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線昏暗的暗室里,一個高大的身影正猛烈擊打著沙袋。
這是一個相當英俊的男人,汗水從額頭流下來,經過深邃的輪廓,在堅毅的下顎處匯聚滴落。他的眼神如同囚困的野獸,銳利而充滿攻擊性。
手臂上肌肉隆起,看起來結實有力,****的上身肌肉線條更是飽滿健碩,八塊月復肌堅硬分明,幾條猙獰的陳年傷疤蜿蜒于胸膛月復部,宣告這個好身材並不是健身房里跑出來的,而是多年實戰所致。
他的動作快,而且猛,每一擊都帶著破風之聲,是整個人如同一把出鞘的劍,一把上膛的槍。
柳條兒進來的時候,他正好一捶打爛了沙袋,里面的沙子鋸末呼啦啦地掉了一地。
柳條兒︰「暴力狂!大魚叫你吃飯!」
葉柏舟回過頭,眼楮里的戾氣已經統統消失不見,變得喜氣洋洋︰
「好 ,馬上到。我去沖個澡。」
他拾掇好自己來到餐桌邊,柳魚已經就坐,柳條兒剛端上來湯。
「我發現在海里打一架,上來以後整個人都快多了!」葉柏舟對柳魚道,「現在狀態從未有過的好。真想出去真刀實槍干一場!」
想去就去。柳魚道,聲波發音的最大好處就是她可以一邊喝湯,一邊回答葉柏舟的話。只見她喝了一口,便抬頭看向柳條兒,問︰今天湯里放什麼了?好鮮。
「老母雞,瘦豬肉,蔥、姜、酒……。」柳條兒掰著手指道,「我昨晚開始炖的,做了好久呢。」
葉柏舟聞言,也拿著勺子去舀了一勺,放進嘴里,然後臉色瞬間苦了下去︰「怎麼這麼咸?!」
「專門給大魚做的。」柳條兒笑嘻嘻道。
柳魚解釋道︰我的口味有點重。
是有點嗎?都咸得發苦了……
柳條兒指著一桌子菜火上澆油道︰「這個,這個,還有這個,這些和那些……全部是按大魚口味來的。」
葉柏舟低頭——只有他面前的白粥是正常的。
「……。」
柳魚平時躺在游戲倉里靠海水和營養液度日,很少出來吃飯。今天專門下線叫葉柏舟一起,這一點小心思讓葉某人對飯菜的不滿瞬間消失了,只剩下感動和得意,心里不知不覺地冒出了「人妻」的字樣。
柳魚喝光了一小碗湯,心滿意足,腦子轉了過來,才想起剛剛葉柏舟的話,問道︰真刀實槍的干一場是去干什麼?
葉柏舟道︰「嗯……是去懲惡揚善,劫富濟貧,維護地球和平和社會治安。」
具體的。
「呃……。」面對這麼一看起來非常純良的小妻子,葉柏舟忽然覺得自己那危險重重的職業任務說不出口了。
柳魚卻因此想起了另一件事,問道︰我第一次遇見你,你昏迷在小樹林里,跟你做的事情有關?看出葉柏舟的猶豫,她猜測道,你是去殺人了麼?
「那次不是!」葉柏舟立刻道,「任務要求把一個帶著研究成果叛逃的科學家活著帶回去,不過那次出了點問題,他投靠的對象把他拒之門外並直接殺掉了,夫君我是被誤傷的。」
那次不是……也就是曾經是過。柳魚明白了不少,你們?是跟老姥他們吧……這麼說你們是殺手?不,你們不光殺人……準確地說——雇佣兵?
多麼一針見血的猜測。
葉柏舟無聲地點了點頭。
那你平時還成天泡游戲,不是應該過著神秘而緊張的生活麼。柳魚想起自己看過的某些電視劇之類里殺手的形象。
「不知道我天天玩游戲的人的確覺得我很神秘……。」葉柏舟笑道,「接完單子的生活也的確很緊張。但一次任務報酬足以讓我揮霍很久,所以並不是一直緊張的。」想了一下,他忽然認真道,「我以前醉生夢死,錢來得快,花得也快。不過現在有媳婦兒了,我會存錢的,也會很惜命。你不用擔心。」
態度不錯。柳魚贊許地點點頭,其實等到將來,說不定我還可以幫到你……說到這里了她便轉頭問柳條兒,對了,能聯系上小枝了麼?
「不能。她剛走的時候還有感應,現在已經完全沒辦法傳訊了。」柳條兒答道。
「幫到我?」葉柏舟被柳魚話里的意思弄懵了,「老婆你想干嘛?」
現在你的問題已經解決,柳魚拍了拍自己的銀白色尾巴,等我這邊也好了,咱們還可以夫妻同心,雙劍合璧。
葉柏舟被她用的最後兩個詞鎮住了。
剛開始進入戀愛的狀態的小情侶們,哪一對不是別別扭扭,互相掩飾,縱然心中有無限愛意,還是要裝得渾不在意,私底下偷偷試探彼此。
誰能像他的媳婦兒,這麼天然這麼自如,這麼心口如一,這麼敢愛敢恨不加掩飾?
他當然知道「我這邊也好了」是什麼意思。
——她不僅要為他尋找長生藥,還要為他尋找化身為人的方法。現在她更要準備好一切以後跟他一起去出任務!
且不說是否可行,這理所當然的心態……
有妻如此,夫復何求?!
想到這里,葉柏舟望向柳魚的目光登時熱切如火。短短的餐桌距離卻讓他覺得長得難以忍受。
「媳婦兒你……吃飽了麼?」
差不多了,怎麼?
他起身,走過去,來到她的身邊,忽然俯身打橫抱起了她。
他抱著她徑直去了臥室。
柳條兒在桌子邊目瞪口呆地看著,忽然 一聲趴在了桌子上︰「啊啊啊好嫉妒啊!」
當然柳魚現在這個狀態,葉柏舟是沒辦法做什麼少兒不宜的壞事的。
他將她放在了柔軟雪白的大床上,然後雙手撐在她面龐兩邊,動作小心地沒有壓倒她半分。
柳魚睜著眼楮看著他,精致的眉眼,沒什麼表情,卻讓他有種任君采擷的錯覺。
仿佛看出了他充滿****的眼神,她忽然開口,朝他警告般地齜了齜牙,露出一口雪白尖利的牙齒。
葉柏舟︰「……。」
他低下頭,靠近她耳畔,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臉龐上,道︰「我明白……只親兩下,沒關系吧?」
不等她回答,他已經吻上了她半透明的小扇子耳朵。
那吻一開始溫柔無比,輕柔地像是在對待什麼無比珍貴的寶物,到後來,從面頰、嘴唇到脖頸、鎖骨,愈加熱烈和狂野,不知輕重的啃咬****讓身下的她從喉嚨里發出一聲低低的****,像是哀鳴,又像是歡愉。
許久,他終于停下了動作,翻身躺在一邊,一手扣住了她攤在床單上微微蜷縮的如玉手指,輕輕道,「「我曾以為自己不喜歡女人,但我對男人也沒有興趣。很長一段時間內我以為自己會孤獨終老。直到……。」
遇見你。
柳魚精致的面頰上已經微微泛起些許赧紅,她睜眼望著天花板,醞釀許久,才道︰
跟我講講你那次任務的事吧,就是我遇見你那回。
葉柏舟這個時候也不講究她解不解風情了,輕笑道︰「好啊。」
「那次任務的委托人是中亞那邊一個秘密軍用科研機構,目標是一個帶著科研成果逃跑的工作人員,有消息說他們剛發明出了什麼厲害的玩意兒,這個工作人員嫌在研究所呆著沒有前途,就帶著成果跑了。」對著自己媳婦兒,葉柏舟一點沒隱瞞托盤而出。
「他跑到海上一個私人島嶼,想去投靠其中隱藏的另一個神秘的研究機構。不過說來也可笑,他不知道是從哪兒知道的情報,事先也不聯系好人,到了地方人家那個機構根本不收他,還開啟了防御狀態直接把他給轟成碎片。那場景……很暴力,但一點不血腥,因為炸得太遠,碎塊兒都掉海里了,血都沒見幾滴。」
你就是那時候受的傷?
「不是,那個炸得威力挺大,但只針對盲目入侵者,躲也好躲,我們幾個兄弟都沒受傷。後來受傷……還折了一個兄弟進去,是因為那人死了以後報告雇主,對方加了十倍的錢讓繼續調查那個神秘的研究所。我們就想盡辦法混進去了。」
那里是研究什麼的?
「不知道。剛混進去沒幾分鐘我們就被發現了,說真的,里面的保衛體系可以說是我見過最牛掰的,逼得我們山窮水盡,這幾乎是從來沒有過的。」
然後呢?
「然後犧牲兩個人,讓其他人跑了出去。」
……折了一個,那另一個人是你?
「媳婦兒真是心思通透,猜對了。于是我也有幸看了一眼里面的模樣,只一眼,那種震撼簡直難以比擬……後來我還以為會就那麼死掉,沒想到只是昏迷,醒過來就看到你了。」
寧鎮……離海邊還遠得很吧。
「是啊。會莫名其妙暈在那里,我也困惑了很久。不過,那一天我踫到的靈異事件太多了,不差這一件。」
你在那個地方看到什麼了?
「嗯……一大片像是冰做的樹林。里面的樹很高很大,通體透明發光,晶瑩剔透,枝葉繁盛。」
發光的,透明的樹?
柳魚忽然想起當初在烈焰之塔里見過的那座巨大的透明植物。
樊玉稱其為時間的模擬。
她覺得自己似乎想多了,卻又忍不住將兩者聯系了起來。
葉柏舟。
「嗯?」
你說,那個研究所,會不會跟辰砂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