被我們拖疲拖垮,我們是飽兵打餓兵,強兵打弱兵,下一點,我認為我們應當往東打,前往山東半島打,為什麼。那里是沿海地區,魚米之鄉,咱們是義軍,沒有軍糧就難以支撐這支隊伍。當兵吃不上糧,就會出現逃兵,就沒有士氣。所以,我建議各路人馬往東打。一邊打,一邊擴充我們的軍隊。與皇廷對抗,梁王你說呢?」

張宗禹听了賴文光的發言,知道他對山東有著一種特有的感情。當年,張宗禹配合太平軍北征,就與賴文光在山東沿海地區與清軍作戰,每次戰斗下來,都收獲頗豐。那時,他就說,山東半島這個地方好,物產豐富,糧草豐盛,能藏住軍隊。可是,好的地方是那麼容易得到的嗎?北征之所以失敗,是因為太平軍進入了清統治的核心地區,地方好,離京城也近,防衛也森嚴啊。果然,太平軍遭到了清軍的頑強抵抗,最後主帥被伏慘遭殺害。

張宗禹笑了笑,說︰「遵王說得也有道理,只是有一點宗禹不敢苟同。山東半鳥有的確是個好地方,可是,如果我們進軍山東半鳥,就于京津相鄰,清廷必傾全國之力對我進行剿殺,以我們當前的力量,遠不如清廷,打一仗沖擊一下可以,絕不可作為久留之地。」

任化幫說︰「梁王是不是怕清廷了,僧格林沁號稱鐵騎,是清軍的王牌,都死在我們的刀下,山東軍豫軍直隸各路咱們也交過手,根本不是咱們的對手,我們到了膠州,有米有糧,還不好打?」

張宗禹說︰「魯王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這一次我們滅了僧格林沁,清廷必然對捻軍恨之入骨,必將調動重兵對我進行更加瘋狂的圍剿。依我們的力量,若不是百姓們對我們支持,我們說什麼也比不上清軍的。不說地方軍,就說曾國藩的湘軍、李鴻章的淮軍,他們裝備精良,還配有火炮,太平軍比捻軍強大的多,但還是抵不住清廷的殘酷鎮壓,如今太平軍被鎮壓了,清軍沒了後顧之憂,便可一心一意地來對付我們了。」

賴文光說︰「以梁王之見,我們往哪里打好呢?」

張宗禹說︰「那也不是沒有辦法,我們殺了清兵,自然就有糧草,殺到四川,進入千府之國,那里山高路險,又是富饒之鄉,咱們在那里建立抗清根據地,清廷就奈何不了我們了。」

「你說的對,但往西川去,也不能從北面走,而要從湖北打,湖北盛產稻米,軍糧可以保障,況且我等在湖北作戰多年,環境也熟悉,取勝機會極多。」

張宗禹說︰「湖北,那可是湘軍的老窩啊,怎麼能說取勝的機會極多呢?遵王,你還是好自為之吧。」

一場爭論,各不相讓,兩支隊伍只好分道揚飆。

正如張宗禹所預料的,賴文光和任化幫帶著隊伍打到湖北,卻受到湘軍重創,不得已又轉戰山東。這時候,賴文光看中了膠東這個地方,他認為膠東是出了名的魚米之鄉,以他的東捻與山東魯軍相峙,魯軍也會對他沒辦法。可是,這時候,山東丁寶楨、淮軍李鴻章、湘軍左宗堂已聯合在一起,經過僧格林沁之死,在皇廷的壓力之下,他們已擰成了一股繩,東捻屢屢受挫。在灨渝,任化邦戰死,賴文光這才不得已寫密信向張宗禹求救。

張宗禹雖說與賴文光軍事上有爭議,但畢竟是患難與共的軍事盟友。這時候,張宗禹已經打到甘肅,與回族起義軍結成盟友。

自高樓寨與賴文光分手後。他先是轉戰到雉河集,給捻軍大漢盟主張樂行報仇。但雉河集由安徽巡府英翰親自把守,久攻不下。便西進河南、山西、陝西、甘肅,換步為騎,殺得清兵聞風喪膽。接到賴文光的求救信後,張宗禹二話沒說,便率軍東進。清軍得知這一消息,急調兵遣將,進行阻擊。與此同時,清軍又集中兵力和炮火,將包圍圈縮小。東捻已處在極度劣勢狀態中。張宗禹一路拼殺,雖然已經打到直隸,但這時候卻傳來賴文光遇難,東捻全軍覆沒的消息。于是,張宗禹一不做,二不休,便率軍向保定府打去,直逼京津。清廷聞之大恐,急令李鴻章、左宗棠率各路援軍相阻。

捻軍這時候大都換步為騎。清軍想包圍捻軍也是很困難的。因為騎兵跑得飛快,清軍即便包圍了捻軍,他們一路砍殺,也能沖出重圍。只可惜的是。天公不作美,這時候卻下起了連陰雨,百年不遇的一場洪災。淹了莊稼,害了百姓。也害了捻軍,卻救了清軍。連日的大雨。將平地變為澤國,到處都是泥濘。馬在這里根本起不到作用,反而變成了累贅。每次與清軍接火,捻軍不是被追到沼澤之中,一刀一刀地砍殺,就是被李鴻章的洋槍和洋炮打得七零八落,西捻也從此也再難復生。

那是一個月明星稀夜晚,張宗禹帶著僅存的百余人的隊伍,來到荏邱的一個莊子里,安頓好人馬休息,卻悄悄地將皮綆叫了出來。

二人來到莊子外的徒駭河邊,望著那滔滔的洪水,張宗禹嘆了一口氣,說︰「捻軍從樹旗到今天,已鬧了十七年了,雖未推倒清廷,但也讓它耗盡了精力,殺其惡官無數,如今,天時已到,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張皮綆這時候已不是那位英俊少年了,而是一位結結實實的大小伙子了。此時,他知道了梁王的意思,但卻不服這口氣︰「梁王叔,咱雖說眼前是敗了,但還有東山再起的時候,有你在,咱早一天晚一天還會能集中人馬,重震大捻雄風的。」

張宗禹說︰「皮綆你已不是小孩兒了,你現在應該為捻軍主事了,而要主事,不是靠勇猛和拍胸脯說大話,而是要會動腦子,有智謀。當初遵王要听我的話,捻軍就不會有今天。捻軍今日是敗了,你看這滔滔洪水,黃河、運河、徒駭河將咱夾在中間,現在又趕上這百年不遇的大水,河水倒灌,到處是水,今夜必死無疑。」

「那……那……咱就這樣完了不成?」

張宗禹說︰「大丈夫一生,死何懼也?為的就是能夠轟轟轟烈烈,我已百姓們出過氣了,雖死無憾。可你還小啊?你要活下去,為捻軍的弟兄們報仇。」

說著,張宗禹從懷中取出一張油紙,又將一只包袱遞給皮綆︰「這包袱里有你繳獲僧格林沁的一對寶珠,還有一些碎銀子。這油紙包里是一張地圖,你把它收起來,趁這夜深人靜,快快逃回老家去吧。」

「不,「張皮綆說,「我已沒有家了,自加入了捻軍,我就作好了打算,就是死,也要死在一塊。」

「傻孩子,你不能死,你才二十歲,還未成家立業,怎麼能死呢?」

「再過二十年,還是好漢一條。」

「大丈夫不能靠匹夫之勇,你也不要義氣用事了,我讓你逃走,不是讓你光為了活命,而是有重托給你,明白不?」

「重托?什麼重托?」

「你打開那油紙包。」

皮綆將那油紙包打開,在月光之下,只見是一張用毛筆畫的一張地圖,看也看不清楚︰「這,這是什麼意思,我不明白。」

張宗禹說︰「且莫小看了它,這可是比命還重要的東西。當初大漢盟主為了防止捻軍軍糧不足,每打了勝仗,就將繳獲之物讓我換成銀兩,以備為捻軍資費,並向洋人購買洋槍。但捻軍東奔西走,必須藏在一個保險的地方,所以,我就將它藏在了張家墓地,你拿著這張圖,就可以取到里面的數萬余兩金銀,本來這是向法國人買槍的貨款,看來現在用不上了。如今捻軍戰敗了,那些財物可都是捻軍用命換來的,你要將那些銀兩好好保管起來。拿出一部分做營生,暗中資助些捻軍的後人。若有東山再起的日子,再樹捻軍的大旗。」

原來。張宗禹也曾暗中通過商人,與洋商訂購了一些洋槍,清軍見捻軍也使用了洋槍,就大為吃驚。經過暗察,才知道有一部分槍械是從法**火商中所購,于是,在公元67年5月,清廷總理衙門恭親王奕訢向法國駐華公使伯洛內發出照會,說捻軍中有洋槍。是由法國商人用商船挾帶賣緞帶捻軍的。法國公使承認了這件事,所以,捻軍與法**火商購槍的路就斷了。

「可我?」張皮綆哭了,他沒有任何思想準備,他不想討生,只求與梁王一起戰死。可梁王這樣一說,他卻又沒有了說詞。

「今天我還是你的梁王叔,明天你梁王叔可能就離開人世了。記住我的話,好好地活下去。為咱們十萬捻軍報仇。你順著這條河往上游走,不遠處有個莊子,從那莊子西頭泅渡,就可以避開清軍的搜捕。踏上回歸之路。」

「不,梁王叔,我不離開你。要死咱也死在一塊。反正我已把僧格林沁老兒殺了,全家的仇也報了。死了也沒啥遺憾了。」

「糊涂,你的仇是報了。可那十幾萬捻軍的弟兄的仇都報了嗎?快走,要不然我可就不客氣了。」說罷,「噌」地一聲,張宗禹抽出那把納庫尼素光刀。這把刀是皮綆繳獲僧王爺的,之後,就留在張宗禹的邊,他又用這把刀,砍殺無數清兵。

「叔……」張皮綆給張宗禹連磕三個響頭,這才揮淚而去。

張皮綆按照張宗禹的吩咐,沿著徒駭河往上游走,走了半個時辰,果然出現一個莊子,莊子被一片蘆葦掩映著,四周靜悄悄的,月光灑在河面上,河面上無聲,卻不見反光,水是渾的,雖說落了,流動的速度不那麼快了,但依然暗藏著激流。張皮綆選了一片開闊的河面,這里水流緩慢一些,小心怡怡地取下包袱,,將衣服月兌了個精光,又從莊前找了一塊木板,將包袱衣物捆扎在木板上,就輕輕地下了水,向河對岸去。

皮綆上了岸,穿上了衣服,趁著月光,借著秋莊稼的掩護,繞過了清軍的兵營。道路極不好走,一會兒泥里,一會兒水里,他索性光腳前行,雖說已立了秋,但卻還未出伏,天氣依然炎熱,夜里好一些,但還是累得滿頭大汗。

實在是太累了,他想找個地方歇歇腳,可到處都是泥濘,卻沒有可以睡覺的地方。走著,走著,他發現前面的一個荒丘,荒丘四周都是莊稼地。一片高粱地頭放著成捆的高粱葉,這是農民為促使高梁成熟打下的枯葉。月亮已經下山了,大地又變得十分黑暗。皮綆便在夜色的掩護下,抱了一捆高梁葉,模索著向那荒丘走去。

待他來到荒丘之上,只見那里躲著許多流民,破破爛爛的行囊橫七豎八。此時,他們都進入了夢鄉,有幾個還打起了香甜的鼾聲。

皮綆見狀,心中一喜,他想,趁機混在這些流民之中,也好趁機躲過官兵的追查。于是,他將那包袱藏好,將高梁葉子輕輕攤開,就睡了起來。

八月的陽光,出山就是火辣辣的。陽光照在皮綆的臉上時,他才醒來。一睜眼,卻見眼前站著一位姑娘。皮綆當時還未醒透神,有點不好意思,一會兒,他完全醒了過來,才看清了姑娘的面容,不覺暗自吃了一驚︰「怎麼是她?」

原來,張宗禹被淮軍、豫軍、魯軍包圍之後,李鴻章一邊采取猛攻死打合圍的戰術,一邊又動用各方力量來瓦解捻軍。此時,西捻的一些首領也動搖了,在突圍中,張宗禹夜走德平、寧津,被清將劉松山追殺,有七百人投敵。運河防線突破不了,捻軍部將張正邦、張正傳等偷偷投敵,捻軍的隊伍一下子就有2人失散。投敵之後,張正邦便帶著清兵為清軍引路,尋找張宗禹的蹤跡。僧格林沁被殺後,那匹小白龍卻被張正邦獲得。由于這馬與張宗禹的千里駒為同一馬師所訓,兩馬只要聞聲,便會打著響鼻,相互親昵。張正邦得清軍首領直隸總督劉銘傳令。讓他帶領馬隊,追殺張宗禹。此時。張宗禹僅剩下數百騎,沒有能力與清軍作戰了。只能東躲西藏。可是,張正邦的小白龍與張宗禹的千里駒卻听到動靜就打響鼻,于是,清軍就聞聲追殺而來。為了消除這一隱患,張宗禹派張皮綆帶領幾位捻軍士兵,趁著夜色,去偷張正邦的小白龍。

此時,張正邦的隊伍集中在一個叫唐淄子的村子里,那馬拴在一大戶人家的院子里。張皮綆跳進院子。牽出那馬,幾位捻軍士兵也換成清軍士兵服裝,偷偷混進村內。可將那馬得手之後,出村時卻被清軍識破。于是,皮綆便令他們殺馬,並與清軍混戰在一起,掩護士兵們突圍。混戰之中,皮綆毫無目的地穿牆破院,躲過清兵追殺。緊急之中。他被人拽了一下,一回頭,見是一位十七八歲的姑娘,那姑娘也不多話。就將他往一座山芋窖里一推,又將洞口用麥草封住,使清軍失去了目標。待天亮清軍開拔之後。皮綆尋那位姑娘,卻不見了人影。皮綆只好又回到了捻軍的隊伍里。

看到眼前的這位姑娘,皮綆半信半疑。那天雖說是在夜晚,但天色還是能分出人影的,他對那姑娘的面容雖說只是一面之交,但回頭一望那個瞬間,卻給皮綆留下了極深的印象,尤其是她對丹鳳眼,那條長長的粗辮子,她那修長的身材,都在一瞬間鎖定在張皮綆的腦海。

「你剛才殺殺殺的,殺誰呀?」那女子不回答張皮綆的問話,卻反問他道。

「殺……?我什麼時候要殺誰了?」

「哈哈哈……」姑娘傳出一片銀鈴般的笑聲,「還不敢承認呢,剛才還在夢中喊著殺殺殺的,莫不是殺清兵吧?」

張皮綆自幼就有個好說夢話的毛病,听姑娘這麼一說,皮綆吃了一驚,心想壞了,夢中肯定又講夢話了,這一段時間都是在與清軍拼死搏斗,做的夢也都是與清兵打仗的夢,這下可壞事了,捻軍戰士的身份給暴露了。為了做掩飾,他急中生智,說︰「哪里,我那是夢里在做游戲呢,小時候,我常與我的小兄弟們做打仗的游戲。」

姑娘微笑了一下,知道此綆不與她說真心話,也就不多問,只說︰「年前債,忘得快。這年月,人一走,茶就涼,講情義的人是不多了。」

這話分明是說給皮綆听的,看來這姑娘也認出他來了,便起身向姑娘深施一禮︰「小大姐莫見怪,敢問大姐是不是唐溜子村的?」

姑娘說︰「都知道我是唐溜子村的了,還不趕快謝我?」

皮綆驚喜道︰「果然就是你呀!終于找到你了,感謝你的救命之恩,在下名叫張凌雲,受凌雲一拜吧。」

那姑娘見張皮綆認出了她,這才止住他說︰「算了算了,心里有就行了,俺可受用不起。」

張皮綆遵照張宗禹的安排,改名為張凌雲。因為他親手殺了僧格林沁,清廷是絕不會放過他的,所以,必須隱姓埋名。此時,他對救他的那位姑娘說︰「不是我不謝你,只是那天風緊,待清軍走後,我找你卻找不到你,這里有點碎銀子,算是一份謝禮吧。」說著,張凌雲取出二兩銀子,交給那姑娘。誰知那姑娘一見張凌雲的這舉動,就翻了臉︰「你敢殺賊,我佩服你,你拿這銀子干啥?我是為銀子而來嗎?再說了,你那一命也就值二兩銀子嗎?快快收起來。」

姑娘俠義肝膽,讓凌雲極為佩服,卻又為自己的舉動感到臉紅,真是有眼不識金瓖玉,太小看人了。于是,他便收起了銀子,說︰「大恩不言謝,友情後補吧。」

正要問這姑娘的姓名,忽听一位老者喊道︰「荷花,你在跟誰說話呢?快整治點吃的,咱還要趕路呢。」

這位名叫荷花的姑娘听到喊聲,急忙答道︰「知道了,爹。」緊接著,就听到一連串咳嗽聲。

凌雲跟著荷花,來到一堆干草前,見那里躺著一位五十多歲的老漢,又黃又瘦,看來是生病了。張凌雲就向那老漢施一禮,說︰「老大爺,你哪里不舒服?是不是病了?要我幫忙嗎?」

那老漢無精打采地看了凌雲一眼,說︰「你是郎中嗎?你能幫我什麼呢?」

凌雲說︰「在下雖不是郎中,可再下小時候是在藥店里學過幾天徒的,听你那咳嗽的聲音,我覺得你十有**是得了癆病。」

「哎,對對對,凌雲大哥說得太對了,我爹他得的就是癆病。這次暴發洪水,幾淋幾淹,我爹的癆病更加利害了。」荷花搶先說。

「女孩子家,哪兒那麼多話,快去拾點柴禾生火做飯去。」

「爹,」荷花白了爹一眼,說,「這位大哥他他他……」

「他什麼他?」

荷花便附耳上來小聲說︰「他可是位壯士呢,就是我前幾天救的那位。」

荷花爹這才平靜了一下,眼楮里打量著張凌雲,好半天不說話︰「捻子-敗了?」

張凌雲低下頭去,半天沒有聲響,兩行熱淚流了下來︰「我逃出來時,還有十八騎,就在徒駭河對岸,現在清軍已包剿過去,大捻再也沒有了。」

荷花爹嘆了一口氣︰「天不幫捻,滅就滅了,就象我當年的白蓮教一樣,與官軍對抗,力不從心啊。」

「老伯你也是抗清的?」

荷花說︰「我爹當年當年在山東,也是受不了清官府的壓迫,率眾造反,參加了白蓮教起義,卻被官軍剿殺,我娘也被殺害,為了救我,我爹才帶著我隱姓埋名在這里落腳。那天你被清軍追殺,知道你是捻軍壯士,就命我救了你。當你藏在山芋窖里時,清軍為了找到你,就將全村的百姓集中起來,讓地方官府一一核查,待核查完了,我父女二人回到家來,這才發現你已回營了。可第二天,突然一場暴雨下來,洪水淹沒了村莊,家家房倒屋塌,哭爹喊娘,我和我爹沒有辦法,也就與這些逃難的人們逃出來了。」

听荷花這麼一說,凌雲急忙跪倒在地︰「老伯如此仗義,受孩兒一拜吧。」

荷花爹忙說︰「起來,快起來,都是一家人,莫說外話。我若不是惹上這身病,我也會跟你們一齊殺清妖的。」說著,又咳嗽起來。

見荷花爹這樣,凌雲便從包袱里取出幾只生梨。原來,凌雲在出逃時,遇到了一片梨園,梨樹浸沒在水中,而梨子則快成熟了。凌雲就摘了一些藏在包袱里,留作解渴吃。凌雲說︰「梨子是潤肺的,老伯,我給你煮點梨汁吧。」

荷花隨身帶了一只銅鍋,凌雲找了幾塊石塊將鍋支了起來,凌雲就取了水,將生梨切成塊,放在了鍋里。荷花撿了一些干草、枯枝,用火石打火,點燃了鍋灶,不一會兒,紫煙繚繞,其他的難民,也都開始生火做飯。不遠處就是莊稼地,那里有將要成熟的玉米、山芋,豆類,他們就東取一些,西取一些,了了草草地煮上一鍋,以填肌餓之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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