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朱府,只有幾個僕人早起,在庭院里心不在焉的掃著地,幾個丫頭和男僕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閑話,倒也十分愜意,大抵都是一些昨天晚上睡的好不好,做了什麼夢,有沒有想漢子想的睡不著之類的話題。
見到一臉煞氣的李客騎著神荼面回來,一個個都噤若寒蟬,不敢再閑扯,一心一意干活去了。
「李公子早……」
李客在這朱府,實可說的上是僅次于朱大戶本來的地位了。他向來知道怎麼處理和手下的關系,該親熱的時候親熱,該嚴肅的時候嚴肅。
此刻他虎著一張臉,擺足了架子,對誰的招呼都不理睬,徑直往自己的房間里去。
「我要睡他媽的一覺,除了東家之外,誰也別讓進來打擾我。」李客回到住房,見那小廝竟在自己房間打掃衛生,于是這樣吩咐他,並順手給了一點小費賞頭。
那小廝難得有效忠的機會,一口應承,竟坐在門檻上,十足的看門狗姿勢,執行主人的吩咐。當然手中還是緊拽著李客打賞的那錠金子,如果沒有搞錯的話,那可是五兩黃金,是他一年都掙不來的數目。
這一覺直睡到午飯十分,那小廝果然忠于職守,**都不曾挪過半下,一直守在門口,等別的僕從來通知吃中飯,他仍是不依不饒道︰「我家李公子說了,除了東家,誰也不讓打擾……」
傳飯的僕從揶揄道︰「什麼叫你們家李公子?你是賣身給東家,還是賣身給李公子呢?」
那小廝挺挺胸膛,非常自豪的道︰「是東家安排我服侍李公子的。」
那傳飯的僕從只得作罷,氣呼呼的走了。
哪知過不多久,朱大戶竟真的走了過來,笑哈哈的道︰「听說李公子清休,除了我之外,誰也不叫打擾?」
那小廝見到東家,有點不好意思,只好訕訕的點了點頭。哪知李客早已醒了,走了出來,伸伸懶腰,嘆道︰「東家太有心啦,李客怎麼生受的起?」
朱大戶一點都不擺架子,拉著李客的手道︰「走,咱們吃飯去!」
飯畢,李客心想小倩突然失蹤,小清院非得找上門來不可,這下可不好對付。
飯後到養生園釣魚,似乎成了李客的規矩。其實他躲在養生園,完全不是為了魚而釣,而是圖個自在安靜。
可張屠就是那麼不解風情,一時不見李客,不听李客講段子,心里就悶的慌。
「張大哥,你每天都听,听不厭吶?」李客心里不爽,不太友好的問。
張屠哈哈一笑道︰「我今天不是來听你講段子的……你也知道,昨天晚上,嘿嘿,那個嬌滴滴的小倩姑娘……你們在哪過的那風流夜啊?」
李客皺了皺眉頭,簡直恨不得把張屠扔到問心湖里去。但他也知道,憑自己的身手,只怕最後結果是自己被扔到湖里去。
「我說張大哥,我再出個謎你猜猜?」李客突然轉移話題。
「猜謎?」張屠一怔,「也好,猜對了,你可得把昨天晚上的事老實交代。」
「你先猜中了再說吧!問什麼東西一說出來就沒了?」
張屠一愣,一張肥臉擰成一團,在那以他極低的智商在思索著。
「還是別猜謎了,我老張愛听的是風流快活事啊。」張屠直爽的道。
李客嘆道︰「那我就告訴張大哥吧,什麼東西說出來就沒了呢?那是秘密,秘密一說出來,那還叫什麼秘密?」
張屠呆了一呆,奇道︰「難道昨晚發生的事,兄弟竟當成了寶貝秘密來著?」
李客不再答話,悠閑看著釣絲,打算悶聲發大財,不再搭理張屠。
張屠嘟囔了幾句誰也听不懂的話,似乎還真有點忌憚李客,果然不敢再問,張大嘴巴看著李客釣魚,傻乎乎的看了一陣,自己也覺得無趣,正要離去,那個永遠不合時宜的小廝又氣喘吁吁跑了過來。
李客心里嘆息,下午的安寧又沒指望了。
果然,小廝帶來的消息說,阿倫大師有急事求見李公子。
由于阿倫大師提出要求是要與李客單獨談一談,因此朱大戶也只好另作安排。
正當李客在揣摩阿倫大師的來意,哪知對方一開口就問李客昨晚的行蹤。李客只道阿倫大師已經知道自己陪小倩過夜的事,不悅道︰「大師何必明知故問?」
阿倫大師嘆道︰「我如果知道,又怎麼會問你呢?大家都說你昨晚在小清院過夜,但我去小清院打听過,不但你沒有去,連她們的頭派花娘小倩都不在小清院,而且到現在還沒回去。有人問到原因,那里的老板娘支支吾吾,總不肯吐露實話。」
李客笑道︰「大師怎麼關心起小清院的姑娘來了?」
阿倫大師老臉一紅,急道︰「李公子莫要說笑,我只問你,你昨晚有沒有去洗相思湖?事關重大,一定要說實話。」
李客一呆,既然被問到,當然也不願意矢口否認,便道︰「去了又怎地?」
阿倫大師臉色驟變,嘆道︰「果然去了,那麼蜀山派看守山門的弟子,被人下了毒手,也是你干的了?有人說昨晚听到神荼面在洗相思湖畔吼叫。最近消息表明,歸雲真人十分生氣,聲稱要調查清楚這件事,情況對你很不利啊!」
李客回憶昨晚情形,是有幾名看門弟子被小倩的琴音花露迷倒,但據小倩在回途時說,那只不過是普通的花毒,只起催眠功能,絕對不至于喪命。
「我如果說不是我干的,大師相信麼?」李客從回憶中走出,無奈問道。
阿倫大師眉頭也不皺一下,果斷的道︰「我信!」
「為什麼?」
「因為神荼面要害人,根本不可能留下蛛絲馬跡。」
李客看著阿倫大師,平靜的道︰「大師見解獨到,可謂深藏不露啊!」
阿倫大師絲毫不謙虛,看著李客,臉上掛著神秘的微笑︰「我在听。」
「什麼?」
「昨天晚上發生在李公子身上的故事。」
李客被這神秘懂得笑容看的無處藏身,感覺自己任何謊言都可能被看穿似的,只得嘆了一口氣,說道︰「此事說來話長,大師听過之後,還盼不要外泄的好。」
阿倫大師悠然道︰「我只對李公子感興趣,你見過我對別人的事這麼上心麼?」
李客知道這人大不簡單,但也感覺的到,阿倫大師對自己並無惡意,相反,倒是有著一股長者對後輩的期望和愛護。當下不再遲疑,將昨晚之事一五一十,原原本本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