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萬總,明天陳總。
應酬多得數不清,連她自己都有些分不清是醉著還是醒著,只要一走進酒店,就覺得渾身不舒服。
胃也莫名地開始不對勁。
想著去醫院檢查一下,但總是沒有時間,這才熬到了今天晚上。
趁著王姐和這個馮總劃拳的功夫,蘇言柒好不容易抽了個空,出來透透氣。
包廂里,酒池肉林,烏煙瘴氣。
她的確聞不慣。
背抵在長廊盡頭的牆上,她穿著黑白相間的裹胸短裙,魚尾的褶皺勾勒出雙腿的曲線,隨著靠牆的姿勢,更加凸顯出曼妙的曲線來。
她微低著頭,雙手摁在腰月復處,在濃妝之下的臉看不出膚色,但唇蜜之下的唇卻還是透出了淡淡的蒼白。
身子站不住。
總感覺力氣從四肢里不斷地被抽走。
細跟的luo色高跟鞋,襯出白皙的肌膚,縴瘦的腳,露出漂亮的腳踝,極致的女人味。
方才,馮總有意無意地模上她的大腿,膝蓋,她不是沒有感覺。
桌下的動作,她只能含著笑忍去。
這還是好的。
有許多人,拉贊助,拉投資商,拉著拉著拉到了床上去。
望著金色的壁紙,她突然覺得眼角有些疼,心底里突突地現出了曾經的那一晚。
他踢門而入的那一剎那,真的是拯救了她。
其實,她也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在逃避他什麼。
當看見他的每一次,她就像全身都被披上了堅硬的盔甲,沒有絲毫的恐懼,只有溫暖。
他一出現,她好像什麼都不會再害怕半分了。
「墨,你去哪兒了嘛?我等你好久了。」
蘇言柒正耷拉著腦袋,忍著胃里傳來的疼痛,驀地听見細微的聲音,她無意識地循聲望去,視線里卻出現了一男一女的背影。
他們靠得很近,男的攙扶著女的,大手裹住她的背,高大的背影蘊含著許多的安全感。
他本身就是個極魅力的男人,背影偉岸,女子的身子也並不小,縴瘦的身子貼著他,粘得極近。
遠遠地這樣看著,真的,真的很像一對情侶。
呵。
有多久沒見了?自從那一晚之後。
想過許多次再見的畫面,但始終還是漏想了這一幕。
她眨了眨眼,站直了身子,扶著牆的手指不斷變得蒼涼。
清眸望著這一對背影,仿佛望向了深處。
嘴角勾起一抹自嘲,她不再看那對熟悉的身影,站直了身子,轉身走向包廂里。
她覺得自己的心里攪亂成了一池枯水。
果然,有些東西希冀得多了,太將它當成真的,總是會變成匕首,狠狠戳入自己的心髒里。
喝得很醉。
連如何離開包廂的過程,她也忘得一干二淨。
等到再次醒來時,已然是第二天的下午。
記不起有多久沒有睡得如此豐厚了,睜開眼的那一剎那,鼻翼里卻滲入了消毒水的味道。
蘇言柒睜開了眼,又再一次閉上,適應了強光,才再次睜開眼。
白花花的天花板,干淨有稜角的牆壁,以及周遭排排分布的病床以及人群,她扶著額頭坐起來,手動了動覺得疼,視線尋去,才發覺正在掛點滴。
醫院。
昨晚的事,卻怎麼都想不清楚。
她沒有想到,醒過來,自己會在醫院里。
身上還穿著昨晚的裙子,只是多了一件外套,她看得出是王姐的,坐至床邊,看見了一旁床頭櫃上壓著的紙條。
是王姐的筆跡。
大意是說去公司上班,等下班時再來看她,讓她一定要好好地掛點滴,雜志社里有她頂著。
還有,就是昨晚的馮總喝到最後,還是一場煙霧。
簡直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面對著上級的業績壓力以及贊助商的空缺,雜志的運行已經到了舉步維艱的地步。
蘇言柒一想起這個,便覺得頭疼。
她抬眸望了一眼點滴袋,沒有猶豫,便伸手拔出了針頭,去了洗手間整理一番,便準備回公司去。
走出洗手間時,她一直低著頭,沒有注意到前方有人,就直直地撞了上去。
正要說抱歉,手臂卻被一只修長有力的手握住。
她錯愕地抬眸,卻撞進了那一雙黑曜石般的深眸里。
韓訾墨。
他擰著眉,從頭到腳地將她打量了一番,手的力度卻沒有絲毫的減退,冷著聲問道︰「怎麼會來醫院?」
他的音線本來就冷,瓷質一般清清透透,卻總是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
蘇言柒覺得全身不對勁。
她搖搖頭,剛想說「沒什麼」,但還未開口,卻突然听見不遠處有人朝著她們的方向喊︰「墨,你怎麼沒等我?」
墨。
加上那熟悉的獨特的帶著點哭腔的嬌蠻聲音。
蘇言柒突然覺得自己很好笑,對別人的一點小恩小惠就感恩戴德,甚至到了想要棄兵卸甲的地步。
她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起伏。
只是,被他握住的手卻一點一點用力地掙月兌開,卻被他握得更緊,那模樣簡直快要燃出火來。
他不肯放。
她不肯從。
兩個人就這樣僵持著,但凡走過的人都覺察出一絲詭異的氣氛來。
「我還有事,請放開。」
從開始到現在,蘇言柒從來不是個喜歡惹閑事的女人,無論是在愛情上,還是在生活或是工作上。
她從來不去覬覦得不到的,不屬于她的。
她也絕不會不干不淨地這樣從下去。
韓訾墨不肯松手,他看著站在他面前一直不肯抬頭的她,她的表情盡管掩藏得再深,卻終究被他看出一絲僵硬。
她就是這樣一個人,總是會一個人物思亂想,看見了什麼便就認定了,一旦出了什麼差池,就會豎起全身的刺來,像一個刺蝟,開始不斷地退後。
從不上前探究一步。
哪怕是問一下,問個清楚明白也好。
他上前一步,想要拉她去解釋個清楚,但她卻退得更後,只要他前進一厘米,她就做好了往後退十步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