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來,viper。」肯尼希鎮定下來。
「我先向你道歉——說你是廢棄品。當然,現在我也不會這樣認為了,」他自嘲地笑了笑,「不能藐視任何一個人啊——即使在我認為他只是喪家之犬的時候。」
「是我太自大了,以為區區毒藥就能限制你的行動——你應該剛被伊諾千緹折騰過?真沒想到……」
他突然說︰「明明我已經加大劑量了,甚至還額外給你了單胺氧化黴抑制劑——哦,這種抗抑郁癥的藥很好用,可以讓你思維遲鈍,甚至加大劑量可以是正常人變成傻子——唔,當然,我不會那樣干,你現在還好好的不是麼?我計算過了,那點劑量最多使你思維遲緩罷了。」
听到變成傻子,「我」把刀子往前送了送,血流得更歡了。
在幻術的影響下,肯尼希受到的傷害的的確確是有形的——當然,這可不是我干的。
這是他自己的「恐懼之心」。
人不能沒有恐懼,那樣只會變成墮落的惡徒——但是有了恐懼,卻會被我這樣利用。所有的情感都是我的利器,他們尖銳又溫柔,可愛又迷人。
人吶,這種生物。
我真是愛他們。
肯尼希似乎並不在意自己頸間的刀子,自顧自地說了下去——要不是他脖間的傷口在慢慢流血,我幾乎以為他是個沒有感情的木頭——我真心誠意地欣賞他,這個男人,在刀尖也可以這麼鎮靜。大多數人可是會嚇得連話也說不清楚。
「——幻術師不就是靠精神力來影響敵人麼?如果思維不能靈活運用,那也就沒有用處了——我以為你也是如此」他突然目光灼灼地看我,「你是怎麼做到的呢?viper?你為什麼沒有被影響?」
「我」沒有回答他。
「在這個問題之前——你是不是應該誠實得說,你所謂的單胺氧化黴抑制劑,你是怎麼讓它進入我的口里的?听清楚,是進入我的口里——而不是放在飯食里。」
「你知道麼?」「我」嘲諷地看他,「伊諾千緹和我說過——啊,她是為了安慰我,讓我安心地做小白鼠——她說︰‘嗯哼,viper,你不用擔心飯菜里的加料會讓你怎麼樣——我不會這樣干的,幻術師那麼稀少,怎麼可能輕易讓你去死——切薩雷也不會同意的。所以你的飯菜在送給你之前,還會有另一個醫生來檢查——雙重保證!安全的劑量!我們會合理地保障你的健康!’」
「多麼可愛的女人,」「我」贊嘆道,「簡直幫了我的大忙,我的確愛她。」
「我想,伊諾千緹不僅是為了她的‘雙重保證’,可能——也是為了防備你麼?」「我」哈哈笑了起來,「她這樣忌憚你?是為什麼?我可真不明白。」
肯尼希的手在發抖。
他藏青色的眼珠幾乎要氣得翻上去了。
他暴躁地低喊︰「哦!shit!伊諾千緹!她怎麼敢……」
肯尼希幾乎是申吟一樣說出最後一句話,他整個人像是被戳破的氣球,軟噠噠的。
怎麼敢如此不信任你,居然不放心到做出了告訴試驗品自己注意飯菜里的門道的舉動麼?
嘖,可見這兩人之間的裂縫有多大啦。
「她為什麼不敢呢?」「我」嘻嘻笑道,「在這個基地里可是她最大,為什麼不敢?防備一個和她爭搶部長位子的下屬——哦,我想,是我的話,我也會這樣干的——我可是寶貴的試驗品,全世界才有幾個呀?如果你因為——嫉妒,破壞了她的大計——這樣的嫉妒,應該是什麼含義呢?嫉妒我麼?嫉妒我和她親密?你也能看出來她對我只是像一個玩物一樣地愛惜——你要嫉妒一個玩物麼?那是因為什麼呢?」
「你默認了‘讓給她部長職位’的傳言,這樣的做法,還能讓她不坐立不安麼?你想呢?她會不會害怕——害怕你因為不能憑借這一手得到她的心,反而來破壞她的升遷之路——或許她犯了大錯,你也正好可以‘重返’部長之位?哦,不要瞪我啦——我可是完全按照一個野心勃勃的正常女人的思路來考慮的。」
「你才是個真的傻子,」「我」嗤笑道,「連她想要什麼都不明白麼?以你的情商,大概只能孤獨終老啦。」
「不過她沒有再干些什麼,這可真讓我詫異——或許她也不是真的無情?只是這樣默默阻止了你殘害試驗品的想法。居然沒有主動出擊——這可不像她,我以為她是一個出手即死的毒辣女人呢。」
「……她才不是毒辣呢。」肯尼希突然說。
「她一點也不毒辣啊……她是我們三個人當中最溫柔的一個了。」
我挑挑眉。
看來這里還有一則故事。
「哈……你們不了解她,是我的錯——我逼她太緊。」他喃喃道。
他卻不再說了。實驗室里一片寂靜。
「好啦,」肯尼希還是開口了,「回到正題吧。正如你所知——我的確是沒在飯菜里面下毒,至于怎麼給你的藥劑——想必你也猜到了。」
「是的。就是那些解毒藥——威爾帝偷偷給你的那些。」
「喂喂喂……」威爾帝悶悶的聲音傳來,「原本我在他的心里還有一個樂于助人的好形象的,這樣戳穿它真的好麼?」
「我」翻了個白眼。
「你以為我會真的信任你?」
「即使不信任,不戳穿還是有面子情的嘛。」他破罐子破摔說。
「嘖。」「我」不再理他。
「解毒藥,那些大路貨色的解毒藥——我怎麼敢吃進嘴里。就連你給的巧克力我也不敢吃啊——誰知道里面有什麼?」
「對了,說起來,」「我」問道,巧克力里面有加料麼?」
「沒有!哪里可能有?」威爾帝叫嚷起來。
「這都是我的私房——那些巧克力。你沒看見它們都包裝完好麼?」威爾帝撓撓頭發,沮喪地說,「我怎麼去弄來摻了料的巧克力?這個地下基地向來不準帶任何物資進來——基地的補給只有切薩雷的人能補充,基地里面人們的吃食完全是被控制的。研究院就像是犯人一樣——你以為就只有你是俘虜麼?」他譏諷地笑。
「切薩雷可沒有那麼多的科學家來為他工作——這里的研究員都是被抓來的。黑手黨里大都是大字不識的大老粗,受過高等教育的科學家?哈?他能有幾個?」
威爾帝的臉上是滿滿的鄙夷。
「也就阿文阿爾戈蒂諾是他自己培養的——如今也被他殺了。誰是真心為他工作?居然還讓我去史黛妮那個老女人那里獻殷勤……哦,我可真怕她滿滿的粉底和甜膩的香味……」他低低呢喃。
听到這話,我壓抑不住地想笑。
史黛妮長老會氣瘋的——听到自己的下屬這樣評價她。真應該讓史黛妮來看看威爾帝現在的模樣——我想那樣她就不會再想找年輕的小男孩了。
唔,不過對狄羅特的痴心大約是不會改變的——我可真同情阿芙。
「我以為您在享受?」「我」驚詫地說,「看您那副自得的模樣,我以為您是真愛史黛妮長老的——這是抱歉,原來你的演技這麼好?」
「哦……哦,當然,當然演技是很棒了……請您不要再說了……」威爾第就像吞了蒼蠅一般的難受,表情十分滑稽。
「那可真遺憾,我還以為您找到了人生摯愛。」「我」聳聳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