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鄭三發氣得渾身打抖,被他頂得話也說不清了。
「呀,我忘了告訴你們一件事了?」趙乘雲說到這,故意停下來,笑而不語。
「什麼事?」這溫柔的笑容,在三人看來,卻覺得陰森森的,心里發毛得厲害。
「我進來之前,不小心撥了個110。現在都過去七八分鐘了,算算時間警察應該趕來了啊!唉,不會中途堵車,或是發生車禍了吧?」趙乘雲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什麼?!」三人大叫一聲,「啪」鄭三發雙腿發軟,一個沒站穩,摔倒在地。
兩小弟將他扶起。
「哼,今天算你們走運。」鄭三發憤憤然瞪了眼那學生,又多看了幾眼一旁秀麗的女孩,眼里雖含著不舍,但再不走被警察逮住,那可就麻煩大了。
三人抱頭鼠竄,快步奔出了涼亭。
此刻外面仍下著大雨,然而就這一刻,公園的上空,一道刺目的閃電從天而降,緊接著是一片轟隆隆的巨響。雷聲籠罩之下,仿佛大地都搖動起來了。
五雷轟頂?鄭三發嚇得腳底一滑,不小心掉進旁邊的爛泥塘里,全身污穢不堪。兩小弟嚇了一跳,連忙將他拽出來。三人都沾了一身的泥巴和髒水,慘不忍睹……
媽的,今天怎的這麼背啊,簡直倒霉透頂了!出門時踩到隔壁小崽子拉的一坨大便,在小區里又和一個黃臉肥婆踫了個滿懷,從幼兒園小朋友身上模來的十塊錢還是假的,好不容易在公園圍住個美女,又被這死小子撞破了。
本以為這學生是個軟蛋,誰知道竟是個一肚子的壞水的家伙。被他當猴樣耍了也就算了,可莫名其妙遭了雷劈是怎麼回事?……賊老天,我又沒裝b,你干嘛劈我?我頂多就是一個街頭混混,要報應壞人,你也去找那些大奸大惡的人呀!就算你要看不過,也先劈我兩個小弟好不,嗚嗚嗚,有你這麼整人的麼?鄭三發心里別提多憋屈了,想到此,不由悲從心生,坐在地上手足舞蹈,大哭了起來︰「賊老天,我不活了,你雷死我算了!」
兩小弟嚇了一跳,心道︰三哥的心理素質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差勁了?不就是妞沒玩成,掉進臭水溝里了麼,至于這樣瘋瘋癲癲嗎?
忽聞遠處響起了警笛聲,兩小弟慌張說︰「三哥,警察來了,我們快走吧。」
警笛聲越來越近,兩人慌張得不行,扛起自家老大,灰溜溜地從公園的後門走了;身後傳來一陣男女混雜的哈哈大笑聲。
……
三混混走後,涼亭就只剩趙乘雲與女孩兩人了。他們笑了好一陣才停下來。不過,警察並沒有過來,警笛聲也越走遠。女孩美眸望著他,似乎在問原因。
「不是我報的警,我就隨口說說,嚇嚇他們而已……可能是踫巧讓我們遇上了吧。」趙乘雲笑了笑,對女孩說。
「嗯。這些惡棍,惡有惡報!」女孩扁了扁嘴,又對他燦爛一笑,誠懇說,「謝謝你!要不是你,後果……真不敢想象。」
「呵呵,踫巧而已。」
女孩點點頭,又自我介紹︰「我叫蘇韞凝,萬物復蘇的‘蘇’,懷珠韞玉的‘韞’,心凝形釋的‘凝’,你呢?」
「其實你也不用介紹了,大名鼎鼎的蘇校花,我會不認識嗎?」趙乘雲笑著答道,蘇韞凝瞋怪地瞪了他一眼。
「我叫趙乘雲,坐你隔壁班的。」
「哦?……喔,是你啊,我說……怎麼感覺這麼臉熟。」蘇韞凝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那張俏麗的臉頓時紅了起來。和八班是文科尖子班一樣,七班是景陽一中的理科尖子班,兩個教室比鄰。趙乘雲這個名字一直是理科榜的前三名,她早有耳聞,只是沒見過,或者見過,但從沒將名字和人對應起來。
這時,忽然一陣風吹來。女孩渾身打了個冷顫,雙臂趕忙抱在了胸前,嘴里嘶嘶地響,接著一聲「啊嘁」,打破而尷尬的氛圍。
「你還好吧?」趙乘雲關心道。
女孩沒來得及回答,又連打了幾個噴嚏。男孩將外套月兌了下來,遞到她手邊︰「穿上吧,感冒了可就不妙了。」
「謝謝。」女孩應了句,但卻沒有去接他的衣服。她上身都濕透了,外面再披一件的話會更難受,所以還不如干脆就這樣罷。
男孩將外套放在她的膝蓋上,站起來走到涼亭的入口,面朝路的方向,背對著她說︰「趁現在沒人,快把濕衣服換下吧。」
女孩握著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听從了他的勸告。
她走到最里面的角落,眼楮望著男孩站著的方向,同時將紐扣一顆顆解開。她月兌下藍格子短袖,露出里面的白色文胸,如雪的肌膚在黑夜里仍散發出淡淡的光芒。她快速穿上男孩的外套,拉好拉鏈,光芒也跟著消失。
「好了,你轉過身來吧。」蘇韞凝說,聲音婉轉動听。
女孩身高一米六左右,比趙乘雲整整挨了一個頭,寬松的校服穿在她身上看上去有點滑稽。他走了回來,打量了她幾眼,不由笑了笑。
蘇韞凝的臉上又飛來一片彩雲,低了低頭,感受衣服上殘留的熱量,也不覺得冷了。
如果是志豪,他一定也會這麼溫柔體貼的……她多希望,此刻站在身前的人是她深愛著的那個男孩。
然而,這一切都不可能了,他喜歡上了別的女人——那個妖艷性感的女人。她終于明白,自高三下學期以來,他為什麼總是找各種累啊、困啊的借口來拒絕陪她,原來是有了新歡。
她抬起頭瞧了身前的男孩幾眼,心里竟莫名其妙地拿他與志豪比較起來︰他沒志豪帥氣,頭發連個發型都沒有,還有點痞子氣……不過剛才他莫名發怒時的樣子,散發出來的那種陽剛氣質,真是酷呆了呢!這種氣質是志豪身上所不具有的……
趙乘雲被她看得有點不自然,輕咳了一聲,問道︰「我看你似乎有心事?」
蘇韞凝沒正面回答,把月兌下的濕襯衫放進包里,嘆了口氣,望了望涼亭外︰「雨小了不少,願意陪我走走嗎?」
「好吧。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家吧。」趙乘雲猶豫了一下,還是答應了。
「謝謝。」
「不用。能為美女效勞,榮幸至極,嘿嘿。」
瞋怒~~
趙乘雲打開雨傘,兩人並排走出了涼亭,漫步于雨中。老頭兒的野雞傘本就小,一人用都嫌小,更別說兩個人了,幸好雨已經小了很多,但他還是將傘的大部分都倒向了女孩那邊。
「今天真的是你生日?」走了一段路,蘇韞凝突然問。
「是啊,如假不收禮。」
「……生日快樂!哈哈,不過,禮物暫時沒準備……」
「不打緊,記得這是個特殊的日子就好。你呢?」
「什麼?」
「你的生日啊!我都告訴你了,你該不會這麼小氣的吧?」
「農歷十一月……倒數第二天。」
「呵呵,我記住了,比我小六個月零六天,瞧,六六大順呢,多吉利啊!」
女孩白了他一眼,問︰「你記住干嘛?」
「自然有妙用了。」
「妙用?不會打什麼壞注意吧?」
「瞧你說的,我是這樣的人麼?」
「那你說不說?」
「暫時不能說。」
「那你還是忘了吧。」
「恐怕不行了。」
「為什麼?」
「因為中毒太深,已經深入骨髓了。」
「……你這人說話真好笑。」
「呵呵,那要看對誰了。」
「嗯。剛才你怎麼突然變了個人似的?」
「你過來挽我手的時候嗎?」
「……嗯。」女孩聲如蚊吶。
「如果我說了,你不許生氣。」
「……好吧。」
他突然停住腳步,眼楮注視著女孩,那張原本帶著幾分輕浮的臉瞬間變得凝重起來,目光炯炯,表面上平靜無波,可女孩卻覺得里面視乎藏著驚天大浪,一旦爆發,便會一瀉千里,不可收拾。良久,他才開口︰「因為,我看到一張絕望的臉,一顆破碎了的心,她那落寞的眼神和點點的淚痕,就像一把尖刀,深深刺進了我的心髒……」
「啊!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蘇韞凝眼楮頃刻間又通紅了起來,驚慌地看著他。
「別緊張。」趙乘雲趕緊收斂氣勢,溫和一笑,安慰道,「你別多想,我就為一個理想而已。」
「理想?」
「嗯。」
「是怎樣的?」
「傻傻的那種。」
「有多傻?」
「具體我也說不清楚。就像一個故事里說的︰前世千百次的回眸,只求今生擦肩而過。」
「哦。」女孩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樂意說說你的事嗎?」趙乘雲怕她轉不過彎,立刻補充道,「怎麼一個人跑到這黑漆漆無人的地方?」
「我……我失戀了。」蘇韞凝思量了好一陣,才吞吞吐吐說,淚水已然奪眶而出。
「是嘛,校花也會失戀麼?這我還是頭一次听說。肯定是你甩他的吧?我說得對吧,嘿嘿。」他嘴上雖這麼說,但不知為何,心頭猛的咯 一下,有失落也有歡喜︰失落的是,她果然談戀愛了,就是不知道進展到了哪一步,現在連初中生都動不動就去開房,希望她不要被那個了……歡喜的是,她剛失戀,正是最脆弱的時候,那麼自己是不是有機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