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俺不能不管,不然俺對不起死去的劉大哥,就是到了黃泉路上,俺也沒臉見大哥。」
「他爹,」桂花娘跪在地上哭喊著自家漢子。「娘,你哭啥,趕緊起來,咱快去看看,可別讓爹出了事。」傻蛋扶起娘親。
「對,對,咱趕緊去。」
「娘親,娘親。」劉良和劉前跑過去抱住劉氏,抱著兩個稚兒,劉氏滿心的酸楚。
「村長叔」。
「桂姐兒,啥事,俺趕著去縣衙呢。」
「叔,您派個人趕緊去書院找劉瑾他們,讓他請夫子過去,說不定能幫上咱們。」
「桂姐兒說的對,俺這就去。」村長忽然想到夫子德高望重,肯定能幫上他們。
桂花跑到集市人群集聚的地方,看到不遠處的幾個乞丐,面前放著空碗,其中有老人也有小兒,小孩似乎餓的很,一直哭個不停,旁邊瘦弱的婦人輕聲的哄著。
想了想,買了十幾個大包子,全都是素餡的,桂花提著香噴噴的大包子走了過去,幾個乞丐聞著香味,不停地咽吐沫。
桂花看了一眼,走到一名大漢面前,「我有事請幾位大哥幫忙,待事情辦好了,我給你們一串錢,如何。」
大漢餓的很,忙開口道,「小哥兒有啥事要俺們做。」
「大哥放心,不會傷到你的家人,到時看我的眼色行事即可。」桂花在大漢耳邊嘀咕了幾聲,聲音很小,只有大漢一人勉強能听清。
大漢听完,點點頭,只要不會害到家人性命就行,何況只是這等小事。
將包子遞給大漢,「給,這是素餡的,他們也好消化。」大漢愣愣的接過包子,紅著眼眶道了謝,將包子先分給了老人和小孩,待他們分完,剩下的才給幾個大人。
幾個人咬著包子,真好吃,他們好久沒吃到過熱乎乎的東西了,天天都是餓一頓饑一頓的。沒想到今天竟然可是吃到剛出爐的大包子,雖然是素餡的,可是真的好好吃。
「這是四百文錢,待事情辦妥,我會把剩下的錢給你,記住今天發生的事別告訴任何人。」大漢點點頭。
「玉蝶哥兒,玉蝶哥兒。」王福來到書院門口,大聲喊著劉瑾。「大福哥,怎麼了,看你急成這樣。」蠻牛正要回家,這會兒看到王大福滿臉是汗,趕忙問道。
「玉蝶哥兒呢,咋還沒出來。」王福顧不上回答蠻牛的話,看到不遠處的劉瑾,趕忙跑了去。
「玉蝶哥兒,不好了,你娘出事了,俺爹叫你請了夫子趕緊去縣衙。」薛絮兒在旁邊听的心驚,「玉蝶哥兒?」「我知道,這就趕去。」劉瑾沒問原因,連忙去請了夫子。
「大福,你快說說怎麼回事,這麼匆忙的叫老夫去縣衙。」坐在馬車上,幾個人神情皆是不安。
大福將事情的經過大致說了,「玉蝶哥兒,咱村就你聰明,你快想些法子,不然劉嬸他們就麻煩了。」
「這事非同小可,若處理不當,可是會連累整個鄉的百姓。」謝夫子听完王福的話後,知道這事很是棘手。看著自己的徒兒,有些心疼,小小的年紀家中喪父,現在家里的母親又出現這等事,真是禍不單行啊。
劉瑾沉默不語,薛絮兒握住劉瑾的手,「沒事的,玉蝶哥兒,嬸一定不會有事的。」劉瑾點點頭,心里卻是一片冰冷,娘親不能有事,他已經沒了爹,不能沒有娘了。沒有了娘親,再多的榮華富貴又有什麼用呢。劉瑾低下頭,把眼里的淚水逼回去,他不能軟弱,他還要保護娘和年幼的弟弟。
這曹鰥夫敢如此囂張跋扈全是因著有一個當縣令的外甥當靠山,想著劉瑾握緊拳頭。眼中流露出狠戾,那是和年紀不相符的一種陰沉,仿佛眼底有狂風暴雨。
此時官衙外面圍了許多人,指指點點的看著跪在地上的人。
此案因牽連兩個縣的百姓,最後決定後兩個縣的縣令一同審理。「堂下何人,有何冤屈,為何鬧到縣衙,一一說來。」曹縣令冷眼看著跪在地上的人,這舅舅就會給自己添麻煩。
「草民曹氏,今有冤屈,還請縣令大人主持公道。」曹鰥夫將事情添油加醋的說了一番,句句都說自己的受的冤屈,「是啊,大人,曹大爺說的可都是實話,我們都能作證。」曹鰥夫帶的兩個人趕忙說到。
「曹鰥夫你他媽的放屁,老子這就打爛你的嘴,叫你胡說八道。」柳枝爹性子憨直,最是厭惡這等小人的行徑,這會兒也不管在公堂上,就要上前揍人。
「救命啊,大人你看,這柳家人在這公堂之上就敢行凶殺人,大人一定要替小民做主啊。」曹鰥夫跪在地上一臉的懼怕,旁邊的兩個人也是嚇得哆哆嗦嗦。
「大膽草民,公堂之上竟敢大聲喧嘩,打人行凶,來人先拖下去打二十大板,以儆效尤。」曹縣令冷冷的下令,打定主意要這桂花村的人有來無回。
「他爹哎」桂花娘听到要挨板子,心里大亂,一下子暈了過去,「桂花娘,桂花娘。」「柳家嬸子,你醒醒。」旁邊的鄉親趕緊扶住桂花娘,「快帶柳家嬸子去藥堂看看。」
「爹,你們要干什麼,放開我爹。」傻蛋和二蛋看到有官差要抓人,使勁的扒開他們的手。堂里堂外亂成了一團。
「大膽刁民,趕在公堂上鬧事,一並抓起來打。」曹縣令滿臉怒色,「放開俺,」傻蛋拼死要掙開官差。
「住手,快住手。」人群中傳來一聲怒喝,蒼老的聲音中有著不容忽視的威嚴。人群中慢慢讓開了道。
只見一位身著褐色衣服的老者疾步而來。老者的後面跟著一位溫爾文雅的少年郎,少年容貌乃是上等之姿,一雙桃花眼中有著焦急和憂慮。
「你們是什麼人,竟敢私闖公堂。」曹縣令看向來人,衣衫雖整,但一看就不是大富大貴之人,口氣很是輕蔑。
「無知小兒也敢質問老夫。」
「夫子,請上座。」狄耿見到是謝夫子前來,心下大喜,連忙起身行禮。
「只不過是區區一個鄉下教書的夫子,可知道這是什麼地方,沒有縣令的傳召,竟敢私闖縣堂,還出言無遜朝廷命官,視王法何在。來人給本大人拿下。」他倒要看看這個老頭有什麼本事,竟敢對自己出言不遜。
「我到看看誰敢捉拿老夫。」說著拿出一塊令牌,曹縣令當下大驚,那是聖上欽賜的令牌,這一個教書的先生怎麼會有。
曹縣令大為慌亂,趕忙從座位上起來。「小子無知,得罪的夫子,還請夫子恕罪。」
人群中有人看著那塊令牌微微皺了皺眉,沒想到這小小的桂花縣竟還有人有此令牌,當真不可小覷。
「爾等定要秉公辦理此案,不得偏袒。」孫夫子語氣嚴肅,對曹縣令的做法很是不滿。
「古書雲︰刑不上大夫,禮不下庶人。你身為朝廷命官,竟然草菅人命,如此何以為官。」字字句句說的曹縣令無言以對,只得點頭賠罪。
「是,是,夫子教訓的人,下官受教,定秉公辦理此案。」曹縣令趕緊命官衙放了柳家父子。
「狄大人,你說這案要如何審理,」這會兒,曹縣令不敢再有想法,只想趕緊了結此案。
「堂下其他人,你們怎麼說。」狄耿問著底下跪著的幾人。
「大,大人,曹鰥夫所言實屬捏造,請大人給小民做主。」劉氏不知道要怎麼開口,她一婦道人家根本不知道要如何面對這種場面,林氏母女早嚇得不敢言語,柳氏父子剛才被官差押著,這會兒還沒有緩過神。一時之間堂人竟無人說話。
「劉氏之子劉瑾拜見縣令大人。」劉瑾從謝夫子身後走出,走到劉氏跟前。
「劉瑾,你可是有話要說。「狄耿看著低下跪著的劉瑾,對這個孩子,他很是欣賞。
「是,草民有話要說,草民今日替母伸冤,還望大人恩準。」劉瑾跪在地上,無一絲一毫的懼意。
「好,既是替母伸冤,本官自是允諾。曹縣令,你說呢。」曹縣令本想說話阻止,但看了謝夫子一眼,當下了然。
「這自是可以,你有何冤屈,速速說來。」曹縣令語氣不善。
「曹鰥夫帶人今日私闖民宅,欺辱毆打我家人,敲詐勒索百姓,揚言若不拿出五十銀兩,絕不善罷甘休。大人明鑒,今年百姓遭逢旱災,家家衣食不飽,如何拿得出這銀兩,這曹鰥夫分明是仗勢欺人,欺我村百姓。
不僅如此,草民還听聞曹鰥夫在鄉里橫行霸道,為非作歹,大人,此等之徒,實在是縣之不幸,百姓之禍。草民素聞大人公正廉潔,還請大人為草民做主,為百姓做主。
「哪來的黃口小兒,滿口胡言,大人,切莫听無知小兒的哄騙,小人絕沒做這等之事。」曹鰥夫趕緊給自己辯解。
「你可有證據,口說無憑。」劉瑾上前,將母親劉氏的的衣袖掀起,手臂上青青紫紫,竟全是傷痕,一看就是挨打後的留下的,看的讓人心驚。
林家小妹見狀,也將自己和母親的衣袖拉起,「我們也可以為劉氏小哥作證。」人群中不知道誰的聲音響起,「對,我們可以作證。」接二連三的有人站出來,見狀越來越多受過曹鰥夫欺辱的人紛紛站出來,其中不乏曹鄉的人,都當庭為劉瑾作證。
「曹鰥夫仗著他外甥是縣令,欺辱我們鄉親,我們也要為俺村的人討回公道。」不知道誰出的聲,一時更多的人紛紛指證曹鰥夫仗勢欺人。
曹縣令大驚,沒想到平日這些低賤的貧民百姓竟然敢出來作證,看著滿堂的百姓,狄耿眉頭緊鎖。
「曹大人,這麼多百姓作證,這案還需要繼續審下去嗎?」曹縣令滿心的怒火,這曹四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如今鬧得這麼大,連自己都保不了他。
曹縣令知道自己這個舅舅平日沒少干這傷天害理之事,但私下里也給了自己不少好處,村里的百姓也都是敢怒不敢言,沒想到這次竟然惹出這麼大的禍事,如果自己不處置他,說不定連自己這個縣令都會受到連累。想想這幾年自己給他的好處,也算仁至義盡。斷不能為了他把自己的官職搭進去,于是狠下心。
「堂下曹氏欺辱百姓,惡逆誹謗他人,欺瞞朝廷命官,勒令秋後問斬。」听到縣令的宣判,所有的百姓都高聲歡呼。
桂花安靜的站著人群中,抬頭看向堂上的少年,溫文如玉的臉上是淡定與從容不迫,一身青衣襯的少年更是俊秀。想起自己曾說過的話,桂花轉身悄悄離去,神情中有些許落寞,也許是自己的偏見,竟從未發現眼前的少年最真實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