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的。」約瑟姆看到說話的是一個拿著笛子的年輕人,看模樣應該是個吟游者。
「是不是一個身材跟您差不多,也是身背巨劍的戰士?」年輕人忽然問道。
「你,你怎麼知道,快說,他在哪里?」約瑟姆霍然跳過去,一把抓住吟游者的手臂問道。
「約瑟姆,不要嚇壞了別人。」麥博爾看到年輕人的身體在發顫,起身把約瑟姆強勁的手撥開,對著吟游者問道,「不好意思,他太激動了,剛才你說見到的那個人,他現在在哪里?」
「哦,尊敬的魔法師大人,我是在一個月前在這里見到他的,當時我們交談了很多,我們都很愉快,」年輕的吟游者正想繼續回憶那段讓人高興的經歷,這個時候突然感受到了無比可怕的殺意,他趕忙改口道︰「他,他對我說要去荒骨平原深處調查些什麼東西,唉,我問他好多次都沒有結果,看得出來他是一個堅韌的戰士,雖然我們的談話並不長。但他的品格讓我深深折服與著迷,哎,幾位現在就要走嗎,我還沒說完呢。」
「該死的,他怎麼會去那里。」約瑟姆走在幾人的最前面,憤怒的樣子讓別人不太敢接近。
「肯達是一個優秀的戰士,力量與戰斗經驗並不比你差多少,所以你沒必要太過擔心了。再說,荒谷平原幾百年來都沒什麼大的異象,他會沒事的。」麥博爾六人听到確切的消息後,盡快地往目的地行進著。
「他是我唯一的親人了,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一直相依為命,我……」約瑟姆盡力平靜道。
「約瑟姆大叔,您別擔心,有老師在呢。」莎莉娜也勸慰道。
幾人雖說都是出生高貴,但這腳程倒是一點都不慢,快到正午時分的時候,終于來到了風雷帝國的邊界,米舒爾山脈。
這座山脈並不是特別的高大,最起碼不會遮住溫暖的陽光,但山巒綿延交錯卻有近千里之遙,就像保護帝國的一道天然屏障,再加上山間樹林豐茂,各種灌木野草叢生,就算是野性之極的奇異飛禽,也不願在此地落腳築巢,這里,是小型脆弱生命的天堂。
「過了這座山,我們就到荒骨平原了。」麥博爾看著莎莉娜嬌喘的樣子,打氣道。
「麥博爾大人,要不我們先休息一下吧。」約瑟姆雖然此時心急如焚,但他一路上看著莎莉娜咬牙的樣子,心里也著實愧疚。
「約瑟姆大叔,我沒事的,在家里呆習慣了,你看我這腿都這麼粗了,多走走好,嘻嘻。」莎莉娜笑道。
「公,小姐,謝謝你了,我……」約瑟姆虎目含淚。
「就先休息片刻吧,」麥博爾下了決定後,對著一旁的約瑟姆吩咐道︰「約瑟姆,你去周圍巡邏一下,順道看看有沒有肯達的足跡。」
「是,大人您先休息。」約瑟姆起身帶著兩個僕人往外走去。
「來吧,莎莉娜,讓老師看看你的腳。」待到幾人走遠了,麥博爾才笑著對莎莉娜道。
「老師,你都知道了?」莎莉娜疑惑道。
「不得不說,莎莉娜,你真是一個善良的公主,」麥博爾看著女孩兒把鞋襪月兌下來,開始滲出血的小腳,「要是你的兩個哥哥有你一半的心靈,你父親就不會頭痛了。」
「老師,這就是光系的治愈魔法嗎?好神奇啊。」莎莉娜好奇地看著老師散發著微光的手,不知是什麼原因,剛才有些疼痛、開始流血的腳,此刻竟然痊愈了。
「呵呵,微不足道。」麥博爾看著莎莉娜的貼身僕人道,「也就是你運氣好,跟了這個主人了。」
僕人點頭,小心地包扎著莎莉娜的小腳。
「約瑟姆大叔好像回來了。」莎莉娜起身道。
「嗯,不過卻多了兩個人。」麥博爾有些奇怪道。
「老師,您真是厲害啊。」等了一會果然有三個人慢慢出現在莎莉娜的視線里,此刻莎莉娜對于老師,就只剩下崇拜了。
「哦?這是怎麼回事?」老人站在莎莉娜身前,全身開始散發著強大的氣勢,帝國的公主就在身後,容不得他有絲毫的閃失。
「大人,我在巡邏的時候發現的,當時他們躲在樹上,我看是兩個人類,雖然很奇怪,不過我還是決定把他們帶過來。」約瑟姆解釋道。
「嗯,你做得很對,」麥博爾對著戰士點了點頭,讓約瑟姆松了口氣,這才細細打量這兩個奇怪的人。
左邊的一個看上去大概十**歲的樣子,穿著很普通,而且好像不太合身的樣子,眉清目秀,嘴唇很薄,沒有半分害怕的樣子。而右邊這個則更是奇怪,頭發亂糟糟的,看樣子最少月余沒有梳洗了。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想必是在約瑟姆手里吃了苦頭。最讓麥博爾奇怪的是他的眼楮,有些狂傲又有著懼怕,像是一只野獸一樣。
「能告訴我你們的名字嗎?」麥博爾和藹問道。
「我叫迪文,這,這是我的朋友。」左邊的少年誠懇道。
「我是加林。」
其實我不應該相信他的,迪文,還說是我兄弟的,就因為我相信了他的話,在米舒爾山脈找那條傳說中的通道,我們迷路了。
那個戰士,我會記得他的,總有一天我要讓他吃盡苦頭,不過細細回想一下剛才的事,我又有些絕望,我想我這輩子都打不過他了。
不過眼前這個老頭好像很不錯的,嗯,身上的氣息讓人很舒服,就像是我們的大祭司一樣。唉,可惜我們的大祭司永遠地走了。
「你們怎麼會在這里的?還有,你們要到哪里去?」雖然眼前的倆人幾乎沒有任何危險,但麥博爾還是不敢放松警惕。
「我們要去風雷帝國,可是在這里迷路了。」雖然迪文說話的表情很無辜,可我就是想揍他。
「這麼說,你們是從荒古平原翻山過來的了?」麥博爾疑惑道。
「嗯,您說得沒錯。」迪文道。
「那還真難得啊,你們幾乎沒有任何自保的力量,竟然毫發無損地走過了那里,」麥博爾不可思議地搖了搖頭,忽然臉色變了,「怎麼會,狼人?」
「大人,您听我們解釋。」迪文看著忽然沖過來的戰士,焦急道。
「解釋什麼,骯髒的黑暗生物,下地獄吧,記得是約瑟姆讓你們解月兌的。」叫做約瑟姆的戰士抽出背負的大劍臨空斬下,寒光讓我閉上了雙眼。
「等一下,」麥博爾看著眼前的兩個奇怪少年,忽然揮手阻止了約瑟姆的殺招,「算了,約瑟姆,不要趕盡殺絕。」
「可是麥博爾大人,他們可是狼人,不,明明是人類卻淪為黑暗生物的走狗,我們不能放過。」約瑟姆大叫。
「約瑟姆,任何生命都有生存的權利,何況這還是兩個孩子,這次听我的。」麥博爾輕輕一彈,將約瑟姆的大劍封了回去。
「你怎麼知道我是狼人的?」我剛從死亡邊緣走了回來,忽然感到身體有些月兌力。
「因為你剛才的眼楮。」面前的老人笑了笑,解釋道,「剛才你的眼中忽然出現了一種很直接的、想要食物的**,這根本不像是人類隱忍饑餓的表情。」
「麥博爾大人,其實我們……」迪文看著身前戰士不善的雙眼,還想解釋些什麼。
「好了,解釋我並不想听,我此刻也不是單純地想救下你們,這樣吧,作為救命恩情的代價,你們願不願意答應我一個請求?」麥博爾微笑道。
「您吩咐。」迪文用力拉了一下我的胳膊。
「再去一趟荒骨平原。」
「唉,我們好不容易才從那個該死的地方走出來的,再回去不是找死嗎?」想想前些天的危險,我並不傻。
「哈,有意見?」叫做約瑟姆的大漢一步走到我身前,伸手握住了背上的大劍。
「你看,現在你有兩種選擇,要麼听我的,跟我們一起去荒骨,這樣雖然危險,但狼人有強大的本能,再加上我們六個,其實喪命的可能並不大,如果一切順利,我們還可以給你們回風雷做一下指引。至于第二種嘛……」
「好,第二種就別說了,我跟你們走。」我怒聲打斷了老人的話。
「這才對嘛,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麥博爾指了指一旁怒目而視的大漢,「這是約瑟姆,真正的戰士。」
「小子,要不是麥博爾大人,你早就下地獄了。」約瑟姆道。
「我會記得你,總有一天會把你打倒。」我也怒道。
「喲,還會記仇的,」麥博爾笑了笑,忽然讓開了身體,映入我眼簾的是一個女孩子。
「人類的女子,果然很美麗。」我有些不太敢正視那個倩影。
「呵呵,你倒是直白,這是莎莉娜。」
「你好。」迪文看我半天沒動靜,只能無奈上前打了個招呼。
「嗯,剛才我听到了,你叫迪文。」莎莉娜看著走過來的少年,莞爾一笑。
「好了,我們現在算是互相認識了,最起碼這一路上算得上是伙伴。我不希望我們其中有誰破壞這個關系,知道嗎?」
「他們的命,不一定要我親自來拿。」約瑟姆狠狠道。
「放心,對于伙伴這個詞,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了。」我迎著老人的眼楮,點了點頭。
「這我相信,狼人最重視這個。」麥博爾轉頭吩咐剩下的幾個人,不一會兒他們拿出了不少的食物,「我看你們肯定餓壞了,這樣,你們先吃些東西,順便我們也了解一下情況。」
「呃,吃飽了什麼都好說。」我雙手抱住一只肥大的鴨子,埋頭啃了起來。
「我去,這種吃相。」約瑟姆無語。
相對來說,迪文就好多了。
「雖然很想知道你們的確切身份,不過想必這不太可能,迪文,你還是說說荒骨平原的事吧。」麥博爾沒有理會飛濺的油膩汁水,依然坐在我的身邊。
「嗯,那里真的挺荒涼的,」迪文放下手里的點心,回憶前些日子的事情,「我們是貼著邊緣慢慢走過來的,那里真的好多骨架啊,什麼樣的都有,動物的還有人類的,確實很嚇人。」
約瑟姆身體抖了一下。
「人類的並不多,最起碼我都沒見過幾具。」我把嚼不動的骨頭扔到一邊,順手拿起精致的點心。
「呵呵,你觀察得倒是仔細。」麥博爾若有所思地看著我,讓我心里一陣不自然。
「那里經常有野獸出沒嗎?」約瑟姆忍不住問道。
「有的,大部分是那些惡心的飛鷲,每天成群結隊地找著動物們爛掉的骨肉,嗯,大豪豬也常見,不過我們都躲開了,然後就是暴熊了,這個最少。」
「是啊是啊,要不是打不過那些飛鷲,我們也不會餓成現在這個樣子了。」我不滿道。
「你……」莎莉娜看著我吃東西的模樣,忽然眼前出現了一副這樣的畫面︰白骨累累的荒原,大片的飛鷲在空中盤旋。而在大地上,兩個人在那里對著腐爛的動物尸體,忘我大嚼的樣子……莎莉娜忽然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她怎麼了?」我看著捂著嘴巴跑開的莎莉娜,再看看同樣臉色極為難看的約瑟姆,奇怪問道。
「媽的,你,你別再給老子插嘴。」約瑟姆瞪著我怒道。
「哦,知道了。」我模模有些填飽的肚子,對著身旁的約瑟姆道,「呃,那個能再給我來塊肉嗎。」
約瑟姆也捂著嘴巴跑了出去。
良久,麥博爾看著莎莉娜和約瑟姆都回來了,才小心問道︰「這麼說,你們沒遇到蛛蟻獸了?」
「蛛蟻獸?那是什麼?」迪文看了看我,奇怪道。
「沒听說過。」我也搖了搖頭,「能吃嗎?」
「媽的,小子,現在我正式警告你,我們沒有明確問你的時候,千萬別插話,不然我一定會忍不住殺了你。」約瑟姆臉漲的通紅。
「對,我也是。」莎莉娜憤怒的樣子很可愛。
「那是一種……」正要往下說的麥博爾忽然用力搖了搖頭,」算了,說出來也沒什麼用,看你們也吃飽了,我們上路吧。」
「你走最前面,還有把你的嘴巴擦干淨了。」約瑟姆看我想往後溜,直接踹了我一腳。
「嗯,這樣也好,加林你跟我走前面,迪文你去最後,你們兩個能從荒骨平原走到這里,想必有些本事。」麥博爾想了想道。
「那,好吧。」我感受著約瑟姆的凌厲氣勢,無奈點頭往前走去。
「你去哪里?」麥博爾忽然拉住了我。
「當然是順著過來的路返回了。」我模模腦袋。
「呵呵,那倒不必,這里有一條通道,很近的。」麥博爾微笑。
「看,我就說嘛,肯定有一條通道的,我記得很清楚。怎麼樣,加林你現在還有話說嗎?」迪文忽然雀躍道。
「你再說我就揍你。」我恨恨道。
「你怎麼知道會有一條通道的?我都不清楚。」約瑟姆奇怪道。
「听說的。」迪文沉默片刻道。
「跟我來吧。」麥博爾若有所思地看看迪文,當先往前走去。
于是我就成為了小隊的開路人,一路上我用手腳把茂密的野草和小樹撥開踏平,做著最苦最累的活計。可惡的老頭,還有那個欠揍的戰士我會記得他們的,還有那個女孩子,也……哦,其實她還好,沒什麼可惡的樣子。
「到了。」麥博爾忽然停下了腳步。
「老頭,發什麼瘋?」我看著眼前數顆無比粗壯的大樹,再加上樹蔭底下比我還高的野草,納悶道。
「小子,敢不敢再用這樣的口氣跟大人說話?」約瑟姆雙目閃著無比陰冷的光芒。
「是的,就在這里了。」麥博爾揮手讓我們退到他身後,接著口中開始念念有詞,不知道在搞些什麼。我回頭看看迪文,他也是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
「這,這是什麼聲音。」片刻,我忽然感覺到腳下的大地好像在輕微的顫抖,正要沖上去的時候被迪文拉住了。
「好,好強大的自然魔法!」迪文看著老人,眼里滿是崇拜。
「你說什麼,什麼自然魔法?」我疑惑問了一句,不過此時的迪文卻完全沒有反應,我也只能順著他呆滯的雙眼看去。
我,我看到了什麼?我在做夢嗎?樹怎麼活了?
我這時終于明白了剛才沉悶的聲響是怎麼回事。此刻在不遠處,老人的前方,那幾棵參天的大樹竟然慢慢站了起來,不是我眼花,是真的站了起來,它們縱橫交錯的根竟然月兌離了泥土,然後,然後讓開了一條路……
「啊,加林你干嘛掐我?」迪文怒道。
「你痛啊?」我此刻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
「廢話,我用那麼大力掐你試試。」
「那就說明我不是在做夢了,老天,這太難以置信了。」
「跟我來吧,如果時間長了,這些大樹會損耗生命的。」麥博爾揮手讓我們跟了上去。
「哈,原來洞口在這里。」迪文等到走近了,忽然驚喜道。
「老,老人家,你剛才……」我感受著背上的寒意,改口道。
「呵呵,一點小把式。」老人等到我們都到了洞口,方才又喃喃了幾句,然後那幾棵樹又走了回去,停下再次扎根,這個過程實在是太夢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