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還看！不怕大小姐把你眼珠挖了？」男人拉過蘇伊一的手，笑道，「今天算你運氣好，踫上了我……跟我下樓。舒愨鵡李嫂，你去安排另外一個人去打掃凌大小姐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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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什麼名字？敢這樣跟凌大小姐說話的，我還是第一次見！你看沒看見凌雲的表情，簡直……那個，真叫過癮！」男人拿過酒杯抿了幾口，又轉身遞給蘇伊一一杯，卻因為太快而撞上了一個匆匆走過的女人。
「啊！」夸張的驚叫，女人氣呼呼地叫起來，「你怎麼回事！眼楮都長腦後的是不是？潑了我一身酒，真是倒霉！」
蘇伊一的手心冰涼起來，那個女人，她的聲音听了幾十年，即便是側影，她都可以認出，那是樓子蘭。
「你說，現在該怎麼辦！」樓子蘭轉過身來，她的妝容很濃，尤其是口紅，夸張的紅，此刻正驚愕地張著，很快又合上，她的身子往里側了一些，視線直直地對著那個手上還握著空酒杯的男人。
「不是故意的……而且，夫人你也走得急了一點。」男人無謂地攤攤手，嘴角勾起一絲迷人的微笑，「要不，這件衣服值多少錢，我雙倍賠償。」
雙倍？……樓子蘭的眼楮亮了一下，卻又輕咳幾聲，拉了拉身上的衣服︰「我這件衣服可是很貴的，你……」
「子蘭，怎麼了？」溫厚的男聲，蘇伊一身子一僵，蘇旭已經走到了樓子蘭身側。只是咫尺的距離，他的目光並沒有注意到她的存在，又或者是，她類似的衣服總會在宴會廳里穿梭，而且，她又是側著身子，所以……
「蘇旭，你看我的衣服，都被酒灑了……」
「……這位，是凌少爺吧？」蘇旭鏡片後的目光亮光一閃，推了推眼鏡，「早听凌部長說過了，凌少爺雖然年輕，但是很有作為。今日一見，果然儀表不凡……」
「我姓藍，不姓凌。」藍凌霄打斷蘇旭熱情洋溢的話，嘴角勾著一抹笑，卻是淡然。
「……」蘇旭的笑容尷尬地僵了僵，肩膀上被重重地一拍，爽朗的聲音傳來︰「什麼姓藍姓凌，是我凌安佰的兒子就成了！」
「去，給蘇市長拿杯酒來！」凌安佰對著身側的蘇伊一喊道，又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凌霄，待會兒敬你蘇伯伯一杯！」
蘇旭的目光側過，在她蒼白的臉上吃驚地停留了一秒，便又若無其事地回過頭去，像是從來沒有發現過她的存在似的︰「子蘭，你去給我拿杯酒來，該是我敬敬凌部長的公子……」
「……哦……」樓子蘭反應慢幾拍地應道，目光還看著藍凌霄，沒想到眼前這個男人竟然就是凌部長的兒子，早就听聞過這個人，說是凌部長的前妻所生。雖說兩家的關系現在是不太好，可是，他怎麼說都是凌安佰的兒子，看他的態度，對這個兒子也是器重的。凌家有權有勢，而藍凌霄的外婆……據說那也是相當大的一個家族，旗下的產業……這樣一個男人，不是金龜婿是什麼？
實在太好了！沒想到洛城還會有這樣一個男人，足以跟她的女兒匹配！樓子蘭很快取來兩杯酒，一杯遞給蘇旭，一杯自己拿著，笑道︰「我也該罰一杯酒，剛剛的事，純屬誤會，真是不好意思。」
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她又幾近諂媚地笑道︰「凌霄到洛城來時間不長吧？」
「才回來。這小子在國外呆慣了，都叫不回來。」
「一直都在國外嗎？那這里都不太熟……」樓子蘭笑了笑，「我看有時間的話，讓若雲帶你四處走走，你們年輕人，說話投機！」
「好主意！」凌安佰豎了豎大拇指，笑道，「是該多認識幾個朋友。蘇市長的女兒，可是洛城有名的才女，琴棋書畫無一不精，人又長得漂亮，是應該認識認識！」
「我馬上去把若雲找來！」樓子蘭放下酒杯，抬眼便看到了蘇若雲正和凌雲從樓上走下，她眼楮一亮，沖著蘇若雲揮手大叫道，「若雲！若雲！……快過來！」
「媽！什麼事？」蘇若雲走了過來，神色之間，卻有些凝重。
「來，媽介紹你們認識認識，這位是凌部長的公子藍凌霄。」樓子蘭把蘇若雲推到藍凌霄身前，「這就是我女兒若雲了。若雲她從小就品學兼優，這孩子熱情善良……」
藍凌霄的眉輕輕一凜，這種類似相親的開場白，他有些反胃。咦，剛剛那個小丫頭呢？他的目光望向早已空空的那個位置，她什麼時候這樣無聲無息地走了，而且，任他的目光在宴會廳穿梭了幾個來回，都愣是沒有找到她的身影？
眼角卻是瞟見了凌雲，有個下人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她憤恨地咬咬唇，提著裙擺便朝著他們的方向跑來。
這個女王，又怎麼了？又有誰招惹她了？藍凌霄雙手環胸，腦海里不由地響起那個丫頭的聲音，還有凌雲氣急敗壞的臉。嘴角勾起一絲微笑，他愜意地呷了一口紅酒，閉著眼楮讓酒的味道在唇舌之間纏繞，才咕咚一聲吞下，緩緩睜開眼楮。
「爸！」凌雲已經跑到了凌安佰身邊，眼眶泛紅，委屈地看著他。
「怎麼了，小雲？」凌安佰*溺地模著她的腦袋，「今天是好日子，怎麼一臉不開心的表情？……」
「爸……你送給我的項鏈，不、不見了……」凌雲撇了撇嘴，眼淚便滾出眼眶。
凌安佰哈哈大笑︰「一條項鏈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丟了就丟了，爸爸明天讓你自己去挑幾條就是了！」
「那怎麼行？」凌雲抽噎了幾下，「那是我十八歲生日的時候，爸爸送的禮物，這麼有意義，我放著都舍不得戴呢！再去買的，怎麼會一樣，而且，那個設計師現在已經不再設計了，你能買到一模一樣的嗎？」
「原來不是因為有意義，而是因為那個設計已經絕版了……」藍凌霄了然地點點頭，凌雲回過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她簡直想踩扁他那張永遠帶著壞笑的臉。
「爸，這項鏈我明明放得好好的，不可能會莫名其妙地消失……走的時候，我還吩咐過李嫂，要她把鏈子放在桌子上……」凌雲睜著淚眼，「爸，你說這鏈子都沒有長翅膀，它自己還會飛？我看八成是讓人拿走了！」
凌安佰怔了怔︰「會不會丟在哪個角落？仔細找過沒有？」
「就是仔細找過才會這麼說的！里里外外的，已經找了半個小時，我的房間都掀了個底兒了……爸！」凌雲的眼眶又紅了紅，手挽住凌安佰的胳膊，「不論如何，你都要幫我找到鏈子！我知道誰進過我房間，誰是小偷！」
「小雲，這話可不能亂說！並不能說進過你的房間就是小偷，說這話，得有證據！」
「凌小姐，是誰進你房間了？」樓子蘭眨了眨眼，「那項鏈一定是個值錢貨，沒準兒誰眼一紅，順手牽羊，這鏈子就這樣沒了。趁著大伙兒都在，贓貨還來不及月兌手，查查吧！」
蘇若雲扯了扯樓子蘭的衣角，樓子蘭莫名，又對著藍凌霄搖頭道︰「這年頭，好姑娘真的不多了，這樣的場合，還這麼大膽，真是……」
「爸！」
「嚴懲，一定要嚴懲！」樓子蘭配合著凌雲的眼神，「凌部長，凌小姐都知道是誰了，就把她叫來搜一搜不就得了？」
凌雲看了看凌安佰的神色，對著李嫂擺手道︰「李嫂，過來！」
「李嫂，你說說看，我沒回來之前，是誰進過我的房間？」
「誰進過你的房間就有嫌疑，那進過的人可太多了，要不要一個個留下來嚴刑逼供？」藍凌霄淡淡地勾唇，滿眼的嘲弄。
「我沒跟你說話！」凌雲大聲吼道，「李嫂，你繼續說！」
「是這樣的……」李嫂遲疑了一下，「今天府上忙，事兒多，我怕人手不夠，忙不過來，就請了一個來幫忙的。我……」
她的頭更低了一些，滿臉愧色︰「我讓那個女孩去小姐的房間里打掃一下……」
「後來，項鏈就不見了？」樓子蘭接上她的話，抬眉道，「那還用說？這鏈子一定是讓她給偷去了！」
「媽！」蘇若雲又扯了扯樓子蘭的衣服，她有些不耐地挑了挑眉，這孩子今天不知怎麼的，老是拉她的衣服，莫名其妙！
「除了她，就沒有別的人進小姐的房間了？」
「沒有了，老爺，沒有其他人進去過。」
凌安佰沉吟了一下︰「那麼，她叫什麼名字？把她找來。」
凌雲的眼楮雀躍地閃了閃，推了推李嫂︰「還不去把蘇伊一找來！如果讓我發現那條鏈子
，我一定要她蹲大牢！」
蘇伊一……酒在喉間猛地嗆住，樓子蘭劇烈地咳嗽起來，她看看蘇若雲，她一臉的尷尬；而蘇旭，端著酒杯的手顫了顫，臉色卻依然平靜如昔。
***
冬天的夜，果然來得快。蘇伊一抬頭看了看夜空，看不見璀璨的群星，是要下雨了嗎？
從不曾想過親人之間的見面，會是這樣的尷尬。不論是姐姐、媽媽或者……爸爸，他們的目光都不願意直視她。驚愕、躲避、不齒……她看得清晰。可是，怎麼會沒有一點傷痛，一點喜悅，一點心疼呢？別說她是代替姐姐贖罪的，就算她真是一個罪人，親人，又怎麼會如此計較？
寒風吹過，身子一陣瑟縮。她想環一環手臂，後背卻被扯痛了。就連溫暖自己的力量，都沒有嗎？
「蘇伊一，在那里！」
「是她，是她，她是朝著大門的方向走，是不是想逃走？」
「……被廢話了，快把她押回去！」
「……」
「喂，蘇伊一，你站住！」
「站住，站住，不許跑！」
「……別想溜走！……」
聲音愈近，轉瞬之間，一行人等氣喘吁吁地到達了她身前。蘇伊一錯愕地看著穿著跟她一樣衣服的女佣，她不過是一個幫忙的，不過出來走幾分鐘罷了！莫不是，顧墨寒已經把她賣到了這里？
「蘇伊一，馬上去宴會廳，老爺要見你。」凌厲的聲音，一個看著年長幾歲的女人厲聲開口。
「我不認識你們家老爺，我只是來幫忙……」
「少廢話！快去！難道你還想畏罪潛逃！」女人猛地打斷她的話，「既然已經被發現，你就逃不了了，不自覺乖乖走，我也可以讓人綁著你去！」
「你說什麼？」畏罪潛逃？她耳朵出錯了嗎？她做了什麼需要畏罪潛逃？這未免也太莫名其妙了一點……
「說什麼，去了你就知道。」女人冷哼一聲，「走！」
宴會廳里，光華流轉，跟外面是截然的兩個世界。
氣氛卻是不對的，她的到來齊集了所有的目光。似乎安靜得很，卻又有那樣多的竊竊私語。她似乎總跟這樣的氛圍有緣，跑來幫個忙，也可以成為焦點，還真不賴。
「你就是蘇伊一？」渾厚的聲音透著威嚴，說話的是一個上了年紀的男人，眉宇之間，氣度不凡。想必這個人就是凌雲的父親凌部長了。
蘇伊一點點頭︰「是我。」
「今天是你到我們凌家幫忙？」
「是。」他的質問讓她不悅地擰眉，「有什麼事嗎？」
「你是不是進過凌雲的房間打掃……」
「爸，你跟她廢話什麼，你就直接問她有沒有拿過我的項鏈，直接搜身不就行了！」凌雲直接打斷凌安佰的話，對著蘇伊一盛氣凌人地抬了抬下巴。
項鏈？拿？蘇伊一震驚地看著她篤定的眸子，吸了口氣︰「凌小姐的話，我听不明白。」
「行了蘇伊一，這麼多人面前，你裝什麼裝！你明明就拿了我的鑽石項鏈，你還想抵賴嗎？李嫂，給我搜身！」
「是，小姐。」李嫂的目光不覺掃了蘇旭一眼，他的眼楮也望著這里的方向，隔著鏡片，並不看清他的神情。她又望向了蘇伊一衣服上的那個大口袋，等到從她身上搜出項鏈，她倒要看看，她還能怎麼說，小姐可是說過，要她去蹲大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