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紅衣也不多言，端起碗吃起來。有時候，說出來的「謝」字太生疏了，倒不如一個動作替代的好。綺紅衣放下碗筷，啞婆的臉上露出欣慰滿足的笑容。
綺紅衣回竹屋，要從千易寒的門前經過。似是下意識的，綺紅衣看過去，只見房門緊閉。
十天。綺紅衣晨起候在玉陽子的房外，直到日暮黃昏離去。玉陽子沒有一句話，甚至沒有露過面，而綺紅衣也不追問，就這樣重復著，晨起而至，日暮而去。啞婆不再拉著綺紅衣去她的住處，而是將飯菜早早地送去竹屋。而這十天里，千易寒不曾出現過。倒是聾伯，這十天總是前往竹林，手中提著食盒，風雨無阻，綺紅衣已不止一次的看到。
當綺紅衣再來到玉陽子的住處時，玉陽子已等在院內。綺紅衣走近，未及出言，破霜劍離鞘，已在玉陽子的手中。手指拂過劍刃，隨意一揮，破霜劍隱隱發出微鳴。
綺紅衣這十天候在院中，可不是表面看上去的站著那麼簡單。這十天的「等」，綺紅衣完成了玉陽子教授的又一套功夫︰煆念合心。
玉陽子不聞不問，放任綺紅衣等候在院中整整十天。若換做別人，怕是早已不耐煩了，至少會詢問一番。而這一點，正是練劍時最不能要的。
劍心清明，最忌浮躁，唯有心念空澈，方能領悟劍術的最高境界。煆念的目的，就是要去除練劍者的浮躁之心。而合心，則需手中握劍，以內息感召劍魂，與之相應相合。劍心空靈，方能感應劍魂所在，劍魂躍動，方可與劍心相合，最終達到意念上的人劍合一。二者必要同修同行，缺一不可。
綺紅衣不知何為煆念合心，但她知道的是，啞婆向她比的那個「等」的手勢，必然是玉陽子的意思。玉陽子要她等，她就等，不問緣由。等著無聊，那便「勘心」入境，沒有一絲的刻意勉強。
順其自然，無牽無掛。對于綺紅衣，簡單的隨意，而對于千易寒而言，要做到這一點，卻是異常的艱難。
無意者，偏偏機緣巧合勘破。執迷者，偏又置身其中不能自拔。只嘆，天意如此。
劍風激蕩，枯葉飄舞。破霜劍在玉陽子的手中，似游龍躍動，劍勢如江河奔騰，激的落葉紛飛，就像一只只被困的蝴蝶，努力掙扎著，卻終逃不月兌劍風的束縛，落在地上。
葉落歸根，是它的宿命，但可是它的本意？
玉陽子看著綺紅衣，問道︰「這是‘破霜七式’的‘起劍式’，你可記下了？」綺紅衣拿起破霜劍，重復著腦中記住的動作，雖然緩慢，卻沒有一絲差錯。
「守心丹田，意隨心動，以意馭劍，劍與意行。」玉陽子扔下這句話後，便轉身向著竹林的方向走去。綺紅衣暗暗思量著這十六個字，心思百轉，已有所了然，再揮動破霜劍時，已有不同。
日影無聲移動，落葉相伴。綺紅衣的臉上很快便積聚了一層細密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