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遙遠的地方,大洋彼岸的星空下,古老文明的國度,有一座美麗富饒的城市,那是文菁做夢都想回去的地方。盡管那里有著讓她刻骨銘心的傷痛,但是,卻也有著難以割舍的情懷。那是生她養她的土地,仿佛總會有個小小的聲音在心里,在夢里呼喚她歸去……
文菁這一夜又失眠了,坐在電腦前,反反復復地看那張視頻上的截圖……精美華麗充滿了古韻的刀鞘,不僅只是視覺上的享受,更是因為它有99。99,的可能是出自文啟華的寶庫里。
父親的遺產,最寶貴的不是被魏榛奪取的那部分,而是父親的寶庫。如果真的被盜,那是對死者最大的褻瀆!文菁無法在這種時候還保持鎮定,她一定要去拍賣會弄清楚,刀鞘是否真的就是她小時候見到的那一把?委托人是誰?是不是……是不是已經把父親的寶庫挖了!小菁他有。
文菁有個預感,這次回去,會與魏婕有正面的交鋒。那個女人,是文菁的心頭的魔障,以前每一次想起,她都會害怕,都會因魏婕太狠毒而不敢真正地面對。但是,人都是會變的,每個人在不同的經歷之後會有不同的心境,這就叫做成長。
文菁經歷了那麼多的磨折,尤其是在五年前被魏榛劫持後險些被他給關進籠子,結果滾落江邊僥幸逃過一劫,這樣的大難,必定會鍛煉她的心智與意志。看看鏡子里熟悉的面容,她依舊清純可人,但是從她的眼神可以看出,比以前多了幾分從容與自信,被隱藏的傲骨經過淬煉,從里到外都有了質的變化,簡單地說就是,文菁她,真正地長大了,活出了自己的顏色,活出了她的風采。
假如這次回去發現父親的寶庫還在,還沒有被盜空,她該怎麼做才能保住寶庫並且全身而退?前路未卜,困難重重,文菁心亂如麻,但這些年來,她學會了勇敢,學會了不逃避。如果不將寶庫的事解決,如果不將害死父親的凶手繩之以法,那麼,她這麼苟活著,對不起自己的良心,更對不起父母的在天之靈,父母曾是那麼愛她……
必須要面對的魔障,不能讓它成為自己人生的遺憾,唯一的辦法就是消除它!
文菁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對著電腦上的聊天記錄打出一行字︰「蓓蓓,想不想見到我和寶寶啊?」
原來文菁看見蓓蓓的qq還亮著,兩人正在聊天。
蓓蓓打了一連串的感嘆號過來,再發來一串色色的表情,她是做夢都想著文菁和寶寶呢,平時只是見到照片或者兩人私下視頻時見過寶寶,她每次看見那粉女敕可愛的小女圭女圭都恨不得能親眼見到,模到。
「文菁,你的意思是說……你想回來了?真的嗎?啊?」一連幾個問號,周蓓蓓內心那個激動啊,簡直無法用語言形容。
「嘿嘿,你猜呀。」文菁一邊打字一邊忍不住勾起了嘴角,腦子里浮現出蓓蓓此刻的表情,一定很有趣。
蓓蓓縮在被子里咬著手指拼命忍住沒有大笑出聲,如果文菁真的要帶著寶寶回來,那就太好了!蓓蓓連睡意都沒有,興奮地想跳舞。
「文菁,你快告訴我,是不是真的要回來?」
文菁想了想,黑白分明的大眼楮滴溜溜一轉,打出一行字︰「我再考慮考慮,等我決定了再告訴你。」
「……」
文菁故意這麼說的,她已然決定了要回去,她想給蓓蓓和于曉冉一個驚喜。
想起蓓蓓和于曉冉,文菁的心又暖了幾分,這五年來,文菁與她們都有聯系,這兩個好姐妹,是她人生中的一筆珍貴的財富。文菁是一個很念舊並且很感恩的人,當年被文曉芹關進瘋人院,是蓓蓓和于曉冉冒險將她放了,那時的她,窮困潦倒,卻交到了兩個心地善良的朋友,這種恩情,深濃的友誼,文菁相信,即使不用時常見面,哪怕遠隔天涯,也不會改變。
真正的朋友,不必是每天都要通電話,不必是經常約出來花天酒地,而是無論相隔多麼遙遠,無論多長的時間不見面,彼此仍然會牽掛著,在心底留有一片淨土,日月祈禱對方幸福安康……
接下來的幾天里,文菁表面上看起來並無異狀,只是會每天都邀請乾廷來家里吃飯,在她心里,乾廷有著特殊的地位,雖然不是她摯愛的男人,但正是因為有了他當年那順手一撿,她才有了這五年安穩的生活。她感激他,只是語言是不夠的,文菁知道乾廷喜歡吃她做的飯菜,她就快要回國了,再回來會是什麼時候,她現在還說不準,也許半個月,也許幾個月……所以她想要在走之前,盡可能多一點時間做飯給乾廷吃。
對文菁來說,乾廷是恩人,也是朋友,更是……親人。她也曾無數次地問過自己,為何像乾廷那麼優秀的男人,五年了她和他的關系還是那般正常呢?文菁覺得,那是因為自己不想談戀愛了,並非乾廷不優秀,而是她暫時沒那個心情。就算不是乾廷,換做另外一個更加完美的男人,也許她依舊不會墜入愛河吧……
不……不是因為寶寶的爸爸,一定不是的。早就不愛他了,我已經不愛了……文菁一遍一遍催眠自己。
今天的晚餐特別豐盛,文菁笑得特別開心,特別甜,乾廷就坐在她對面,目光總是會有意無意地瞟過眼前這張清秀雅致的小臉,他深沉惑人的桃花眼里閃動著復雜的光芒,他有個預感,文菁今天,有話要跟他說。
小元寶喜歡有干爹在的晚餐,那會讓他覺得家里熱鬧了許多。那小家伙有時想起自己沒有爹地,還是會有些失落,只是他很乖巧懂事,沒有在文菁面前哭鬧。
又是一頓充滿了家庭溫馨氛圍的晚餐,吃過之後,乾廷和往常一樣陪小元寶玩,文菁去收拾廚房了,然後再為小元寶洗澡……。
小家伙睡著了,乾廷和文菁站在他床邊,臉上均帶著溫柔的笑意,互相對望一眼,點點頭……
客廳里,文菁特意為乾廷泡了一杯玫瑰茶,兩人面對面坐著,靜謐的空氣里,只有淺淺的呼吸聲。
相處了五年,彼此之間有著一股默契,文菁從乾廷的眼神里已經看出,他定是猜到了……
文菁早就設想好了自己要怎麼跟乾廷開口,但真正到了這時候才覺得,喉嚨發干,艱澀無比。
離愁別緒,最是愁煞人,無論兩個人時何種感情的因素存在,相處五年之後突然間要分別,這種心情都不會好過的。
文菁勉強牽了牽嘴角,幽幽的聲音說︰「乾廷,我……我要回去了,明天的飛機。」
乾廷漆黑的瞳眸猛地收縮,握著茶杯的手驟然一緊,強壓下心口處傳來的酸痛,垂下睫毛掩蓋著眸中的波瀾,淡淡地說︰「嗯……回去吧,祝你一路順風,也祝你能順利達成自己的願望。」
乾廷看起來十分淡定,這讓文菁松了口氣,卻又隱約有一股失落……他真是一個灑月兌的人,不會難過,不會舍不得。文菁很羨慕他,她知道自己做不到像他那樣。只是她不知道乾廷的手……幾乎要將被子捏碎了,心在抽痛,如同被狠狠咬了一口。他不明白這是什麼滋味,為什麼他早就做好了思想準備,但是在真正面對,在听見她親口說出來的時候,他會……這麼的,不舒服。胸口堵得慌,有什麼東西塞住,有什麼東西要破繭而出,他什麼都不知道,就只感覺一股氣在身體里沖撞,攪亂他的思緒。但是乾廷始終還是控制住了,他就像是一尊千年不動的彌勒佛,沒什麼可以撼動他的,沒什麼可以讓他失控的。
「乾廷,我會……會想你的。你是好人。」這是文菁的心里話,她的目光是那麼坦蕩,乾廷當然不會認為文菁是在向他暗示別的什麼,她這麼單純的女人實在是稀有的寶貝,她要是能在感情上開竅才怪,她要突然能懂得討好男人了,那才更是怪呢。可偏偏這麼一個不解風情的女人,讓他的心在不知不覺間亂了……
「哈哈,瞧你,干嘛這麼傷感,說想我就跟像是在生離死別一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對我有意思呢!」乾廷說著,故意朝文菁挑挑眉,投去極為魅惑的眼神。
「你又來了!」文菁橫他一眼,卻是被他逗笑了。這個男人,把這透著憂郁美的離愁給沖淡了。
與此同時,在大洋彼岸的某個地方,由于時差的關系,正是清晨時分,華麗寬敞的大床上,一個赤果著身子的男人被電話鈴聲給吵醒了……
「喂,翁少,快起來,告訴你一個消息,鑒證部有一樣東西失竊了,就是五年前朱浩那宗案子的凶器,那把匕首不見了!」梁宇琛的聲音格外興奮,真不知道這貨的腦袋怎麼長的,這種事他難道還高興?
電話那頭的男人說︰「你一大早吵醒我就為這個?」這聲音,慵懶xing感,活像是昨晚運動過度了,不禁讓人浮想聯翩。
梁宇琛接下來又嘰里呱啦說了一通……
看似不是一件重要的事,但令人匪夷所思的一點是,那一把刺死朱浩的匕首,是屬于即將在拍賣會上出現的鎏金鳳凰刀鞘!
這事兒不但蹊蹺,而且……很丟人。所有知情人士都紛紛緘口不語,秘密追查,嫌疑最大的當然是內部人員,外人想要從鑒證部拿走證物那是幾乎不可能的。最惱火的是,根本不能確定匕首是什麼時候被盜的,這對警察部門來說絕對是奇恥大辱,鑒證部的同事甚至在私下陶侃說,如此來無蹤去無影的小偷,難道是「神偷」文啟華復生了?
梁宇琛雖然身為警司,負責調查失竊案,但其實他內心有個不為人知的想法……匕首不見了,表面上看起來是一件壞事,可是憑借著梁宇琛多年辦案經驗,他總覺得吧,或許,一直毫無進展的懸案會因為匕首失竊而出現新的契機。
梁宇琛確實是天生適合干警察這一行,超強的職業感官堪稱一絕。就在他給翁岳天打了電話之後,他接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電話。
幸好是梁宇琛這幾年來一次都沒變動過電話號碼,找他的人居然是朱浩的弟弟……朱麟。
梁宇琛和朱麟約好在江邊踫面,那地方人少,空曠,可以放心談話。
朱麟與幾年前比起來更加成熟,卻也更深沉了幾分。短寸頭,皮膚黑了,粗了,人也更削瘦,神色黯淡。梁宇琛在見到他的時候腦子里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這人近幾年過都不好?
確實,朱麟這幾年也不知是走了什麼運,好歹人家也是大學畢業生,卻愣是找不著一份好工作,處處踫壁,處處遭到排擠,先後在十幾家公司呆過但沒做多就都被上司找借口給燒魷魚了。直到後來朱麟窮到連房租都交不起,他只好不再執著,先混口飯吃再說,縱然自己有能力有才華,但總是懷才不遇,他折騰夠了,心灰意冷之下,到一家拍賣行當保安去了……
朱麟以前在太陽國呆的那段時間曾學習跆拳道,雖然段數不高,可他力氣大,人看著也老實,年輕,來拍賣行當保安到是可以的,現在剛過試用期,他被調去了內廳,不用站在門口了。剛巧遇上這一次拍賣會,他有幸見到幾件拍賣品,讓他震驚的是那一把刀鞘,居然是他見過的……
「朱麟,說吧,什麼事兒?」梁宇琛邊說邊遞給朱麟一支煙,順手為他點上。
朱麟有點受寵若驚,梁警司給他點煙,一點架子都沒有,讓他頗感意外,這些年他受了太多的冷眼,別看只是獲人點煙這麼小的事,這對于一個郁郁不得志的人來說,足夠讓他鼻頭一酸。
朱麟定了定心神,狠狠吸了幾口煙,望望四周,沒人。
「梁警官,我現在在一間拍賣行當保安,昨天我看見其中一件參加拍賣的物品,是一把刀鞘……那個……那東西跟我哥哥有關。」朱麟的聲音微顫,看來情緒有點激動。
「嗯?」梁宇琛那雙異常明亮的眸子里迸射出兩道精光,腦子里有什麼東西閃了一下,想要抓住卻無跡可尋……
「其實我……有件事一直沒交代過,就是……我哥哥生前不僅給我打了電話,還給我發過幾張圖片,就是那把刀鞘的圖片……還附帶著一把匕首,他說是古董,還說那個什麼寶庫里不止這件東西,說他就算是拼了命也要找到那寶庫……唉,結果他真的就……就丟了性命。」朱麟眼神閃爍,不太敢直視梁宇琛的目光。
梁宇琛斜眼睥睨著朱麟,冷笑說︰「你小子當初是沒是實話啊,現在才說,不覺得太遲了嗎?」
朱麟臉色一僵,隨即尷尬地笑笑︰「我以前是沒想起來,昨天看見刀鞘我才記起的。那一把鎏金鳳凰刀鞘真漂亮,這種寶貝是古董,估計是不會有一模一樣的吧,那肯定是我哥哥給我看的圖片上那一把。奇怪的是現在只剩刀鞘,沒有匕首。刀鞘的拍賣價格一定很高,那東西以前是我哥哥的,說起來也算是哥哥留給我的遺物,只是當初哥哥死後並沒有發現那東西……現在被人拿來拍賣,梁警官,您能不能……」
「你想得美!想讓警察幫你追回刀鞘?你小子沒傻吧!」梁宇琛猛地給了朱麟一個爆栗,這個朱麟說他以前沒想起這事,一听就是胡扯的,他一定是想自己留著線索暗中尋找哥哥的遺物,沒想到這一次會在拍賣會見到,他如果不依靠警察的力量,光憑他自己想到拿回刀鞘,幾乎沒什麼可能,所以他才會老實交代。朱麟真不愧是一個典型的小人。
朱麟苦著臉,露出哀求的神色︰「梁警官,我不想再過現在的生活,每個月靠這不到兩千塊的工資,除了房租和吃喝,一分錢都存不到,我還欠了一**債!如果那刀鞘被證實是我哥哥的東西,就應該回到我手里,這難道不對嗎?如果刀鞘的所有者是我,我就可以拍出一個好價錢,我就不用像現在這麼窮困,就因為我這幾年太不走運,負債累累,就因為我沒錢,到現在還是光棍兒!」
朱麟眼眶濕潤了,想起自己這幾年的遭遇,悲從中來,只差沒有抱著梁宇琛大哭一場了。
梁宇琛不由得一怔……朱麟也有30歲了吧,還是光棍兒,這確實讓人唏噓不已,他不禁心里一嘆。
「行了行了,天底下可憐的人也不止你一個,爺們兒家家的,哭什麼哭,職業不分貴賤,你當保安也算是正當職業。我先回警局了,你說的事,我會留意的,以後還有其他消息記得及時通知我,你小子要是再藏著掖著,小心哪天被那個逍遙法外的凶手盯上,到時候,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梁宇琛散漫的口氣,卻是將朱麟說得心驚膽戰,連連點頭。
梁宇琛沿著江邊慢慢往橋上走去,他的腳步很慢,俊朗無匹的面容染上幾分凝重,他雖然沒有在朱麟面前多說什麼,可心頭卻是一陣驚詫……刀鞘……匕首……梁宇琛忽然想起了鑒證部被盜的那把匕首,據說也是古董……根據翁岳天曾經回憶說,朱浩遇害那晚,特意邀請梁宇琛去家里,拿出那一把匕首給他看,當時朱浩沒有說明匕首是從哪里來的,只是言語間十分興奮。也就是因為這樣,匕首上才會留下翁岳天的指紋……
奇怪的是,警方並沒有發現匕首的鞘在哪里,也沒人留意這事兒,今天听朱麟這麼一說,梁宇琛驀地產生一種假想……如果拍賣行里那把刀鞘就是跟鑒證部丟失的匕首同屬一件物品,那麼……
梁宇琛越想越是心驚,越想越興奮,多年前的懸案,更有意思了,在他以為難以理出頭緒之後,卻峰回路轉般地出現了兩件有趣的事,一事匕首丟失,而是那刀鞘。看來,等拍賣會那一天,他一定不能錯過!
如此重要的事,少了一位「懸疑」愛好者怎麼行呢。梁宇琛模出手機,一個按鍵撥過去……時那朱在。
「喂,翁少,今天有空嗎?有沒有時間陪我去一趟拍賣行?」
「拍賣行?這個時間你該在工作吧,去那里是辦案還是……」翁岳天磁性悅耳的聲音比幾年前絲毫不遜色,就像一縷動听的旋律在你耳邊漾開。
「當然不能算是辦案了,只是私人事件……嘿嘿。」梁宇琛笑得有一絲狡黠,他這麼說,打消了翁岳天的顧慮,如果是辦案,當然不適合有外人在場。
「嗯,今天能抽出兩個小時。」
「ok!」梁宇琛听翁岳天這麼說,很是高興,只是也頗為感慨。近幾年來,翁岳天比以前更加變本加厲地在商場上吞噬著,開拓著自己的領域,他更忙了,像個不停運轉的機器一樣。今天能抽出兩小時那已經算很難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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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秋十月,風高氣爽,機場的天空顯得格外清亮,閑散的漂浮著棉花般的雲朵,湛藍澄澈,一架波音747由倫敦飛往本市的航班準點降落。從機艙里走出來的人們膚色各異,說著不同的語言行色匆匆,如走馬觀花一樣掠過視線。其中有一位年輕嬌小的女子,即使經過十幾個小時的飛行也不見她有疲倦之色,即使在混雜的人群里,她已然不會被眾人所淹沒。她就像是一顆溫潤瑩白的珍珠,散發著柔和的光澤,不刺眼,卻能在不經意吸引你的目光之後,讓你舍不得再移開……
她腳步輕盈,身材玲瓏有致,白皙如上好瓷器一般的肌膚細膩柔滑,清新怡人的氣質,透著幾分半熟女的獨特韻味,清雅而不失小女人的婉約嬌媚,尤其是那雙清澈純淨明眸,光華流轉,流露出她的淡定從容。
文菁手里提著行李,不急不慢地走出機場。五年後回歸故里,復雜的心情難以言表,嘴角不自覺地勾起,默默地在心里說大喊一聲︰「我回來了!」
坐落在t市某條商業街,周圍都是諸多名企的辦公樓,高大氣派,可是在這麼一片高樓林立的地方,其中有那麼一塊卻是顯得那麼與眾不同。從空中俯瞰,就像是一個「凹」字,那一棟建築物比它旁邊的矮多了,只有四層,但氣勢絲毫不遜色。獨特的外觀,冷貴而張揚,隱隱透著一股霸氣,在正門上邊,五個金光閃閃的大字蕭氏拍賣行。
亞洲最大的拍賣行,在行業內算得上絕對的權威,絕對的財大氣粗。據說蕭氏拍賣行的安保措施是國際一流的,為確保拍賣行里的每一件拍賣品都能在這里無驚無險地度過,里邊除了遍布電子眼,還有許多高科技設備來支撐。從蕭氏拍賣行成立到現在,沒有出過一次差錯,不管多麼昂貴的物件只要進來這里就等于是進到了保險櫃,不用擔心會在拍賣前後有令人不愉快的事件發生。當然了,拍賣行畢竟不是慈善機構,它只負責物件在拍賣行里的那一段時間的安全,只要離開這里哪怕是一步,它都會置之不理。
蕭氏拍賣行在行業里的口碑是第一的,就憑著十幾年不曾出過紕漏這一點,就足夠讓它財源滾滾。幕後老板是誰?不詳。想要見老板的人,幾乎都只能見到拍賣行的代理執行官蕭奪。
蕭奪是一個年約三十的男人,穿著正統的西服,連頭發都一絲不苟,沒有絲毫凌亂。斯文,沉穩,頗有大將之風,此刻他正不動聲色地打量著眼前的兩個男人。
一個陽光俊朗,氣度非凡,眉宇間流露出一股英氣,而坐在他旁邊的男人……蕭奪有點看不透了。那男人一身黑衣,五官稜角分明,每一分都如同是精雕細琢一般,他靜靜地坐在那里,一言不發,靜寂得可怕,好像是融進了周圍的空氣里,他似乎對這里的人和事都不感興趣,目光里沒有一絲波瀾,從進來到現在,蕭奪就沒看見這個男人臉上出現半點異樣的表情,完全讓人無法猜度他的情緒。
「咳咳……蕭先生,我們是慕名前來,听說這一次的拍賣會上有許多珍貴的物件兒,不知道……蕭先生有沒有特別推介的?」梁宇琛這口吻听起來像是有意思要參加競拍的人。
蕭奪微微一笑︰「先生,我們對于每一件物品都是一視同仁的,不知先生有沒有看網上的視頻,里面有對這次拍賣會每一件拍賣品的介紹和圖片資料,排名不分先後,並沒有某一件物品會被我們特別對待。」
蕭奪這話可真是滴水不漏,圓滑且不得罪人,他的意思,簡單來說就是︰沒什麼可推介的!
梁宇琛臉一僵,看來這代理執行官很不好忽悠啊……
梁宇琛從口袋里掏出證件,淡淡地說了一句︰「希望你配合一下。」
警官證?蕭奪的眼神里閃過一絲復雜的光芒,笑容一滯,隨即很快恢復常態。
「警官,您想知道什麼?」能人著天。
「很簡單,我听說有一把鎏金鳳凰刀鞘,是古董,我想知道委托人是誰。」梁宇琛也懶得多費口舌了,眼前這蕭奪是個精明的人物。
蕭奪沉默了幾秒,面露難色︰「警官,我們是有行業規矩的,委托人要求保密,我們不能……」
「把你知道的,能說的那一部分告訴我。」梁宇琛目露精光,緊緊盯著蕭奪,天生一股威嚴的氣勢,讓蕭奪不由得暗暗叫苦。
「委托人是個女的,長相看不清楚,來的時候濃妝艷抹,化妝很夸張,還戴著一副蛤蟆鏡,遮陽帽……其他的,我們就不知道了。」蕭奪這下到是沒有太多猶豫就說出來了。
梁宇琛臉色一凜,冷哼一聲︰「你說了也等于沒說!」
「……」
這情形,擺明就是問不出有價值的消息了。
「能讓我看看那把刀鞘嗎?」梁宇琛覺得這是必須的,不看一眼的話,枉費跑這一趟。
蕭奪這回挺干脆,領著梁宇琛和翁岳天看刀鞘去了。
只不過刀鞘是被鎖在一個透明的玻璃箱內,只能隔著玻璃看,不能觸模到。
只見刀鞘在燈光下泛著冷冷的光澤,仿佛表面有一層黑色的光暈在流動,鎏金鳳凰栩栩如生宛如隨時都會從上邊展翅飛起,鳳尾上細碎的紅寶石光華流轉,璀璨奪目,亮得耀眼。梁宇琛和翁岳天凝神注視著那刀鞘,確實是巧奪天工之作,沒有因年代的久遠而失色,在瑰麗華美中蘊含著幾分滄桑,訴說著歲月無聲……
好東西,不愧是古董,就連不是內行看了都想要將它佔有,何況是那些愛好者收藏家們……
梁宇琛和翁岳天的神情雖然沒有表現出明顯的波動,但無疑都會在心中贊嘆。翁岳天更是在回想著,當初朱浩將他叫去家里,獻寶似地拿出匕首給他看,想必就因那是他得到的寶物……
蕭奪這就算是做到最大限度了,梁宇琛也問不出什麼來,自然認為沒必要再呆下去了,起身拉起翁岳天就走。
梁宇琛其實可以用「警察辦案」的借口來壓蕭奪,讓其說出更多關于委托人的事,但是他不想這麼做,因為……如果委托人真的要求保密了,蕭奪完全可以說謊,那樣的假消息,就算得到都毫無用處。
蕭奪禮貌地起身微笑著目送兩個男人離去,眼底露出一絲得意,他所說的話,確實和沒說差不多。
走到門口轉角處,一直不曾開口的翁岳天忽然停下了腳步,側過頭,卻沒有轉身,驀地問了一句話︰「那把刀鞘的拍賣底價是多少?每一次叫價是多少?」
蕭奪聞言,不禁一呆,對方的這個問題不算涉及到保密項,他下意識地順口就答了︰「底價將會是四百萬,每一次叫價都將增加五十萬。」
四百萬的起價……梁宇琛暗暗咋舌,那委托人還真是好大的胃口!
梁宇琛和翁岳天離開了拍賣行,兩人的腳步同時都放得很慢,都在思索著問題。
「翁少,你怎麼想起問拍賣價?」梁宇琛不會認為翁岳天是無緣無故的問起。
翁岳天兩手揣在褲袋里,慢條斯理地說︰「或許能從價格上猜出委托人的意圖。」
「嗯?說來听听。」梁宇琛來了興致。
翁岳天面不改色,幽深的褐眸里微眯,流動著睿智的光芒︰「底價四百萬,每一次叫價就是加50萬,這樣的話,只要有人競拍,叫幾次就會沖上一千萬。就算是古董,但始終只是刀鞘,沒有匕首,不是一件完整的東西。四百萬的底價,好像過于高了。既然是跟你們鑒證部丟失的證物有關,可以大膽假設一下,委托人的目的……說不定不止是拍個好價錢而已。」
梁宇琛一听這話,哈哈一笑,拍上翁岳天的肩膀說︰「老兄,我最喜歡和你聊天了!」
「嗯,我要回公司了。」翁岳天冷不丁地來這麼一句,梁宇琛的笑容頓時變得很無奈︰「我說你呀,這都幾年了,你還是像個機器人一樣工作,這樣下去,你身體吃得消嗎?你就不能好好享受享受生活?」
「嗯,我還撐得住。」
「你……我一看你那副樣子就是沒把我說的話放心上!」梁宇琛沒好氣地捶了翁岳天一拳,他是真的擔心好哥們兒的身體,就算是機器也是需要加點油吧?一直轉個不停總會有健康隱患的。
「行了,我知道。」翁岳天微微一勾唇,看似在笑,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這是比哭還難受的笑容。
「翁少,拍賣會那天……你會不會來?雖然我是很想要將那把刀鞘給拍下,但是……我是國家公職人員,這麼做不大好,我這個人時低調的,你也知道啦……」梁宇琛笑得有點賊,言下之意,翁岳天當然明白了。
「我不知道,到時候再說吧。」翁岳天不置可否,實在是他對于競拍刀鞘的事,興趣不大。
梁宇琛望著他遠去的背影,終是一聲嘆息……真不知道,翁岳天什麼時候能好好愛惜一下自己,這五年來,文菁的名字,以及和她有關的一切都成了禁忌,在翁岳天面前,大家都默契地不去提起,可是心里都清楚,她的失蹤,讓翁岳天變得更加不像一個有血有肉的人了,只像一部機器。
翁岳天坐進車里,吩咐亞森開回公司,沿途經過繁華的鬧市,人流車流眾多,只能慢慢向前行駛。翁岳天最近時常感覺很疲倦,這幾年來長期都是每天只睡5個小時不到,就像梁宇琛說的,哪怕是機器都受不住,何況是人呢。低頭揉揉額頭,緊閉著的眼眸在睜開之際,無意識地望著車窗外,來來往往的人們,臉上表情各異,都有著自己的情緒,真好,起碼他們還知道表達,可是翁岳天他……一顆心比從前還要冷硬,無論是憂還是喜,都撼動不了他的情緒了,他不知道自己多久沒真正笑過,多久沒真正哭過,每天依舊是活著,但仿佛是感知不到自己……
翁岳天在心里嘲笑著自己,再次收回了目光,只是他不知道,在這一秒,有一輛出租車從翁岳天的車子旁邊經過,那里面坐著一個年輕的女子,清麗婉約,嬌美可人,一雙澄澈的眸子露出興奮的表情打量著街道兩邊,她闊別這片土已經五年……
美男熟睡圖。
寬大的床上,睡著一個妖媚極致的男人,細女敕白皙的肌膚能讓女人都嫉妒,他身體的其余部分全都曝露在空氣里,好比是上好的白玉精雕而成,他只在月復部以下那關鍵的部位搭著一角被子,令人忍不住會想要窺探一絲被子底下那該是怎樣令人噴血的風光!
男人精美的五官,比起五年前,更加蠱惑人心,只是閉著眼楮就已經如此撩人心魄,倘若他睜眼的話……
其實他早就醒了,房間里傳出輕柔的音樂聲,這是他最喜歡的唱片,百听不厭。無論是高興還是憂愁,無論是忙里還是閑暇時,他都會想要听見這個聲音,五年來,已經成了一種戒不掉的習慣,成了他生活里不可或缺的一件事。
這是他今生最得意的作品,是他一手打造的超白金唱片,是五年來保持著樂壇記錄的一張唱片……
顧卿至今難以忘卻,五年前他簽下了文菁,為她親手制作了一張cd,上市後三個月里,唱片銷量一路飆升至一個驚人的高度,不僅實體原版cd銷量創下新紀錄,在網上各大音樂類榜單上更是一舉拿下榜首位置。「小元寶」這個藝名一度成為各大搜索引擎最熱門的詞匯!顧卿憑借這張唱片獲得了年度最佳制作人以及最佳編曲獎,由他完成詞曲制作的五首歌曲中的其中一首,還拿下了年度最受歡迎歌曲獎,「小元寶」當之無愧地榮登年度最佳女歌手,只不過在頒獎禮上,是由顧卿代為出席的……
在樂壇過度商業化的時候,在音樂愛好者們痛心疾首的時候,在原創音樂逐漸走入低谷的時候,在音樂人迷路找不到方向的時候,這一張cd的出現,「小元寶」的橫空出世,就像是灰蒙蒙的天空突然出現一道亮麗的彩虹,照亮了迷茫,點燃了希望。她的成功十分具有代表意義,顧卿傾力打造這張唱片,目的並不是要讓全民都來愛上唱片里的歌,他是有針對性的。他不會推出口水歌,他要向某一部分對音樂鑒賞有著較高要求的人群,也就是俗稱的「受眾」輸出一種真實的音樂理念。無疑,他做到了。原版cd價格高出盜版十幾倍,但真正喜歡音樂的懂得尊重音樂的人是絕對舍得花這個錢的。
顧卿和「小元寶」這位歌者一起向大家傳達了一個信息︰音樂是需要信仰的,音樂是需要忠誠的。褪去了浮躁的本身,純粹一點的音樂,哪怕是不夠商業化,也能在做出好音樂的同時讓你賺個盆滿缽滿。
顧卿將這視為一種榮譽,每一次在听到這張唱片的時候,他的心都會變得無比柔軟,蕩漾著柔情,回旋著思念……還有一種不為人知的得意。因為外界對「小元寶」實在太好奇了,孜孜不倦地,不遺余力地在挖掘關于「小元寶」的一切,但都被顧卿全力壓下。沒有人能從他這里得到半點消息。原因很簡單,他重信諾,他更喜歡只有自己才獨享這一切,那會讓他感到特別自豪……
純美而夢幻的歌聲如仙樂飄飄,顧卿听得如痴如醉,正當很享受的時候,佣人的聲音卻將這美好的氣氛打破了。
「少爺……少爺……有客人找您。」
顧卿在听音樂很沉醉的時候被打斷,他心里窩火,不耐地低吼︰「誰呀?」
門口靜默了一會兒,傳來一個陌生又熟悉的聲音……
「顧少爺,你這麼大個人了還睡懶覺,快中午啦!」這柔美動听如天籟般的嗓音,除了記憶中的那個她,還能是誰!
「小心肝兒!」顧卿猛地從床上彈起來,驚喜到了極點,慌忙去開門,身上的被子不覺間滑落……
門一開,顧卿立刻給文菁來個大大的熊抱!
「小心肝兒,你先前打電話不是說下午才到嗎?你真壞。」顧卿這話居然有點撒嬌的意味。
「我是想給你一個驚喜嘛……顧卿……你抱得太緊了,我快喘不過氣了……咳咳……」文菁臉都紅了,顧卿沒穿衣服,只是穿一條底褲,
顧卿聞言,頗為不舍地放開了文菁,見她羞赧地別開視線,他才後知後覺地低頭一看……
「噢!」顧卿一陣怪叫,沖到衣櫃前把睡袍拿出來穿上。難得的,這貨也臉紅了。
太尷尬了,五年沒見,第一次見面就對人家「虎視眈眈」,顧卿從來沒這麼丟人過。
「小心肝兒,快過來讓我看看。」顧卿扳過文菁的身子,緊緊鎖住眼前這嬌美如花的人兒,像是要把人家給吞了似的。
文菁見他穿好了衣服,心里略為自在些了,只是他的目光怎麼比以前還要熱烈幾分。
「顧卿……」文菁喊著一聲,綿軟輕柔,顧卿只覺得骨頭都快酥了。
「你回來第一個見的人就是我,對嗎?」顧卿如春風一般的笑意,如果是換做其他女人也許早就被迷得暈頭轉向,而文菁卻是感覺很親切……嗯,就像是親人。
「嗯。」文菁點點頭。
「哈哈哈哈……太好了,能受到這麼特別的待遇,真是不枉此生!」
「……」
顧卿這麼激動,文菁心里越發暖融融的,這個男人,只是這麼一件小事,他就能高興成這樣。
顧卿因為昨晚工作到深夜,所以今天起得晚,還沒去公司,現在文菁來了,他自然會給自己放假,等待了五年的小心肝兒終于回來,他的心活了,亮了,這種欣喜若狂的感覺,比起當年魏婕的「死而復生」,竟然更加強烈。
文菁在見過顧卿之後就去見周蓓蓓和于曉冉,無奈事有湊巧,周蓓蓓不在瘋人院,據說是她父母來接她離開了,而于曉冉則出差……
文菁獨自一人暫時找個酒店住下來,這幾天她有時會和顧卿見過面,其他的時間她就在房間里跟小元寶視頻。由于考慮到孩子的安全,文菁沒有帶上孩子一起回來,將他托付給了乾廷照顧。
她這一次雖然是悄悄的,沒有聲張,但她和魏婕的恩怨從小時候開始就一直存在,尖銳的矛盾激化之下,她不知道如果再遇到魏婕,會發生什麼事,她不能讓孩子涉險。讓文菁欣慰的是魏榛在五年前的事故中下落不明,興許他已經死了,這樣,魏婕少了一個狼狽為奸的搭檔,文菁的威脅也相對縮小了許多。
電視機開著,文菁在和小元寶視頻,她的目光充滿了母性的愛,望著鏡頭里的小人兒。好想念她的小寶貝,雖然才離開兩天,但是她感覺就像是隔了幾年那麼久,心里酸酸的,澀澀的,听著小元寶一聲聲喊著媽咪,她的心都揪緊了,多想把那小身子擁在懷里……文菁暗暗焦急,自己一定要早日將刀鞘的事處理好,再想法辦將魏婕繩之于法,以慰父親在天之靈。這樣她就可以快點返回敦倫去見到兒子……
電視里驀地傳來一個清脆的女聲,吸引了文菁的注意力……
「本市商會主席翁岳天先生今日親臨朝陽孤兒院,不僅為孩子們送去了捐款,還宣布將在年後開始擴建孤兒院,讓更多無家可歸的孩子可以得到社會的關愛和幫助。翁先生不但是商業巨子,更是成功人士的典範……以上是記者在朝陽孤兒院門口……翁先生做慈善一向都是謝絕任何采訪,所以我們只能在孤兒院門口為大家進行報道……」
翁岳天……翁岳天……這個被文菁藏了五年的名字,乍一听見,她下意識地回頭看向電視,卻沒有看見他的影像,只有記者拍下了一片模糊不清的畫面。
記憶如潮水一般涌上來,瞬間將她淹沒。呆了傻了心也痛了……
文菁不由得捂住胸口,臉上血色盡褪……為什麼,到現在還是那麼沒用,只要一听見他的名字,心髒就會不听話地抽搐,揪緊,然後蔓延出酸苦的汁液……
「媽咪,媽咪怎麼了?媽咪!」小元寶稚女敕的聲音從電腦里傳出來,驚醒了文菁。
文菁趕忙回過頭,朝著小元寶溫柔地笑著,搖頭︰「媽咪沒事。」
小元寶是那麼好忽悠的嗎?何況他是那麼愛媽咪,怎麼會這麼容易給哄騙過去。只不過這小家伙也不多問,他心里自有打算……
這一夜,文菁失眠了,她覺得這是因為自己太興奮的緣故……明天就是拍賣會了。她認為一定不是因為她無意中得知了翁岳天的消息,她以為自己可以很平靜坦然,她以為他不會對自己造成什麼影響的……很多很多的「她以為」,卻都在第二天的拍賣會上被盡數顛覆……意人來她。
文菁只身前往拍賣會,第一次來這麼大型而隆重的場合,她難免有一絲緊張,在經過嚴格的安檢之後,進入會場。她不是來觀摩的,她來的目的是要拍下鎏金鳳凰刀鞘!
來之前做了一些準備,知道刀鞘的底價是四百萬,每次叫價是增加五十萬。文菁琢磨了一下自己的存款,這五年來,當初那一千萬簽約費,她沒有亂花過,除了她和小元寶必須要的花銷之外,她從不會買一些用不著的東西回家,更不會買昂貴的首飾化妝品以及衣服。
文菁考慮清楚了,她最多拿出八百萬來競拍,剩下的一百多萬也夠她和小元寶將來的生活了。為了父親的遺物,她不惜「大出血」,因為在她心里,還有比錢更重要的東西……
鎏金刀鞘,文菁只盯著這一件拍賣品,其他的東西就算再怎麼珍貴,都入不了她的眼。
文菁坐在會場的後排,前幾排坐的都是來自世界各地的收藏家,大富豪。今天的拍賣會由于之前就在媒體有造勢,所以前來參加的人也更多。這就是蕭氏拍賣行想要的效果,每一次的拍賣會都是在為自己做廣告,讓名聲更加響亮。
亞洲第一大拍賣行里所拍賣的東西,絕對是值得大家趨之若鶩的,看看在座的一個個目光有多熱切,表情有多振奮,攥緊了手里的牌子,瞅準了自己的目標,每個人心里都在盤算著,計較著……
剛開始進行拍賣的幾件物品的底價都在一百萬以下,吸引的人並不多,一直到了編號20號之後的物品登場後,場面開始熱鬧起來。這些都是低價在三百萬以上的,是寶貝中的寶貝,是收藏家和富豪們真正的興趣所在。
當28號物品呈現在大家眼前時,氣氛有點怪異了。且不說這件東西真正的價值是否有那麼多,但就憑「四百萬底價」這噱頭,也能讓大家產生濃厚的興趣。
只不過,噱頭始終是噱頭,當人們看見這東西居然是一把刀鞘時,人群中不禁發出一陣唏噓聲。
「四百萬?有沒有搞錯啊,那玩意兒能值四百萬?」
「我看值不了……」
「對對對,在座的行家大有人在,這刀鞘美是美,可是不完整,四百萬是不是太離譜了?」
「無所謂,管它多少錢呢,反正我不拍。」。
「就是,我也不拍。」
「不拍不拍!刀鞘不過才一百多年的古董,你以為是青花瓷呢!」
「對,不拍,等下一個吧!」
「……」
眾人顯然對刀鞘底價四百萬很是不滿,並非沒有人喜歡,只是這些人都是行家了,看出來刀鞘的價值也就是在兩百萬上下,底價超出整整一倍,即使是喜歡,也不想拍了。
首席執行官蕭奪對此現象一點不慌張,似乎是早就預料到了。朝著執錘的拍賣師微微點頭示意,意思是讓人繼續……
文菁坐在後邊簡直快要笑開花了,看樣子是沒有人會來和她爭刀鞘,她可以四百萬就將刀鞘拍回家!
拍賣師沉穩渾厚的聲音響起,文菁強捺住心頭的激動,高高舉起牌子……
「四百萬,這位小姐出價四百萬……還有人出價嗎?還有人出價嗎……四百萬第一次……四百萬第……」拍賣師暗暗抹汗,幸好沒有冷場,這東西居然有人肯出四百萬來買。
場下響起一陣議論聲,所有人都不禁回頭望向後排舉牌的女人……這是哪個冤大頭啊,那麼傻,竟然還真花四百萬買下刀鞘?
這個冤大頭當然是文菁了。坐在她前邊和左右的人都在嘲笑她不懂行,沒腦子,她卻充耳不聞。那些人怎麼會知道刀鞘對她的意義何在,讓她們嘲笑去吧,她不在乎!
時間怎麼過得這麼慢呢?拍賣師還不快點!文菁緊張極了,希望拍賣師快點一錘定音,她的心全系在那小小的錘子上……
大家都沒興趣跟文菁爭,滿以為這刀鞘就四百萬出手的時候……
拍賣師高高舉起錘子,只要這一錘下去,刀鞘就歸文菁了!
這幾秒鐘比幾十年還要漫長,文菁汗水都快憋出來了……
「有人出價四百五十萬!」拍賣師的聲音明顯提高了,帶著驚詫之意。
那是因為坐在第一排的某個人忽然舉起了牌子,這意味著文菁出現了競爭對手!
怎麼會這樣?文菁臉都綠了,蹭地一下從座位上站起來,只差沒直接沖過上前去!
「五百萬!」文菁沒有多想,憋著一肚子的火,聲音里透著咬牙的味道。
「五百萬!五百萬!」拍賣師面露喜色,樂于見到有競爭,那樣場面才熱絡。
文菁不假思索地繼續加價,氣得她臉都充血了,一只手緊緊握著拳頭,隱隱發抖。
第一排的那人像是有意杠上了,淡淡地說了一句︰「七百萬。」
「七百萬?!我沒听錯吧,七百萬!噢……七百萬!」拍賣師驚了,這刀鞘早就超出了預想的價格,看樣子還有繼續上漲的趨勢。
「七百萬?那玩意兒……」
「都是有錢鬧得慌……」
「這是……錢太多閑得蛋疼吧……」
「……」
其他人又在感概了,想不到刀鞘的出現竟然掀起了拍賣會上的一個,大家都以為沒什麼看頭的,居然出現了兩個互不相讓的競爭者,關鍵是,前排那人顯然是財大氣粗,故意壓著後排那個小女子。
「七百萬第一次!」拍賣師高聲提醒著文菁。
就在這時,坐在第一排的那人木然回過頭來,兩道犀利的目光直直射向文菁。文菁呆住了,如遭雷噬般,面色慘白,腦子里嗡嗡作響,她簡直不敢相信,這張臉……她就是死都會記得的……那是……是……是他!翁岳天!
「七百萬第二次!」拍賣師的聲音再次響徹大廳。
文菁猛地甩甩頭,來不及細想翁岳天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為什麼要和她爭!她只知道此刻她心里有一團火在燃燒,燒得她想將手里的牌子打在他身上!
他知道是她在拍還要來爭?他是故意的!可惡啊啊啊啊!文菁炸毛了,腦子一熱,石破天驚地吼了一聲︰「八百萬!翁岳天你敢再加價你就不是男人!」
轟!全場安靜了,只剩下文菁清脆的聲音如雷貫耳,回蕩在空氣里……
翁岳天是誰啊?「築雲國際」的創始人,商界巨子,財大勢大,名聲如雷貫耳,更是被人冠上了各種輝煌的色彩。五年前成立「築雲慈善基金」,目前為止投入的善款高達數億,新建孤兒院,養老院等福利機構,三年前成為本市最年輕的商業聯盟會主席,不但在商業成為不敗的神話,更是在民間有著絕對的威信,就連市政各部高官都對他推崇有加。能不推崇嗎,拿出那麼多的錢來做慈善,為市政部分減輕了社會壓力,這樣的人,簡直就是要當成神一樣地供著!
就是這麼一個堪稱高山仰止的男人,居然在公開場合被人公然叫板「翁岳天,你敢再加價你就不是男人!」
鴉雀無聲之後,驚呼,尖叫,怒喝……各種嘈雜的聲音響起,先前沒有認出翁岳天的人,現在,腸子都悔青了!商會主席就坐在那里,自己怎麼就沒點眼力勁兒呢!早知道就會想辦法佔據他左右兩邊的位置了,多難才跟這樣的人物攀得上關系啊!
可是……那女人是誰?怎麼會這樣跟商會主席說話!
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中,文菁氣呼呼地瞪著翁岳天,當下也顧不得什麼禮儀了,從座位旁邊的過道沖上來……
翁岳天坐著不動,目光只盯著那把刀鞘,仿佛文菁只是空氣,仿佛她只是一個毫不相干的人。他淡漠的眼神里浮動著碎冰,他平靜的俊臉猶如高山上的積雪,他如此鎮定如常,沒有因為她的出現而產生異常的反應,不知道的還真以為這兩人是素不相識。
文菁的心在下沉,就像是有一只恐怖的黑手在拽著她墜入地獄。她料不到五年後的今天會以這樣的方式見面,更料不到他竟然冷漠至此!
跟翁岳天一起來的還有梁宇琛,還有一個讓文菁意想不到會出現在這里的人魏婕。
在這節骨眼兒上,文菁無暇顧及其他,先把刀鞘拍到手再說!
梁宇琛使勁憋著笑,壓抑著滿腔驚喜地望著文菁,再望望翁岳天……神情復雜萬分。
魏婕表面上在笑,心里卻是又恨又驚,怎麼這個死丫頭還活著嗎!
「咳咳……」拍賣師從驚詫中回過神來,繼續著自己的工作。
「這位小姐,請您坐回您的位置上去。」拍賣師禮貌地向文菁露出一個職業笑容。
「無妨,就破例一次吧。」說話的是蕭奪,他是代理執行官,他說的話當然算數。
拍賣師心領神會,看樣子要快點結束這刀鞘的拍賣了。
「這位小姐出價八百萬,還有人加價嗎?」
翁岳天不置可否,神情沒有一絲波動,只是嘴角有意無意地勾起一抹淡得幾乎看不見的弧度,像在嘲笑,更像是目空一切地篤定。在那一霎那,文菁忽然間有種不好的預感,這個男人……他怎麼會不敢加價呢,與他相比,她是那麼的不堪一擊……
「九百萬!」說話的不是翁岳天,而是他身邊的魏婕,代替他舉起了牌子。
很巧妙的一幕,開口的不是翁岳天本人,文菁之前說的那一句話,就這麼化解于無形。
全場又是一陣低低的噓聲,誰都看得出來這里邊有故事啊,還能怎麼著,看戲唄。商會主席翁岳天,能跟他杠上的人,究竟是何來歷?大家對文菁的好奇心一下子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九百萬……魏婕的聲音在文菁耳朵里听著簡直就是一種痛苦的折磨。
翁岳天默不作聲,冷眼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明明是他挑起的,現在他就跟沒事兒的人一樣,他不說話,等于就是默認的魏婕這麼做,這可把文菁被氣得七竅生煙。
與她競爭的人是翁岳天和魏婕,這個事實,讓文菁的理智混亂了,她無法正常的地思考,只覺得一股洶涌的氣流在身體里沖撞,向著頭頂炸開!在這樣的情況下,她哪里還會記得自己的底線是八百萬呢……
「九百五十萬!」文菁喊得那叫一個豪邁啊,一往無前的氣勢,使得她整個人在瞬間綻放出萬丈光華。
這時候,所有人都不禁在心里暗暗喝彩︰好氣魄,好膽色!敢跟翁岳天對上的人,實在是稀罕!
梁宇琛哈哈大笑,沖著文菁豎起來大拇指,他也在納悶,文菁怎麼變得這麼有錢了?今天來拍賣會真是太刺激了!意外的收獲!
只是誰都不知道,文菁才剛一喊出口就差點暈過去……天啊,九百五十萬,那是她的全部積蓄了,不可以!
文菁傻眼了,慌忙向拍賣師擺手︰「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文菁想要挽回自己的過失,可是,晚了……。
「好,刀鞘歸你。」翁岳天磁性醇厚的聲音如魔魅一樣穿透文菁的耳膜,將她的魂魄一寸一寸凍結……
「歸我了?你說什麼?歸我了?」文菁怔怔地還沒回過神來,只听拍賣師興奮地大喊著︰「九百五十萬第三次!成交!」
轟隆隆!文菁腦子里一陣電閃雷鳴,被拍賣師的話炸得里焦外女敕!死死瞪著眼前這張熟悉的俊臉……文菁總算是後知後覺地明白了,翁岳天是故意的!他的目的根本不是刀鞘,他是故意抬價,做出與她競爭的假象,激怒她,讓她失去理智,現在可好了,原本四百萬就能拍到的東西竟然花了九百五十萬,超出了她的預算,得到了刀鞘後那她和小元寶以後的生活怎麼辦!
文菁使勁深呼吸,轉過身去不敢再看翁岳天,因為,她怕自己會控制不住去掐他脖子!坑啊!太可惡了,太tm黑了!文菁第一次罵髒話,只不過是在自己肚子里。
怒極必反,文菁在憤怒到極點的時候,抽離出另外一股意識,好似是一個冷眼旁觀的自己,令她可以在情緒幾乎失控的情況下還能保持一分外人看不破的淡定。
文菁不吵不鬧,靜靜地坐回自己的位子上,等待著拍賣會結束,她希望到時候事情會有轉機,雖然這看起來萬分渺茫,但是她除了這麼安慰自己,還能如何呢?
她就這麼走開了,翁岳天垂下眼簾,掩去眸中那一點波瀾……她的膽子似乎比以前大了許多,這會更加有趣嗎?呵呵……文菁,你有膽子回來,就該有膽承受當年你種下的果!身她著這。
翁岳天就好比是得了人格分裂一樣,表面上古井不波,心頭卻澎湃著狂風暴雨。今天的拍賣會真是意想不到的精彩。那個他以為這輩子不會再見到的女人,終于出現了,很好,接下來的日子,希望她能強硬些,否則怎麼夠他玩這場游戲呢。
文菁心亂如麻,千頭萬緒一齊涌上來,心里暗暗責怪了自己無數遍……看吧看吧,沖動是魔鬼啊!這句話絕對有道理。剛才就是被翁岳天和魏婕給氣到了,她才會沖口而出「九百五十萬」……文菁高興不起來,如果她必須要付九百五十萬,她會覺得沒臉見小元寶……兒子,媽咪把咱娘兒倆的生活費都搭進去了!除開九百五十萬,她就只有兩千塊不到的存款!天啊……為什麼要讓我遇到他?
文菁神情低落,苦著臉,緊緊皺著眉頭,周圍的聲音她都听不見了,只剩下胸口一波一波的滔天巨浪在翻滾。
拍賣會什麼時候結束的,文菁不知道,只听見有人在喊她的名字,抬眸,卻是拍賣行的執行官,蕭奪。
「文小姐是嗎?請跟我來。」蕭奪彬彬有禮,眸光溫和地看著文菁。
文菁窘了,勉強牽了牽嘴角,點點頭,起身跟著蕭奪走。這是要辦理相關手續了吧……她該怎麼開口說自己不要那刀鞘了?刀鞘雖然最她至關重要,可是,她和小元寶的溫飽問題才是該放在第一位呀,如果讓小元寶餓肚子,那會比殺了她還痛苦百倍!
文菁這麼一走神,蕭奪帶著她已經到了一間辦公室。
「文小姐,請坐。」
文菁哪里還有心情坐,硬著頭皮說︰「先生,關于那把刀鞘的事,我想……我可不可以不要了?那個……翁岳天他不是九百萬想要拍到嗎?再轉給他行嗎?」
蕭奪一愣,很意外文菁會這麼說,難道她想耍賴?蕭奪眼底掠過一絲慍怒,依舊笑著說︰「文小姐,行有行規,木已成舟,我們也只能按規矩辦事,如果文小姐不想付這九百五十萬,那麼,很抱歉,我們只能報警了。」
「報警?」文菁驚駭了,這麼嚴重,事情發展成這樣,是她始料未及的,一時間不知該怎麼應付。
氣氛陷入尷尬的境地,辦公室的門被人很不客氣的推開,連敲門都省略了。
「你想挽回也不是不可以,只不過,你找錯對象了,你應該找我才對。」翁岳天的聲音飄來,隨之,他高大昂藏的身影進入文菁的視線,冷冽的眸子,嘴角漾起的笑容千年的冰霜還寒冷。
「翁總。」蕭奪知道了翁岳天的身份,自然恭敬了許多,起身微微一鞠,很干脆地丟下一句︰「你們是當事人,磋商好了再告訴我。」
蕭奪很知趣地出去了,辦公室里只剩下文菁和翁岳天兩人。
空氣里隱約有暗流涌動,都是來自男人身上的氣勢,極具壓迫感,文菁干澀的喉嚨發不出聲音,在他如狼一般的目光逼視下,她只有想逃的沖動……
文菁才剛挪動步子,嬌軟的身軀被身後一個大力拉扯,下一秒,她已經被他狠狠壓在辦公桌上!
文菁驚恐萬狀地望著翁岳天,從他眼里,她看見了森冷的寒芒,猶如冬夜里急于捕食的野狼!
「你……放開我……」文菁艱難地從喉嚨里擠出幾個破碎的音節,強烈的恐懼感襲上心頭。他就像是要撕了她一樣,他的目光根本不像是在看一個活生生的人!
翁岳天的上半身支撐在她視線上方,敞開的領口露出他蜜色的胸膛,結實的肌肉,如此誘惑的畫面,讓文菁驀地神情恍惚,往昔的回憶不受控制地腦子里浮現……
「怕了?有膽回來你還會怕嗎?」翁岳天強壯的身軀緊緊壓迫著她嬌小的身子,雖然隔著衣服,但她仍熱能感到與他貼得密不透風,幾乎連肺里的空氣都快被壓出來了!
「咳咳……」文菁小臉漲紅,強行穩住心神,不知是羞還是氣的。她沒有在他的美色下忘記自己正在被他壓著。文菁兩只手抵在他胸前,使出了吃女乃的力氣都推不開他。他的力量仿佛要將她整個吞噬,就連他呼出的氣息也帶著不可抗拒的侵略性!
五文你菁。他只需要一只手就能鉗住她的兩只手腕……她的氣力在他面前根本不堪一擊。
如此曖昧惹火的姿勢,神仙也會想入非非。感受著她妙曼的身體曲線,
「翁岳天,你起來,別壓著我……你……混蛋!」文菁慌了,怕了,她與這個男人無數次過,哪里還會不知道此刻他的反應意味著什麼。連這種時刻他都能這樣,簡直太可惡了!
翁岳天深眸一凜︰「哦……混蛋?五年了,你就只學會這麼一點詞兒?我可從來沒說過我是好人……」話音一落,
「唔……」文菁想要掙扎,無奈被他鉗制得死死的,現在就連頭都動憚不得。
文菁怒了,這男人是不是屬狼的,她的舌頭快斷了!太野蠻了!
文菁剛想一口咬下去以牙還牙,卻在這個時候,被一股濃烈的男子氣息攻佔里她的口腔,連一絲喘息的機會都不給她!
「唔唔唔……混蛋!你這是接吻還是謀殺!」文菁心里在狂吼,但嘴里卻發不出聲音,呼吸被掠奪,他瘋狂地肆虐,像是要將她肺里的空氣都吸干一樣。
這充滿了懲罰意味的吻,冰冷得讓她戰栗,恐懼!不……不是這樣的……他以前不會這麼可怕的……文菁沒有了掙扎的力氣,憤怒也漸漸軟化成無盡的淒涼。
五年了,意外的踫面,他就非要這樣激烈嗎?
沒有溫度的吻,因為他的心早在五年前就死了。可是在沾上她的一霎那,他清晰地听見自己的心跳慢了半拍,狂風暴雨般的肆虐中,他又嘗到了熟悉的清甜,令人瘋魔的味道,是他夜夜夢回時的魔咒!
翁岳天眼底那一絲疼惜稍縱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心碎的嘲諷︰「嗯……好像沒有生過孩子……五年前你跑掉了,孩子呢?我的孩子怎麼樣了?或者說……你沒有生下來?」
他那兩只深褐色的眸子里卷起濃濃的漩渦,就像宇宙黑洞一樣彌漫著令人生畏的氣場。文菁驚悚了,震駭無以復加,原來他是想要借著模她來探知孩子的事。他霸道而森冷的口吻,有著明顯的佔有欲,讓文菁心里產生一種強烈的警惕,繃直的身子更加僵硬了,一股陰冷的寒氣從腳底板竄上腦門心!
他想要搶走孩子!
這個認知,讓文菁幾近崩潰,她不敢想象如果小元寶離開她,那會是怎麼……
「沒有生,我沒生!孩子……孩子流產了!流產了!」文菁嘶啞的聲音在哽咽,悲痛的神情,令人心碎的眼神,讓人不得不相信她是在為孩子的事傷心悲慟。
孩子……沒了?那個只差一個多月就出世的生命,沒了?那是他的血脈,他這幾年一直都抱著一個幻想,希望文菁和孩子都能平安無事,哪怕這輩子都見不到,至少她和孩子能健康地活著!
可是現在,她活生生在他面前,而那個……他和她的骨肉,卻沒有了!
翁岳天瞬間面如死灰,比凌遲還殘忍的痛苦在身體里翻攪,堅定如鐵的心驟然崩塌,呆滯了幾秒,整個人仿佛一下子被點了,氣力如流沙一樣逝去……他邪惡的手指離開了她,就在她以為解放出來的時候,下一秒,他卻死死掐住了她的脖子!
「你回來做什麼?你怎麼不和孩子一起死!」翁岳天充血的眼眸發出令人膽寒的紅光,活像是魔鬼要將人一口吞了!
文菁感覺自己快死了,喉嚨被他扼住,他真的下得去手!
她此刻說不出半個字,就算能說,她也不會辯解,他太可怕了,他權勢滔天,假如他要搶走孩子,她連一絲勝算的把握都沒有!
文菁的意識有那麼幾秒的空白,在這幾秒里,她突然產生出一種絕望和淒涼……他好狠心,真的想要她的命嗎?就因為沒了孩子?他究竟曾經最在乎的,是她還是她的肚子?這個問題,文菁第一次想到……毛骨悚然。
翁岳天的手像鐵鉗一樣,越勒越緊,他不是人,他已經化身為無情的死神,有那麼一秒的時間,他真的很想繼續不停地用力再用力……
翁岳天猛地放開文菁的脖子,在她劇烈咳嗽著拼命呼吸新鮮空氣的時候,一把拽住她的頭發,迫使她只能與他對視。
剛才他還憤怒到了極點,差點掐死她,轉瞬就能平靜得如同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他輕輕勾著唇,依舊是令人目眩神迷的笑容,只是那性感的薄唇里卻吐出傷人的字句︰「你得好好活著,為我們死去的孩子贖罪。」
文菁驚呆了,他怎麼能從極致的怒到極致的靜,這份功夫,讓她禁不住冷汗直冒。五年不見,他怎麼如此可怕了?
「憑什麼要我贖罪?你剛才是不是想掐死我?你瘋了嗎?」文菁憤怒地吼他,只恨自己力氣太小,抵不過他。
他太過分了,想要侵犯她就侵犯,想要掐她就掐她,她是人,不是螻蟻!她的尊嚴給他肆無忌憚地踐踏,而他卻沖著她笑,說出的話那麼淡然,好像他就是這個世界的主宰,一切都要按他的規矩來。
這種被人踩在腳下的感覺,讓文菁無法忍受!
翁岳天無視她的抓狂,不急不慢地說︰「那把刀鞘,我想你也不需要再和我商量了,因為,我改變主意了。你就拿出九百五十萬拍下吧。」
「你……你……」文菁的臉成了豬肝色,原本她是打算著好好和他談談,將刀鞘轉給他,她付九百萬,剩下的五十萬她以後再慢慢分期付款……可是,現在卻是不可能了,即使他不說這個話,就憑他剛才的行徑,她已經不想再開口。
「翁岳天,你……你陰我,黑心肝,奸詐小人!」文菁氣呼呼地咬牙,心里那個火啊。
翁岳天嗤笑一聲,冷眼睥睨著她,倨傲地抬了抬下巴,湊近她臉頰,在她耳邊如魔魅般地低喃︰「女人,別急著罵我,很快,你就會來求我的。」
「呸!我才不會求你……你做夢吧!」文菁毫不遲疑地回敬他一句。
「走著瞧。」他丟下這句話,轉身之際,淡淡地回眸一瞥,那種絕對的篤定,掌控全局的姿態,讓文菁氣地說不出話來。他憑什麼那麼肯定?她怎麼會去求他,這個無視她尊嚴的男人,想都別想!
「砰」關門聲響起,那一抹挺拔奪目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門外。
蕭奪進來了,望向文菁的目光里多了幾分復雜的意味。
「文小姐,您和翁先生協商好了嗎?」蕭奪看似不經意地目光打量了一下文菁,她衣衫不整,雙頰緋紅,怎能不讓人浮想聯翩呢。
文菁尷尬地整了整衣角,苦著臉說︰「那個……九百五十萬,我付。」
「這樣最好。」蕭奪禮貌地微笑,點頭,心想那委托人果然是料事如神。
「……」
文菁這一遭算是和翁岳天杠上了,他先是在拍賣會上故意抬價,讓她手忙腳亂,措手不及,她腦子一熱就叫了九百五十萬,那是她的全部積蓄,原本只是想著最多花八百萬來競拍刀鞘的,現在可好,全部都搭進去了!
他坑了她也就算了,居然還侵犯她,五年後第一天見面就被他給吻了咬了還模了那里,他就像是她命運的主宰,隨時可以伸出一只巨手將她掌控。文菁不喜歡這樣的感覺,她也討厭自己這樣,為什麼她可以不在乎別人怎麼看她,可就是做不到無視他的存在,他是否尊重過,他是否看不起她,這都是她無法不去在意的事情。
最可惡的是他還說要讓她贖罪,他又不是上帝,憑什麼這樣講?還說她會去求他,呵,傻了吧,怎麼可能!文菁懷里抱著包包,里邊裝著刀鞘,從蕭氏拍賣行出來,邊走邊在心里月復誹,憤憤然的表情不但不讓人反感,反而是有幾分可愛,尤其是她瑩潤的肌膚上那兩團緋紅,美得醉人。「哎喲……」文菁輕呼一聲,有人撞到她了,下意識地往旁邊閃去。
「真是不好意思,妹妹,你沒事吧。」隨著這聲音,魏婕挽著翁岳天的胳膊,出現在文菁的視線。
嘴上那麼說,可魏婕的表情和眼神,絲毫看不出誠意,到是諷刺和不屑的成分居多。
魏婕……翁岳天……他們怎麼還沒走?
眼前這一對俊男靚女,親昵的模樣,深深刺痛了文菁的心,她以為自己已經放下的東西,在這一刻,如狂暴的龍卷風,摧枯拉朽,勢不可擋地攻破她的心防!
驚駭,心痛,震怒……各種情緒在翻滾,文菁卻硬生生地壓下了,骨子里一股天生的傲氣在作祟,她絕不會在他們面前失態,絕不會讓人看笑話。
文菁清冷的目光迎向魏婕,慢慢地,淺淺地牽動了唇角,輕柔地說︰「姐姐,別來無恙。」
魏婕一怔,文菁的鎮定,遠遠超出了她的想象,她滿以為文菁會羞憤地跑開……
魏婕不動聲色,放開翁岳天的手,上前幾步,一把抱住文菁,用極低的聲音說︰「五年前我沒機會問你,現在你該告訴我,為什麼爸爸死了之後,你要一直躲著我?」
文菁臉色一變,心頭巨震!她的心智比起五年前要成熟一些了,腦子里靈光一現……魏婕這麼問,是不是說明當年魏榛失蹤之後再也沒有聯系過魏婕?魏榛知道她是因為目睹了他和魏婕的罪行,所以才躲著,如果魏婕也知曉,就不會這麼問了。
文菁忽然間覺得面前的魏婕沒那麼可怕了,她可以與之周旋,她可以裝作不知道魏婕是害死父親的凶手之一,這樣,或許魏婕會對她放松警惕。
文菁臉上露出純美動人的笑意,坦然的目光望著魏婕︰「姐姐,以前那些事,不過是一場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