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雲山眉頭微皺,稍稍俯身,手上微微用力,將對方下巴太高,與自己實現平行︰「別怎樣?我記得當初你是求我要你的,而且你是我的妾,我的女人,難道我欣賞一下我的女人有什麼不妥嗎?」
小花暗自舒了口氣。看來至少到目前為止這田雲山還沒有和娶靈兒完全攪合在一起,她細微的表情變化完全落入田雲山眼里,心里探究意味更濃,見對方話雖粗獷,卻始終沒有讓人進去的打算,說道︰「你不是說要請我進去的嗎?」
小花趁勢拂開下巴上的折扇,訕笑著支吾著「請請進,田老爺來真是蓬蓽生輝呀……」說著些毫無營養的話。
田雲山道︰「你的差使婆子呢,莫不是她們又偷懶去了?」
小花大聲回答︰「怎會呢,我讓她劈柴去了。」
田雲山眉梢又是一挑,其實他對後院這些女人的生活法則一點不在乎,她們想怎樣折騰就怎樣。但是看見小花後,完全是下意識的就多問了兩句。而小花的回答也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他已經不下幾次有人竊竊私語偏遠這些婆子比主子還招搖,沒想到這個看似小巧玲瓏的人兒卻把下人制得服服帖帖。
想到這里,田雲山說道︰「你把她叫來,我倒要問問你究竟用什麼方法讓她那麼服帖的。」
小花連忙道︰「不不用了吧,她…她今天要是不把後院柴沒劈完的話我就扒了她皮。」小花故意把自己說的凶惡,其實她哪敢讓崔婆子過來呀,一過來就露餡了,自己好不容易經營起來的苑囿就沒有了。
兩個侍衛禁不住倒吸一口氣,這女子是真傻還是假傻呀,不管私底下如何對待僕人,但是在男人面前都要盡可能的表現出自己溫良賢淑的一面,不能給對方留下心胸狹隘的惡毒女形象。這女人倒好,直接把自己定位成那樣的惡毒女人。剛才敲門與小花迎面相對的侍衛走上一步。道︰「主人叫你去叫就去叫,說那麼多干什麼?」
護衛其實是想幫小花解圍來著,沒有人比他們更加了解田雲山的心性和為人了。女人在他眼里就是浮雲,所以一般情況下他根本理都不理。這次他竟然直接走到這里來,純屬意外。但是一旦讓他感覺到不爽或者觸及到底線,不管是發賣打殺都是一個念頭的是,根本不帶一點緩和余地的。
果真,田雲山面色一沉,冷聲道︰「你知道我最討厭什麼樣的女人嗎?」
小花茫然地搖搖頭,心道,自己這是劍走偏鋒,他的脾性還不知道麼?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其實她心中還存在一絲僥幸。好歹根據前世的記憶,自己至少還有十多年壽命的。
「你,把我所討厭的女人的所有形象表現的淋灕盡致。」田雲山咬牙切齒道。
小花一下子慌了,啊了一聲,伸手就抓住對方手臂。趁勢把手上那些泥巴灰塵什麼的在對方干淨帶著胰子香味的袍袖上蹭呀蹭的,「老爺,老爺是不是不喜歡小花了?小花有什麼做的不好的你告訴我呀,小花會改的……」這可是女人賴皮的經典台詞,前世那田氏被娶靈兒整的失勢後便是抱著田雲山大腿這樣哭訴的,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往對方身上蹭,當時小花清晰記得田雲山非常瀟灑的把腳一抽。一甩袍袖,直接拂袖離去,連「哼」的聲音都沒施舍一個。
小花一邊念著,心里一邊祈禱︰快把我踢開吧,然後瀟灑離去……
田雲山胸口劇烈起伏,剛說了她。現在更是變本加厲了,難道這就是她的本性?不知道為什麼,其她人無論怎樣包裝自己他都能一眼看出她們的本質,但是她,他看不透。正因為這看不透,他才覺得對方這樣粗俗不堪不同尋常。而且潛意識中那熟悉的感覺更加強烈……
旁邊那護衛急了,他正要去拽開小花,哪知田雲山猛地俯,一把將小花攔腰撈起來,如同夾著小雞一般全進自己的臂彎中。小花大驚,本能掙扎,片刻覺得不妥。男人都有征服的*,越是掙扎的話對方便越想控制住,心思一動,靈巧的身體翻轉過來如蛇一樣圈住對方脖子,臉上的眼淚鼻涕不要本錢地王對方俊朗的臉上蹭,反正對方身份高貴,無論如何自己都佔便宜了,「山子,不要討厭我好不好,有不對的地方你告訴我呀,我全都會改的……」
兩個護衛真是恨鐵不成鋼呀,這女人這次是死定了,田雲山最討厭邋遢的女人了,特別還還把腌往他臉上蹭,饒是誰也受不了呀。好吧,這也算了,她叫他什麼,竟然叫他山子?這是他的忌諱。因為這是他母親對他的專屬稱呼,沒有哪個女人能取代甚至達到他母親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兩護衛不忍直視,下意識偏過頭,不想看到那殘忍的一幕。良久,那女人做作的哭聲繼續,卻沒听到主人下一步動作,小心回頭,看到了讓他們驚異的一幕,他,他竟然用自己的袍袖親自給小花擦拭臉上腌!而那個女人毫不客氣抓著對方袍袖蹭呀蹭,順便把手上的泥巴也擦拭干淨……
田雲山捫心自問,就在小花把眼淚鼻涕蹭到自己身上的時候,雖然有些反感,卻沒有想象中的嫌惡。就在肌膚相貼的剎那他心中悸動愈加明顯,一種熟悉親切的印入靈魂的感覺讓他忍不住顫栗一下。
田雲山將小花放在地上,輕聲道︰「你和你妹妹不一樣。」
小花心中一凌,瞿靈兒?!她終于親耳听到他說出靈兒了,問道︰「什麼不一樣?」
田雲山直起身,看著滿院蔥翠生機勃勃,說到︰「她和你完全不一樣,就像是兩個極端,你把所有我討厭的東西表現的淋灕盡致,而她,則佔據了我所欣賞的所有要素。」
小花驚訝道︰「你喜歡我妹妹?可是她還沒有及笄呀。哦,不對,你不能喜歡別的女人,就算是我妹妹也不行!」
嗯?田雲山定定看向小花,身為內宅女人,最忌諱就是沒有容人氣量,否則遲早會被夫君嫌棄。看那些個深宅大院的女人,不管私底下斗的如何死去活來的,但面對男人時,那都姐姐妹妹的叫的比啥都親熱。
田雲山哈哈大笑離去。
小花感覺自己都要虛月兌了,以前看過折子戲,戲台上的人兒要哭就哭要笑就笑,自己演了一場,好累。
這一劫總算躲過了,小花暗道好險。看了眼後院的方向,崔婆子的事情就要瞞不住了,必須再想辦法。小花發現自己好悲催,竟連一個信的過的人都沒有。
當天下午,那個護衛把田雲山今天穿的那件暗紋錦緞的袍子送來了,說︰「主人說了,既然小娘子喜歡用衣裳擦眼淚鼻涕,就給你用算了。」
小花哦了一聲隨手接過袍子便丟到一旁的豆架子上,護衛欲言又止,小花道︰「還有事嗎?」
「沒,沒什麼。」站在原地卻沒有離開的意思。
小花眉梢一挑,道︰「要不進來喝杯茶吧。」這就是下逐客令的意思。
護衛竟沒听出來,臉紅了紅,「不不用,那個……」
小花急了,吼道︰「你有什麼事直接說嘛!」
旁邊兩個僕婦經過,听到小花的吼聲斜眼嘀咕,又看到門口站的黑衣人連忙噤聲,縮著脖子直接繞道了。
護衛更急︰「主人喜歡溫婉一點的女子……」說罷掉頭跑掉了。
小花見對方樣子噗哧一口笑出來,是那種絲毫沒有淑女風範的咧嘴大笑,把牙床都露出來了。
護衛跑出好遠,擦擦汗,哎呀,再危難緊急的任務都完成過,沒想到遞個東西傳個話就竟如此的難。回想中午主人竟然沒有責罰那女子,那是對其她女人從未有過的,即便是對夫人田氏也從未說話超過三句,並且從來都是相敬如賓,根本不可能有什麼攬入懷里的親熱舉動……護衛自動將田雲山要將趴在腿上賴皮的小花扔掉的動作理解成攬入懷中,因為田雲山臨時改變主意,沒有將小花扔掉。
護衛嘆道,莫非這女子就是上天專門派來克制主人的?
小花著實忐忑了幾天,但是屁事沒有,就連田氏也派貼身丫頭春蘭給她送了被褥衣裳等等,說是不管府里再緊張,可不能虧待了姐妹們。
春蘭跟在夫人身邊久了,待人接物很有一套,知道什麼時候該高傲什麼該適當表現自己的尊重。所以這次面對小花沒有倨傲也沒有刻意迎奉,見小花連假意客氣都沒一句就收了那些被子衣裳,心討,那些下人們傳這女子腦袋木訥竟是真的呢,她不知道老爺最討厭就是這種張狂且自以為是的女人麼?
想到這里,嘴角浮現一抹輕笑,說道︰「夫人的意思既然你這麼喜歡種田,可以將另外幾個別院和撥給你,而你也不用每天親歷親為,直接交給那些僕人做就行了。當然,所有的收入盈余仍舊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