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雙唇柔軟滑女敕,似乎還沾上了隱約的燻香之氣,讓他忍不住又輕輕舌忝舐了一下。
這回他沒再魯莽地將她的唇咬得鮮血直流,而是不輕不重,但足以讓她震驚得回不過來神。
他只是憑本能行事,卻被這芬香柔軟激得有些腦中熱,不自覺摟緊了她,對著那飽滿又吮吸了一口。
阮小ど一腳踩上了他的腳背,尖叫道︰「**——」
他猛然吃痛,神色扭曲了起來,先是愣了一晌,後卻看著她,面色泛紅,說不出話來。
什麼「師父」、「徒弟」之類,在他腦中過了一瞬不到,便又拋到了腦後。
阮小ど卻震驚至極,捂著嘴擦了又擦,起身罵道︰「葉晴湖!你要是想女人了,自己去娶個回來!莫要總是捉弄我!」
被連名帶姓罵到的葉神醫坦白相告,「我不想娶別人,想娶你。」
阮小ど再一次被震驚了——他這不通世故的無恥。
她把手頭一個藥盅狠狠扔了過去,怒道︰「你是不是吃錯藥了!」
葉晴湖不再辯解,只一動不動望著她,似乎有些難過。他漸漸別開了眼,「你……」
驀地卡住,不再說下去。
阮小ど也覺自己的舉動有些不妥,卻礙于面子說不出個話來,眼睜睜看他逃似的進了隔間,呆立在了原地。
半晌,葉晴湖的聲音冷淡地從里頭傳出來,「你只要在一棵樹上吊死麼?」
「……我是你徒弟。」她道。
四伯被屋里的大動靜驚動了,聞聲而來,見著這尷尬的場面,也不知說什麼才好,只得又默不作聲退了出去。
阮小ど無力道︰「我走了。」
剛走到門口,後頭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只手又拉住了她。
葉晴湖胸膛劇烈起伏,面上的羞赧早已褪去。大聲問道︰「為何我就不行!他察罕遠在天邊,我卻是在你眼前!我是你師父,那又怎樣?你若覺得倫理不容,我不做這個師父便是!」
阮小ど一點點撥開他的手。道︰「抱歉。」
他清俊的面上帶著一絲不置信,又有幾分迷惘的神色,當真是不明白為何她往常那般與他親近,卻不願意嫁給他。
她沒空與他科普師徒之情與男女之情,只低低道︰「告辭。」
然而葉晴湖再一次抓住了她,「你往後還來麼?」
阮小ど啞口無言。
她支吾了半晌,一個勁地掰他的手指。
他等了良久,也沒等到一個像樣的回答,終于漸漸失望,松開了手。看她逃竄似的快步離開了院子。
阮小ど走後。
四伯略略佝僂的身影在屋後鬼鬼祟祟,伸頭縮腦不住看著他。
葉晴湖一聲叫道︰「四伯!」
「哎……」老家伙晃悠悠過了來。
他面無表情,道︰「你出的好主意,嗯?」
四伯裝白痴,呵呵的笑。
「她往後都不來了。」他道。
四伯這時再次揮狗頭軍師的忽悠能力。「姑娘不來,少爺你去找她不就得了!」
葉晴湖滿面狐疑瞅著他。
四伯被看得心虛,道︰「姑娘、姑娘不是在太醫院當值麼,听說是個醫使。少爺你去做個判官太醫之類的,不就能日日與她見著了?」
葉晴湖一听,頗為意外,方才面上傷心之色一掃而空。思量了半晌,雙眼一亮。
阮小ど狼狽地逃回了太醫院。
開門便撞到了正捧著一盆子清水的慧心,淺淺一盆水猛地晃蕩,濺了兩人一身。
「哪個不長眼的……」慧心罵到一半,驚覺是她,這才皺眉道︰「小心些!你怎麼魂不守舍的!」
「抱歉抱歉……」她不住拍著衣襟。
慧心收了一半怒容。抱怨道︰「如今太醫院每日供水有限,你還給我灑了半盆子,真是……」
阮小ど訕訕的笑。
好容易辭了慧心,這才回了自個兒那處。
自從大理寺事後,時隔近半月。宮中無一絲消息傳出,程珺那處也像突然消失了一般,沒一句話帶來。
她心知,恐怕宮中早已斗得熱火朝天,至于她,算是功過相抵,救了程珺的命,皇帝也不再追究那免死金詔之事,但想必從此她也不用再進宮了。
不進才好,徹底從這泥潭中拔出來,她還巴不得。
八月初,宣督師上奏皇帝,請封義女李朝珠,被皇帝駁回。
阮小ど倒是淡定的很,而宣督師卻是失望之色溢于言表,想來是新收了個義女,本想在女兒跟前亮亮相,結果被皇帝迎面呼了一巴掌,很是郁卒。
阮小ど將大理寺之事與他說了一遍,勸道︰「陛下疑我是前朝遺族,不追究我的罪過已是聖恩寬洪了,哪還會再封我做個什麼主?」
宣督師奇道︰「你竟然有免死金詔?究竟是從何得來?」
她攤攤手,表示無奉告。
宣督師無法,只得暫打消了再次請封的念頭。
時節輪轉,夏至秋來,悶熱了一夏,秋日終于下了淅淅瀝瀝的雨,梅雨季似的,日夜下個不停。
太醫院一個副院使因病致仕,過了小半月,又來了個新副院使,填了這一缺,此人非是從判官中提調上來,卻是憑空降臨的,卻奇跡般的沒人敢說道一二。
原因無他,新來的副院使,喚作葉晴湖,人稱葉神醫。
作為阮小ど上司的上司,葉晴湖很是熱衷于隔三差五喚她去聊聊天兒,總之太醫院上下都心知肚明,這兩人一師一徒,關系原本便緊密著。
葉晴湖全沒了當日告白失敗反被砸的尷尬委屈,似乎越挫越勇,鍥而不舍黏了上來。
這麼打打鬧鬧,轉瞬過了一年。
地方上稼禾欠收,皇帝大減歲賦,下令開倉放糧,好歹過了今冬。
然而老天爺不作美。第二年春,氣候又失了和。本該綿綿春雨,卻總是艷陽高照,江南初下田的秧苗失了雨水。蔫吧蔫吧的,半死不活,工部只得從運河引了渠水灌溉,稍旱一些的地方,各自挖井調水,苦不堪言。
阮小ど如今已有一十六歲,全然育良好,腰細胸大腿長,面容白皙晶瑩,一雙眼黑如墨玉。流波瀲灩,成了太醫院遠近聞名的美人花,然而前來提親的人卻是遠沒有一張臉好看。
要麼是門楣太低的、要麼是門當戶對求續弦的、要麼是大戶人家納小妾的,總之來提親的一張張喜帖被督師府與李家挑挑揀揀,便不剩下什麼了。
原因很簡單。阮小ど雖然名氣大,但名聲似乎不大好,在官宦世族的印象中,個人生活作風有點歪。
你瞧,他那「師父」如今在太醫院,光明正大地與她卿卿我我呢。
親事不順,李季愁在臉上、宣督師愁在心里。
宣督師之妻——月娘整日價攛掇她辭了太醫院的「官」。回來安心做大小姐,念叨道︰「尋常你這般年歲的姑娘,哪個不早已出閣了?就算沒出閣,也是定了人家,每兩年的事兒了。你瞧瞧,這、這……你當真不知為何到如今還沒門當戶對的人家來求親?你若真想安分守己。速速你與那‘師父’斷絕了關系!」
阮小ど笑著安撫道︰「好好好!我明日便去斷絕關系!」
月娘嘆了口氣,愁上眉頭。
阮小ど回了太醫院,正是月上檐角,一院兒靜謐。空氣中還彌漫著花香與藥香交雜的芬芳,令人迷醉。
葉晴湖正在她院兒里等著。手中提著燈籠,一團模模糊糊的光亮自燈籠中傾瀉而出,映得他雋秀而沉靜的輪廓平添了一分溫柔。
他站在院中,真好似一個長身玉立的濁世佳公子,風姿軒朗,只為了心中那一人再次靜立。
然而現實是殘酷的,再美好的畫面也掩蓋不了他又偷偷進她院子的真相。
阮小ど被他那身影嚇了一跳,壓低了聲音怒道︰「你又跑我這處來作甚!」
「你總躲著我,」他平靜的聲音中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委屈,「我白日里差人去找你,你說不在。」
「我去義父家中了。」她沒好氣道。
「是下人一走,你就出門了。」葉晴湖道。
被拆穿的阮小ど︰「……」
他又道︰「我是真有事要與你說。」
阮小ど坐到他對面,一杯茶一飲而盡,「何事?」
「廣西一帶出了疫情,皇帝正要點太醫院的人去平穩病疫。」他道︰「前幾日便已在商討了,但你一直不露面,我也找不著你。」
阮小ど心虛了一瞬,轉而又差點拍案而起,「疫情!?」
他點點頭,「去歲大旱,今年也是如此,牲畜死亡至多,不知何時,便慢慢有了病疫,如今尚不算遭,只在閩南一帶肆虐,但若不早作防備,怕會一直傳播到江南來。」
阮小ど心中一沉,「人選定了嗎?」
「定了一半。」他道︰「你在名單中,由皇帝欽點。」
草泥馬草泥馬草泥馬……又是欽點!
他微微笑了笑,面容溫柔了不少,「你為何會被欽點,難道不知?」
她怎會不知,不就是頂了個前朝太子族人的帽子麼!
阮小ど捂著胸口,慢慢回屋,「你讓我自己靜一靜……」
葉晴湖微微轉身,聲音在昏暗不明的幽夜中十分溫潤,「我也去。」
她頗為意外,轉身看了他一眼。
見他平平淡淡,像在說著什麼無關緊要之事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