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伍,我們回吧!」霜天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從左傾澤身邊過的時候,那抹笑像跟刺一樣扎在她的心上,這個家伙,以為自己了不起嗎?看他今晚還怎麼囂張,左傾澤揚了揚下巴,回以驕傲的冷哼。
看著霜天和奴僕三個人漸行漸遠的身影,左傾澤再也坐不住了,她站起來拉了一把還在狼吞虎咽的熾瞳,小聲說︰「姐姐現在要去辦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今晚先帶你找個地方住下,明天天亮帶你找家好嗎?」
他樂的眯著雙眼,心中好不高興,正在想怎麼拖延時間呢,這外面的世界還真是好玩的要緊,怎麼人人都看起來滿懷心事,他們似乎不只是為了食物在爭斗,難道還有比找吃的更重要的事情?看來,他得好好學習學習。
霜天騎馬帶著那兩個人,步子時快時慢,似乎是有意在等後面緊緊跟隨的左傾澤,看著她欲言又止,即擔心身邊的小孩,又急著取回自己東西的樣子,自覺地好笑。
而小伍看著從來不拘言笑的主人,心中直納悶,自從昨天遇見那個女人以後,他的微笑似乎無溢于言表,難道另有隱情?印象中,主人一直是一個言語不多,也很少與人爭論的人,他的身上有一種介于武功以外的東西,說不上是什麼,尤其是在他生氣的時候,那種怒火甚至會隔空冒出來,瞬間置人于死地。
終于結束了一整天的行程,跟蹤了一路的左傾澤累的只想睡覺,看著霜天入住的客棧,她也急忙在斜對面的客棧里找了間空房,總算是把熾瞳給安頓了下來。
「姐姐現在要去對面給你買雞腿吃,你乖乖的呆在房間里不許動喔!否則姐姐回來找不到你,就不能送你回家了!」她半囑咐半威脅的說,胸中已是振奮不已,終于可以報仇了。
出了客棧門,才發現天已經微黑,路上偶爾路人,都是匆匆行路,小心翼翼的站在霜天的房間外面,心中思忖著︰「不知道那家伙現在在做什麼?」
悄悄在窗紙上戳下一個小洞,朝里張望,看著空空的房間,雀躍不已,難道天助我也?她開心的推門而入,看到他放在床鋪上的包裹,反反復復的翻看著,錦囊呢?錦囊呢?難道不在包裹里?可是並沒有看見他帶在身上呀?
「吱……」正在她專心尋找的時候,卻听到隔壁的房門咯吱一聲,顯然是他住在隔壁的隨從出門來了,怎麼辦?靈機一動,先藏在床底下好了,她動作迅速,一閃身鑽進了床下面,錦囊還沒找到,不能就這麼撕破臉,萬一再像上次一樣,自己又打不過他,太吃虧了。
正想著,門外的人已經推門進來,是兩個人的腳步聲,接著是關門的聲響,她側耳傾听,卻也忍不住把眼楮露出一點,想看個究竟,此時,天已經徹底黑掉了,進來門的人先點了蠟燭。
「小伍,你也早點休息吧,沒事不要來叫我!」是霜天的聲音,總是听起來十分冷淡,生疏又客氣,這個人還真是奇怪,自己罵他是****的時候,他還是滿臉的嬉戲樣子呢。
接著是關門聲,就在她發愁自己怎麼出去的時候,門又開了,這次是霜天的聲音,「你?有事嗎?」
「小蓮擔心主子怕冷,要給您暖被嗎?或者伺候您寬衣。」她說話的語氣很是稀松平常,卻讓趴在床下的左傾澤面紅耳赤,這是……這是干什麼?公然引誘嗎?
「好呀!」出乎意料的,霜天居然答應了,面上帶著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他用余光掃了一眼床下,笑的嘴角上揚,往床邊走去,由于他此時是背對著小蓮,根本看不到身後的小蓮是什麼樣子。
因為燭光的關系,小蓮的臉被火映襯,昏黃的有些變形,她獰笑著,雙手已經伸到了霜天的後背上,就在這時,一顆不明暗器丟了出來,不偏不倚的打在她手上,尖叫著往後退去,雙手已是一片青黑。
「誰?」小蓮惱怒的張大雙眼,恨恨的看著從床下忽然冒出來的陌生人,雙眼赤紅,頭發散亂在肩頭,桌上的燭火跳了幾跳,眼見就要滅掉。
「該死的靈魅,你不知道即使得了魑珠,你也是無法逃月兌我的雙眼,受死吧!」左傾澤甩了一下散落在肩上的長發,手掌中已握著一把從銅錢劍上拆下來的銅板,唉,這下回去更要挨罵,連吃飯的家伙都被自己拆掉了,真是,都是這個該死的男人惹的禍,等下再好好收拾他!
「砰砰砰……」一連幾枚銅板打出去,紛紛落在靈魅的身上,她痛不欲生,身體上好幾個地方都開始出現穿孔,甚至冒起了黑煙,她不得不月兌離這個借來的軀殼,向外面逃竄,黑色的霧氣凌空升起,圍繞在左傾澤的周圍。
「收!」左傾澤忽然伸出右手,佩戴在她手腕間的鐲子發出凜冽的金光,那光芒在一瞬間照亮了整間屋子,耀眼奪目,眼見那黑氣如一縷黑煙般掙扎著被收進了鐲子祭起的光環里,一顆青灰色的石子掉在地上,成不規則的圓形,她猛然收回手,小聲說道︰「說,最近這里好像很不太平!你是從哪得到魑珠的?」
說罷,彎腰撿起地上的石頭疙瘩,塞進腰包里,白了一眼坐在桌子旁的霜天,耳朵湊近鐲子,仔細的听,沒有動靜,只好又說︰「如果你說出來的話,我可以考慮讓你免受地獄之災,直接送你去輪回!」
似乎是在考慮,半響,鐲子里的聲音很小︰「我住在無望山腳下的村民,因為喊冤而死,一直沒能轉世,可是,前段時間,忽然覺得渾身充滿了力量,于是就找了一個可以附身的人,又意外撿到了一塊石頭,看起來很不一般,然後,有一個聲音告訴我說,要想活在這人世間,就不能對活著的人仁慈,把人間變成靈魅的世界,才可以。」
「是誰告訴你的?」
「那人沒說,他說無望山現在就是人間地獄,只要我把怨恨帶出去,就可以把地獄的範圍延伸至各地。」
「是誰這麼殘忍?」左傾澤也坐下來,托著下巴深思,卻沒感覺到一直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驀地,他忽然開口問道︰「你倒是很把世間和平放在心上?」
正在思考的她被嚇了一跳,完全當自己是一個人,瞪大雙眼︰「干嘛突然說話,嚇我一跳!」然後撇撇嘴回答道︰「我是一個獵靈人,難道我能坐視不理嗎?」
「我就說獵靈人太多,太閑的慌,都來多管閑事,所以,今天我就送你們下地獄去繼續追查好不好?」嗄藍的突然出現也出乎他們的意料。
左傾澤立刻擺出戰斗的姿勢,只是在考慮自己腰包里的東西還有多少,劍也被自己給拆掉了,難道今天真的要命喪于此?真是不服氣,自己答應師傅想體驗一把人間真愛的願望還沒有實現呢,當初,她可是信誓旦旦說,只要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就立刻按照師傅的意願,全心全意的去尋找丟失的魑珠。
霜天依舊坐著,手里握著一個酒杯,不緊不慢的說︰「就憑你也想佔地為王?回去告訴那只老狐狸,這世間身懷奇能異數之人還很多,想要出來,恐怕是沒機會了!」
左傾澤沒有說話,心里憤憤的想︰「你怎麼知道他是只老狐狸,說不定你們就是一伙的,再說了,一旦有人得了九顆魑珠,力量會無限放大,得了一顆都可以隨心所欲,後果不堪設想,就憑你一個凡人,說的輕松。」
嗄藍不再說話,擁有三條尾巴的他目前是族里比較厲害的人,為了幫助主人離開那人間地獄,他幾乎是孤軍奮戰,遵從一切命令,只是,他一直不明白,為什麼主人會被困在自己造出的人間地獄里,只有得到魑珠才可以逃月兌,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他,想問卻不敢問。
不由分說,嗄藍手持和霜天已經打了起來,看起來,雙方手里都沒有武器,屋里的東西卻都已經遭了殃,左傾澤看著一直很淡定的霜天,不由的質疑,這個人看起來絕非人類,為什麼霜天一點也不害怕,難道他也是有靈力的人?看起來卻不像。
霜天的動作很快,快的根本不給對手留有一絲余地,當嗄藍看出眼前人不是好對付的時候,他甚至懷疑,昨天晚上打傷的到底是不是他?
「難道你昨天晚上都是裝的?」躲過霜天手中的茶杯,嗄藍終于忍不住問。
「你看呢?昨天若不是中了那丫頭的計,怎麼會輕易被你打傷,今天恐怕你就沒那麼好的運氣了!」霜天仍然是不急不躁,慢慢的說著,看著左傾澤說︰「錦囊就在我的馬背上,帶著它盡快離開,從此互不相識。」
這句話讓左傾澤好半天沒听明白,她似乎有點知道昨天晚上他受傷的事情了,一定是咒還沒解開,就被眼前這個人給偷襲了,所以才受了傷,想想還是怪不好意思的,因為自己的一時任性,導致他差點丟了性命,還真是,不過,他怎麼會讓自己走呢?難道他一個人能對付得了?
「我不走,我欠你一條命,怎麼能自己離開呢,錦囊的事情回頭我再和你算賬,現在我們一致對外!」說罷,立刻加入了戰斗,這場人與狐狸的戰斗開啟,讓左傾澤好不辛苦,她手中的東西對嗄藍來說一點威脅都沒有,反倒是霜天的速度之快一直佔了上峰。
看到左傾澤不肯走,霜天也沒再堅持,就知道是這樣,後背上的傷隱隱作痛,只是心中竟然是開心的。
「醒了嗎?」桌上的時鐘顯示是七點整,秦悠然斜斜的歪在床邊發呆,卻听到外面傳來莫灕的說話聲,他的聲音一一如既往的溫柔,就像他很少會生氣,說話間總是帶著半商量的感覺,他已經準備好了早餐,做完的睡眠很累,又是那麼一個長長的夢,不過,夢里的那個她卻讓他感到莫名的開心,夢醒之後,只好起床做了早餐。
「恩,起了。」她小聲回答道,伸伸懶腰,莫灕說在煉獄這件事沒有結束之前,為了安全起見,讓她暫住在這里,而且,他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做。
「我現在出去一下,等下在凌藍那里見面,阿來那里一定又有事情發生,我會盡早趕過去的!」莫灕說罷,轉身離開,留下還在屋里的秦悠然,她楞了一下,他有重要的事情?會是什麼事情?
外面的天還是陰沉沉的,凌晨的時候還下著雨,這個時候雨還沒有停,只是變小了些,外面很冷,莫灕穿著一件薄外套打了傘就出了門。
秦悠然看看外面的天氣,隨手抓了一件掛在衣架上的厚衣服,追了出去,卻在門口的地方止住了腳步,因為門外的莫灕身邊站著個女孩,是常蕊心,听不見他們說些什麼,但他們離的很近,比常蕊心高出許多的莫灕低著頭,身體盡可能的往她身邊湊近,傘幾乎全打在了她的頭上,自己的肩膀卻被淋濕了一半,似乎是在專心的听她說著什麼,然後他們一起朝前走了去。
心中忽然很空,空的有些難受,她放下還舉著衣服的胳膊,低著頭回轉身去,是呀,他去哪里為什麼要告訴自己,即使是失憶前,他們也不曾有過任何的承諾,只是心中隱約的期盼被澆滅,雙眼有些濕潤,吸吸鼻子,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