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調皮地從窗外探著頭,笑眯眯地看著房間里的人。
關宇杰拿過放在旁邊的隻果,學著司楠的樣子削了起來。
他記得在英國的時候,她總是一個接一個的削,也不吃,她為的不過是能削一個完整的隻果皮。他怕浪費,她削幾個他就吃幾個,一直吃到一看到隻果他就開始吐。
這樣的話,她又開始削梨子
她說她有很嚴重的強迫癥,一天之內不削成一個完整的皮,晚上她會睡不著覺。她的腦海里會一直浮現那些斷了的果皮,好像她結束了他們的生命一樣。
關宇杰笑著搖了搖頭,司楠的腦袋里永遠裝著些別人都讀不懂的東西,而正是她的這些神秘吸引著更多的人去探索。
一圈,兩圈,三圈,斷了。
一圈,兩圈,斷了。
一圈,兩圈,三圈,四圈
「楚昊天。」關宇杰看向門口,沒有人。
五圈,六圈
「楚昊天。」
關宇杰看向床上的人,她的嘴好像在蠕動,他湊過去,三個字,听的很清楚。
「楚昊天!」
清晰而有力的咬字,他擦了擦快要溢出的淚水,走出病房,冷靜地說,「楚昊天,她醒了,在叫你!」
然後不顧沈晨菲和楚昊天的驚訝,靠在牆角,繼續削著手中的隻果。
還剩下最後一圈,就完美了,就可以睡得著覺了。
手一抖,那最後一圈,象征著完美的一圈,斷了。
關宇杰久久地凝視著手中的隻果,和斷掉的果皮,數秒後,奮力地砸向一邊的牆壁。
「咚咚咚」,隻果像皮球一樣又跳轉到他的腳下,他用力地踩向它。
一下,兩下,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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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楚昊天看著那張依舊蒼白的臉,長長的睫毛耷拉下來,仿佛連它們都知道主人失去了生氣。身體單薄的像一片紙,隨時都有可能從窗戶飛出去。
他捕獲了她,她卻跌跌撞撞地闖進了他的世界。
「司楠!」一貫冷漠的聲音。
「楚昊天!」
原來她真的醒了,欣喜的顏色墜入眼底,一閃即過。
「你終于肯醒了,是睡夠了嗎?」
「楚昊天!」
「怎麼,一直叫著我的名字,是很想我嗎?可惜,你現在這樣的狀態,我們什麼也做不了。」楚昊天伸出手臂支撐在司楠的兩側,戲謔的眼神落在司楠眯成一條縫的眼眶中。
她緩緩地睜開眼楮,看到天花板上的白色吸頂燈,發出明亮的光澤。身邊密密麻麻的儀器,身體上的陣陣刺痛。她知道,她死過一回,這一趟鬼門關走下來,她把一切看的更輕,她仿佛帶著重生的使命,再次墜落在人間。
這一次,她不會放過任何一雙黑暗中的手。
她像魚一樣,一張一合,不停地啟動她的上下嘴唇。
沒有人知道司楠對著楚昊天到底說了什麼,當沈晨菲受不了長期的靜默,一股腦沖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司楠不斷重復那一張一合的動作。
接著,是她劇烈的喘息聲,他們按了鈴,醫生很快趕到。
手忙腳亂中,楚昊天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消失。
自此,到司楠出院,再沒有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