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鳶低身,彎腰,他單手落于她的肩上,三千青絲飄零,絲絲揚揚舞動于他的掌背,有一絲癢意,他低首,輕柔的吻落在清舞的眉眼之上,聲音柔和寵溺,「舞兒,我幫你綰發。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舒愨鵡」
她頷首,眸中帶淚,「嗯。」
清舞換了一個方向,背對著墨鳶,他修長白皙的指尖在青絲上游走,用手替代了發梳,很輕柔的手法,一撥一撥地梳理著清舞的發絲,熟練的動作,讓清舞眸中的落寞更甚。而梳理發絲的墨鳶,也被自己熟練的手法所給震撼到。
他眸光沉了沉。看來那個夢境不是暗指現在所發生的一切。既然他梳理手法那麼熟練,一定是經常幫某人綰發,想到此,他的腦海中忽然冒出一個叫汐兒的名字。他突然有些不確定,汐兒是不是舞兒。但是,狐尾血印又要怎麼解釋?
狐尾血印,只有在對方出現才會有所感應,以及,對方瀕臨死亡前的劇痛反應。它的種種異樣,都源自于啟動狐尾血印的人。而,啟動狐尾血印的人,只有心髒可以告訴他們,誰才是要找的人。
他的心髒告訴他,他所啟動狐尾血印的對象就是清舞。
這其中一定是有什麼地方出了錯!他必須要早點解除封印的記憶,不然事情越拖越久,後果就會變得越來越嚴重。讓白玉朔真正的活著,不依附他的靈魂活下去,這個事情,不太好辦。
墨鳶思索至此,青絲已被他半綰而起,從清舞手中拿過步搖釵,別進綰起的一處,固定了被綰起的發。「好了。」
清舞沒有立刻轉回身,素手揚起,撫上被綰起的發,別致的手法,讓她收回了手,強顏歡笑,「看不出來你綰發還真有一手。」
「嗯。」他應了聲,然後沉默。
清舞一夜無眠,她是側對著墨鳶假寐。冰棺上方雖然有紅光在散發著暖意,可此時此刻,清舞卻由衷感到手腳冰涼,比剛從冰棺里醒來,還要感覺到寒冷無比。
朔月殿。
殿內的大門敞開,里屋聚集著所有的太醫,他們替白玉朔把了將近一天的脈,也沒有診斷出任何的不對勁。不由額間冷汗直冒,昨夜,皇上下了死令,若是王爺沒有起色,他們全部先走一步!這句話的意思,不難听出皇上動了殺意。
正當寢屋內的太醫束手無策時,榻上傳來的動靜,在下一刻便吸引了眾人的視線。
白玉朔星眸微微睜開,眼前是聚集一屋的太醫和侍衛們。看來他的病情又發作了嗎?只是,為什麼會全身無力?腦袋里不斷傳來近段時間的記憶,這讓白玉朔的臉色突然變得蒼白。
「王爺!是王爺醒了!!」人群里不知誰喊了這麼一聲,才將所有驚住的人都拉回了思緒。
「參見王爺!」眾人紛紛跪地行禮。
白玉朔虛弱地擺了擺手,「免禮。」
屋外的豆子听見聲音,忙從外邊跑了進來,「爺!」他的聲音是驚恐後的喜悅。
白玉朔和豆子對了一下眼,豆子在瞬間了然于心,他轉過身,面向正欲上前替白玉朔診斷的太醫們,「王爺需要休息,你們先下去。」
「這萬萬不可啊!倘若再有個萬一,老臣的腦袋可就保不住了。」
「你是說本王還會再病危一次嗎?」虛弱無力的聲音盡管微弱,卻還是很清晰的傳到每一個人的耳朵里。其余剛準備附和的太醫們,都各自捏了一把冷汗,他們正在慶幸沒有趕在白玉朔開口之前替另一名先開口的太醫說事,不然,他們會跟著倒霉!
眾人在白玉朔無言的威迫之下,紛紛退離了他的寢屋。
豆子在所有人都離開之後,上前將屋門鎖上,又急忙來到了白玉朔的身邊,「爺,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明明幾天前你還好好的。」
幾天前嗎?他的腦袋里只有進宮那一天的記憶,其余全部沒有。
看樣子,墨鳶終究還是出現了。只是,他現在就在體內嗎?為什麼會放他出來?
「豆子,本王病發的這段時間發生什麼事情?」白玉朔從榻上坐起,淡然開口,顯得很隨意,似乎只是隨口問問一般。
剛想說沒什麼大事的豆子,忽然想起龍涎宮發生的詭異事件,他忙壓低聲音,開口︰「爺,確實發生了一些事
情,很詭異。這個消息被禁止,但是,爺一定會想要知道的。」
白玉朔穩好身子,看著豆子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不由臉色沉了沉,「豆子!」
盡管白玉朔的面容蒼白,卻還是難掩他的王者之氣。
豆子這才發現他剛才說了不少廢話,吊了王爺的胃口,當即豆子的額頭直冒細汗。「爺,事情是這樣的,你病危的當天,皇上傳喚清舞郡主,然後一直到如今,清舞郡主都沒有人影。」
「樓清舞消失了?」白玉朔的眉頭微微皺起。
「傳聞有被皇上藏起來的。」豆子的聲音很小,將在宮內所听到的傳言告訴白玉朔。
倏地。
「豆子!你逾越了!」白玉朔的聲音不怒自威。
被白玉朔的語氣嚇到,豆子撲通一聲跪地,「爺,豆子不該逾越。」
「咳咳咳。」白玉朔輕咳著,喉間的疼痛在翻涌著。一旁跪地的豆子聞見白玉朔的咳嗽,不由大驚失色,他忙起身,急忙的湊近白玉朔,「爺,爺!你這是怎麼了?」
「無礙。」他淡然開口。擺了擺手。
「爺!」豆子的聲音隱約帶著哭腔。他從小就跟著白玉朔,一路看著他承受著病痛的折磨,卻什麼也幫不上忙。在豆子印象中,只要忠誠于白玉朔,沒有想害他的心思。白玉朔都會給予他們最起碼的自尊。
如果對他好,他就會對你好十倍。
這就是白玉朔。
讓人心疼的白玉朔,想無條件對他好的白玉朔。
「本王無礙。這幾日,你去哪兒了?」他壓下劇烈的咳嗽,為了打探最近所發生的一切,他開始從豆子入手。
墨鳶只要用了他的身體,就不會放任他的人出現在他身邊,所以,白玉朔的這一番話看似關心豆子,實則,他是想試探墨鳶這幾日究竟有什麼動向。
他會不會發現了他的行動?
「爺放我幾天假,我就出了宮去探望母親。」
白玉朔點頭不語。
豆子忽然再次想起回宮時听到的一些閑言碎語。「爺,豆子在回宮後听聞,你和清舞郡主,似乎……圓房了。」
白玉朔听著听著,然後猛地一震,「你說什麼?」
豆子咽了咽口水,他突然很害怕白玉朔此時的眼神,一種說不上來的憤怒,「清舞郡主和你圓房了……」他重復了一遍,待看到白玉朔難看的臉色,豆子就自覺止住往下說。
「爺,你沒事吧?」豆子伸出手在墨鳶面前搖晃。
「你先下去。」白玉朔沉著聲音開口,他的面色蒼白,卻難掩憤怒之色。
豆子看著白玉朔的模樣,額間的冷汗更甚,他很少見過白玉朔生氣的表情,如今,他這是生氣了嗎?因為圓房的傳言?是因為沒有圓房,還是因為,不願意這件私房o事被流傳在外?
畢竟他和清舞之間的關系,不是真正的夫妻。
豆子不太放心,他開口問道︰「爺,要不讓太醫來看看吧?」
「本王的話,你是听不見嗎?」他沉著聲音,臉色也變得暗沉。
「豆子這就下去,爺有不適的地方直接喊豆子。」
他點頭,不再言語,靠在榻上的一處。腦海里盡是豆子剛才的話,圓房……
被褥下節骨分明的手,在寢屋的門再次關上時,攥緊了,又無力地松開。他的力氣,似乎沒有多少。看樣子,墨鳶似乎施展了很大的幻術。
他不能再這麼被依附下去,遲早有一天,若是沒人能控制墨鳶,他的爆發,會讓他魂飛魄散。到最後,他的一絲游魂也會消失在這個世間。
他必須要活下去!
眼前一道青光掠過,一名黑色夜行衣的男子落于他的床榻之前。柔美的面容如同妖孽絕色。「是你?」白玉朔看向來人,似乎早已習慣他的出場方式。
他淡然的語調,波瀾不驚。
「你險些又死多一
回。」神秘人唇角勾笑,帶著嘲諷之意。
白玉朔輕瞥他一眼,淡然道︰「我的身體我自己了解。」
神秘人嗤笑,「墨鳶你能了解嗎?他隨時可以放下契約的約束,他不怕死。」
白玉朔听著,節骨分明的手緊緊攥握,又無力的松開。這個事情,他是知道的,不然,他的性命不用一次又一次的受到威脅。
他想活著,墨鳶卻無謂生死。這是多麼極大的反差?
可是,他又能如何?能救他的人,只有墨鳶。
「你這次來是想說風涼話嗎?」
神秘人看著白玉朔,眸中譏諷盡顯,「讓樓清舞愛上你。只有這樣,墨鳶才會變成依附你而活著。」
「你確定嗎?」墨鳶的性格他實在是琢磨不透。
就比如這一次,他原先是想將墨鳶永遠壓制于他的靈魂之下。可,墨鳶最終還是強闖了禁界,不顧有毀滅的危險。就為了出來和清舞相見。
他的軟肋看似是清舞,卻又容不得任何人的威脅。
「難道你想放棄這次機會?」神秘人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