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心雖然變了,但是行為始終還是有之前的影子。
就如同江虞一般,就算和自己心里有了隔閡,可是說話直爽的勁兒始終未變。
午時以至,慈寧宮側殿,一個巨型的大圓桌,落座的皆是宮里有頭有臉有身份的人。趕巧,秦嫣然也順利的擠了進去,不巧的是她的身側坐的便是倉奕宇。
孝慈太後坐在圓桌上席,身側分別坐著倉奕宣與倉奕宇兩人,從倉奕宣往下排,按照等級一次輪過來,秦嫣然是貴嬪于是就是最後收尾的一人,成功的坐在了晉王爺的身側。
其余低階的嬪妾都分桌坐在其他位置上,殿內置放了八桌。
菜色看起來都挺有食欲,別出心裁,花樣種類繁多。
「今兒個是哪個御廚做的?看著哀家就喜愛。」孝慈太後一直很喜歡不一樣的東西,願意接受新鮮事物。
然而今日大小主子都愛把自己的家鄉菜做出來,為的不是別的,就是希望能在眾多菜品中月兌穎而出,受到太後的提拔。
「回太後娘娘,是各位小主親手做的菜品。」菱貴妃搶先說著︰「本來臣妾還覺不妥,既然太後娘娘喜愛,那便是極好的。」
明明是秦嫣然與安繁斂的想法,再怎麼說也是蠻妃出面協調的。怎麼落也不該是她來出風頭。
安繁斂心里暗罵︰「不要臉的胚子!」
秦嫣然倒沒什麼反應,她本就不愛炫耀這些有的沒的東西。
「難為兮兒有心了。」太後臉上堆積滿笑容。
菱貴妃更是獻媚的說︰「太後嘗嘗這道菜可好?」
是一盤宮保雞丁,從表面上看定是色香味俱佳,倉奕宇拿起筷子夾起一塊,說︰「貴妃娘娘如此有心,本王就先討了喜,替母後嘗嘗。」
然則,久久沒有下文,殿內一片寂靜。
安妃見他吃下去以後的面色,忍不住想發笑。只听倉奕宇開口艱難的說了一句︰「當真是美味佳肴,真棒。」
「真的?」菱貴妃大喜,趕忙給皇上夾了些許放在碗里,說︰「皇上定要首先嘗嘗兮兒的手藝。」
秦嫣然注視著菱貴妃喂到倉奕宣嘴里,後者皺著眉,她不由的想發笑,定是不好吃。
這麼說來安妃此刻忍俊不禁的面容就有了解釋。
安妃也沒做什麼,就是在里面多放了些食鹽與調味品。
果不其然,倉奕宣毫不留情的說︰「朕還未見過有人把雞丁做的如此難吃。好在和皇弟的口味。」
皇上說的話引得眾人發笑,菱貴妃立馬拉下臉,這回好了,再眾人面前出丑了,下不了台了。她目光瞥向旁側的安繁斂,心里憋屈的全是怒氣。
安繁斂卻不以為然,當做什麼都沒發生。但臉上的笑容卻暴露了她內心的愉悅。
「確實挺合臣弟的口味,不若皇上將這些全賜予臣弟,如何?」好歹也是自己的表妹,適當的還是要幫助一下她。
倉奕宣點頭默認,倉奕宇身後的小廝立馬命人將所有桌上的宮保雞丁撤了下來。給足菱貴妃的面子。
「都用膳吧。」
隨著太後的一句話,大家都緘默不語,吃著飯菜,不時討論一下哪些好吃是誰做的,再附上一句贊美的話。
秦嫣然做的菜很簡單,就是一個西紅柿蛋湯。
但卻成了膳桌上最先被消滅一光的菜肴,孝慈問道︰「這是哪位主子做的呀?真真是山珍海味都比不上的美味佳肴,哀家甚是喜愛。」
秦嫣然面色不自然,這明明就是自己隨意敷衍的菜,沒想到在眾多山珍海味里面還出類拔萃了。
「臣妾不才,只能做些家常小菜,太後喜愛最好。」秦嫣然站起身,行禮道。
孝慈眼里充滿質疑,她原本以為會是呂子兮做的,因這菜是隨意極了,毫無技術含量。呂子兮那樣的大家閨秀想來也只會做這個,方才出了糗,這會兒本想幫她一把。
卻不想是念貴嬪做的。但是話都說出來了,只得接著圓回來︰「是不錯,想不到念貴嬪還有這個本事。」
「是太後抬舉臣妾了。」秦嫣然汗顏,干笑道。
「貴嬪娘娘不要謙虛了,好便是好。」倉奕宇看著身旁的女子,她比之以前更加光彩照人。
秦嫣然听到男子贊美與她很是受寵若驚,只是微微笑道︰「承蒙王爺不嫌棄。」
在誅邪宮時他通常都只是拉下臉,不給自己好臉色看,今天居然叫自己不要謙虛!
倉奕宇便是誅邪宮的宮主,初謙。怪不得他有一統江山的心思,他的身份原是這般離奇。
秦嫣然實在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麼用意,眼神不自然的瞟向對面的倉奕宣。
他眉間輕撇,隱含怒氣,看的秦嫣然寒毛頓時全立了起來,渾身不自在。
用過膳,孝慈太後領著眾人去往游天池。
游天池是宮里出名的風景線,湖里栽滿蓮花,花色艷麗,花姿楚楚動人,在碧水里宛若冰肌月兌俗的少女。
因著今日特殊,太後也不喜與大家閑話,所以眾多妃嬪都自己隨處游覽,成群結隊。
樸善水和江虞尋著秦嫣然坐在太後對面的亭子里面,中間隔著湖水。
倉奕宣時不時望向秦嫣然,面色凝重。
琪昭儀坐在倉奕宣身側,身邊的孩童低垂著腦袋。他們似乎在商量著不愉快的事情。
孝慈太後的反應最為激烈。
昭儀是宮內正二品的主子娘娘,秦嫣然不由得想探知屬于她身上的秘密。既然是宮內身份高貴的主子娘娘,又身懷龍種,最主要的便是皇上愛慕與她,為何她會放棄大好前程去代發修行?
不會只是和安繁斂吃味這麼簡單吧。
「準是因為琪昭儀娘娘的事情鬧得不愉快。」小葙也看出對面氛圍不正常,插口說道。
「就是就是。」樸善水也跟著起哄,聲音絲毫不掩飾生怕周圍人听不見似得。
江虞瞥了眼兩人,說︰「今個兒是個好日子,別回頭關進辛者庫才知道好日子應該干些什麼。」她的話是在提醒兩人不要信口雌黃,宮婢議論太後雖不是什麼死罪,但太後會放過她嗎?
還是那句話,在這後宮之中權力比什麼都重要,這一點江虞至始至終都是這樣認為的。
「有某人在的日子,都算不得好日子。」小葙沒好氣的頂回去,娘娘真是上輩子倒了霉才遇見這樣的姐妹。
自從未央宮依蘭花的事情以後,她便一直不喜江虞,哪怕她是主子。
「小葙,不說你,你還真是越發放肆,自己回去罰面壁。」秦嫣然听見小葙說的話,斥責她。
她不想把事情鬧得這麼僵,畢竟江虞也沒做什麼傷害自己的事情。
「小姐,我……」小葙不甘心,橫眉冷對的看著江虞。
秦嫣然不等她說完便開口︰「什麼也不要說了,不好好整治與你,你便不知道什麼是該說,什麼是不該說。」
這樣與小葙來說也是有利于她以後的,要讓她明白這是在後宮之中,不是在秦府。
秦員外的大夫人和少爺小姐雖不喜秦嫣然,然而秦老爺卻是待秦嫣然如瑰寶,也縱得小葙的壞脾性。
江虞見秦嫣然當真生氣,便開口為小葙求情道︰「別這樣,姐姐,我知道那件事情是我不對,可是,可是我也是有苦衷的,我……」說道最後,聲音越來越低沉,仿若說給自己听一般,右手食指不自然的攪著左手中的絞紗帕子。
「姐姐你有什麼苦衷就說出來呀,然姐姐會原諒你的。」樸善水在一旁催促,她們三人是最好的姐妹,她不希望兩人之間不愉快。
「別逼她了,我出去透透風,不用跟著我。」秦嫣然站起身,朝遠處拱橋處行去。
由于樹木遮擋的原因,秦嫣然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拱橋轉角處。
秦嫣然穿過叢叢樹木,來到西北角偏僻的小荷塘。這個荷塘是游天池的支流,往下游不知道會到哪里。荷葉高聳,花姿亭亭玉立,塘邊有一只簡易的小船。
秦嫣然覺得稀奇,上到船上揮動船槳像中央劃去。荷塘中央甚是安靜,叢叢荷葉遮擋住了秦嫣然與小船的身影。
躺在船上,伸出手撫模著穿過荷葉隱射下來的陽光,很是愜意,這里很適合安靜的想事情。
這里的一切都讓她不由的想起四爺和若曦在這里會面的情境,美好寧靜。
「砰……」秦嫣然的船兒因著巨大的沖擊力左右搖晃,她身形不穩,手把著船身驚魂不定。
「少爺,不知道是誰在前面擋道。」小四看了眼被他們船只撞得差點翻掉的船,幸災樂禍。
季惑邶看清船上的女子是誰時,飛上前去站在船頭,固定好船身。
「又是你,每次遇見你都會倒大霉,求求你,離我遠點!」秦嫣然看清來人,首先便是憤怒。
「你搞清楚狀況,是本公子救了你!」男子無奈,救人還反倒被說成一無是處只會帶來麻煩。
「謝謝了,你不出現在我面前便是救了我。」秦嫣然坐起身,縮到船尾處。據她所終結的,離他遠點那是最好不過的。
「你這麼討厭我?」季惑邶眼里閃過一絲說不清的失望神色。秦嫣然低下頭,心想︰我這樣做是不是有點過分?人家剛剛的確又救了我一次。
季惑邶見她低下頭,臉上張揚一抹壞笑,說︰「你越討厭我,我越粘著你。你這輩子都休想逃出本公子的手掌心。」說完便是一陣笑聲。
「你……」早知道便不該對他彰顯出愧疚,這個男人就像她的噩夢一般,甩也甩不掉。
「娘娘,貴嬪娘娘。」遠處傳來宮人呼喚秦嫣然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