煥彩扶起跌坐在地上的樸善水,打開門,對著門外的宮女說道︰「去請姜太醫來為婼妃娘娘診脈,傷了龍嗣可不好。」
「是。」宮女應聲便朝華安宮外而去。
「你這是作甚?」樸善水望了眼眉開眼笑的女子。
煥彩不以為然,這也是奉了自己主子的意願來做的。
「奴婢只是前來提點娘娘,千萬莫要做傻事。」
樸善水斜睨著女子,不悅道︰「本宮不需要人來教。」
女子並不理會她的話,一意孤行的說道︰「秦嫣然現在大勢已去,娘娘又何必執意相救,到時候皇上心內突生憐香惜玉之情,又復寵了她,到時候娘娘該處于什麼地步?她會在乎昔日的姐妹情誼,拉著你一起享受榮華富貴?」
「我們姐妹情深,你怎知姐姐如此薄情寡義?」樸善水說的無比堅定。
「呵呵……」
「你笑什麼?你不了解她便休要隨意詆毀。」
「我笑娘娘愚笨,當初她受寵之時,可有想過引薦你?還不是日日霸佔歡寵,從未想過與你分享。日後若是她復寵,亦是一樣不會將你放在心上。」
「不會的……」樸善水拼命的搖著頭,不會這樣的,皇上既然已經將她打入冷宮,就不可能再寵幸她的。
「復寵又如何?如今本宮才是最最深得盛寵。」樸善水輕蔑的說著,沒什麼好值得擔心的。
她這次回來皇上還不是一直歇息在華安宮內。
「娘娘又不是沒有見過許念諳,她們兩人的容貌如出一轍,想當初秦嫣然為何會受寵?還不是因為這種絕世面容?說白了皇上就是對許念諳情有獨鐘,現在許念諳又失蹤了,自然是……」
「別說了,不要說了,不可能的……」樸善水捂著耳朵,不想再听下去,憑什麼好事全讓他兩人佔盡?
煥彩捉住女子的手,伏在她的肩頭對著她的耳朵,輕聲說道「當初江虞肚子里面的孩子是誰害死的,娘娘不會不知道吧,娘娘還唆使了姜太醫去陷害她,保不準日後……」
女子說話的氣息在她的耳邊縈繞不去,一股熱騰騰的氣息使得她全身都起雞皮疙瘩。
「夠了,這樣做與你們主子有什麼好處?」樸善水漸漸冷靜下來。
「從哪兒跌下去從哪兒爬起來,她使得我們主子現如今這麼淒慘,我們自然也要加倍還之與她!娘娘如今什麼都不需要做,安穩的待在華安宮內即可。」煥彩臉上浮現出絲毫也不掩飾的笑容︰「娘娘不光要待在宮內,還要請皇上過來看看未來的皇嗣是否有事。」
煥彩說的不錯,若是讓嫣然姐姐知道自己做了對不起她的事,等她翻身一定第一個不饒自己吧。
就好像江虞用計謀上了皇上的床榻,而她亦是沒有饒過虞姐姐的孩子……
而如今借用孩子的事情將自己留在宮中,任其在霜雪宮自生自滅才是上上策?
這樣若她日後翻身自己也有借口逃避。
至于請皇上來,她自然知道蠻妃心里的如意算盤,是想要秦嫣然心灰意冷!
就好像江虞用計謀上了皇上的床榻,而她亦是沒有饒過虞姐姐的孩子……
「娘娘,姜太醫來了,在外邊候著,你怎生這般不注意。」小年听來尋自己的宮婢說了婼妃娘娘摔倒的事情,一路趕回來。
女子行進殿內,見煥彩立在一旁立馬上前去攔著女子的身形,做出保護樸善水的姿態。
煥彩也不氣惱,只是躬身道︰「娘娘好生歇息,奴婢這就回去了。」
樸善水揮揮手,示意她走。
煥彩走後女子對著小年吩咐道︰「你去請皇上來,就說本宮去霜雪宮途中不小心摔了一跤,現在月復痛不止。」
小年猶豫了片刻,便點點頭朝龍憩宮行去,主子娘娘們的事情自己不該多問多管,否則會惹火燒身,這個道理她還是懂得。
姜顧進到殿內,見她並無大恙才敢放心。
「娘娘怎生這般不注意?」
樸善水進到寢殿,月兌下外裳……
姜顧轉過身去,內心七上八下,久久不能恢復正常的心跳。
非禮勿視,要鎮定,這可是婼妃娘娘,是皇上的妃子,不可以妄想。
「姜太醫,若是皇上來了,你便說本宮胎像不穩,你可清楚明白?」樸善水平躺于床榻之上︰「轉過身來。」
「是,微臣明白。」姜顧轉過身,眼眸朝著床榻之上瞄去。
「姜顧,你心里可有我?」樸善水並不看向男子,只是望著床幃之頂。
她鮮少叫他名字,從來都只是為了把脈的事兒問上幾句必要的話。
「微臣不敢。」男子低下頭,心痛的回答道,他愛上了一個此生都不可能有結果的女子。
那名女子對自己只有利用之言,而自己卻甘願為其利用。
「你敢,你若是心里沒有善水,那麼日後便沒有人疼我,沒有人願意幫助與我,在這後宮之中,每個人都想著傷害我肚子里面的孩子,每個人都睜大著眼楮瞧著我從這個位置上跌入深淵。」樸善水扭頭看向男子,眼眸里積滿淚水。
「娘娘若是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微臣定當殫精竭誠。」姜顧低著頭,跪在地上虔誠的說道。
「謝謝你,姜顧。」樸善水放心的笑笑,雖然知道他向來都在乎自己,向來為自己盡心盡力,可是如今听了他的話更加安心了。
就如同握著無數枚可以治百病的藥丸,用之不盡取之不竭。
「起來吧,皇上一會該來了。」
樸善水剛說完這句話,殿外便傳來聲響︰「皇上駕到……」
未央宮
蓄鴛站在寢殿之中,殿內一片狼藉,碎片鋪滿一地。
听小左說娘娘被皇上牽著去了霜雪宮,自己卻無能為力。
為何如此精致的殿內卻充滿了淒涼之態?蓄鴛跪在地上,一塊一塊的將碎片拾掇起來。
「鴛兒……」
鴛兒?!多麼熟悉的聲音,深沉而顯得憔悴,是夢嗎?
女子回過頭,果然是他!
身著繡著蟒紋的紫金色衣裳,腰間掛著自己送與他的玉佩,雖然不值錢,卻也是唯一的一塊屬于個人的財產。
系著玉佩的黑色繩索亦是自己熬夜編織出來的,中間有一只小結,名喚同心結。
同心……
蓄鳶背過身,不想在去看向男子︰「世子爺大駕光臨,不知有何貴干?」
「鳶兒,你怎麼了?你可是還在為我娶了陸瑤而惱怒?」倉儒風扯著她的芊芊細手,將她扯入懷中︰「難道你不知道我心里愛著的是你嗎?」
「我……」就因著這樣簡單的一句話語,你不知道我心里愛著的是你嗎,然後自己心里建築的城牆轟然倒塌。
雖然她知道上次見死不救的不是他,而是陸瑤在從中作梗,可是自己的介入無疑是讓他更加難堪。
容至王爺一直都不喜愛自己,與其一直給爺希望,倒不如將這三千情絲斬斷于無形。
「後宮重地,世子爺還是及早回去吧,否則若是出了什麼事,蓄鳶心里也過意不去。」女子推開他,倒退幾步,繼續開口說道︰「世子爺如今溫香軟玉在懷中,夫人又貼心識大體,爺不該再吊兒郎當……胡亂招惹……」
「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嗎?」倉儒風上前,蓄鳶退後。
女子見他步步逼近,索性豁出去,將手中的陶瓷碎片比在自己的脖頸之上︰「爺若是在靠前一步,那蓄鳶只有一死方能使得爺放下心中的不甘?!」
「鳶兒!」男子眼眸閃過一死痛惜之色,卻在猶豫的片刻瞥見女子脖頸之上赫然顯著的紅印。
「你是當真的?」當真這般決絕?到底發生了什麼?秦嫣然到底給她灌輸了什麼思想?
如此看來方才自己在霜雪宮的做法絲毫沒錯,這種女人絲毫都不值得憐惜。
若不是看在皇表兄的份上,自己定然會殺之而後快。
蓄鳶望見他眸子中的痛惜之色,堅決說道︰「請世子爺日後再也不要來找奴婢,這便是奴婢最好的歸宿。」
倉儒風看著蓄鳶手中的力度漸漸加大,後退著,一路疾步朝殿外走去。
「若是你覺得我的出現給你帶來不便,日後我決不給你帶來困擾,你我之情,如同流水,已然隨著時間流逝的一絲不剩。」
如同流水一般,流逝的一絲不剩。
儒風,你的博學多才不為世人所知,你的才學驚鴻只有我知道。
雖然不知道你除了世子爺的身份以外還有何樣的身份,雖然不知道你吊兒郎當的背後藏有何樣的目的,摒除一切,我依舊願為你保密,原因那般的簡單……
一切只因我愛慕于你。
霜雪宮門外。
江虞站在一邊偏僻的牆角處,恐怕有三個高大男子那般高,自己出的來可謂是進不去。
碧珠送了自己在門口便一路回了華安宮去,說是讓自己等候片刻,一會就姜太醫便來。
「走吧,進去。」音容見江虞望著宮牆發呆,便上前摟住她的腰,朝後退幾步,形成助跑的趨勢。
三兩下就進到了宮內。
江虞愣愣的看著音容發呆︰「一會太醫來了怎麼辦?」
「他不會來了,靠人不如靠己,我從太醫苑偷了些藥出來……」音容瞥了一眼宮門處的紅色印記,頓覺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