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是防止破傷風之類的。
她已經讓王姐先回家去,有家有口的,她不好多耽誤別人,況且王姐的確很好,送她去醫院來,跑上跑下地掛號陪同,拿藥聯系。
她的心里,還是暖的。
那場攝影棚里發生的意外,在眾人眼中只是一個意外,包括王姐。
蘇言柒沒有對任何人講出真實的那一幕。
索幸,她只是被鐵釘劃破了手臂,劃出一條不深的口子,縫了幾針。
她在想,如果她沒有留個心眼,如果她沒有用手撐住身子,也許結果遠不僅僅是這樣的「小傷」。
不過,榮若曦似乎沒這麼好命。
她想起了那一句老話︰「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似乎,這一句話一點也不假。
她想,也許榮若曦只是想給她一點小苦頭吃吃,以解她內心積蓄的怨氣怒氣。
但,榮若曦沒有料想到,她自己竟然摔出了腦震蕩,外加小腿嚴重性擦傷。
她是模特,身上有傷疤留著,終究不好。
蘇言柒仍舊記得,在被送上同一輛救護車上時,榮若曦那泛著淚花的幽怨眼神。
但,這能怪誰。
如果她不來這一招,又何必兩個人都沒事跑醫院來。
輸液很慢,蘇言柒抬頭望了望裝著藥水的透明瓶子,朝四周安逸的靜謐望了望,又低下了頭,無趣地扒拉著手指。
而。
身前,卻突兀地出現了一雙 亮的皮鞋。
這雙皮鞋,太過于熟悉,以至于蘇言柒的心砰砰砰地直跳,一直沒有抬頭。
她低垂著腦袋,假裝闔上眼楮。
一個人在醫院。
消毒水的味道,很濃厚。
其實,蘇言柒並不喜歡醫院,很不喜歡。
但,她從來沒有機會說,也沒有任何機會去表達。
小巧的鼻翼輕輕皺起,過了好久,卻始終沒有再听見任何的動靜,眼楮半睜開一只,微微地眯了眯,卻發覺那雙突然出現的皮鞋已經不見了。
抬起頭,望向前面,卻發覺沒有任何人。
呵。
她都精神失常地產生幻覺了。
韓訾墨,他怎麼可能來這里,又怎麼可能會出現在她的面前,擔心她?
即使是擔心,他也應該出現在頂樓的vip病房里的那位千金小姐吧。
嘴角,不自覺地滑出一抹苦澀,卻被那一雙幽深的黑眸盡數收入眼底,帶著笑意的低沉嗓音就這樣直愣愣地穿透她的耳膜︰「在傻笑什麼?」
她抬起頭,愣住了。
站在她面前的,除了韓訾墨,還能有誰。
不得不承認,他的確是個能夠吸引人視線的男人,周遭的目光統統地似乎都被聚集了過來,蘇言柒眯了眯眼楮,將視線撇向一邊,非常自然的。
她知道,也明白自己的立場。
人的感覺是一回事,但現實又是另外一種事,你無法選擇去拒絕遮掩住感覺的真實,只能去被迫接受。
有些東西,再根深蒂固,也終究會被時間沖淡。
即使沒有,也會改了結局,徹頭徹尾的,完全不是原先的那種姿態。
但,一只袋子被放在了她的面前。
是永和豆漿的包裝。
十分久違的一種味道,撲鼻而來,包裝已經更新換代了,不是記憶里那個樣子。
變得塊頭更加好看,也易于攜帶。
她沒有抬頭,卻見他徑自在一旁的塑料椅上坐了下來,將包裝袋打開,取出盒子,將勺子放在粥里,遞給她︰「你應該餓了
餓。
蘇言柒搖了搖頭,終于抬起頭,正面對上韓訾墨的黑眸︰「等這瓶掛完,我就回了
雖然,答非所問。
但,她相信,已經將意思表達得很明確了。
她不想,將昨晚的那一個記憶當做什麼念想,也並不覺得她和他之間的關系會有什麼樣的改變。
而,對于他的改變,她一時無法接受。
這個世界,不是任他去抉擇與發展的。
她不再是過去那個什麼都為他著想,什麼都只替他擔憂的女人,曾經的那個听之任之的蘇言柒已經被徹底地擊碎了希望。
認清現實,才是最重要的。
有些東西再好,如果刺太多太尖銳,她又何必親自撞上槍口,刺得自己遍體鱗傷,而他卻逍遙自在。
冷眼旁觀,不是他一向做的麼。
以前是恨,他對她的恨,入了骨髓,沒有絲毫的憐憫之心,她忍過,哭過,也累得精疲力盡過。
他沒有一次,朝她伸出手,哪怕只是一個無感情的冷眼。
統統沒有。
她要怎麼去相信他,一個曾經將她貶到最底層的男人,他根本不在意她的任何感受。
示好。
又是什麼理由?士別三年,他悔了怨了,不舍得了麼?
呵。
他真以為,他韓訾墨能夠主宰她蘇言柒的一切一切,包括接下來全部的人生麼。
「韓訾墨,你走吧。我們之間,不會再有什麼了蘇言柒看著這雙逐漸變得陰郁的深眸,堅定地一字一句道。
清眸,淡然自若,直直對上韓訾墨近似緊繃的臉龐。
他的表情,一向深鶩,隱在黑眸之中的情緒難以分辨,她瞥見他垂在身側的手狠狠握成了拳頭。
她勾唇,笑得更加燦爛。
也看著他怒氣沖沖的背影,消失在大廳的盡頭。
呵。
這樣子,不是很好麼?
既然曾經不愛,又何必再糾纏,這樣的圈子,她再也承受不起第二回。
在輸液接近尾聲的時候,蘇言柒接到了顧孟的電話,當告知她在醫院時,顧孟在話筒那邊就嚷嚷了起來。
像個大孩子。
「你怎麼會在醫院?」話筒里,傳來他一聲驚呼,在喧嘩的背景之下,顯得仍舊十分清晰。
她抿了抿唇,勾起嘴角淡淡笑著︰「只是一點小傷,待會兒就可以回去了。顧大少,你不必擔心
說不擔心。
又怎麼控制得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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