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水一滴一滴的從水龍頭處滴出來,從剛開始的緩慢,到最後快得變成流水,細水漸漸變大,水龍頭的水已經不是流,而是噴涌而出。
不大一會兒,地上的水坑已經開始蔓延至腳腕,秦悠然跳到水池的台階上,「你的孩子已經死了,你干嘛找我要!」
水流聲戛然而止,不遠處傳來一聲憤怒的聲音,「你撒謊!我明明從你身上感覺到他的氣息了,你騙我,別以為有玉佩保護,你就可以為所欲為了,等你死了,還不得乖乖任我擺布!」
聲音剛落,水流聲更大了,水房的所有水龍頭全部打開,水勢凶猛,她忍不住感慨,「難道注定我要做個淹死鬼嗎?可憐的我!莫灕,你會來救我嗎?」
「我沒有騙你,你殺了我也沒用,是誰讓他變成血嬰的?是你!你覺得你配做他的媽媽嗎?自己死了就算了,竟然讓自己的孩子跟著你一起不能輪回轉世,還讓他變成一個嗜血的怪物!張牙舞爪的幫你去報仇,你值得嗎?再不收手,你會形神俱滅的!」
說完,她踮起腳尖站在更高一點的台階上,已經走投無路了,她所站的台階已經是最高的地方了,如果水勢再往上蔓延,她就可以游泳了,雖然很不想再嘗到被水包圍的滋味,但她已經做好了死亡的準備。
「收手?自從我委托給大師幫我以後,就踏上了一條不歸路,無法收手,仇報不了,我是不會罷休的。你不願意說也不要緊,等你死了自然會帶我去找!」
「委托給線型人偶師嗎?放心,我死了也不會幫你的!」秦悠然冷笑道,終于知道她們之間是什麼關系了,原來是委托與被委托,難道姚千雪是以幫助怨靈達成願望為由,最後自己得到的好處就是吞噬她們的靈魂嗎?
水已經無情的漫過秦悠然的肩膀,脖子,最後就要淹沒頭頂了,她卻連掙扎的力氣也沒有,看起來和走廊在一起的水房地方很擁擠,可是卻像隔了一道屏風似地,完完全全和走廊是兩個世界,秦悠然就被泡在這個超級大水箱里,快要窒息。
「笨蛋!你又中招了!」耳邊傳來不清晰的聲音,不遠處有黃色的光芒照射進來,眼楮已經被水浸的睜不開了,又一聲嘲弄的聲音傳到耳朵里,「可憐我漂亮美麗的毛發,為了你居然要被臭水泡!」
卡卡尾巴翹的高高的,上端頂著那顆本命佛珠,閃著金色的光晃了進來,那走路的姿勢仿佛不是急著救人,而是在漫步田野,悠悠的度著步子,秦悠然心里那個急呀。
「你是誰?怎麼能進到我的幻境里面?」一個驚慌失措的聲音從走廊上響起,黑色的人影映在牆上,漸漸變得清晰,她的大肚子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扁平的肚子,面部表情冰冷,發著暗青色的光,在走廊燈光的照耀下愈發的陰暗。
「我是誰管你什麼事,該死的怨靈,別擋住我的路!」卡卡一縱身從她肩膀上跳過去,優雅的落在地上,搖搖腦袋,無奈的說︰「笨蛋,我來了!」
說完,後面兩條腿一齊用力,尾巴將佛珠甩出去,珠子一下將包圍秦悠然的大箱子撞破,水像決堤的大壩一樣,一涌而出,秦悠然渾身都濕透了,滴著水的頭發全貼在臉上,捶胸咳嗽著,坐在地上,鄙視的看著卡卡︰「你叫誰是笨蛋?臭卡卡,臭貓,黃毛了不起呀!還得瑟個不停,再晚會兒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看到秦悠然咬牙切齒的樣子,卡卡抖動身子,黃毛濕漉漉的,被突然濺出的水弄濕了,幸災樂禍的笑︰「分寸我還是有的,讓你嘗嘗瀕死的滋味也好,省得你老是不知天高地厚招惹是非!」
他抬起一只前爪,佛珠乖乖的回到它的手心,它擺出一副我的心肝寶貝的樣子,轉著圈把佛珠舌忝了一遍,看的秦悠然連連做出惡心樣。
「你怎麼那麼惡心,這是對佛珠的大不敬吧?」
對于她的話,卡卡一只眼皮挑了挑,不屑的說︰「我是怕這水弄髒我的佛珠,清洗一下,你懂什麼呀!笨蛋!」
听到它老是叫自己笨蛋,秦悠然氣得真想立刻站起來揪住它的尾巴把它扔出去,卻沒能站起來,因為沒有穿鞋,腳下十分的滑,而且,全身濕透的她真不好意思站起來,萬一曝光又要被卡卡恥笑了,死死的抱住胸口位置,老老實實的坐著,只能用眼神殺死它。
眼前的兩人有說有笑的樣子徹底激怒了走廊上的「人」,她想要上前抓起卡卡講它撕碎,卻被一道金光照到,剎那間,已經身不由己,身體慢慢的朝前走,慢慢的被吸進了一面幡里面。
卡卡尾巴卷著招魂幡的柱子,得意洋洋的看著被收進去的怨靈,回頭看看秦悠然,「走吧!」
看到一直聲稱自己只會放結界逃跑的卡卡突然也能獵靈,她奇怪的問︰「你什麼時候也這麼厲害了?難道被做成標本以後腦袋被夾壞了?」
「其實我一直都挺厲害的,只是你不知道而已!」它落幡,跳到秦悠然身上,心里想︰「嘿嘿,莫灕給的東西,自然是好東西,就算自己不念咒語也能將她收進去,因為其中的奧秘只有獵靈人才知道,嘎嘎!」
看著卡卡不說話以後,臉上的奸笑,胡須都跟著一顫一顫的,秦悠然掂起它脖子上的一撮毛,扔到地上去︰「你好意思讓我馱著你走?我渾身都是透了!」
卡卡盯著她的臉看,然後目光朝下面掃視,她急忙捂住胸口,怒道︰「看什麼看,不許看!****!」
卡卡撇撇嘴,四肢並攏縮成一團,站在秦悠然的光腳板上,仰視她卻是帶著鄙視的口吻︰「你要胸沒胸,要臉蛋沒臉蛋,前不凸後不翹!有什麼好看的?要是****還不如看巫月好呢,笨蛋女人!」
它的話激怒了秦悠然,抬起腳,不等腳背上的卡卡說話,一腳飛了出去,跟著飛出去的還有一身黃毛的卡卡,它哎呦一聲,趴在牆上,摔了個眼冒金星,慢慢滑下來。
「走吧!」她高興的往前走,邊走邊扭了一下衣服,水吧嗒吧嗒都流了下來。
莫灕站在秦悠然家,地上的貓爪印證明這里有貓的存在,可是這些貓爪印卻很奇怪,爪印從衛生間一直延伸到窗台上,看來是逃跑了,正巧接到莫言打來的電話,知道104路車又出了問題,他和卡卡分別去找尋秦悠然的下落。
但他現在卻不能離開,這里有很濃重的血腥味,他猜測血嬰沒有清除干淨,跟著秦悠然回到了家,現在很有可能會藏在貓的身體里修身養性,利用貓身上的陰氣,逃過門窗上所下的結界,應該還跑不遠,今晚這附近如果有任何異動的話就一定是血嬰在作怪。
「等我呀,你這個壞女人。」卡卡一邊從地上一骨碌的爬起來,一邊張大嘴驚呼。
「激動什麼,我不是還沒有走呢,你是怎麼逃出來的?美麗的人偶師舍得放你回來了?」秦悠然笑著問道,看著依舊靜悄悄的走廊,不寒而栗,陰森的長廊好像沒有盡頭,看得她心發慌。
「是呀,其實我一點也不想走,她長的那麼漂亮,還很溫柔,可惜,莫灕把我救出來了,我怎麼好意思繼續留在那呢!」它不懷好意的沖她笑笑,眼楮卻警惕的看著四周,雖然身體剛剛恢復,但鼻子還是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看著卡卡突然用尾巴勾住她的腳,停止繼續往前走的腳步,秦悠然站著不敢動,長廊盡頭慢慢的晃過來兩個悠悠的身影,兩個穿著白色工作服的護士,低著頭走了過來。
看到她們走路的姿勢,又像是被人控制的人偶女圭女圭一樣,秦悠然似乎明白了,那個女人一直跟著卡卡,無論她的目的是什麼,但看起來都不是好事。
「退後!找機會逃跑!」卡卡眉頭緊皺,眉毛上的幾根須全部豎了起來,前爪按住地,然後突然快步向前奔跑,一撲之下,人偶倒下了一個,卻像安有彈簧一樣,迅速的直立起來,借著力道,抓起卡卡後背上的毛丟了出去,「喵嗚!」
卡卡嘴里尖叫了聲,爬起來︰「不用這麼野蠻吧!」然後又開始了攻擊,但那兩個人偶好像有默契似地,根本不與它過分糾纏,慢吞吞的攻擊著,對于卡卡幾次的撲倒根本沒有什麼感覺。
是在等誰?卡卡立刻想到了這個問題,回頭看看秦悠然,她正呆呆的站在牆邊。
「不管了,跟我跑!」卡卡對秦悠然使個眼色,看向一個有空隙的地方,她不明白好斗的卡卡今天怎麼會丟下臉面逃跑,「逃跑?不管別人的死活了?」她擔心萬一兩人逃走以後,人偶師對其他手無寸鐵的人進行侵害怎麼辦?還是沒有挪動腳步。
「如果你現在不逃跑可能會死更多人!」卡卡叫喊一聲給自己沖足力氣,飛起一只爪子又撲倒一只人偶,對付靈力強大的怨靈,它不行,對付區區兩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人偶,起碼不會被拍死,問題是,它們想要針對的人好像並不是自己,也不是秦悠然。
難道是等莫灕或者殷莫言?如果是的話,一旦目標出現,人偶一定會竭盡全力去攻擊,那樣後果會更嚴重,趁現在逃到外面去,即使交戰也不怕影響到他人的安全。
帶著秦悠然沒命的越過人偶朝前跑,卻一頭撞在了一樣軟軟的東西上,「噢呀!」卡卡怪叫著,抬頭看去,「殷莫言?」
正往樓梯上走的殷莫言看到狼狽不堪的兩人,哈哈大笑︰「你們兩個?落湯雞和落湯讙?嘎嘎!」邊笑,邊抄起樓梯口的拖把,舉起狠狠的掄飛了追過來的怪人。
「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笑,你想被人活活拍死的話自己站這慢慢笑吧!」秦悠然沒好氣的說,身上的熱氣基本已經被冰涼的衣服暖干了,剩下的是一身雞皮疙瘩,忍不住打了個噴嚏,裹緊衣服。
「什麼情況?喪尸出籠?」邊跟那兩個力氣漸漸大起來的人偶打斗,一邊還不忘罵一句,讓站在一邊的卡卡十分憎恨︰「你知道嗎?****是我的口頭禪,誰允許你借用的?」
看著這種情況還有心情討論這些的卡卡和殷莫言,秦悠然表示無語,站在樓梯下了一半的地方鄙視他們倆。
「少廢話,這兩個東西怎麼力氣越來越大了,快點過來幫忙,不然明天我叫我哥給我烤貓肉吃!」殷莫言試圖用自己管用的武器,銅板來鎮住她們,但卻沒有用,銅板牢牢的扎在她們身上,卻擋不住行走的腳步。
「烤貓肉?你敢再管我叫貓,我就告訴你哥,你丫的天天出入迪廳,ktv,而且還夜夜**!」卡卡興奮的叫,想到莫灕那麼思想正統的男人听到自己弟弟是個這麼公子的話,會是什麼反應,它得意的笑。
「別得瑟,小心一會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殷莫言冷哼道,這個死卡卡,簡直是個跟屁蟲,又想到,這兩個一定也是被線型人偶師控制的人,那麼,必須找到線在什麼地方,他一邊躲避攻擊,一邊思考線怎麼才能顯現。
忽然,殷莫言祭起一張符咒,將符咒貼在其中一個人偶身上,然後念動咒語,隨著咒語的念動,被符咒貼住的人轉過身來對著另外一個人攻擊,兩個人偶頓時扭打在一起。
紅工坊內︰「千雪,你為什麼不直接殺了他們?」桌子旁一個矮小的身影冷冷的說,在他看來,殺掉對方的機會已經擺在她面前幾次,她都沒有動手,只是一味的爭斗。
「我只是想知道跟那只被救走的讙一起的人會是他嗎?」想起那次輕而易舉就打敗自己的人,她竟然心里有些畏懼,自從她開始跟著師傅修習人偶術以後,從來都沒有怕過誰,但她想,一定得找出那個人,否則,早晚有一天,會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