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姜顧所指的抽屜,華東隅很清楚的就能判別是關于妊娠的跡象。
因著那兩個抽屜,一個放著忍冬花1,一個放著紫蘇,透過姜顧神經兮兮的神情,那麼自然是第二個。
紫蘇便是安胎的一味良藥。
姜顧見華東隅走遠了才暗暗舒了一口氣。
華東隅為人功利,他知道這個隱秘的事情定然是會邀頭功說是自己第一個發現的,所以這件事就成了如今的樣子。
樸善水驚訝的朝後面退著,她竟然親手害了秦嫣然!害了自己的姐妹!
「愛妃怎生這麼不小心?要是傷著孩子可不大好。」要不是倉奕宣適時的摟著女子的腰,她定是要一直退到門框出的。
許攸久見皇上出來,亦是吃驚了一下。
婼妃娘娘明明說皇上不在這里的,難道……難道娘娘不想救皇後娘娘?
「求皇上救救我們家娘娘。」許攸久說著,在地上不斷的磕著頭,額頭撞擊青石板的聲響很是明顯。
婼妃見她如此,也是有些著急,見皇上不語,便開口喚道︰「皇上!」
「擺架未央宮。」
雖說自己對她沒了以往的情誼,但好歹她手中還有諳兒,所以定是不能讓她有事。
真的是不在乎嗎?就算嘴上這樣說,心里這樣想,可要是那女子出了事,他總有一百個借口不讓她死。
就好像在南疆的時候,他明明可以將她捉住,可他還是選擇放她一馬。
他的下屬一直都知道秦嫣然的蛛絲馬跡,可他卻不願意將她捉回來,可她倒好,竟然自己送上門來。
竟然還在自己不注意的時候將諳兒偷走。
可惡!
未央宮內,殿門緊閉,秦嫣然被宦官架著雙臂,動彈不得。
殿內除了太後,菱貴妃以外,便只有秦嫣然與音容嗎,其余的全然是一些太後的手下。
為了保險起見秦嫣然被沒讓穗兒在殿中伺候,雖然她為人正直,卻難保有朝一日會調轉槍頭指向自己。
現在倉奕宣本就對自己不信任,若是知道今日這出戲是自己和孝慈皇太後一起聯袂出演的,定然不會放過自己。
「皇上和婼妃娘娘來了!」門口處沖著外面張望的小太監說道。
孝慈太後听聞小太監小聲的說道,便使了個眼色。
一個嬤嬤端起手中的藥碗,說著︰「皇後娘娘去了陰間可不要怪罪老奴,怪只怪你今生投錯了胎,做了行為不檢點的事兒出來,敗壞門風。」
說著便要將湯藥灌進秦嫣然的嘴里。
此時,倉奕宣大步上前,將門一腳飛開。
「好大的膽子,背著朕竟然想害皇後?」男子面容不怒自威,劍眉微撇,眼神犀利的望著年老的嬤嬤。
嬤嬤自然亦是嚇了一跳,盛著湯藥的碗月兌離手掌掉在地面,碎成一塊一塊。
本是找著戲譜上演的,可因著倉奕宣的加入,到使得她真的唬了一跳,跪在地上求饒道︰「皇上饒命,皇上饒命,是皇後娘娘她未婚先孕,這事兒是極為傷害皇家體面的事兒,老奴斗膽……」
「是太後的意思吧!」倉奕宣望了眼坐在座上風韻不減當年的太後,問道。
「不,都是老奴一人的錯,老奴該死,才會唆使太後娘娘……」嬤嬤這一輩子進宮,受了不少太後的恩惠,才選擇在孝慈太後身側一直伺候著,一輩子不出宮,如此做法亦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秦嫣然突然有些感動,不管孝慈太後此刻在自己眼里是多壞的角色,至少她曾經對某些人是真心實意的。
她所做的一切不過只是為了自己的利益罷了,就如同此刻自己要做的事情,何時想過蠻妃亦是無辜的?
就算她曾經傷害過自己,可她亦是為了自己的利益,為了她愛的那個男人。
人說來說去,終究逃不過一個「利」字。
「好一個貼己的奴才,來人,拉下去給我打,打死作數。」倉奕宣凝目望著地上的女子,已經快被折磨的不成人樣,身上只著中衣,頭發披散在背上,衣服上星星點點全然是紅點。
想來亦是被針扎的。
不知為何他的心竟然也會為之抽痛,是在心疼她,憐惜她嗎?
「慢著……」孝慈太後見嬤嬤要被拖走,便開口打斷道。
「娘娘莫要幫老奴求情,一切都是老奴咎由自取。」嬤嬤哭泣道,就算是死,她亦是要保住孝慈太後的。
「都是我一人所為,來人,動手將湯藥給皇後灌下去!」孝慈太後使了個眼色,眾人便將嬤嬤從兩位宦官的手下搶出來。
皇上自是不依,命人將秦嫣然護住。
兩邊僵持不下,蓄鳶便上前說道︰「太後娘娘,你誤會我家主子娘娘了,她其實是凰貴妃!」
倉奕宣听她這般講,亦是吃了一大驚,這樣說不是要治秦嫣然于死地嗎?
「大膽奴才,你竟敢打胡亂說!」男子有些不悅,沖李公公使了個眼色,李公公便要上前將蓄鳶拖走。
蓄鳶卻掙開男子的手,跪在地上繼續說道︰「皇上,太後娘娘有所不知。」
秦嫣然見她如此模樣,假心假意細微說道︰「蓄鳶,不要……」
「主子,你就讓奴婢說吧,何必為了她人委屈了自己?」蓄鳶堅定的說著。
倉奕宣不明所以,開口道︰「繼續說。」我倒要看看你所說的「何必為了她人委屈自己」是何故。
「皇上當初被那yin賊下的毒,實則全然是凰貴妃娘娘為皇上吸出來的,只是後來娘娘暈了過去,被季醫師帶走了,蠻妃娘娘便將計就計,說是自己救得且還陷害娘娘與朗羽是一丘之貉。」蓄鳶將事情娓娓道來。
倉奕宣目光焦距在秦嫣然身上,問道︰「可是實情?」
「是,皇上不信可以問穗兒姑姑。」蓄鳶搶著回答道。
秦嫣然至始至終都低著頭,不吭聲。
「宣穗兒上殿。」皇太後開口道︰「若真是如此,哀家定然為你討回公道。」
穗兒跪在地上,與秦嫣然對視一眼,仿若心有靈犀一般開口說道︰「確實如同蓄鳶姑娘說的一般,只是蠻妃娘娘威脅奴婢,不讓我說出來,還請皇上治罪。」
倉奕宣有些遲疑,蠻妃的心思他一直都很清楚,只是沒想到她如今竟敢真在太歲頭上動土。
「宣懿旨下去,如今人證俱在,將蠻妃打入冷宮。」孝慈太後開口說道。
「慢!」倉奕宣打斷道,雖說蠻妃有錯,但不至于落得這般下場,這些年來,她為自己做的許多事情,自己都看在眼里。
秦嫣然見他遲疑,便開口說道︰「穗兒姑姑說的其實也不完全對,毒雖是我吸出來的,但實則蠻妃娘娘亦是出了一份力,將最後一點毒吸了出來。」
「所以,還請皇上明鑒,不要怪蠻姐姐!」秦嫣然目光清澈的望著倉奕宣。
只要是他想要的,自己都會滿足。
「如此禍害後宮之人,怎能姑息?」菱貴妃適時的說話︰「皇上,蠻妃她能做出一回這樣的事情,便有下一回。」
「夠了,降蠻妃品級,降為從八品更衣,移居黯然宮側殿,欽此。」倉奕宣頓覺心煩意亂,站起身說道︰「都退下吧。」
黯然宮,名黯然也是因為這個宮殿屈居的位置實在偏僻,在皇宮的西北角上,離辛者庫甚為相近。
對待蠻妃這樣的懲罰也不算是輕的了。
「皇上似乎還忘了處理一件事。」孝慈太後笑臉明媚,見倉奕宣不語,便又開口的說道︰「凰貴妃私自出宮,且還是與男子一同出宮,」
秦嫣然抬起頭,果不其然,這就是典型的過河拆橋。
好在自己早有防範,請音容去宮外尋找樂太傅,將小葙帶進宮來。
「太後娘娘懷疑臣妾與他人有染?」秦嫣然毫不忌諱的說道。
倉奕宣知道秦嫣然的為人,別人都已經騎上她的肩膀了,她不是等閑之輩,定然有辦法應付,所以他並不開口,只是閑暇的看著兩人勾心斗角。
還有一點,便是他也很想知道兩人的關系。
從自己對季惑邶有所懷疑的時候,便派人去調查了他的身份,卻到現在一無所獲,唯一知道的便是他與秦嫣然關系匪淺,親密的已然私定終身的地步!
這能使自己不氣憤?所以他才會果斷的說女子與多人有染,雖然一切都只是自己憑空猜測出了的。
「難道不是?否則為何你要跟著季惑邶出宮?」菱貴妃一針見血的指出。
我去,秦嫣然心里止不住的想要爆粗口,她本不是淑女,只是世人皆以賢良淑德為女子定型,所以自己才裝的很溫文爾雅的模樣。
「皇上可召見臣妾的婢女小葙覲見,她能為臣妾一雪恥辱。」秦嫣然態度自若,絲毫沒有因為質問而慌了陣腳。
「宣。」倉奕宣摟著身旁的婼妃,大手輕撫著女子的月復部,面上顯露出慈愛的面容。
這簡單的舉動卻使得秦嫣然黯然神傷,他何時在乎過自己月復中的孩子?
1忍冬花,故名金銀花,味甘,性寒,具有清熱解毒、疏散風熱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