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後院的聲音照理傳不了這麼遠,但堂上各人均是一流高手,耳力極強,雖相距甚遠,那喝罵聲卻是清清楚楚地傳進各人耳內,悟明眉頭一皺,暗想︰「這聲音怎麼這麼像猴子的?」正在暗忖,又听到「唔……唔……」很顯然叫罵人被堵了嘴。
悟圓也听出來了,不由看了悟明一眼,朱先生見二人神色不對,便向門外喝道︰「來人。」
一名僕人進來道︰「老爺有何吩咐?」
朱莊主道︰「何人在後院呱嘈?」
僕人道︰「是小姐今天抓了個偷馬賊,捆在後院樹上,還未來得及送官辦理。」
「請等一等。」悟明問道︰「那偷馬賊長什麼模樣?」
那僕人道;「是個光頭小子,十五六歲的樣子,圓圓眼楮,模樣清秀。」
悟圓在旁苦笑一聲道︰「果然是猴子。」
朱莊主疑道;「二位大師認識這偷馬賊嗎?」
悟明嘆息一聲道︰「勞煩莊主將他帶往堂前來好嗎?」
朱莊主向那僕人道︰「去,把那人帶到這里來。」
悟明雙手合十,嘆道︰「兩年教,猴子還是本性難移,這次不知他又闖了什麼禍?」
片刻後,渾身血跡斑斑的猴子被連拖帶拉上了大堂,一路上還在叫罵不絕,直到看到悟明等人,不由雙眼圓睜,愣住好一會,突然想到自己私自下山,連忙跪下叫道︰「師父!」
悟明怒道︰「住口,劣徒,你還有什麼資格稱作佛門弟子。」
朱莊主見狀道︰「怎麼,是大師高徒,那想必是誤會。」
悟明道︰「朱莊主不必說情,我這徒兒老衲再清楚不過了。」又轉頭道︰「孽徒,你偷了人家馬了?」
猴子結結巴巴道︰「我……我心急追趕師父,這才……這才借來用用,再說,那個丫頭蠻橫無禮,偷她的馬都不算偷。」
悟明喝道︰「混帳東西,在寺內你戲弄眾僧,屢犯寺規,你悟圓師伯尚未追究,如今你又偷人馬匹,私自下山,這次休想為師再袒護于你了。」
悟明轉身向方丈道;「請方丈師兄定篤吧!」
悟真方丈沉吟一陣道︰「那就讓朱莊主將他送官法辦好了。」
悟明道︰「方丈師兄怎麼也袒護這猴子,方丈明知朱莊主大人大量,絕不會追究此事的,我認為還是依寺規處置方可服人。」
悟真方丈不由皺眉道︰「這……」
這時朱莊主高聲道︰「來人啦,去叫小姐過來」
一會兒,一名僕人領著朱大小姐進來,朱婷婷一見猴子跪在堂中,問道︰「爹,怎麼回事呀?」
朱莊主問道︰「你說這位小師父偷了你的馬?」
「小師父?」朱婷婷看了一眼猴子問道︰「他是誰呀?」
「他是悟明大師的弟子,說起來,你得叫他師兄。」
「師兄?」朱婷婷皺眉道;「爹!這個小和尚好生可惡,偷了女兒的馬,還辱罵女兒,怎麼配作我師兄?」
「不得無禮!」朱莊主轉身向朱婷婷身後的僕人道︰「阿貴,今天你和小姐一起出去,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僕人阿貴看了朱婷婷一眼,欲言又止,朱莊主雙眼一瞪,阿貴嚇了一跳,連忙將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朱莊主听完不由怒道︰「你這丫頭,早就听說你平日在鄉里橫行霸道,你師兄責問你幾句,你把人打成這樣,還不快給人家賠罪。」
朱婷婷一听不由嗔道︰「人家沒錯,他是偷了人家的馬嗎!」
朱莊主平日極疼愛這女兒,但今日當著眾多武林名宿的面不得不硬起心腸,以免顯得教女無方,怒道︰「再不賠罪阿爹就家法侍候。」
朱婷婷何曾見過阿爹如此疾言厲色,不由珠淚盈盈,但又不敢違拗,一跺腳向猴子嚷了一聲︰「對不起!」哭著跑到後院去了。
一邊的唐冀中見狀,覺得小兒女打鬧算不得大事,打圓場道︰「朱莊主,悟明大師不必氣惱了,少年人犯些小錯在所難免,如今大師弟子挨了打,令千金挨了責罵,這些事就算了吧!」
古先生也呵呵笑道;「唐掌門說得好,我們尚有重任在肩,何必為些少年小錯傷神,我看大師弟子傷得不輕,還是去療傷要緊。」
朱莊主連忙叫道︰「來人啦,扶小師父下去,好好請大夫看看。」
繼而又轉身向悟明躬身道︰「在下教女無方,各位莫怪。」
悟明道︰「哪里,老衲弟子頑劣,才真是汗顏。」
這時,一位僕人上來道︰「老爺,飯菜備好,請問是不是先用膳?」
朱莊主點頭道︰「既如此,那我們邊吃邊說吧。」
朱隱龍一行吃飯時,那邊後院朱婷婷在小塘邊哭得傷心傷意,而猴子在被大夫上藥時痛得呼天搶地,把坐在桌上的悟明大師與朱隱龍弄得哭笑不得。
朱隱龍道︰「不必理她,咱們先用。」
突然,古先生神色一凜,低聲道︰「房上有人。」
朱莊主一驚,凝神一听,果然听著屋頂有細微呼吸聲,立時朗聲道︰「何方朋友,駕臨敝莊,為何不進房一敘。」
忽聞衣袂破風聲,房上之人似乎要離去,唐冀中一個箭步跨出房間,縱身直撲房頂,剛一露頭,撲撲撲幾聲,幾杖暗器直打唐冀中面門,唐冀中手臂一揚,幾杖暗器像被磁石吸過去一樣落在他手中,一看,原來是幾杖子午問心釘。
「班門弄斧。」唐冀中冷笑一聲,唐門暗器冠絕天下,這種雕蟲小技自然難入他的法眼,他左手再揚,子午問心釘疾射而出,只听得哎喲兩聲,兩條尚在半空的人影撲通撲通滾到後院,子午問心釘打在二人背心御風穴上,動彈不得。
朱莊主走上前將二人一提,扯去臉上黑紗,不由怒道︰「原來是你們兩個鼠輩,也敢來此放肆!」
唐冀中躍下房頂,一看二人道︰「原來是鐵翼雙蝠,你們二人發財發到這里來了?」
鐵翼雙蝠只是江湖三四流腳色,但名氣卻不小,主要因為二人專門替人收風探消息,而且快捷準確,所以江湖認識二人的可謂遍及三山五岳。
唐冀中問道︰「兩位這次又是替準收風呀?」
鐵翼雙蝠環視四周,見圍住自己的均是武林一等一的高手,雖然自己輕功不錯,但想逃生那是絕無可能,不由嘆道︰「栽在幾位手上,我兄弟也不算冤,只是沒想到今天這里高手雲集,在下二人算是自投羅網了。「朱莊主道︰「二位放心,只要二位如實交待,我等也不會為難二位,在座俱是當世高人,與兩位無冤無仇,二位但說無妨。」
鐵翼雙蝙中一人道︰「可惜我兄弟二人這次失手,就算幾位不與我們為難,恐怕我們還是性命難保!」
古先生彎拔出二人身上的子午問心釘,拍開二人穴道,扶二人站起後道︰「兩位但說無妨,老朽願為二位擔保。」
鐵翼雙蝙說話的一人拱手道︰「若是以往,有了先生這句話,我兄弟二人當然無所畏懼,可這次買家來頭實在太大,就算少林寺與逍遙莊聯名擔保,恐怕也無濟于事。」
「哦?」朱隱龍詫異問道︰「天下竟有如此人物?」
鐵翼雙蝙二人異口同聲地吐出三個字︰「青衣樓!」
唐冀中一行人不由面面相覷,的確,青衣樓獨來獨往,不與任何門派結交,在武林中殺人無算,儼然以武林公敵身份自居,就算武林俠義道各大門派聯名保住二人,青衣樓恐怕也不會買這個帳。
鐵翼雙蝙見幾人均不言語,忽然二人同時跪下,淚水漣漣道︰「我兄弟知道諸位驟是武林中義薄雲天的大英雄,我二人願將所知之事全盤相告,只求幾位……在我二人不測之後……照顧我兄弟一家老小。」說著,雙雙磕下頭去。
「二位請起。」古空空扶起二人道︰「天無絕人之路,我們商量個法子,青衣樓再神通廣大,也不見得就是無所不能。」
朱隱龍道︰「大家還是屋里談吧。」
突然間,只听嗖嗖幾聲,幾個黑色的圓筒從外牆擲了進來。
古空空驚呼一聲︰「大家閃開,是青衣樓的火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