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無聲,所有人都被血疤閃電般爆出來的刀法震住了。不,這根本就不是刀法,而是一種藝術,一種由暴力演變出來的完美藝術。
你難以形容她的刀,難以形容她的速度,所能浮現在腦海里的只有驚艷絕倫四個字。令人窒息,令人心髒驟然停止跳動的嚴重窒息。
頭上蒙著白布的雷峰靜靜躺在那里,一動不動,甚至連身體的痙攣都不再有,似乎早已死去。
血疤則把軍刀在自己的白褲子上輕輕蹭了兩下,抹除兩道艷麗的血紅。
「結束了。」血疤沖管教露出笑容。
這個笑容充滿了神采飛揚,可瞳孔深處卻出現一抹濃濃的落寞之色。這種落寞名字叫孤獨,高手不勝寒的孤獨。
「雷神!」
靜寂中,一聲暴吼猛然從杜小花的嘴里發出。他死死盯著躺在地上,渾身上下朝外流淌鮮血的雷峰。
雷峰沒有任何反應,依舊靜靜的躺在那里。蓋在他頭上的白衣服慢慢被鮮血浸透,透出一朵朵妖艷的血花。
「雷神!!!」杜小花再次發出高吼,眼楮瞪得圓圓的。
他還不希望雷峰死掉,他還希望雷峰能夠站起來,他還希望雷峰能夠擊敗血疤。
「比賽已經結束了,就算他是神也沒用了。」北監舍的管教站在杜小花身邊,輕聲道︰「起碼這個結果非常好,對上面有了交代,監獄成功轉移了可能因此而引發的報復,我們則依舊過著一如既往的生活,難道這樣不是最好的結局嗎?」
的確,這對監獄來說是最好的結局。雷峰死了,如果他們家沒有被擊垮,重新站起來的話,雷峰的死應該由血疤而買單。至于血疤……
「神,沒有用,但不代表別的就沒有用。」杜小花盯著管教,眼光緩緩從管教身上挪開,放在鮮血都已經染紅身下地面的雷峰身上,猛的一提氣,用盡全身力量發出高昂的暴吼︰「赤色凶兵!!!」
吼聲如雷,震動全場。
那些犯人茫然的看著暴吼的杜小花,有點莫名其妙。但是許多獄警被蒙著臉頰的雙眼中卻露出濃濃的驚駭之色,而後眼光齊刷刷的盯著死人一般的雷峰。
尤其是血疤,當她听到赤色尖兵四個字後,眼楮里陡然綻放出別樣的神采,瞳孔深處的落寞之色一掃而空,所呈現出來的只有濃郁到難以阻擋的興奮。
「誰是赤色凶兵?誰是赤色凶兵!」管教急聲問著杜小花。
外面的人不知道赤色凶兵象征著什麼意義,但是軍方體系的一些人卻知道赤色凶兵。但他們只是知道,卻只會把赤色凶兵四個字死死埋藏在心底最深處。
因為赤色凶兵代表的含義太重了,誰也沒見過赤色凶兵的本來模樣,可都知道赤色凶兵是個怎樣的存在。
如果說赤色凶兵是一個代號,那麼這個代號代表的就是國家鷹派最尖端的激進派力量;如果赤色凶兵代表的是一個人,那麼這個人就是最尖端的斗士,隨時可以為國亮劍血刃的真正英雄。
而真正了解赤色凶兵的卻知道,這四個字代表的是一支部隊,一支曾經橫行世界的華夏最頂尖、最神秘的部隊。編制未知,人數不明,裝備不清,唯一知道的就是這是一支專門從事國家任務的部隊,在除了華夏之外的任何一個國家,任何一個區域,代表的都是血腥殺戮,寸草不留,哪怕是懷胎十月的孕婦。
「他是赤色凶兵?他是赤色凶兵??」管教的手有些顫抖,指著被鮮血包裹住的雷峰。
杜小花沒有說話,一張臉冷峻無比,只是盯著頭頂白布的雷峰,一眨不眨。
雷峰的手指輕輕動了一下,很輕很輕,可卻被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一雙雙眼楮充滿了濃濃的敬畏,包括坐在辦公室里看著這一幕的監獄長。
「叮鈴鈴……」
監獄長加密抽屜里的紅色加密電話響起。
听到這個鈴聲,監獄長的身體狠狠抖了一下,立即打開加密抽屜,筆挺的站起來,伸手接過數年時間都未曾響過的小電話。
「首長,請指示!」筆挺站在那里的監獄長一臉莊嚴,就像見到華夏最高的首長一般。
他的手心瘋狂的向外流淌著汗水,不過幾秒鐘的時間,紅色小電話筒上就變得濕漉漉一片。
「是!是!是!」
接連三聲是答完,話筒里傳來嘟嘟的忙音。而監獄長定定的站在原地,足足有三分鐘時間。
「轟」的一聲,監獄長重重坐在椅子上,劇烈的喘息,手上的汗水瞬間蔓延到全身上下每一處,整個人徹底汗透……
而此時的籃球場上,雷峰從一根手指動一只手,而後是一條手臂,最後是全身。
他在所有人復雜無比的眼神中慢慢站起來,伸出右手緩緩摘掉頭上蒙著的白布,緩緩的,緩緩的,一點一點摘掉,扔掉。
當把白布摘掉扔掉之後,雷峰緊緊閉著雙眼,眉頭皺的緊緊的,似乎有些難以忍受晴朗天氣的陽光,給人一種熟睡之後剛剛醒來的慵懶、煩躁感。
「香煙。」雷峰打了個響指。
杜小花沖上去,掏出一根香煙遞給雷峰,為其點火。
雷峰深深抽了一口香煙,而後慢慢吐出,用左手模模血淋淋的身體,輕撫刀割之後翻卷起來的皮肉。
「謝謝。」雷峰綻放出一個笑容。
他的雙眼一直是閉著的,不僅閉著,而且緊閉。
杜小花點點頭,立即回到場下,呆子自己應該呆著的位置。
「女人,」雷峰用夾著香煙的雙手,指著血疤道︰「你有資格給我吹簫。」
血疤面色凝重,手中的軍刀在手指的操控下不停的圍著手掌轉著圈圈,一圈又一圈,任由軍刀折射明媚的陽光。她的瞳孔深處已經興奮到了極限,並且伸出舌頭輕輕舌忝著肉肉的櫻桃小口,吞咽著口水。
她沒有在意雷峰含有極大侮辱性的話語,因為她感受到了威脅,仿佛脖子被一把刀子橫架上去的威脅。
雷峰不緊不慢的閉著眼楮抽煙,傷口的血水滴滴答答朝下流淌,臉色也隨著鮮血的大量流逝而變得蒼白。這種蒼白當中,鎖住的眉頭以及緊閉的雙眼更為扎眼,以至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的雙眼之上,甚至忽略染滿鮮血的恐怖身體。
血疤開始緩緩的圍著雷峰轉著圈,右手的軍刀旋轉的速度變得越來越快,就像一條白色的鏈帶纏繞在手上一般。
「呼……」
雷峰重重吐出一口濁氣,扔掉手上的煙頭,輕輕揉了揉太陽穴,眼皮狠狠跳動兩下。
要睜眼了!要睜眼了!
所有人的眼楮都瞪圓了,等著看雷峰睜開雙眼,看他的眼楮里究竟隱藏著什麼。
但是他們卻失望了,因為雷峰的眼皮只是跳動兩下而已,絲毫沒有睜開的欲-望。
「你有資格給我吹簫,但是我卻無法睜開雙眼。」雷峰沖著血疤的方向露出抱歉的表情道︰「因為我不能睜眼,一旦睜眼,所有的一切都無法控制,抱歉。來吧,攻擊吧,我們說好了,如果你敗了,你要給我吹簫,如果我敗了,我會給你舌忝,很公平。」
說完之後,雷峰靜靜的站在那里,雙臂自然下垂,整個人呈現出輕松的狀態,甚至給所有人都是一種絕對輕松,不具備任何殺傷力的輕松。
可給血疤的感覺確實恐懼,無比的恐懼。盡管對方沒有睜開雙眼,但是她卻清晰的感受到一股足以毀天滅地的嗜血殺機死死鎖定自己,隨著自己動,而動;靜,而靜。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血疤手上的軍刀轉動越來越快,達到了極致。而她的額頭已經滲出一層細密的汗水,橫貫臉頰的紫紅傷疤越發變紫,綻放出妖艷絕倫的感覺。
這是壓力,完全來源于雷峰身上傳來的絕對壓力。
「呼……呼……」
血疤開始大口喘息,額頭的汗水越來越多,紫色刀疤越來越艷,她已經徹底無法繼續忍受。如果還要死死壓制,她覺得自己的身體會被生生憋到爆炸。
「啪!」
軍刀停止轉動,死死捏在血疤的手中,喘息聲也隨著軍刀被握緊停止下來。
與之同時停止的還有時間,所有的一切在時間的停止下徹底石化。
一秒鐘、兩秒鐘、三秒鐘……
「喝!」
暴喝聲猛的從血疤的胸腔之中爆出,她整個人高高躍起,像蒼鷹、像流星,凶狠無比的朝雷峰撲去。
沒有人可以形容她是怎麼躍起那麼高的,也沒有人知道她是如何在躍起的同時發力的。但是看場的所有人都死死捂著胸口,壓制住瘋狂跳動欲要破開胸膛的心髒,在他們眼中,這是石破天驚的一擊,亦是世界上最璀璨,最華麗的一擊!
「唰!」
血疤撲到雷峰身前,手中閃爍著光芒的軍刀用一種難以想象的弧線,由下而上,采用最小、最詭異的夾角朝對方的胸膛脖頸撩起。迅疾如電,風聲如雷。
所有人都被她石破驚天的一擊震住,因為不管任何高手,都會在這一擊下黯然失色。你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對方的刀子剖開你的胸膛,割斷你的咽喉,最終把你的頭顱從肩膀上摘掉。
「啪!」
一聲輕響,一聲不大的輕響沖雷峰的手掌、血疤握刀的右手腕傳出。
雷峰握住了血疤的手腕,在閉著眼楮的情況下握住了血疤的手腕!
這一瞬間,血疤面如土灰,眼楮里的鋒芒與光澤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苦澀與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