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馬家厄運連連
馬力住進茅草棚客棧,經歷了閣樓上與看相女大師——「打碎碗花兒」的一次邂逅相遇後,在胡思亂想中迷迷糊糊中入睡。
睡至半夜,一場噩夢將他驚醒。他夢到家庭發生了許多變故,身上大汗淋灕。
豈止是噩夢?當他驚醒的時候,一伙強盜就站在他的面前。馬力知道一場大禍臨頭了。
「怕處有鬼,疼處有疤。」那伙強盜五大三粗、胡子拉碴、滿臉橫肉。他們手里拿著粗笨的凶器——砍刀、斧頭、棍棒之類。
強盜中一個齜牙咧嘴的「牛蛋眼」大呼道︰「快將銀錢交出來,免你一條小命。」
真是活見鬼了。馬力不知道是在夢中,還是在現實中,直嚇得渾身篩糠。他哆哆嗦嗦地說道︰「好漢饒命。好漢饒命。有話好好說,我把所有的銀兩都給你們。」
馬力在黑暗中趁著微弱的燭光,看到店小二被捆在桌子腿上,便猛然想起白天看相女大師說的一番話,稀里糊涂地將身上所有的銀兩和值錢的東西都交給了強盜。
頃刻之間,強盜們破門而出,一場劫難干脆利索。萬幸,馬力依然是囫囫圇圇的大活人。
一伙強盜大呼小叫地消失在夜色之中。驚魂未定的馬力听到店小二在叫他︰「客官,快將我的繩子解開。」
馬力走上前來,解開了店小二身上的繩子,年少、可憐、瘦小的店小二哭訴著︰「客官,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店小二指著樓下大廳說道︰「客官,你看——我家老板舍不得拿錢買命,被那伙強盜砍死在血泊中。」
馬力一看,果然看到躺在血泊中的老板血肉模糊。他嚇得幾乎要窒息過去。他暗自慶幸自己的明知與果斷。難道那看相的女大師是神仙下凡麼?
白天說的話,半夜就應驗了。馬力不敢再往下想,呆呆地一**坐在地板上,口中喃喃道︰「破財消災。」
馬力實在痛苦萬分,懷疑那看相的女大師與否與店家或者強盜相互勾結?
店小二連連搖頭道︰「不會,如果看相女大師與店主勾結,我家老板也不會死得這麼慘。再說了,看相的女大師如果與強盜勾結,也不需要半夜才動手。」
是啊,店小二說的有道理。可是,馬力苦思冥想實在是想不通。算了,還是趕快回家鄉,免得夜長夢多。可是,身無分文,如何繼續那遙遠的路途?
走一步算一步。馬力決定立刻離開這是非之地。他穿戴整齊起身要走。誰知,店小二卻攔住他道︰「恩人,你要走,也將我帶走吧。我孤身一人,無家可歸。」
馬力無可奈何,我都自身難保了,還要收養這個「跟屁蟲」?
倒是那個店小二機靈。他告訴馬力道︰「我知道老板在屋梁上藏著一個小布包,那里面還有些首飾,我們走在路上可以換一些實物充饑。」他說著,爬到屋梁上取出了那個布包,里面也是些不值錢的東西。
盡管這樣,總算比一無所有強。萬般無奈之下,馬力只好帶著店小二趁著夜色,深一腳、淺一腳地上路了。
一位富可敵國的大商賈,**之間落難到幾乎身無分文。馬力感慨萬千。一老一少相互攙扶著,在茫茫夜色中相依為命。
一邊走,一邊交談。馬力和店小二就這麼打發的光陰和恐懼。店小二無名無姓,是個孤兒。他請求馬力給自己起個名字。
馬力隨口說道︰「就叫馬蹄兒吧。」
馬力的話音未落,「馬蹄兒」就「撲騰」一下跪在地上磕頭道︰「干爹大人在上,請受孩兒——馬蹄兒三拜。一拜,救命之恩。二拜,賜名之恩。三拜,收養之恩。」
這荒郊野外、劫難之後,馬力竟然一步留心拾了個兒子——馬蹄兒。他實在走不動了,就癱倒在地上說道︰「馬蹄兒,我們歇歇腳吧。」
「馬蹄兒」的嘴比那蜂蜜還甜地說道︰「爹,孩兒來背你。」他小小人兒轉瞬之間就把「干爹」的「干」字甩掉了。干脆直接叫馬力為「爹」了。
馬力也不與他計較。在這逃命之時,有個兒子在身邊,何樂而不為呢?
「馬蹄兒」背著馬力,像烏龜爬行一般。捱到了東方天邊發白,雄雞高唱——「咯咯咯」——「咯咯咯」——
「咯咯咯,天明了。山里桃花開紅了。爹一朵,娘一朵;哥一朵,弟一朵;還給妹妹留一朵——」馬蹄兒身上背著剛剛拜過的爹爹,使勁兒地唱著無名的山歌,心中充滿的喜悅。他平生第一次有了親人,能甜甜蜜蜜地問背上這位肯收留自己的男人叫一聲「爹」,什麼疲憊都煙消雲散了。
走過一城又一鄉,走過一溝又一窪。馬力和「馬蹄兒」相依為命,靠那些不值錢的首飾換取點兒食物,勉強糊口地終于走到了家。
一進門,馬力的家人看到他衣衫襤褸、蓬頭垢面,驚恐得像天塌下來一般。馬夫人趕忙招呼管事的伺候老爺。
兒女成群地前呼後擁,一時間馬家亂成了一鍋粥。等到一切平靜下來,馬力才讓「馬蹄兒」與家人見面,並安排他到草藥行去做事。
「在家百日好,出門一日難。」這次馬力可是感慨頗深。盡管破了一點兒財,只是隨身帶的那些銀兩被強盜劫了去,損耗了馬家的九牛一毛而已。但采購的藥材、古玩已經先期貨運到家。總歸人沒事。馬夫人慶幸萬福。
馬力不願講述出門在外那恐怖的一幕,只是寥寥數語掀過一頁。他只是暗地里給夫人講了邂逅看相女大師的事情。
馬夫人听後同樣感到驚詫。往後的事情不可預料,可前頭的事情看相女大師竟然說得如此真切。
日子一天天過去,兒女們一天天長大,相安無事。賢淑的大女兒馬大蘭和小女兒馬小蘭對父親拾來的孩子「馬蹄兒」視同親姐弟。而三個兒子︰老大馬松、老二馬柏、老三馬楸卻視「馬蹄兒」為外人。時不時地找茬兒欺負這個「馬蹄兒」。
其內在的原因是︰馬力的三個兒子生怕這個「馬蹄兒」一旦名正言順地被接納,將來會分走他們豐厚的財產。
一天,「馬蹄兒」在藥材行做事,師傅讓他去晾曬草藥。在清靜的後院,「馬蹄兒」遇到了事先早有預謀的馬家三兄弟。
見到馬家三少,「馬蹄兒」識相地躬身施禮,口中溫和地叫道︰「大哥、二哥、三哥,你們可好啊?有什麼吩咐?我幫你們做就是了,不用勞駕三位兄長。」
老大馬松出言不遜︰「我們自家的藥材行,想來就來,想去就去。關你屁事呀?」
老二馬柏惡語相加︰「哪個石頭縫兒里鑽出個野猴子?竟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你問老子叫哥哥?我是你爺爺。」
老三馬楸無理取鬧道︰「好啊,我有事情要做,你幫我。搬塊土坯到河里去洗干淨。」
三個惡少千方百計地折磨「馬蹄兒」,肆無忌憚地羞辱這個被父親拾來弟弟。
面對這樣窘迫的處境,「馬蹄兒」只能委曲求全。他自幼孤苦伶仃、無依無靠,現在終于有馬力先生收養,總算有個家,不能不珍惜,不能辜負了養父的一片心。想到此,「馬蹄兒」陪著笑臉說道︰「三位哥哥,你們大人有大量,請高抬貴手吧,你們要我做什麼事情都行。全當你們打發一個討飯的好了。」
老大馬松就是那個曾經欺負過青天江三兄弟的「螞蚱頭」。他刁鑽古怪地說道︰「你一個野小子,也配叫我們哥哥?收拾他。」
老二和老三對著「馬蹄兒」拳腳相向。打得「馬蹄兒」哭爹叫娘地求饒道︰「三位少年,都怪我年少不懂事,以後再也不敢了。你們若是嫌棄我,我去街上討飯就是了。」
「螞蚱頭」一臉壞笑地說道︰「快滾,快滾。滾得越遠越好。不要讓我們再看到你。」
大小姐馬大蘭和二小姐馬小蘭聞訊趕來,制止著三個兄弟的行為。馬大蘭義正詞嚴地說道︰「欺負一個小弟弟,算什麼能耐?有本事校場比武得一個武狀元,也好光宗耀祖了。」
二少爺馬柏無理攪三分地說道︰「唉唉唉,你是怎麼說話的?胳膊肘往外拐呢?誰是誰的兄弟姐妹?」
二小姐馬小蘭據理力爭地說道︰「好大的口氣呀,不知道姓啥名誰了。還是武林中人呢?一點兒都不配。算什麼英雄好漢?習武之人講究的是四海之內皆兄弟也。馬蹄兒就是我們的親兄弟,怎麼?不服氣?你們要是再敢欺負馬蹄兒,本小姐就去向父親告狀。」
口齒伶俐的二小姐馬小蘭倒像是個俠女。她的話一針見血,說得三位兄弟無言以對,只好罷休。
馬家三兄弟欺負「馬蹄兒」的事情很快傳到老爺、夫人耳朵里。兩位長輩都是明理人,豈容不省事的三個兒子胡作非為?他們命管家把三個少年叫到堂前嚴加管教。
父親馬力尚未開口,馬夫人就口氣嚴厲地訓斥道︰「三個逆子,還不快給為娘跪下?你們可知罪?」
那三少年馬楸狂妄慣了,口出狂言道︰「孩兒不知罪,請母親大人明示。」
馬夫人氣上加氣地從牙縫兒中擠出幾個字︰「家法伺候。」
那些管事的下人遲遲疑疑地拿來家法遞給馬夫人。大少年和二少年立刻服軟了,立馬回應道︰「孩兒知錯。」
「錯在何處?」老爺馬力接下來問道。
在這個節骨眼兒上,管家急報︰「老爺,不好了,出大事了。有外兵入侵,大隊人馬向城里殺來。」
所有的人都驚愕了。哪里的人馬殺向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