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剛蒙蒙亮,趙乘雲便已早早的起床。
在這深山老林之中,有一間小屋,是專屬于他一個人的房子。這是一間用茅草、青竹搭成的簡陋的小屋,屋里除了一張床、一張小板凳之外別無長物。屋外靠右有一堆擺放整齊的木材,左邊有一條小溪,青草滋生,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
他吃了點干糧,收拾了些工具,準備去打獵了。
只見他手握一柄二尺長的鉤鐮刀,刀片很薄,卻極為鋒利,這是他上山開路及和野獸搏斗的主要利器;肩上挎著的那一把鋼弓,烏黑發亮,灰白的箭羽,在箭筒里抖動,似乎躍躍欲試。
趙乘雲像往常一樣沿著飛瀑尋找獵物——「飛瀑」是他給這條溪流取的名字。溪流的下游,也就是他的小屋附近,緩慢而平靜,可越往上,溪水越來越湍急,到了靠近源頭的地方,更是洶涌澎湃。
他一路走來,收獲倒是不少。在離小屋約三四里的地方模了兩條鯉魚,又在小溪邊順手逮了只剛出門來解渴的大灰兔。獵取這些小獵物,對于已解除禁錮的他來說,實在是太輕松了些。
背著重重的行李,在山林中穿梭,這在以前或許有些困難,可如今身體的禁制被解除,他身輕如燕,渾身有使不完的勁。他就像一只身手矯捷的雛豹,擦掌磨拳,蠢蠢欲動。
「咯咯」沙啞的鳴叫聲突然在林中響起,小溪的對面同樣傳來這種沙啞的叫聲。趙乘雲嘴角畫起一個不小的弧線,心里樂開了花。
這個節氣正是野雞繁殖的季節,野雞們估計是在這里集體相親了。天這麼熱,在這冰涼的小溪里洗個鴛鴦浴,是多麼舒爽的事呀!
他雖然心地善良,但還沒到不殺生的地步,更不是素食主義者了。送來的美食不取,絕對是暴殄天物呀。他心里樂呵呵的想著,取下鋼弓,搭箭上弦。
野雞們終于露出頭來,它們四處張望,見沒有危險,才紛紛跳出來,在小溪邊游戲,喝水解渴,完全放松了警惕,卻不知有個獵人正在一旁虎視眈眈。
忽然,有一只野雞似乎發現了異樣,驚叫一聲,扭頭就往樹林里跑,其它的野雞,聞見警示也四處逃竄。見此情景,趙乘雲豈能善罷甘休,弓鳴處鐵箭離弦而出。
野雞群跑的沒了蹤影,只有掉在地上的那只,還不斷打著滾,須臾,便再無動彈。
……
不知不覺,趙乘雲已走到了飛瀑的上游。此時林中的光線漸漸暗淡下來,黃昏的余光將遠方的晚霞染成一大片金燦燦的雲海。看來今天得露宿荒野咯,他暗嘆一聲。
要是在以前,他可不敢深入到飛瀑的上游,更別說露宿野外了。這里林深樹密,古樹蒼天,很可能在某一個肉眼都不到的角落,或者枝葉盤根交錯的地方,猛獸毒蛇正貪婪地盯著你一步一步走進它們的陷阱。而飛瀑的源頭,他也只是听太爺爺提起過,那里似乎更加凶險,存在很多的未知,太爺爺嚴厲警告他,沒經過他允許,絕不能擅自闖入。
一天忙下來,大獵物沒踫到,小不點倒是抓可不少。其中最讓趙乘雲開心的莫過于抓了只斑鳩。在望月村有一個對美食高度贊譽的詞——「飛斑走鹿」。意思就是說,天上飛的什麼肉最珍貴呢?斑鳩;地上跑的什麼動物最美味,當然是梅花鹿了。
野生的梅花鹿現存極少,整個華夏大地估計也不到一千只,為天國的一級保護動物。倒是北邊的鵝國約有一萬只,而東邊的島國更是高達三十萬只。他也曾在這里看見過幾十只梅花鹿,只是從沒有生出獵取它們的心思。畢竟,人畜無害,雖然天國做的很多事情讓人心寒,但這並不影響咱愛家、愛青山綠水、愛勃勃生機的大自然。
……
太陽終究還是熬不過一天的疲憊,緩緩沉入地底。高大香樟樹的殘影倒影在的水面,隨著微風輕輕擺動。鳥兒歸巢時偶爾傳來的嘀咕聲,讓山林更顯得的寂靜。
趙乘雲拐過兩個山頭,又攀上一處極為陡峭的山岩,放眼望去,自己已處在雲端,茫茫雲海看不到邊際。周圍群山,似乎皆以繞月峰而生,百態千姿,有的險峻挺拔,有的瑰麗清秀,有的又迤邐不絕,然不論何種山貌,都臣服在月峰之下,甘願陪襯。
看著如此美好的景色,他好奇心頓起,心道︰既然都到這了,何不再往上看看呢。他繼續往前走去,走著走著,前方忽然變得開闊起來,映入眼簾的是一個條形的小湖泊,寬不足一百米,而長達千余米。
湖邊野草叢生,碧綠的湖水深不見底,平靜的湖面沒有半個漣漪︰這死寂的環境讓人產生一種極為不安的預感。唯有湖泊的盡頭,還存有一線生機︰一道寬約十來米的水簾從天而降,轟隆隆的聲響在遠方依稀可聞。而水簾之上,雲霧繚繞,看不到盡頭,好似這水簾就這麼憑空懸掛在空中。……
危險!多年穿行在深林的直覺告訴他,這里絕對不尋常。他不敢在湖邊久呆,趕緊跑到離湖泊兩三公里,在一處較為開闊的草坪上搭了一個簡易的帳篷。
奔走了一天,肚子也有些餓了。離開小屋時,他沒帶廚具和調料,因為他根本沒打算在野外過夜。他瞧了一眼麻袋里成堆的獵物,嘆了口氣。還是烤個紅薯吃吧。趙乘雲小時候就喜歡吃黃皮的那種番薯,偏甜,偏脆,口感好,不像紫薯那樣粉多。
他生了火,將一只長而肥的淡黃色番薯埋在滾熱的草木灰里,沒多久番薯皮燒焦的味道散發出來。他扒開炭火,去了外層的皮,便大口啃了起來。可他才咬了幾口,就听見草叢里突然傳來「沙沙」的聲響——這是野獸摩擦樹枝的聲音,他一听就辨別了出來。
趙乘雲放下才吃了一半黃薯,拾起地上的鐮刀,閃身到一顆古松樹的的背後,眼楮時刻關注著周圍的動靜。
忽然間聲音又突然消失了。黃昏的山林,靜幽幽的,實在太安靜了,就連群蟲的奏樂聲,都消失得一干二淨。他屏住呼吸,緊握鐮刀的左手有些冒汗。
這是暴風雨前短暫的寧靜嗎?他自問膽子不小,可剛經歷那詭異的湖泊,又支身在飛瀑上游,這等凶險萬分的陌生地,說不害怕定是假的。
突然,沙沙的聲音再次從前方響起,只見一個小東西從草叢中急竄出來,一瘸一拐的,應該是受傷了。原來是一只小鹿,形單影只的,看樣子估計是迷路了。
他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心里還暗自鄙視了自己一番。正當他要放下警戒的時候,草叢中再次響起了沙沙的聲響,並伴隨著急促的奔跑聲。
終于來了麼?一只,兩只,三只……草叢中瞬間閃出七只野狼,一個個氣喘吁吁的,似乎追了不少路。
趙乘雲有些無語了,這些狼也太廢材了些吧,不過,這小鹿現在也窮途末路了。他想起小時候有一次被一只狼追著差點咬死的事,眼里霎時就殺氣沸騰。
常在深林里謀生存的他,對付一兩只野狼倒也不是很困難,可一下子冒出七只,就犯難了。雖然他禁錮解除,但與狼群對決,可絕不是鬧著玩的事。
狼群只是將小鹿圍住,並不急于進攻。最奇怪的是這只小鹿竟然也不跑了,東張西望著好像在尋找什麼。正疑惑中,忽然草叢中又傳來聲響,不過動靜卻比前兩次的大的多,只見小鹿的身後的草叢往兩邊倒去。
趙乘雲驚得只差沒叫出聲來,是條大蟲!……媽啊,這什麼情況啊?
狼群怪不得不敢輕易進攻,原來遇到了競爭對手。這時,大蟲已經露出身形,圓圓的頭,短短的耳朵,橙黃色的身體布滿黑色的條紋,再加上胸月復間特有的乳白色的皮毛——赫然是一只華南虎!
「嗷嗚」「嗷……」老虎的吼叫聲、餓狼的嚎叫聲在深林中突兀的響起,震的他頭皮發麻,與此同時,一雙雙冒著綠光的眼楮不時地向他這邊瞟來。
趙乘雲暗叫糟糕,剛才急于隱藏,帳篷和火堆都沒及時處理,此時估計早已暴露了。別說老虎,就這幾只餓狼都夠他喝一壺了。
狼首與老虎對峙著,然而靠邊的三只野狼,竟然偷偷地靠近趙乘雲隱藏的古松樹。他嗤笑狼群的自作聰明,這群愚蠢的家伙,貪心不足,竟敢玩虎口奪食的把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