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也有七八年過去了,漸漸地也沒人提起過,便淡忘了。可如今這算什麼事,把一個小丫頭派過去?出個什麼三長兩短,可怎生是好?
即便她異議,蘭莫卻渾不在意,只道︰「正巧,本王覺得這阮小ど也命硬,發派過去,瞧瞧到底鬼能嚇著她,還是她能克死鬼!」
阮小ど地听納仁海珠不甚含糊地說完,只想了片刻,便樂呵樂呵地應承下了,當然,她是不知道那碼子懸乎事兒的。
納仁仍是有些理虧,便道︰「那處許久無人住過,一應事物想來也缺的缺少的少,你若需要什麼,盡管去庫房提,掛在我這處。」
「好 !」阮小ど滿面笑容應下。
可真是個好去處,沒人看管著,還有幾畝田地任她胡鬧,缺什麼就可以要什麼,晚間遞了牌子,便可在那處過夜。比在側妃院兒里什麼的不要好太多!
事項交代完畢,納仁海珠瞧著那丫頭美滋滋地往外走了,嘆著氣,直搖頭。
阮小ど被一侍衛帶到最西邊的院中,甫一過去,便傻眼了。
哪個天殺的給自己找了個這麼個「美差」!???
放眼望去,一片荒煙,幾分被殘雪半蓋不蓋的田畝**出在外的深褐色凍土,與牆邊石無異。土石間衰草枯葉叢生,連寬而平的院牆都因久無人修葺,牆皮一快快剝落,露出里頭壘砌的磚石,斑駁一片,真正算是「危牆」。
更讓她寒心的是,當中有間小屋兒。
說是小屋兒,都抬舉它了。
阮小ど遠遠眺望過去,目測那屋頂已然沒了一半,四面牆也塌的塌、漏的漏,她左右挪動兩步,便能一眼望穿里頭有些個什麼擺設。
約莫是一張榻、一蹲不知是櫃子還是凳子的東西,以及掛在房梁上飄飄搖搖的殘破的蛛網,余下便沒了。
院兒里牆根處還有一些破敗的草棚,估模著以前也是住人的,如今更是入不了眼。
她轉身,向那侍衛平靜道︰「煩請告訴納仁姐姐一聲兒,我想去庫房支一屋子的所有物件。」
那侍衛點點頭,走了。
阮小ど深一腳淺一腳地踩著路面積雪,進了那破破爛爛的屋子中,只有一股冰天雪地的冷意,迎面隨風飄來的蛛網纏在她頭上,也似乎帶著絲絲的冰碴。環望一圈,她徹底死了心。
這屋子已經無法再修補了,恐怕只能推倒重建。
頭上遮著半片瓦,她凝望著外頭環著屋子的一片田地,荒煙衰草。
如今這麼冷的天,也做不了什麼,倒可以趁現在收拾出一些地來,來年開春,要些花花草草什麼的種下,也算是個差事。
不一刻,那侍衛又回了來,道︰「納仁姑娘說了,姑娘需用著什麼,盡管去庫房支,改日請幾個匠人來,將屋子修葺一下。」
「多謝納仁姐姐了!」她眉眼彎彎。
事不宜遲,當下阮小ど便去了庫房,帶那侍衛一道兒,零零總總提了一堆物事出來,什麼鏟子、鋤頭、掃帚、盆兒、罐兒等等,自己也搬了些,在那屋中揀出塊地來擱著,又帶著人跑了趟庫房,取了些零散物件,這才停下來。此時已是身上起了一層薄汗,也沒之前那樣冷了。
她拍拍手,喘了口氣,回頭看那侍衛還楞楞杵在一邊,便道︰「多謝這位哥哥,現下已無事了。」
那侍衛「哦」了一聲,仍是不動。
「呃……哥哥若有事,便可回了。」她好言道。
這人終于有了點反應,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我是被騎射大人派來此處的,現下正是當值的時辰。」
阮小ど︰「……哦。」
原來魯哈兒還挑了個小伙伴給她,只是瞧著木愣愣的,有些憨。
「來來來,我們從這塊地開始,清理一下!」她向他提議。
于是,兩人開始了開心農場的啟動程序。
阮小ど扔掉一把枯枝,歇了歇,不停的喘氣,瞧著這個叫軻延津的侍衛正埋頭苦干,額上都也不見一滴汗,立馬無比欣慰,這是請了個好幫手啊~
阮小ど田園日志第一日︰
真不曉得為啥堂堂皇子府還有這等破敗之處,我將南面那塊地收拾出來了,軻延津將東西北面的地收拾出來,順便收拾了一下南面的地。大功告成!
阮小ど田園日志第二日︰
今日大風雪,凝望田地一整日。軻延津在發呆。
阮小ど田園日志第三日︰
今日大風雪,凝望天地一整日。軻延津在發呆。
第四日,天色放晴,阮小ど正啃著破筆頭,歪歪扭扭在日志上劃著。剛寫兩個字,便听軻延津道︰「他們來了。」
「嗯?」她仍在沉思今日該做些什麼,「誰來了?」
抬頭一看,原來是幾個穿著粗布襖子的虯鬢大漢,扛著梯子大錘前來,後頭跟著一撥人,挑了好幾擔石磚來。阮小ど笑面相迎,連連道︰「盼天盼地終于把你們盼來了!」
她帶著軻延津跑出來,那幾個糙漢子見著這麼個小小巧巧的精細姑娘,立馬放下手中物件,將揚起的塵灰粗粗拂了拂,欠身道︰「姑娘請靠邊讓讓,讓小的們把這屋子推嘍!」
那嗓門如震天響,阮小ど被噴了一臉口水,面無表情地拿著軻延津的袖子擦了擦,靠到最邊,瞧著那些人的動作。
她估模的不錯,那屋子也沒修葺的必要了,重蓋座新的,里面安上暖爐,保準溫暖如春,再帶些果脯點心來吃,消磨消磨時間;待到開春時,種些果樹什麼的,到了夏秋二季,便能長出肥碩的果肉,日日也無人相擾,簡直是神仙日子!
她感覺前些日子磨出來的丁點志向又「嗖」的一聲沒影了。
軻延津道︰「姑娘,你莫要再傻笑了。」
阮小ど︰「……」
阮小ど田園日志第四日︰
專業手工匠人的速度就是快,天色還沒黑,四面牆就已經砌起來了,說明日再來修屋頂。我的好日子就要到了!
第五日,阮小ど揣著愉悅的心情去上班,雖路上又偶遇了錦繡香玉那兩女人,按慣例乎瞅不順眼,冷嘲熱諷了幾句,絲毫也無損于她高漲的熱情,到了院兒里,卻在一方牆上瞧見了一張字條兒,上頭龍舞蛇爬似的寫了幾個字︰「母病,已去」,落款是軻延津。
這小子的字比她還難看。她搖搖頭,琢磨著那個「已去」是去個幾日便回來還是一去不回了。不多時,昨日里那幾名匠人又過了來。
阮小ど依舊站得遠遠地,又花了一日功夫,瞧他們蓋屋頂。
到了日落時分,那小屋兒已然神神氣氣地昂首挺胸立在院里頭了,加之前幾日那些個田畝已被整頓干淨,從門口瞧來,簡直是煥然一新,與最初見著時的模樣天差地別。只是牆根處依舊用破竹竿兒搭著半塌不塌的幾個棚子,霉污的簾布頭兒虛虛落下,也不知里頭是什麼東西。
還是等軻延津回來再去整治吧。她毫無負擔地想。
阮小ど田園日志第五日︰
我也有自個兒的院子了,也有自個兒的小屋了,明日再想怎樣好好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