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戶幾乎帶著合家老少出來迎接,而且笑的比原先還要燦爛開懷,拍著李客的肩頭︰「好兄弟,好兄弟啊!是我朱大戶瞎了眼楮,只花五千兩請個小神仙。哎,李公子仗義,那真是沒的說了,往後吶,朱胖子的錢就是李公子的錢,你要多少,朱胖子給多少……」
神荼面「呼呼」的低嘯著,似乎在說朱大戶太諂媚了,連它都覺得看不下去。
朱大戶看了看這怪物,有點擔心,有點懼怕,問道︰「這神獸老兄,被李公子降伏了吧?不會再傷人?」
李客干笑一聲,言不由衷道︰「咳咳……我與獸老兄兩人一見如故,只不過交了個朋友,談不上誰收服誰。但它是不會胡亂傷人的,對不對,獸老兄?」
神荼面點了點頭,又有點委屈的樣子,似乎說我從來就不傷人嘛,干嗎把我想的那麼壞?
當晚自然又是大宴賓客,連張屠和公孫戰都帶傷出席,張屠固然十分佩服李客,連公孫戰也不得不服,喝了一杯認輸酒,自稱有眼不識泰山。
「大家都是兄弟,說到神荼面,也只是機緣巧合而已,並非小弟有什麼通天徹底的本領。大家以後以兄弟相稱,明天去通武行走一圈,看他們有什麼屁要放。」李客有了神荼面撐腰,說話口氣都變了,幾杯酒下肚,舌頭開始大了。
朱大戶卻力求保險︰「還是等張頭領和公孫兄養好了傷再去吧!」
「也好,到時候看通武行面子大,還是我們獸老兄面子大。」
李客已經鐵定了心,要靠神荼面壓一壓通武行的氣焰,一來可以收買張屠和公孫戰,二來可以樹立自己的威信。在這一串經歷後,他不但打消了逃走的意思,做了長居久留之計,並且還覺得男子漢大丈夫,活在世上,應該有自己的一點事業。
那麼我的事業就從這小竹莊開始吧!他喝的醉醺醺的想。
還沒等他去找阿倫大師,阿倫大師的請柬又來了,這回的理由卻是喝早茶。
「又是早茶,又是下午茶的,一天到晚後喝茶,可別喝出個結石的毛病來……」李客頗懂養生之道,在床頭自言自語,慢吞吞的穿著衣裳,哈欠不斷。
「咦?我說伙計,你怎麼也爬到床上來啦?」他突然發現,神荼面居然躺在他的床頭,酣酣地做著美夢 !
「不會吧?我昨晚跟這大家伙睡了整一晚,怎麼都沒察覺出來呢?」他心里直發毛,覺得神荼面未免也太熱心了吧?簡直跟自己有點粘合過度了。
伴隨阿倫大師請柬而來的,還有另一封短箋,打開一看,上面畫著一面七弦琴,另有四行十六個娟秀的大字,書著︰「莫道相思,莫道消魂,但求君子,一夜纏綿。」
旁邊還旁白一段蠅頭小字︰今夜三更,軒窗不閉,候君來訪。
署名是一個「倩」字。
李客再怎麼裝傻,再怎麼逃避,也總該知道小倩這是什麼意思,那當然是再明白不過,是要他今晚三更前去小清院,與她共度一夜纏綿。
李客哪里知道,自己昨天騎著神獸周游的情景,已經深刻寫入無數少女心中,成為一夜的最熱門人選。況且在這個小竹莊里,既年輕有為,又漂亮大方的年輕小伙子本來就不多。李客的橫空出現,簡直可以說是出于天賜啊。
他開始動心猶豫了,倒不是說去還是不去這個問題令他難做。佳人有約,就算他斷了一條腿,也必會爬到約會地點跟人家說明清楚。他所猶豫的是,這一夜纏綿,到底是該還是不該消受呢?
阿倫大師的早茶暫時使得他拋開了這個煩惱。
「大師啊,你看上去很喜歡在這兩棵梧桐之下招待我啊!」李客開玩笑道。
「鳳凰棲梧嘛!像李公子這樣的人中之龍,我當然要築巢引鳳,前來相配了。」
「抬舉了,抬舉了,大師不要寵壞了小子啊!」李客知道做人要謙虛的道理。
阿倫微微一笑,開始切入主題,看了看神荼面,說道︰「公子昨天與神荼面這段佳話,已經成為小竹莊近年最轟動的大事啦!听人說神荼面曾經把你帶離了一段時間,不知道是游了什麼地方?」
神荼面呼呼的咆哮著,似乎不願意阿倫打听這件事。李客模模神荼面的頭,早就有了對策,一臉真誠的道︰「也沒有去什麼地方啊,就是四處閑逛了一下!什麼天梯啦,什麼石棧啦,什麼刑天台,什麼贖生道啦!多的很,我一時也記不太清。」
他想知道的就是贖生道有什麼奧秘,卻故意把贖生道放在最後說,以惑阿倫大師的耳目。卻不知道阿倫听了「贖生道」三個字之後,內心大為震動,一陣狂喜,但表面上還是淡淡的道︰「都是蜀山出了名的地方,不錯,怎麼沒去洗相思湖,舍身門,遮雲坡這些地方走走?」
李客當然也編好了一套說詞︰「洗相思湖離蜀山派的天心大殿太近啦,萬一撞上歸雲那老頭子,就大事不妙了!」
兩人又說了陣閑話,阿倫甚至非常關心張屠和公孫戰的傷勢,李客當然也就順嘴替兩人表示了一番謝意。接下去又聊了一陣神荼面,但听阿倫的口氣,他對這蜀山神獸也了解不多。
最後李客漫不經心的問︰「什麼刑天台,贖生道,舍身門的,這些名字煞氣好重,卻不知道為什麼要取這樣的名字?難道還有什麼典故不成?」
阿倫也裝著隨問隨答的樣子︰「刑天台的來歷,那是明白不過,當然是遠古神話里,刑天被斷頭的地方,相傳上古有一件神器,叫作‘刑天斷頭矩’,威力大的嚇人,可惜末日審判之後,這些神器不是沒了,就是功效大減,沒什麼好提。至于贖生道嘛,相傳那里有數不完的黃金可以開采!誰得到了,都可以成為世界首富。舍身門就在贖生道過去一點,據說,到那兩個地方的人,先要舍棄一切希望,這樣才能成功進入。不然的話,絕對走不進那里的一道道迷宮……不過那也是傳說而已,誰知道那是真是假呢?起碼到目前為止,還沒听說有誰成功進入過。不說那道道迷宮,就是里邊的瘴氣,一般人也受不了啊,要不蜀山派那麼愛錢的宗派,早就大肆開采了!」
听到財富黃金,李客眼楮都綠了。他目前的事業觀,大多都是建立在財富基礎上的,對于稱王稱霸,倒是半點興趣都欠奉。
他現在要說有什麼抱負,那就是創造財富,創造比王家還要多的財富,然後衣錦還鄉,斗垮王家,讓舊情人阿蘅後悔,讓王家血債血償。
阿倫大師幾日與他接觸,早模清他財迷的性格,因此就把贖生道描繪成一個鋪滿黃金的財富天堂,這是最讓男人心動的東西。
李客自以為得計,內心打好了主意,喝了幾口茶,就借機告辭了。
李客走後不久,阿倫大師興奮異常,關好柴門,在後院里席地而坐,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手里已經多了一根法杖,並從懷里取出一片非常平滑的水晶石,放在桌前。
但見阿倫大師一只手搭在那根法杖上,兩指呈虛空拿捏狀,另外三根指頭向天,開始祈禱︰「沉睡的神靈啊,願你們保佑偉大的瑪瑙帝國,保佑阿爾卑神殿,願偉大的華萊士大主教萬壽無疆……」
看他這手勢,竟然是西方瑪瑙帝國的魔法高手開始施法,而那根法杖,赫然就是魔法師賴以啟動或施展魔法的道具。魔法是一門精神與能量結合的學問,與修道,或者修煉武技又有不同,但修煉到高境界時,卻與道術難分高下。
他啟動意念完畢之後,開始念動咒語︰「為自由而存在的風的偉大精靈啊!時光與空間是你自由的天堂,請駐足稍待,傾听我的意念,從此方走,到彼方去。運用你偉大的元素,將我的意念送到偉大的大主教那里……」
接下去他又唧唧咕咕說了一通,當然是在描述他已經探測到的情形,而這種空間傳送魔法的另一端,瑪瑙帝國的阿爾卑神殿,也正在忙碌著他們的大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