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訾墨緊緊地覆在她的身上,冷冽的視線鎖著她愈加冰冷的臉。
曾經,多少個夜晚,她為他不知所措,為他迷醉,為他沉淪。
但,他恨她,那時的所有一切不過是過眼雲煙,逢場作戲。
對她,他一直理不清情緒,就像絞在一起的棉線,明明看得出顏色雜亂,卻如何也解不開纏在一起的結。
從她被孤兒院帶回來的那一天開始,她一直是個靜默到可以完全忽視的女人。
總是一個人躲在角落,總是一個人靜默地翻看著書本,總是一個人坐在陽台上,撐著下頜抬頭看掛滿繁星的天際。
他對她的情緒,是復雜的。
那種揉搓在一起的情緒,就像突然噴發的火山,火山灰層層疊疊地包攏,卻始終無法明白真正發生了什麼。
榮若萱的死,是曾經橫亙在他們之間的結,跨不過的溝壑。
但。
當一切的誤會被理清,他只能靠酗酒麻痹自己的意識,因為只有在酒醉的時候,他才能在腦海里一遍遍地出現她的幻影。
剪不斷,理還亂。
三年,他整整糾結了三年,她卻以這樣一種**的姿態重新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心里,說不出的滋味。
當他再次听見她的聲音,他突然覺得心里燃起了一抹強烈的火焰,無法澆熄,只能燃燒。
而這樣的**在今夜變得格外強烈。
他知道她恨他。
這雙清眸里,沒有了當初對他的狂熱,那股子散發出的冷然將他的驕傲逼至懸崖。
他的驕傲,他的自尊。
在她面前,成了空白,成了虛無。
她的眼眸里,是一片清澈。
三年,她似乎已經理清了思緒,在他看來。
他厭惡她對別的男人親昵,但,她卻做得更甚。
對于即將發生的事,誰都無從知曉,但這一刻,他不想放開她。
所有的一切,都無法阻礙他掠奪的決心,更何況從一開始,他就沒打算輕易收手。
但。
望著她的目光忽然強硬,韓訾墨冷擰著劍眉,深眸漸漸變得更加深鶩,修長的大掌松了開來,強健的手臂猛地撐在了她的身側。
雙目對視。
漆黑了,漫長的夜。
明明平靜似萬里無雲的晴空,而下一刻卻突兀地翻雲滾霧,撕扯開一道灰色的大口子。
傾盆大雨,敞開了奔騰而下。
這樣的糾纏,是喜,還是憂。
愛情,究竟該不該還以它原本的面貌。
睜開眼的那一剎那,蘇言柒眯了眯眼楮,伸手擋住了白剌剌的光亮。
清漾的水眸,漸漸舒展開來。
她攤開手指,從指縫之中,清晰地分辨出身在何處。
鎮定。
她的心理能力似乎變得越來越好。
昨晚的事,像一場戲。
她始終記得,昏黃的燈光之下,那雙幽深的黑眸隱隱地劃過一絲掙扎,最終他松開了她。
和記憶里的,截然不同。
他從不會對她如此好心。
好心到,可以听她的半點意見。
他向來霸道,對她的要求從未理會過。
心里,不知名地亂了。
嘴角泛出一股莫名的苦澀,她撐起雙手,想要坐起。
但,她身子還酸疼得厲害,全身都像快要散架,手臂才撐起,卻突兀地又重重地摔在了床上。
床,微微地搖晃了一下。
在車里,依舊弄得酸疼。
精致的瓜子臉,貼在柔軟的白色枕頭上,蘇言柒怔愣了一下,靜默地習慣屏住了呼吸。
他,竟然在她身側。
眼前是一張冷峻的容顏,即使在睡夢里,他臉上的線條也沒有柔和一點。
堅毅的下頜,冒出了短短的青茬,將那張臉龐襯得更加魅惑。
三年,他並沒有變化很多,而眉眼卻更像雕刻一般,顯得冷峻剛毅。
現在想起來,和他為數不多的幾次正面遇見已屬十分難得,很多時候,他即使是笑,也是極為冷淡的。
在他的面前,她一直都是以一個更低的角度卑微屈膝。
這種距離,從來沒有減少過。
結婚三年,他很少在她旁邊一直睡到天亮,即使晚上在一起,每次醒過來,她的身邊只會剩下冰冷的空位。
原因,她懂。
腦海中又浮現昨晚,他在車上說的那句低吼。
小七。
曾經,她每年都會收到他給的禮物,總是會附著一張卡片,稱呼︰小七。
其實,她要的並不多。
也許,從一開始,她只是萌生錯了一種感情。
離開三年。
他似乎變得更加強大了,將家族的企業也發展得蒸蒸日上。
其實一直有想過,韓家的龐大家業落在他身上,二十幾歲的年紀能擁有如此龐大的資本,他也許很有壓力。
每一個人,光鮮亮麗的背後,也許都藏著一抹悲哀。
是不為人所知的。
但,他表現在她面前的,永遠只有狠絕。
人心是肉長的,如果不愛,請遠離。
這樣傲然出色的一個人,她本就不該錯付,即使喜歡,也可以斬斷。
但,有些東西不是能夠可以控制的,情緒會因他而起伏,在看見他與別的女人親熱,她的心在那一刻,突然無法抑制地疼。
呵。
她彎起嘴角,掩去那一抹嘴邊的不知名的意味。
他依舊是霸道的,強制地將她帶到了這幢別墅,取走了她身上的所有東西。
藕臂上,依舊有劃傷的痕跡。
他拿著藥箱,執意要幫她處理傷口。
眉,喜歡緊緊皺起,彰顯他的忿怒。
蘇言柒靜默地屏住呼吸,伸出手,她忍不住輕撫他的眉目。一雙深不見底的黑眸,總是輕易地就看得她心慌意亂,仿佛只一眼就能夠洞悉她的內心究竟藏著一些什麼。
指尖落在那微微扎手的胡渣上,她從未看見過這樣的他,帶著青澀的胡茬,將那張俊玉般的面容鍍上一抹成熟的內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