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不知道哭了多久,回雪突然清醒過來,意識到不能在朋友圈鬧笑話,不能讓他的朋友她的朋友看到!她丟人丟大發了,糗大了。男友都和別人結婚了,她成了最後知道的人,還在這邊給他送生日禮物,熱臉貼人家冷**?!
現在刪還來得及。微信沒發多久,相信沒有幾個人看到。
江回雪飛快地把剛才那條微信刪了,看到那「親愛的,生日快樂!」眼淚又像打開的水籠頭止不住就冒了出來。
不,她不能這樣哭下去了,首先要做的就是當面對質,也許他在電話里有苦處,被人逼著說一些言不由衷的話,對,她知道他在哪工作,她去醫院里找他!
這樣一想著,回雪便馬上行動起來。
以飛一般的速度到了仁心醫院。醫院今天好像有貴客到,停了一堆的豪車,有法拉利、奔馳、寶馬等,陽光下亮閃閃的,閃瞎所有人的鈦金狗眼。
導醫台兩個護士在那竊竊私語「听說我們集團董事長的兒子來了?」「是呀,他女乃女乃在我們醫院住院,我見過他,比金秀賢還帥!」
回雪眼前晃著那些結婚照片,無心關注別的事,只想著舊地重游,卻物是人非。她強抑住內心的悲痛,去骨科找男友。
骨科的辦公室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她等了一會,好不容易來了一個大夫,她立馬上去問道︰「你好,我找曹集曹大夫。」那醫生坐下來埋頭寫病歷,慢慢說道︰「曹集啊,休年假了。」
回雪愣了,一種不祥的預感有如帝都的霧霾籠罩著她,好一會,她才重新有了勇氣說話,顫抖著聲音問道︰「他,他為什麼休年假啊?」
「結婚啊,休年假度蜜月去了。」
那瞬間,回雪只感覺自己被人從高空推下,半空中,還在作垂死掙扎︰「你有沒搞錯?他不可能,結婚」
她的意思是他不可能和別的女人結婚,他只會和她結婚,可是一種莫名地恐懼感卻讓她沒有全部說出來。
那醫生抬起頭來,用不滿的神情看著她,說道︰「我是他領導,怎麼會搞錯,不過他很快是我領導了,他娶了我們副院長的女兒,人家還不是想休多久就休多久。」
回雪從頭抖到腳,面如死灰。
醫生看到她的腳已經紅腫,對她道︰「你的腳扭了,來骨科來對了,來來,我給你看看。」
回雪卻逃一樣的,瘸著腳一陣風似的跑出去了。
跑出骨科門診,一瘸一拐地走在醫院的走廊里,耳朵邊回響著剛才那醫生的話「我是他領導,怎麼會搞錯,不過他很快是我領導了,他娶了我們副院長的女兒,人家還不是想休多久就休多久」,如今等于是她看到了結婚照片,他自己承認了,人家也承認了,人證物證都在,鐵證如山,她不得不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啊。
是了,在她發微信的同時,他也在微信上秀他的結婚照片了,然後她打電話過去時,他好像早就等在那頭,這一切都是他安排好的,他是在以這種方式告訴她,結束她和他的關系。
不知不覺的,回雪已經淚流滿面。
而且很快地,她發現自己成了圍觀的對象,那些醫生護士病人以及病人家屬都在盯著她看,大概是她一瘸一拐的「風騷走位」再加上一臉的淚太吸引人了吧。
看著那些抱著「圍觀就是力量」態度的陌生人,回雪恨不得腳下面的地板瞬間開裂,裂出一道縫來讓她鑽進去。她流著淚張惶四顧,發現不遠處有衛生間,便像受傷的動物,瘸著腳一路小跑著鑽了進去。
到了衛生間才松了一口氣,可以旁若無人的盡情流淚了。她想等到眼淚流干了,不哭了就回去。可是也不知怎麼回事,整個人好像變成了淚水做的,這眼淚就像那春天漲滿的河水,連綿不絕,沒完沒了。
無奈,回雪只好繼續呆在衛生間。
她哭著想,怪不得最近不接她電話,不回她短信,原來是忙著和別人結婚去了;怪不得那房子好像很久沒人住過了,原來是他早就不在住,搬去和別的女人住去了;怪不得她不來車站接她,原來他和別的女人度蜜月去了。她還傻傻地帶著戶口本,千里迢迢地投奔過來,想著要嫁給他,和他同甘共苦,一起奮斗。
這是多傻啊,這是有多恨嫁啊。
也許,他背著她,早幾年就和那女的交往了,她只是不知道罷了,還在那里傻傻的,一有假期就奔過來,這是什麼,這是「千里送逼」啊!
江回雪回想著這些,就覺得自己太傻了,太二逼了,智硬啊。
她狠狠地掌摑自己,打著打著,又哭著停了,想著心都被他傷了,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卻要自我殘害,這不是更二嗎,二大發了嗎?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突然,一陣凌亂的腳步聲響起,陷在淚水里的江回雪慌亂地抬起頭來,腳步聲伴隨著男人的說話聲。
一個蒼老的男人聲音,近乎哀求︰「鐘總,你不能這樣做啊,年終福利漲兩千,醫院漲了,其它分公司肯定也要跟著漲,我們集團有十萬多員工啊,這樣兩個億就出去了,現在賺錢不容易。」
一個年輕的男人聲音響起,慢慢地,揶揄地︰「七叔,你也知道賺錢不易啊,我們集團賺錢不易,底下的員工賺錢就更不易了,所以,我把他們的年終福利升了一個等級,以前是四六八,現在是六八萬。」
這個聲音很熟悉,回雪感覺听過不只一遍,而且這話回雪也听得懂,曹集剛來醫院的時候,作為新人,年終獎只拿了一個合格,四千。後來過了兩年,新員工變老員工,年終獎拿了一個良,變成六千。去年回老家的時候,他興奮地告訴她,年終獎他拿了一個優,是八千。回雪當時真替他高興啊,如今回想起來,他之所以拿優,很可能是他現在的老婆,副院長的女兒,背後出的力。
而剛才說話的男人肯定掌握著大權,不然怎麼會有資格提年終福利。
她想著這就是人和人的差別,普通老百姓和土豪的不同。想起前幾年,每次曹集的年終獎多個兩千,他們都要興高采烈。可土豪呢,土豪討論的是兩個億的支出,如果不是失戀,要是在平時,听到土豪就在附近,止不定,江回雪就極快地沖出去,滿臉媚笑地伸出手,極其誠摯地大喊一聲︰「土豪,我們做朋友吧。」
蒼老男人的說話聲繼續響起︰「鐘總,你是你們家唯一的繼承人,你弟那樣子,你爸不可能把希望放他身上的。你爸對你寄予厚望,你不能讓他失望,再說了這次主要是叫你來醫院看你女乃女乃的,不是叫你來漲年終獎的。」
回雪突然回想起剛進醫院時護士們說的話「听說我們集團董事長的兒子來了?」「是呀,他女乃女乃在我們醫院住院,我見過他,比金秀賢還帥!」
難道,說話的年輕男人就是流風集團的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