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過了幾日,待女兒好些,薛姨媽帶著梅傲雪上了楚家,本來薛夫人看到她們還有些尷尬,怎知這次薛姨媽和梅傲雪表現的確實是很豁達。
三人嘀嘀咕咕的講了半日,但是看的出來,薛夫人的臉上露出了舒心的笑容,眼里卻是閃過一抹狠絕。薛姨媽和梅傲雪對看一眼,相視一笑,心中的想法不言而喻。
日子就這樣飛逝,快的讓熙兒都感覺心揪,按倒數的日子來算,也就剩了三天便要舉家去盛京了。熙兒這些天,一遍遍的看過家里的每件家具,看過院中的每一棵樹,看過彎曲的延廊,看過池邊假山,看過各個小院子。
對熙兒來說,家中的其他人都可以隨時回來,而她卻是不再那麼自由,那個楚家,如今在她想來,就如同牢籠一般。
進了楚家,熙兒必然要帶些得力的人手,王氏和邱碧珠看看自己身邊的丫頭婆子,紛紛搖頭,且不說那些個丫頭婆子沒進過那樣的地方,就算是進過,心眼兒也沒那些人家的丫鬟心眼兒多啊。
再看看熙兒身邊的丫鬟,也都是盡心,要說心機,再這方面都差了許多,柏家真是單純多了,邱碧珠娘家曾經也復雜過,就因為有了姨娘丁氏,不過現在丁氏不在了,也恢復了寧靜。
可想那個有著眾多姨娘和通房,上門壓著夫人和侯爺的楚府能有多安寧,事到如今就算是找個有謀略的丫頭婆子也來不及了。
王氏和邱碧珠懊悔沒早些想到這個問題,只能挑幾個衷心的丫頭陪在熙兒身邊了。因為王氏和邱碧珠的煩惱,熙兒也靜下心來想過這個問題,思來想去,在她心目中有了一個人選,就是太後身邊的尤嬤嬤,太後身邊伺候的人有那麼許多,多一個尤嬤嬤不多。少了一個尤嬤嬤不少,可跟在她身邊就不一樣了,如何才能跟太後要了尤嬤嬤呢?
太後那樣的人,在後宮身經百戰。無論是母憑子貴,還是子憑母貴,沒有一些易于常人的手段和伎倆,再加上命數富貴,是沒有辦法登上現在的位置的。
倘若編造各種理由,各種謊言,會被看穿是鐵定的,不如實話實說。常言道,說一句謊話,需要用一百句謊話來圓它。說到最後自己都搞不清哪句話是真是假。
尤其對太後這樣位置的人。除了說真話,唯一可以變通的方法就是講究說話的藝術。
而且孝玥太後也是從媳婦熬到婆婆位置的,她肯定能明白身為媳婦的感受,自己跟孝玥太後要了尤嬤嬤無非是想在禮節和行為上的注意,省的惹了婆婆不高興。從而影響到婆媳關系,婆媳關系不好,夫妻關系肯定是大大的受影響。
熙兒是民間出生,很多事情隨性慣了,剛開始進入規矩多的家庭,肯定是一番手忙腳亂,大戶人家的規矩多。人也多,人多的地方,最多的是心眼兒,一人一個心眼兒,十個人有十個,百個人有百個。
世界上最難做的事情就是應付人的心眼兒。躲過人的算計,這些孝玥太後一輩子居于深宮,怕是比誰都要明白。
這些想法,熙兒跟王氏和邱碧珠明說了,讓她們不用發愁。她自有打算。路途遙遠,路上的時間也安排的充裕,保證大家到盛京時體力如常,不至于疲憊。
加上一路上有柏家新置辦的地產,去看看,指點一番也都能來得及,不似搬遷,到好似游玩一般,因為如此,熙兒的心情也好了許多。
熙兒是打算好了,到了盛京,如果當天時間還早,便去皇宮跟太後和皇上問安,如果時間晚了,第二日一早必定要去求見。
上了年歲的老人,最希望的就是小輩常常過去瞧瞧,嘮嘮嗑兒,心情就極為舒坦了。熙兒與孝玥太後才是一面之緣,只有深入了解,多相處,感情才能加深。而且既然孝玥太後已經認了她做孫女了,自然她要做個孫女的樣子,會把她當成外婆來孝順。當成孫氏就免了,本來就沒多少感情,再一想到孫氏,那感情更加淡化了。
一路上走走停停,看看莊園子,逗逗蛋兒,時間也過的很快,坐在馬車里也不覺得煩悶,邱碧珠依然飛針走線的在幫熙兒做嫁衣,嫁衣基本做完,還剩最後的收尾。
邱碧珠的針線是非常養眼的,技法靈活,顏色配的巧妙,看的熙兒是羨慕不已,但是仍然不會用心去學,心里打算是要一輩子依賴娘家嫂子了。
王氏是真真的非常滿意,兒媳婦心靈手巧,無論跟婆婆還是兩個姑子,關系都非常的好,最爭氣的就是給柏家生了個大胖孫子,王氏打心眼里喜歡邱碧珠,就像喜歡熙兒和四兒一樣。
如今的熙兒是公主了,大婚之日的禮服應該都是由皇宮提供,邱碧珠繡的嫁衣是熙兒換了衣裳後的便服,即便是便服,做工針腳繡花,無一不是細致到位,配色自然又出彩,不光熙兒看了,王氏和四兒看了都是極其喜歡的,當即四兒就鬧開了,等她出嫁的嫁衣,也讓嫂子繡了,嫂子可不能偏心眼兒,得一碗水端平了,否則跟小佷子沒完。說的王氏哈哈大笑,又責怪的點了點四兒的額頭。
一路上頗為輕松,在傍晚時分到了盛京,盛京城內華燈初上,分外繁榮,從馬車簾子的縫隙里,四兒和喜子偷偷的向外望去,眼里滿滿的驚訝之意,嘴巴里不時發出贊嘆的聲音。
在小小的馮陽縣城何時見過盛京的繁華,穿過繁華地段兒,馬車漸漸駛入了幽靜的小巷內,天色已經有些暗了下來,正當熙兒打算看看到哪里時,馬車停下了,福子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蛋兒在王氏手里興奮的躍動,那是他爹爹的聲音,邱碧珠整了整手上的針線,疊好放入包裹里,並麻利的打上了結,臉上笑盈盈的看著正從王氏手里接過兒子的福子,滿臉的思念顯現與眼中,自從成親以來,從未離開過丈夫這麼長時間,說不想也是假的,在婆婆面前,只得把這份思念放于心中。
立在福子旁邊的是楚哲瀚,扶著王氏和四兒下了馬車,喜子急急的從馬車上跳了下來,只能坐在車廂里,可把他給憋壞了,他可不是孩子了,他是男人,男人怎能坐在車廂里呢,得騎在馬上!可是隨便他怎麼說理撒潑,王氏和柏三柱始終不同意,不說他不會騎馬,就是會騎,現在也不是騎得時候。無奈的福子,只能跟蛋兒一樣,像女人似得擠在車廂里。
熙兒最後下車,扶著她的是楚哲瀚,楚哲瀚手心的暖意,如一股暖流似得流入她的身體,頓時有些疲乏的身體有了能量。兩人相視一笑,眼眸中包含各種深情蜜意,但此時不是情話家常的時候,後面馬車的行禮要指揮著安頓好,福子帶著王氏她們去安頓房間了,楚哲瀚吩咐這小廝把各自的箱子和包袱送到各自的房間,當然熙兒在一旁協助。
馬車上的行禮安頓妥當,楚哲瀚拉著熙兒的手邁向柏家的新家,當著下人,眾目睽睽之下,熙兒用力抽了抽手,卻怎麼也不能把手抽出來,也就任他握著了。
夕陽西下,天色又暗了一份,院子里的美景也淹沒與黑暗之中,但是卻又另一番的景色呈現在眼前,各色的燈籠把大半的庭院照的透亮,有主有次,相互輝映,層層疊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