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就這樣冷漠站著,一直沒有動作。
蘇言柒覺得心里生出更多的莫名來,不需要理由,其實更不需要做些什麼,她不知從哪里來的一股力量,彎起嘴角,笑得燦爛︰「你快走吧。」
恩。
韓訾墨的個子很高,他看著她的表情,她笑得開心,嘴角幾乎沒有破綻。
但她卻忘了,他有多了解她。
最熟悉她的,也許只有他了,她習慣倔強,習慣在任何人面前偽裝自己,不讓任何人看到自己的缺點和弱點。
如果不是她握著毛毯的手指緊緊地泛了白,韓訾墨想,他也許真的會被她騙了過去。
他往前走了一步,靠近她。
身子猛地俯下去,與她貼近。
蘇言柒只是直覺性地便低下了頭,她卻感覺到他的手指輕輕撫上她的頭發,然後緊緊地抱著她這麼靜靜矗立在她的臥室里。
就像羅密歐和朱麗葉隔著陽台相見一般,氣氛旖旎纏綿。
他的動作很輕柔,把她的臉貼在他的胸膛上。
「以後想生氣,想挽留,可以直接和我說。」
蘇言柒覺得自己滿腔里仿佛多了很多莫名的雜愫,她的臉被他貼在胸膛上,能夠聞見好聞的熟悉的味道,听見他心髒里傳來的震動聲,一聲一聲傳入耳膜之中。
印了下來。
「辦好事,我再回來,如何?」
「……不用了。」
「那你就別不開心,如何?」
「我沒有不開心。」蘇言柒開口,聲音卻難以讓人有信服力,「不相信麼?」
「不相信,你看看你這表情,笑得比苦瓜還苦。」韓訾墨俯,貼著她的額,輕輕地吻下。
蘇言柒沒有說話,她不再對起笑容,只覺得眼楮酸脹得很。
她能夠清晰地感覺他頸側的皮膚微微輕顫,喃喃說︰「我巴不得你走。」
韓訾墨卻笑了,他淡啟薄唇,輕輕吻上她的鬢角,聲音不高,是字字句句都沁入心脾,「你能跟我說這些話,我很高興。當初你一回來,有多冷淡,也許連你自己也難以想象,旁邊圍著多少男人。羅密歐遇見朱麗葉之前也遇到過羅瑟琳,以後你只有我一個人,就夠了。」
羅密歐朱麗葉。
跟韓訾墨走到了這一步,再推開他也就難了。
而且,此刻,她也不想再推開。拒絕他的滋味從來都不好受,遭罪一次、兩次就已經足夠了,她的心底住著一只惡魔,任性得很,只是單純地去想,不想再難受第三次。
一切就像是一場即將偃旗息鼓的戰爭。
本就是一場沒有意義的起義。
有的仇恨,會讓人紅了眼,做出些匪夷所思的事來,不達目的,總是誓不罷休。
而,有些仇恨卻是奠基在情愛的基礎上。
這世上的事啊,只要一和情啊愛啊搭上了點皮毛關系,哪怕只是一點點,都足以糾結不斷,纏綿不清。
自從那一晚之後,蘇言柒就再也沒有接到過韓訾墨的任何電話。
事實上,她和他之間,也從未煲電話粥之類的記憶。
在上班開車時,她總是會盯著那泛紅的紅燈看,看著看著,總覺得眼底會變化成另外一個樣子,閃出那雙黑曜石一般的眼楮來。
會痴呆一陣子。
莫名其妙的。
直到,身後的車子們不斷地摁住喇叭,鳴出尖銳的聲音來,她才偶爾猛地醒悟過來,抱著歉意,將車子開走。
這樣的情景,原先只是一兩次。
但,不知不覺的,隨著日子的不斷走遠,她好像成了一個病人,總是會強迫性地記起一些東西來,然後周而復始地做出這樣的蠢事來。
怎麼了?
她總是在思考這個問題,但又不肯深入探究。
雜志社里,她的工作逐漸變得繁忙了起來,一過節日之後,所有的動作以及雜志的排版編排又重新步入了正常的軌道來。
wogue雜志憑借去年優秀的業績以及同行的一致看好,今年的責任以及壓力也就變得愈加的沉重多了。
一旦有許多雙眼楮盯著你的時候,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前進,絲毫沒有後退的余地。
其實,最初的夢想,只是想要做好一份雜志。
三百六十五行,只要走得深入了,也就會漸漸明白,所謂的夢想不過是一些潛規則堆砌而成的泡沫。
蘇言柒最開始也是純真的,覺得能夠進入一家雜志社,學習到許多東西,做出能讓大家矚目的東西來,也是十分歡喜的。
但,隨著做的多了,職位也漸漸高了,需要她親自操刀的事務其實變得開始摻了雜味。
之前的設計工作,采意之類的動作,已經絲毫不用她親自來操守。
應酬。
取而代之的,只有這個詞。
主編這個職位,听著十分好听,其實就是一個應酬的公關機器,一個能夠壓住下屬的台面柱子。
在美國時,倒也還好,應酬並不怎麼多,總歸還是派對之類的敞開式娛樂模式多了些。
而回到了國內,她參加的這些應酬,卻大多都是喝酒唱k。
酒桌上,一旦喝開了,燈光昏暗,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
她不想做,但也不得不去面對。
之前的那一次,如果不是韓訾墨出現,她自己一人其實是極難面對的。
女人之于男人,總歸在一些方面有些不可不忽略的弱勢。
雖然說,那一次的確是免于了一場災難,但她卻不得不去面對一個更大的難題,那個老板她算是徹徹底底地得罪了。
之後在電視節目和雜志上曾經看到過他一臉烏青,捆著繃帶,一臉怒氣臭臉的模樣,他的打壓以及全線地撤走所有投資贊助,使得wogue雜志在一時之間變得十分的難堪,也陷入了十分的低谷。
為了此事,蘇言柒也被上面的領導嚴批過。
除了去挽回這個大的投資商,她只能在短時間去尋找其他能夠支持財務的大投資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