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驚駭地看著眼前的亡靈,不明所以。
蓮麗身體顫抖了很久,終于緩緩平靜下來,她睜大美目,有些復雜地看了看我,我的心,也沉了下去。
「你說的很對,我,就是屠龍者一族。」
「蓮麗,別開玩笑好嗎?屠龍者?我記得你還是一個一級的魔導士吧,你憑什麼屠龍?」我努力裝作平靜道。
蓮麗沒有說話,她只是伸出手臂,緩緩卷起了衣袖,我睜大了眼楮,她的潔白手臂上,居然與我先前的右手一樣,那是風神印記!
「這,是很早以前族長給我封印的,我是我族最弱小的一人,他們選中了我,讓我進入天都學院。」蓮麗淡淡道。
「可是,你手臂上如果有強大的力量,那麼大演武為什麼會面臨危險,不,我不相信!」我怒道。
「加林,你錯了,我跟你不一樣,你的封印是阻止,而我的封印,則是激發!」
「這點還是我來說吧,小子,你的印記是封印了本該屬于你的力量,也就是你與生俱來的魂炎;至于這個丫頭嘛,她本來修習的就是風之魔力,對不對?」亡靈道。
「不錯,她是最有天賦的風魔法師。」我點頭道。
「這就對了,她的印記是為了激發所有潛能而存在的,這就是她如此年輕,卻成為了魔導士的原因,不過,這種不計後果的激發潛力,會讓她快速地失去生命。」
「這,都是真的嗎?」我听到了自己聲音的顫抖,我不敢相信,當初率真純潔的她,居然是為了某些目的才接近我。
「當初第一次看到你紊亂的經絡骨血,我就把這些事情告訴了我的族人,然後……然後我奉命接近你,呵呵,後來你就知道了。」蓮麗笑道。
「不,這不可能,你們都在騙我……」我用力的撕扯著頭發,腦海里回想著與蓮麗在一起的點點滴滴,我無法相信听到的這一切。
「可是蓮麗,你對他的情誼是真的,這點我看得出來。」席琳艾爾默默道。
「可是這些,有用嗎?」蓮麗自嘲道。
「加林,你別這樣。」精靈柔聲安慰幾句,回頭對著一旁的蓮麗笑了笑,「當然有用,就說你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之後,你選擇了我,你的想法就是將他讓給我,所以這一路上你一直在朝這方面努力著。我知道這有多難,其實現在,我們幾個人中,最苦最累的反而是你!」
「哈哈,果然聰明,是了是了。」亡靈大笑。
「有的時候,我們要走的路都沒有選擇,是對是錯、或真或假也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說清楚的,」精靈莞爾笑了,這個笑容讓夜晚都有了溫柔的色彩,「曾經有個人說過,是非無定,但求心安,蓮麗,你沒有必要這個樣子的。」
「是真的嗎?」蓮麗眼淚流了下來。
「不錯,這句話是我說的,可是到頭來還是別人用來安慰我。」我看著哭泣的女孩兒,落寞道。
「你,你不恨我嗎?」蓮麗哭著道。
「不會,我只知道,你還是在演武台下,用心為我療傷的那個人,別的,我不會去管。」
蓮麗淚眼朦朧地看著我的笑容,再也忍不住撲到我的懷里,猛烈的撞擊讓我一陣劇痛,「我好恨,為什麼我不是一個普通的人?為什麼明明知道是犯了大錯,依然愛上了一個不會屬于我的你?
你知道我每天都是怎麼過的嗎?害怕忐忑,輾轉不安。我還要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把你送給別人,這些你都不明白,你什麼都不明白,為什麼上天會如此不公,為什麼?」
我輕輕拍著她的背,良久無聲。從她撕心裂肺的哭喊中,我知道了這些日子她的煎熬、她的良苦用心。
「艾爾姐,你不會笑我吧?」也不知過了多久,我懷里的蓮麗終于平靜了下來。
「不會,其實我挺佩服你的,要換做是我,也許我早就崩潰了。」席琳艾爾展顏笑道。
「那,你可要答應我,照顧好他。」說出了心中的一切後,蓮麗恢復了本來的模樣,只是我看到,她的臉,慢慢蒼白了起來。
「小丫頭,解決了你的心願,不久你可以一路走好了,」亡靈看了看面露苦笑的我,「其實你應該高興才是,擺著這樣一副臭臉,誰都不會開心。」
「我知道了。」我頓了頓道。
「好,解決了這件事,那你們再回答我幾個問題,」亡靈沉吟片刻,開口問道︰「當今大陸,誰是十大守護者之首?」
看著眼前本來是敵人的亡靈,我此刻忽然不知該怎麼稱呼他,剛才蓮麗的事,他如今已經對我有恩了,「是寒冰王者——聖羅.拉格塔。」
「嗯,這就對了,沒有人會認同亡靈魔法的,就算再做什麼都不行。」
我看著身邊奇怪的巫師,有些啞然。
「這位……不知您是怎麼看出來蓮麗的不尋常的,還有,剛才你口中的屠龍者,那是什麼意思?」席琳艾爾忍不住問道。
「是因為她身上的風神印,」亡靈解釋道︰「風神印記是風之魔法的奧義,當今天下,能有如此本領的人不過數個,本來我以為她和這小子一樣,是被封印了某些力量的,不過後來我看到了她居然是一個風魔導士,那麼結果就很明了了,因為屠龍者也會大陸巔峰的風之魔力!」
「對了,還不知道您怎麼稱呼?」我看著他道。
「我的名字?讓我想想,似乎我自己都快要忘記了,」亡靈巫師抓著自己的頭發,「我,好像叫卡德。」
「剛才您說麥博爾是您的恩人……」我欲言又止。
「然後我怎麼會變成如今這個模樣?對吧?」卡德接過了我的話語。
我看了看同樣滿是疑惑之色的二女,點了點頭。
卡德沉默經久,好像在回憶著什麼,「這里,是曾經墮落教派的地方,很久以前也是我的家鄉!」
「我和我的哥哥從小在這里長大,我們兩個也是當時的佼佼者,不過即便如此,我們依然被所有人排斥著,只因為在世人眼中所謂嚴禁修習的亡靈魔法。亡靈巫術不同于其他元素魔力,它完全近乎于生與死之間,探究生死奧義就是我們每天做的事,這樣一天天過去,我們也日漸強大起來。」
輕輕的晚風中,卡德略帶沙啞的聲音靜靜回響著。
「可是有一天,一個亡靈來到了這里,與我們不同,他是一個真正的亡靈,一個早已死去很久的人。接著,這里很多人開始畏懼他的力量,也有些狂熱的人開始崇拜他,于是,墮落教派興起了,」卡德說道這里,微微沉吟道︰「你們既然與麥博爾這樣熟悉,那麼十多年前的大戰,想必你們也知道一些了吧?」
蓮麗看了看大家,「我听瓦西多院長提起過,他說了麥博爾與那個亡靈的決戰,還有那頭狂暴霸王龍。」
「嗯,這就對了,麥博爾,呵呵,果然名傳千古了,當初跟他一起戰斗過的人,卻不再有人問津……」
我驚訝地看著自言自語的卡德,忍不住道︰「那,您的的意思是,那一戰你也在場嗎?」
「不錯,」卡德忽然雙眼大亮,沉聲道︰「那個亡靈,是被我們三人合力擊殺。」
感受著我們三人駭然的神情,卡德落寞一笑,「當初同赴生死的三人,如今,卻只剩下了我自己。那一戰後,我被亡靈之力詛咒,變成了如今這個半人半妖的模樣,說實話,我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死了沒有……」
「可是剛才你說是三個人合力才能殺了那個亡靈?他真的那麼厲害嗎?一個骯髒的亡靈而已……」席琳艾爾問道。
「自以為是的精靈們,多少年來依然改不了這個臭毛病,」卡德的嘲笑讓精靈面紅耳赤,「不是只有你們精靈一族的暴風德魯伊才是大陸王者,你一定要記住了。」
「那個亡靈,我听院長說他,他存在了四百年之久。」蓮麗嘴角抽搐了一下,回憶道。
「那個亡靈的死亡力量,完全不是你們能想象的,面對他與面對死亡幾乎一致。麥博爾是誰?風神之子!在加上我和哥哥,和我們三人之力,到了最後雖然成功殺了他,可是然後呢?麥博爾生機幾乎斷絕,要不是精靈族浩瀚的生命魔法,他早已隕落了;我呢,雖然我承認比不了他,但我的哥哥絕對有著不亞于麥博爾的力量,這也是麥博爾親口說的,」卡德頓了頓,接著道︰「我親眼看著哥哥倒在了我的面前,我知道他死了……」
我看看臉色越來越難看的蓮麗,忍不住輕輕擁著她,「不知道你的哥哥,他是誰?」
「卡納!」卡德沉默片刻,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