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毒蛇Viper 第51章 哎呀要逃跑啦(四)

作者 ︰ 這就是ai

「嘖。我的媽媽可沒教過我,」威爾帝回我,「她教我的是怎麼維持貴族的儀態以及從欺負過我的人身上找回場子。」

「你要試試她的教誨麼?」

「我」聳聳肩︰「現在看來貴族的儀態你已經丟棄,至于怎麼找回場子——」

我露出白牙陰陰地笑︰「你要對我動手?」

威爾帝已經從驚嚇里緩過神來,擦干額頭的汗,他不再理我。

隔間里一片的靜謐。

突然之間,所有人都不說話。

這靜謐像一張網,網縛了我們每個人的心。

我听到肯尼希說︰

「你問為什麼我會注意到你麼?」肯尼希也是抽煙的,他從煙盒里磕出一只眼來,點燃了它。

「沒辦法,只不過是恰逢其會罷了。」

我靜靜听著。

「想听听我的故事麼?」他突然說,隨著回憶,他也更顯沉靜——有種郁郁的美麗,而不是陰沉的戾色——我更欣賞他現在的模樣,「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覺得就要大功告成的喜悅和空虛麼?我突然想找個人——找個陌生人,來向他訴說自己。現在也只有你了。」他笑了笑,有些疲憊。

「願聞其詳。」

「嘖……沒想到你會願意說出來——那可真是一個很漫長的故事了。」威爾帝插嘴說道,他的表情有些悵惘。

「沒錯,很漫長。」

「蔓延了……我們多少年少的光陰啊。」

「那是的時光多麼輕松,戰爭離我們太遙遠。在伯克利,你還記得麼?哪里的煙柳滿綠,水波輕柔,我們——我們三個,相聚在那里。」

「美國是個神奇的國度,它包容一切,又歧視所有︰歧視膚色,歧視貧窮,歧視外貌,歧視國籍。然而,它也崇拜︰崇拜科技,崇拜智慧,崇拜天才,崇拜無限的可能性——多麼可笑,明明是連貫的時間軸,它不屑于現在的籍籍無名,卻又推崇將來的名聲大噪。它只看得到現在,吝嗇未來,遺忘過去,就像被剪輯的時間點,在現在之前,在現在之後,都進不得它的眼里。這是一個殘忍的國度——你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被追捧,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跌下神壇。」

「然而幸運的是,我們三個被那時的‘現在’所青睞,早早地成為了時代的寵兒。」

「我記得……我們當時是研究什麼的呢?」肯尼希沉思片刻。

威爾帝補充說︰「vt信管……是vt信管,我記得很清楚——也不過是5年前的事。」

「5年前呢……我卻覺得這麼漫長,簡直抵得上半輩子了。」肯尼希的眼神迷離,似乎陷入了往昔。

威爾帝沉默片刻,輕輕嘆氣︰「我現在還年輕呢,不要把我說的那麼老——你也是。」

「當然,你這個小天才,那時的你才15歲——現在也不過20歲,是個名符其實的天才,」肯尼希笑笑,「你是我們三個里最小的,也是最聰明的——只是從那里後再不著手研究了而已——簡直是在浪費生命,你知道你有多麼天才麼?我都……」

「不,」威爾帝打斷了他,大概並不想提起這段往事,「我不是天才——我或許有些不同與常人的天賦,但是這世上也不是沒我不行的——天才那麼多,總會有人來代替我。」

威爾帝頓了下,突然笑笑︰「天才又怎麼樣,放不對地方的天才,還不如沒有。」

肯尼希也沉默了,他默默抽著煙,不再說話。

雖然說肯尼希是要和「我」講他的故事,但是听故事的人也要尊重講故事人的情緒。

所以「我」並沒有催他,靜靜抱胸等待。

「好吧。vt信管——現在想起來,寧願不要去研究它——一切的苦難皆源于此。」肯尼希輕輕嘆了口氣。

「我是個猶太人——你知道,德國不允許猶太人的存在,所以我逃到了美國。威爾帝嘛——他卻是個貨真價實的小少爺。他的父親是一位美國的富商。威爾帝,你還記得那時候的你倨傲的有趣模樣麼?你在我們面前說︰‘你們是誰?這里怎麼會允許下等人存在。’。我到現在還記得——也記得伊諾千緹狠狠教訓了你一頓之後你鼻青臉腫的樣子——那可真好笑啊,哈哈哈……」

「夠了,」威爾帝惱羞成怒,「不準講——你為什麼還要記得那段?為什麼不能刪除你的記憶呢?我記得著你很拿手!」

「更何況我已經不是富商的兒子了,他們現在還記得我麼?我都快要不記得父母的模樣——已經三年沒有見過面,我的活動範圍也只被限制在歐洲——偷偷發了信函回家,卻毫無音訊——他們還記得我麼?」

「還記得有我這個兒子麼?」威爾帝低聲喃喃。

肯尼希沒有說話,憐惜悲憫地看著他,眼里也閃過一絲苦意——肯尼希的父母呢?他的雙親尚在麼?

我已經預感到,這會是一個悲傷的故事了。

離巢的幼鳥啊,它還沒有換毛,還沒有尖利的喙,就被暴風卷走。

「……講到了哪里?」肯尼希吸完半支煙,磕了磕煙灰,「嗯,是的——伊諾千緹的身手很好。她是個孤兒,長得又漂亮,所以在對付那些臭小子的事情上十分有心得。這樣的心得總結出來,就是自成一家的格斗技法了——她在這上面十分有天賦,當時的她——才18歲左右吧,已經小有名氣了,在街頭的混混中間。」

「你應該會疑惑,為什麼我們三個會混在一起,不僅是因為我們都上了伯克利大學——也是因為我們有同一位導師——柯德曼教授。這實在是一位非常有學識又受人尊敬的老教授,我和伊諾千緹是他的研究生以及助手,而威爾帝是他的本科學生——就這樣,因為這位老教授,我們相識了。」

「這實在是一段奇妙的緣分,造就了我們——也帶來苦難。」

「vt信管——那是導彈的眼楮,是戰爭的利器。你知道麼?早期的炮彈純靠人眼糾正軌跡——顯然的,這樣的精確度並不高。怎麼樣才能精準打擊千里之外的目標呢?這樣的戰略武器實在是令所有人垂涎欲滴。」

「于是,」肯尼希深深地嘆息,「我們興致勃勃地開始研究這個課題。」

「因此誕生了vt信管——依托強大的電腦計算能力下的電子眼。」

「……不願意去說後悔啊——但是……」

「我真是恨不得希望這段記憶從未存在過。」

「你能想象麼?年輕氣盛,功成名就?這樣的青年,簡直是一切光芒的中心。燻得每個人都是陶陶然的——幾乎要以為世界都是圍著我們轉的了呢。」

「美國就是這樣一個城市,被社會需求的光芒能放大到成百上千倍——讓人難以找準自己的位置——不僅是我、威爾帝——」

「伊諾千緹更甚。」

「在戰爭時期,這樣的高調的確不是明智之舉——柯德曼教授這樣勸我們。他的確是個好教授,放手讓我們干,在前行的路上根據他的經驗給我們提供中肯的建議——卻不會像其他教授那樣把自己的名字放在署名的最前方——我一直感激生命中有這樣的人生智者,雖然我沒有珍惜他的所有建議。」

「我們太高調了——高調得讓人難以忽視。作為戰爭工具的發明者,在戰爭進行得如火如荼的時候——居然這樣高調——我現在承認,我們當時肯定是瘋了。」

「上帝欲使其滅亡,必選使其瘋狂。哪有人比當時的我們更加瘋狂呢?——現在想起來,都覺得可笑至極——像一個不知所謂的跳梁小丑。」肯尼希苦澀地笑,藏青色的眼珠里滿是惆悵。

威爾帝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好,只能拍了拍肯尼希的肩膀。

「之後的事,你也能猜得出來啦——我們三個在去演講的路上被劫持,漂洋過海、受盡苦楚,像肉豬一樣被運到歐洲來——每一個科學家都是寶貴的資源,也是難得的貨物。肉豬這個詞——是十分貼切的。」

「被賣到哪里呢?劫持我們的是一批亡命徒,他們企圖用我們來換得以後的終身飯票。有很多人想要這批科學家——是的,是這批,幾乎都是剛成名不久的青年科學家——有無限的可能,無限的前途,卻被這樣在光明世界里夭折的科學家。我們還沒重要到像是名宿那樣被政府重視,又對自己的人身安全安危意識少得可憐——美國這麼安定,怎麼會出事呢?我們所有人都是這樣想的。」

「在一天的深夜,這伙兒亡命徒也被打劫了,」肯尼希嘲諷一笑,「這就是你們黑暗世界的法則啦——簡單粗暴得嚇人,那時候的我們可被嚇壞了。每個人像鵪鶉一樣縮著腦袋,生怕被誤傷,或者被流彈打到——但是伊諾千緹不怕,她對她的身手十分有信心,一路上也不像是我們一樣擔驚受怕吃不好睡不足——現在想來,她才是我們當中最堅毅的一個,無論出于何等境地,都能把自己打理得好好的,她說︰‘這樣才能有力氣活下去啊。’——我不如她。」

肯尼希有些失魂落魄。

他理了理自己的情緒,繼續講。

「她想帶著我們逃出去,她說︰‘現在這麼亂,他們肯定注意不到我們——就趁著現在,我們快點逃走!’權衡了一下,三個人都同意了。路上踫見其他驚慌失措的俘虜——為了給肉豬良好的生長環境,我們的居住條件倒也不錯,每人一個小單間,但是平常都有人在監視,但是因為黑吃黑,那些人自顧不暇,也就不能來管亂哄哄的科學家們了。我們悄悄朝後院走,之前出去遛彎的時候,也偵察過周圍的環境。這麼大批的人馬,亡命徒們根本不敢往繁忙熱鬧的城市里面擠,尋了個山間的度假別墅——後院是一片密林,雜草叢生——如果運氣好,逃出去也不是難事——干糧也早就準備好……」

「但是……但是……誰能料到呢?誰能料到呢?」

「誰能料到——那些平常還算和睦的室友,居然會這樣出賣我們?」

「也是了,這可是能獻媚的好機會呢,哈哈……」

這話語中的苦澀難以言表。

「你能料到,沒膽子逃走的那群人,被來黑吃黑的人——哦,也就是埃維雷特——被他們重新圈養起來啦——也不過是換了地方換了東家,對其中有些人來說,也根本不算是什麼事兒。」

「大約是我們三個名聲太過響亮的原因?又或者他們需要vt信管?」肯尼希不確定地說,「要知道,那時候的我們也就這方面有點名氣了——其他的,也想不出來埃維雷特非要抓住我們的原因。」

「被埃維雷特一問,那群人就屁顛屁顛地湊上去邀功啦——雖然我沒看見現場,但是也能想出他們那副嘴臉——哈,想必十分滑稽啊!」肯尼希譏諷嘲笑,「現在的基地里還有很多遺老呢!——都佔據著高位對人也是一副倨傲不理睬的樣子,每當那時候就想讓他們回憶起自己當初難看的吃相,簡直讓人不忍卒視呢!」

「人吶,果真兩面心腸,千般面皮啊。」

「然後呢?」「我」忍不住問道。

「然後?」肯尼希笑了,也是哭著笑的。

他居然哭了。

「然後……他們追上來啦……我們急亂之余下定了主意——分開跑。終歸……能活一個是一個吧?」

「然後,我跑啊跑……跑啊跑……還是被追上啦。小腿被打了個孔,我就這樣,」他比劃了一下,「‘撲 ’摔倒在地上,被五花大綁……灰頭土臉地拖回了別墅——沒看見伊諾千緹。」

「伊諾千緹在哪兒呢?」「我」這樣問出來。

我的心里拔涼拔涼的,預感到了不妙。

「伊諾千緹……她在哪兒呢?在哪兒呢?在哪兒啊……」肯尼希的眼神迷離了。他不斷重復但也不斷重復,不肯說出下一句話。

「她在哪里?」威爾帝突然出聲,「她在切薩雷的床上,她當了切薩雷的情婦。」

「那樣一個小別墅里,不知道是哪間屋子——她就這樣把自己給交了出去,交給了切薩雷——她那時候還是肯的女朋友,未婚妻,將來的妻子。」

「哈哈……」肯尼希又哭又笑,手掩著臉,看不見表情。

我能听見他在說︰「怎麼辦呢?她這樣干了。怎麼辦呢?她這樣干了啊……」

「我不相信呀——她怎麼會這樣對我——又怎麼會這樣對自己。她向來是個自尊自愛的女孩,怎麼可能呢?不可能啊……不可能啊……」

「有什麼不可能?你不是問她了麼?她沒有否認——雖然也沒有承認。但是這和默認有什麼區別?」威爾帝突然暴躁了,他握成拳頭的手砸上了桌子,低吼道。

「可是她沒有承認!沒有承認!沒有!」肯尼希尖銳地反駁,「我一定要親口听她說!她沒有說——我就永遠、永遠……相信她。」

我的心沉沉一墜。

這樣的發展——我幾乎可以預料。我看過太多這樣的事了。太多太多。

伊諾千緹為什麼會這樣做?她怎麼想的呢?我們都不知道。

能夠指責麼?哪里能呢?

女人,亂世里的女人——都是飄零的浮萍。

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伊諾千緹當時的那點花拳繡腿——我可以想象她對自己身手的自信——但那又算得了什麼,在成年男人面前。

「嘖,你還記得你的眼楮怎麼瞎的麼?」威爾帝幾乎是口不擇言了,「你要找她——千方百計地找她問個結果,幾乎沒事沒刻都在記掛著這事兒——結果呢?你惹怒了切薩雷,他壓著你——壓著你!壓著你在伊諾千緹面前,他說;‘這是誰?你認識?’」

「伊諾千緹怎麼說的呢?哦,記起來了——當時我可就在旁邊呢——切薩雷會認不出你是誰?即使認不出——他也調查過啊!否則怎麼會把我也叫過去?」

「她說︰‘誰?啊,是他呀——我以前的同事,怎麼啦?切薩雷?’

‘這個人老是找你,他是有什麼事兒麼?’

‘找我?唔……記起來了,他以前喜歡過我,還想讓我嫁給他呢——可惜了,我卻居然踫見了你……’多麼甜蜜?你還記得她臉上的笑麼?那副熱戀的嬌羞?這是為誰而露呢?

‘既然這樣,那就刺瞎他的一只眼楮吧——沒人能覬覦我的玫瑰。’」

「然後你瞎了一只眼。」

「你還記得這件事麼?你的那只眼楮又沒有提醒你?你說要听她親口說——你听見了麼?呵,難道你都已經忘記了?」

「……那時有切薩雷在旁邊。」肯尼希木木然,「我要听到她的真心話。」

「這還不是真心話?!你到底在想些什麼!你這個傻子!」威爾帝幾乎暴怒了。

「切薩雷要弄瞎你一只眼!知道眼楮對科學家有多重要麼?——你知道!她也知道!她居然就那樣和切薩雷翩翩然走了?丟下你給切薩雷的手下!」

「我親眼看著你被摘下眼球——你知道我有多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麼?我居然就這樣看著你瞎了一只眼!」

「哈……給這樣的人做研究——我怕我到了上帝面前會被送進地獄,以懲戒自己的玷污科學。」

「科學沒有善惡,但是科學家有準則。我不會原諒自己——如果曾經那樣的屈服過。」

肯尼希淒淒然一笑︰「你是對的,你還可以。我和伊諾千緹已經一腳踏進了黑沼——再也無力回天。」

「對不起,原本你有很多機會可以離開這里,但是還是在陪我耗著。威爾帝。」

「幻術師,為什麼會找上你——就是因為我們有共同的目標。」

「我要帶走伊諾千緹,你想逃離這里。」

「我想,我們的想法是一致的。」

「讓這個地下基地化為齏粉吧。」

埋葬我的青春,

埋葬你的眼淚。

埋葬我們的血液。

埋葬土地,

埋葬天際,

埋葬。

把一切埋葬,

我獻你一束潔白的花,

潔白無瑕,

安息,安息,

請一切安息。

把我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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