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這是第幾次見到肯尼希了。
他還是一副冷峻的模樣和里包恩傲慢的冷不一樣,他是一種不通事故的冷漠,好像這世界上除了研究再也沒有東西能被他放在眼里可能要加上一個伊諾千緹?
我被自己的評價逗笑了,這居然也是一個痴情種,難道科學家都這麼一根筋走到底?那可真叫人嘆息。
肯尼希連頭也沒抬,全神貫注地在看顯微鏡。
我被這樣地接待很多次了,即使有時候我止不住地咳嗽,咳得非常大聲,也不能讓他把注意力分出絲毫在我身上對威爾帝也是如此。
等他終于有空來瞄幾眼打擾他工作的人的時候,已經過去半個小時了。這半個小時里,我找了張凳子歇息了會兒肯尼希並不在意我的身份,也不會理會我不符合俘虜身份的任何行為和言行——但是他也會忠誠地執行上司的指令,讓我永遠虛弱下去。
更甚他會頭腦發熱公報私仇,在牽扯到伊諾千緹的事上。
很不幸,我就是伊諾千緹寶貝的試驗品。
這個男人智商足夠,但是情商堪憂。為難我有什麼好處呢?把我弄死了,伊諾千緹反而會找他算賬。而且所謂的「研究部長的職位是他拱手相讓」這樣的說法,我想他應該是默認的難道這樣就能讓伊諾千緹感激了麼?恰恰相反。
伊諾千緹是個高傲的女人,她不需要施舍,也不需要忤逆偏偏這兩條,肯尼希都一個不落地做到了。
伊諾千緹不需要一個只能在她身後的男人,她想要的是能在她前面引她走路的男人。
那樣蓬勃的野心,我在很多人身上見過。
然而,肯尼希能給的只有沉默。
肯尼希的情路忐忑,可以預料。
肯尼希的一只眼楮的確是瞎的。他的皮相的確不錯,但是一只眼楮生生毀了他的容貌。
完好的藏青色的右眼美麗地像湖水,但是毀了左眼的疤痕蔓延到了鼻梁這樣的他顯得不那麼讓人親近,整個人的氣質又陰郁非常,的確不能算是個正統的美男子。他的頭發是軟軟的,純黑色,這倒是和他的面孔不那麼搭,但是也掩了些陰戾的氣質,讓他柔和了起來。
當然,這可不是個招人喜歡的人物他的言辭犀利地完全襯得起他那樣一副容貌,簡直說得上是相得益彰。
他說:「哦,瞧瞧這是誰?真沒想到兩個大活人也會玩失蹤難道現在你不應該在地牢里?」
他盯著我瞧:「你是迷路了麼?如果是,那請去找警察叔叔。」
迷路?開什麼玩笑?
嘖。
我彎起唇忍不住譏諷:「我怎麼可能迷路呢?肯尼希博士您不知道?沒有威爾帝博士帶路,我可是哪里也去不了、走不動。您這樣說,簡直就是在說埃維雷特的安保差勁地連小孩子也妨不住嘛。這樣您還不快點卷鋪蓋滾蛋」
「嗐!為什麼你們一見面就要吵架呢?」威爾帝抱胸看著這幅場面,突然打斷我,「已經打過這麼多次交道,居然還是不能好好相處麼?即使只是在面子上。」
「當然不能,為什麼我要對他好言相加?」我冷笑出聲,「這樣一個天天給我下毒的人,我恨不得殺了他呢。」
哈,身為被俘虜的高傲幻術師,口出狂言也只是我唯一的特權了。
然而沒有武力,也就只能仗著嘴皮子的厲害了。這可真是悲哀。
「喲,這樣說整個基地的人都是你的仇人啦。」肯尼希突然說。
我抬頭盯著他看。
今天的肯尼希有點不太正常他雖然不待見我,但是也不會這樣大喇喇地挑釁,更何況問出了——「全基地都是你的仇人」這樣的話。
這是什麼意思?
威爾帝聯合肯尼希要詐我?
還是肯尼希受了什麼刺激?
我悄眼瞥向威爾帝。
他微微點了點頭,也不言語。
我快速地權衡了下看著肯尼希的反應……
我下了決心。
我想了想,回道:「嘖,哪有什麼仇怨我是個目光短淺的人,向來只能看到親自動手傷害我的人並和他們結仇。「
「但是,如果您願意——我非常樂意為您效勞。」我單刀直入,說道,「有什麼困擾麼?雖然現在的我還在牢獄里面,但是生意來了我也是不會放過的。」
「哼,」肯尼希嗤笑我,「就你?就現在的你麼?你還以為你是以前的那個viper?不過是一個廢棄品而已。」
廢棄品?
廢棄品。
我的心里陡然生出蓬蓬的怒火。
這句話深深刺痛了我的心。
啊,肯尼希——你可真會戳我的痛腳啊。我深深嘆息。
叫囂著要殺我,我只當是小丑;不愧疚地地利用我,遲早讓她滾蛋;漠視我的存在,我並不在意。
但是不能詆毀我的驕傲啊。
我可是viper。
「肯尼希,你這樣說,以為我不會發火麼?」我盯著他的眼楮看。
雖然只剩下了一只眼,但是這完全不妨礙什麼——即使兩只眼都瞎了,那還有鼻子、還有嘴巴、還有耳朵呢!
「現在,我的怒火在燎原啊。」
小小的實驗室隔間突然升起了騰騰的紫色霧氣,霧氣中有一個「我」。我看見那個「我」走到肯尼希面前說︰「你看,我殺你,真的輕巧極了。」
「我」的手掌里有一把刀,刀尖豎直,抵著他的頸側大動脈血管,我想肯尼希現在能感受到冰涼的刀鋒發出來的刺骨的涼意,可能他的血液都在凍結?
我笑了笑。
「哦天吶……你哪里來的刀子……」我听見肯尼希在低聲喃喃。
「你居然還有這樣的行動力?你之前一直在欺騙我們麼!你不應該還有這樣力氣的!」他突然大聲說,喉結在震動,刀鋒劃破了他的肌膚,緩緩流出血來。
「啊……博士,」「我」輕輕地說,就像在囈囈低語,又像在和情人纏綿,「您不要激動啦——您看,快要戳進去了呢——真的戳了進去,您會死的,連著那些研究一起——哦,我想,我可以把它們都燒給你?」
「您需要麼?售後服務我一向做得很好。」
「我可是個職業的殺手,」「我」笑了,露出潔白的牙齒,「職業的。」
「威爾帝!」沉默那麼久,居然只是想起了威爾帝?我還以為肯尼希博士能給我什麼驚喜,我有些失望地搖頭。
「哦,哦。」
「不要那麼大聲,肯尼希——我听得到。」
威爾帝的聲音從那邊的角落傳來,有些無奈。
我們看過去,可以發現他現在被一具——哦,那可真有意思,滑稽極了,他被一具安置在那里的骷髏骨架給抱住了?
「我」不由得哈哈笑出聲︰「威爾帝——你可真不走運。怎麼就選了那麼個好位置!」
「我」說︰「原本我只想讓你身邊的什麼東西纏住你的,啊,現在也不錯?」
「您看,現在您就沒有時間來打擾我和肯尼希博士啦,可愛的小骷髏會幫我好好招待您的——唔,您可不要害怕,我想我可沒有下達讓它嚇唬您的命令,」「我」盯著他瞧,興味地說,「瞧您的臉色,可真蒼白——啊、啊,真的不用擔心。」
「我」擺擺手,讓他按下心思,打趣地說︰「就當是一個美妙的體驗?要知道,在平常的生活里,您可沒有機會這樣和這具骷髏……唔,先生?它告訴我它生前是位先生,您可沒有機會和骷髏先生做這樣的親密接觸。」
「哦……」我覺得威爾帝要暈過去了,他的臉色蒼白地和慘白的骷髏架子有得一拼,「雖然我也研究超自然的神秘力量——但是我可絕沒有做這樣一次奇妙體驗的心思!」
「惡魔的力量!」肯尼希突然大喊,「惡魔的力量!你就是惡魔!惡魔!」
「當然,當然,」霧氣里的「我」笑嘻嘻地說,拿刀子的手還是穩穩的,「我當然是惡魔啦,你惹怒了惡魔,就要受懲罰呢——您想好了麼?是想怎麼死呢?我拿刀子戳進去—— ,然後,」我形容道,另一只手還做出禮花綻放的手勢,「血液這樣飆出來——怎麼樣?您現在的心跳跳得好快,血壓想必很高,而且用腦過度,血液都在往你的腦子里涌呢——這樣,血‘ ’地濺出來,想必也不是不可能的啦!」
肯尼希的臉色更加慘白慘白的了。
這也怪他——這個孤僻的科學家。他不願意身邊有陌生的人跟在身邊——可以說,在他做實驗的時候除了他和試驗品,任何一個生物都不準許進入這一方領地。
所以——我才能趁著這個機會展示我的力量啊。
我的喉嚨有些癢,捂住嘴巴,但是猝不及防之下還是撕心裂肺地咳嗽起來。
「咳……咳咳!」
簡直要把五髒六腑都給咳出來了。
我苦澀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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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嘴里甜絲絲的,卻不是之前的巧克力味道——
一大口血被我吐在了白麻布的衣袖上,看著殷紅的血液漬透了衣服。
一定要出去,趁著還沒有被徹底拖垮。
我這樣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