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成和沙彪站在水簾洞前,看著眼前的飛瀑有些呆滯了。舒睍蓴璩只有到了跟前,你才能知道吳承恩筆下的水簾洞瀑布,是如何的「一派白虹起,千尋雪浪飛」。簾帷般的瀑布潺潺地懸流向下,注入山腳,灌入海波。瀑布的兩邊更是長滿了奇花瑞草,松柏樹藤。
沙彪仿佛對這里的道路很熟悉,此刻緊張又興奮道︰「主人快跳啊!這瀑布的後面有一座鐵板橋,我們要沿著橋下的通海水道,從山月復內部直入東洋海底,很快就能見著東海水晶宮了。
張小成神念一掃,已經明白眼前的瀑布之水,乃是橋下沖貫石竅,倒掛出來遮蔽門戶的。當下瞑目蹲身,縱身一躍,跳進了水簾洞內。好容易來到此間,他倒不著急走了。瀑布里面的洞口,被鋪上了厚厚的毛氈,這主要是為了避免滑倒,看來成了精的猴子真是聰明,要不老話咋說猴精猴精呢!
從洞口入內,兩三步外有鐵板橋,橋邊有花有樹,還有一扇緊閉石門的石房。房前的一塊石碣上鐫著「花果山福地,水簾洞洞天。」看來是來對地方了。
可是為什麼這水簾洞沒人值班守護呢?那些猴去了哪里?可是外面的那群?又是誰設置了這個石門把房內的洞天隔絕了起來?張小成縱目望去,但見那石房兩側有兩條澗溪順著房牆根旁的石縫嘩嘩淌下來,交匯于鐵板橋下輅。
沙彪指著橋下清澈的澗水道︰「主人啊,咱們趕緊出發吧,一會兒那幫猴子追上來,又要糾纏!」張小成意猶未盡地看了幾眼,心道待龍宮的事情告一段落,一定要再次造訪一下這水簾洞,看看它是否真如書上說的那樣「海風吹不斷,江月照還依。」
正月下旬,春水尚寒。沙彪當先跳下水去,再次變成了本體。只不過由于通海水道有些狹小,他不敢完全變成實際大小,只化作一條兩米長的小虎鯊,漂浮在水面上。
張小成掐了避水訣,縱身跳到了沙彪的背上,說了聲「走」,兩人就在水面打了個水花,瞬間沉下去了。他們走後,忽然那水簾洞的石房之門,虛晃了兩下,變成了一只金色的小猴。它好奇跑到鐵板橋上,朝水面看了看,不禁喃喃自語道︰「這是什麼狀況?倆貨哪來的啊?孳」
正當其發呆之際,赤尻長老和六耳的兒子小六跳了進來。一看到金毛,小六就著急道︰「剛才有沒有人進來,進咱洞了麼?」
金毛點頭道︰「有,一個小姑娘和一只土黃狗!那狗還會變鯊魚,剛馱著小姑娘跳進這通海深澗去了。他們誰啊!為啥你們就讓他進來了呢?」
小六耳一摟其肩道︰「毛毛你是有所不知啊,那小姑女乃女乃,可是咱們大王結拜兄弟的獨生愛女。咱們得罪不起的,不然怎麼會找到花果山的山路?」
金毛納悶地道︰「大王有好幾個結拜兄弟,你說的是哪一個啊?」小六聞言嬉笑一聲,賤兮兮地道︰「把你會變石門的方法告訴我,我就告訴你是誰可好?」
金毛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一撇嘴道︰「痴人說夢」。他轉身冷笑道︰「她們跳水前,可是透漏了一個天大的秘密,你不告訴我,我也不告訴你!」
赤尻在旁開口道︰「你倆別鬧了!金毛,快說說你發現了什麼?那丫頭可是善財聖人的千金,咱們得小心應對啊!」
金毛大驚道︰「什麼,善財的女兒?不可能,你們一定是搞錯了!我剛才听得真真的,她可是口吐男聲,听上去像個少年!那只狗還稱他為主人,看上去不像是他們的本來面目。」
赤尻這才回憶起自己先前在花果山的山頂,看到張小成和沙彪的情形。「莫非他們隱身听到了咱們在路上的議論,才故意變成雲瑤戲弄咱們的?」赤尻越想越覺得有道理,趕緊向小六求證。
小六這時一聳肩道︰「剛才接到你的警訊,我本想細細推算一番,奈何你路上老跟我說話,害得我都忘了查知他們的底細。後來你又說他們很可能是雲瑤小姐變的,我信以為真,就更忘了追查他們的來歷了!」
赤尻臉色一變,緊張地道︰「速查,可別耽誤了大王傳訊交代的事情」。小六和金毛趕緊攙扶著他走進了水簾洞洞天的石房子內,讓其坐到了那高台之上的椅子上。赤尻再次對金毛道︰「毛毛你繼續把守洞門,誰都不要放進來!」
金毛乖乖地走到石房門口再次變成了一扇石門,只不過這一次,他把自己的眼楮和耳朵都變到了門的內側,眼睫毛在門上忽閃忽閃地看著赤尻和小六。
赤尻坐在高台的猴王寶座上,也盯著高台前的小六。
但見他駕輕就熟地來到一張石桌上面,手中一晃,多出了一把司南勺。如果仔細看那桌面,你會發現上面畫上了風水師們隨身攜帶的羅盤圖案。
小六耳把司南勺指向午位,而後手捏劍指,念念有詞起來。奇怪的是,那勺子竟然開始在桌子上順時針轉動了幾圈,最後勺柄停在了蛇位。
小六不找邊際地吟詠道︰「客自天上來,收妖在東南。大地起龍蛇,遇之莫牽連」。
赤尻猴老成精,知道小六又在吊書帶。他蹭一下竄到石桌邊上,盯著卦象看了又看,而後方道︰「解釋一下,這到底咋回事兒啊?」
小六神秘兮兮道︰「長老大事兒啊,卦象說,咱們見到的那人應該是從天上來的!從勺子口指著的戌位來看,很可能是從華夏西北而來,那里能稱得上天的恐怕就是指的西昆侖仙境了。他在海上降服了一名妖怪,收他做了自己的跟班。這個人所到之處,必然會經歷一番龍爭虎斗,若是遇見了,還是有多遠躲多遠好一點兒。」
赤尻對小六卜卦的本事深信不疑,一听他這樣說,當即點頭道︰「回頭傳令告訴大家,讓它們見了這倆人,有多遠躲多遠,千萬別被其給就纏上!」
金毛這樹在門上露出了嘴巴,一臉苦相道︰「長老,通臂長老它們回來了,我可要開門啦!」赤尻回瞪道︰「在堅持一下,我還有個問題!」
他轉身再次請教金毛道︰「你還記得元宵節那天,大王傳訊說華夏出了位少年英雄張小成,此人原本是玄都觀觀主張一刀的徒弟,不知怎麼回事,竟然被善財聖人收為了弟子。大王心中是怎麼說的來者!」
小六道︰「大王說若是這少年有緣來到花果山,要我們好生招待,切莫得罪了他!」
赤尻聞言拍 道︰「我說怎麼心里老覺得不對勁,卻又想不出是為什麼?你絕不覺得,他們就是那誰誰誰?」
小六也拍 道︰「我擦,這麼巧?如果真是的話,昨晚的那件事應該就是他干的了!」
赤尻神色一動,低聲求證道︰「你是說,他昨晚劫了扶桑小鬼子的核潛艇?他一修真中人,劫那個有個鳥用?」
小六胸有成足道︰「打劫潛艇的,肯定是那群神出鬼沒的海盜,我感覺剛才那只土狗身上,就有一種海盜的氣息。假設它就是海盜頭阿彪,肯定是被少年用無上神通給收編了。」
赤尻這時冷靜下來道︰「不管怎樣,火速傳令下去,我花果山所屬4千余只猴兵,今後無論誰見到這少年,都得退避三舍,以示尊敬。」
金毛興奮地喊了聲得令,趁勢變回了本身。原本被堵在門外的通臂猿猴和其它的猴子一窩蜂涌了進來,一起作勢要揍金毛。
金毛又不是傻子,當然不肯坐等挨打,一見形勢不對,他當即大喝了一聲「住手!」群猴下意識地停下腳步,皆作注視狀。
金毛立馬宣讀了赤尻長老的命令,並添油加醋道︰「你們曉得吧,剛才那少年明顯是有事兒,才沒有多在此間停留的。有哪位精通水性的,膽敢下海尋訪一番,看他去龍宮有何勾當。我鄭重提議哈,要是誰能夠去東海龍宮打個來回,並且打听到有用的信息,我們便推舉他當我們花果山的攝政王,幫助大王管理好這里!你們覺得怎麼樣?」
這句話就像是一石激起千層浪,許久沒熱鬧過的水簾洞洞府,很快就陷入了一場熱火朝天的討論里。
小六耳在旁邊看到金毛眼中產生的火熱***,不由得暗嘆它這個局做得有些大,這花果山的猴王寶座,真的有那麼好嗎?為什麼金毛一直想坐上去?難道真的是為了當上美猴王嗎?
這個答案,也許只有金毛自己的心里清楚,小六雖然會念避水訣,卻沒有和它相爭的念頭。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因為赤尻在高台上眼楮一亮,便主動地提議道︰「別吵吵了,就按金毛說的辦,你們各自準備一下,盡快跳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