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孽緣,右手情債 晚點8我的東西別人踫不得

作者 ︰ 心至

一個人對一件事的喜好竟能痴迷到這種程度。這讓寒子夜很震驚。直到坐在出租車里荊沙棘仍捧著自己的畫夾不停擦拭黏在上面的泥土,她真的是滿眼的心疼,那絕對不是做出來的樣子。但慢慢的,她意識到了坐在身邊那看外星人一樣的眼神,開始她還試圖佯裝不在意,但她實在沒法招架身旁這人灼人的矚目,終于忍不住解釋︰「沒錯,對你來說這些都是垃圾,但這些是我的寶貝!……這些畫,它們是我存在的證明,是堪比生命的東西。你不會懂,我也不期待你懂,所以盡管鄙視吧,我不在乎。」

寒子夜別過頭去看向窗外︰「比起這個來,學姐的性格更是奇葩啊!」車窗中映出荊沙棘慍怒的臉來,他盯著那倒影,淡淡一笑,繼續說︰「是該說你沒心沒肺呢還是該說你笨呢?明明自己剛才差點被——」他頓了頓,突然意識到坐在前面的出租車司機的存在,于是用了一個更委婉的弱詞作為替換,「差點吃了大虧,可現在竟又生龍活虎跟個沒事人似的。呵,還真是奇跡。」

荊沙棘听了這話不由紅了臉,不自在地瞥了一眼前面開車的司機,立刻強調︰「我又沒被怎麼樣!」

寒子夜怔了一下,再一次擺出那副看外星人的神情來。他毫不掩飾自己的驚愕,突然伸過手臂套住了她的脖子。荊沙棘嚇了一跳,只覺得頭和身子被他一拉徹底失重朝他懷里狠狠撞了進去,緊接著她的嘴巴就被捂住了。

這時候耳邊再一次響起了那令人心曠神怡的聲音,縱使那不過是一句低淺的命令︰「閉嘴!不嫌丟人嗎!」

荊沙棘哪里經歷過這樣的「肌膚之親」,她立刻推開他,低下頭去掩飾自己緋紅的臉。

她害羞的樣子突然讓他覺得有點可愛,不由勾起嘴角拖著下巴欣賞起來︰「不過這樣也好。我還擔心你會因為剛才的事嚇出病來,一直苦惱該怎樣安慰你呢。」

荊沙棘微微怔了一下,眼角瞥過身旁這張精致的臉,也不知自己的心髒今晚是出了什麼毛病,竟跳得這樣狂躁。她強裝出輕松的模樣笑了笑︰「我哪有那麼脆弱。」

旁邊沉默了一秒鐘,然後發出了淡淡的一聲笑︰「的確。你比我想象的要堅強許多。」

見寒子夜心情似乎好轉,荊沙棘那顆懸著的心便也漸漸落了下來。雖然她深深感覺到寒子夜剛才的那句話有些地方很是古怪,但至少他此刻的神色是和悅的,語氣是平和的,所以她也就沒那麼緊張了。覺得他至少不會突然甩給她一巴掌了。

借于荊沙棘的口袋里只有五十塊錢,寒子夜只能無比怨念地瞥過她一眼之後收回了讓學姐請自己住豪華酒店的要求。正當荊沙棘萬般苦惱不知道該怎樣安置他們二人時寒子夜終于松口說自己突然想到了一個住宿的好去處——他家。

荊沙棘听到這話以後深深覺得他是有意拖到現在才突然想到這樣的好去處的。早知道寒子夜的家就在附近他們又何必閑逛到深夜?只是,當時一心想著找個住宿地方的荊沙棘完全忽略了他們好不容易找到的這個「好去處」是寒子夜的家,而當她漸漸了悟她正前往一個陌生男人的家中時,深深感覺自己的腸子……青了。

下了出租車後她一路跟在他身後,搜腸刮肚地想著什麼理由推月兌掉寒子夜的盛情邀請,竟沒有留意前面的人已然不知在什麼時候停了下來,她一個沒留神便撞在了他的身上。

她捂著鼻子一邊道歉一邊抬頭看他,當她意識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突然又擺出了一張死魚臉時,她心髒于瞬間再次被提到了嗓子眼。每每寒子夜以這種面無表情的臉默不作聲時都會讓她產生一種徹骨的壓抑感,這使她畏懼,因畏懼而不敢再多言。

過了許久,寒子夜才嘆息一聲,臉上雖沒有笑意卻也不再那麼陰沉了。他拍了拍她的肩,然後指著自己的鼻子問她︰「知道我是誰嗎?」

荊沙棘愣了半秒,先是木然點了點頭,又覺得不對,立刻又搖了搖頭。她該不該知道他是誰?她算是知道他是誰,又不太了解他是誰,所以她沒有個決斷。

她猜想,她的回答一定很不令他滿意,否則他的臉色怎樣會在她點頭又搖頭之後突然變得那樣難看!她透過他的眼楮看到了埋藏在無盡黑色之後的那團正狂躁地在跳動著的慍怒,似乎只在一秒以後,或者下一秒以後,他就會火山噴發。

寒子夜突然冷笑一聲,臉色果然更加難看了︰「你不是說我是個品行不端的人嗎?」他這樣問她,一步步逼近她,「既然我在你眼里這樣不堪,你怎麼還敢在深更半夜跟著我跑回家去?嗯?」他的眼中閃著冰涼的光澤,冷得嚇人。

荊沙棘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半步。

「還是說,你心里希望這樣?因為剛才沒被人怎麼樣所以現在很希望我把你怎麼樣,是嗎?」

寒子夜的臉色難看極了,臉上如同蒙了塵,漆黑的眼眸越來越冰冷,漸漸就變成了一種近乎仇視的目光。他瞪著她,那凶惡的模樣讓她不由自主朝後退去,一直退下人行道,一直退到她覺得與他拉開了足夠的距離。寒子夜那雙銳利的眼楮就像鷹一樣追蹤著她,她開始害怕,又往後退了幾步,一聲鳴笛呼嘯而來,荊沙棘本能轉頭去看,正見一輛轎車飛速駛來。

她的腦袋頓時短路了。竟沒有反應過來自己已經站在了車道上。

那汽車卷著一陣風朝她沖來,她覺得時間停滯了片刻,緊接著自己的手臂便被一股力量扯了回去。

荊沙棘跌跌撞撞地被拉回到人行道上,身後一陣疾風伴著鳴笛駛過。她不由抬起頭去看,正見到寒子夜那張蒼白的臉。

「什麼都沒有改變。你還是原來的樣子。」他啞著聲音,盯著她的臉,一對眸子黑得如同深淵。

「什麼?」她茫然地看著他,他的雙手緊緊攥著她的肩膀,力氣那樣大,仿佛都要將她的骨頭捏碎了。

寒子夜突然推開她背過身去︰「沒什麼。」繼而他便轉移了話題問她,「為什麼這麼晚回去?今晚是我恰巧遇見你,如果我沒有呢?你該想一想如果我晚到一分鐘或者我壓根兒就沒打算從那黑胡同經過你現在會變成什麼樣子。」

荊沙棘本來沒有想過那麼多,但經寒子夜這樣一設想腦袋里的警鐘突然「嗡」地響了一聲,繼而感覺身體上的每一根寒毛便全體張開了。她不由自主地往身前緊了緊寒子夜給她的外套,臉色紅了,又白了。

寒子夜看了她一眼,稍顯無奈地嘆了口氣。

原來她也會怕啊,只是實在後知後覺了一點。

原來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是個腦殘女,看她此刻這模樣他就知道,對今晚發生的事情她從未設想過什麼,這些後果如果他不說恐怕她一輩子也不再去想吧!

他走到她跟前,看著她蒼白的臉,覺得剛才的恐嚇似乎有些開過頭了,于是猶豫了一下,還是以很紳士的姿態抱了抱她,告訴她說︰「放心,以後我保護你。」

以後我保護你。

那樣溫柔的聲音,在她耳邊徘徊不去,他的氣息吹弄著她耳邊的發絲,似是沉沉的低語,卻如同千斤的重物,直接砸進了她的心房里。還從沒有一個人說過這樣的好听話。保護這樣的事情,她從未想過。但下一秒鐘,那一晚庫房里的場面便躥進了她的腦袋里。她如夢初醒一般從他的擁抱中退出來,然後撫了撫頭發,強行露出了一個自認為很官方的微笑,腦子里卻在飛速搜索著什麼能打破這「詭異」氣氛的話題,然後不假思索地月兌口問出︰「那個酒鬼是你仇人?」

寒子夜微微蹙起眉頭,然後又淡淡笑了笑︰「怎麼突然問這個?」

荊沙棘的眼楮瞥過他纏著繃帶的手,然後搖了搖頭︰「沒事,就是隨便問問。嗯……只是感覺,感覺你好像挺恨他……不然也不會往死里打不是……」

他揚眉看她︰「你心疼了?」

荊沙棘有些惱火,立刻沒了笑意︰「這玩笑一點也不好笑。」

「怎麼?既然不是心疼又為什麼這麼問?對于那樣一個酒後忘形的垃圾難道不應該處理掉嗎?」

荊沙棘沉著臉依然對寒子夜這樣的調侃有些生氣。

「我不可能認識那樣的垃圾吧?之所以當時會那麼生氣……」他沉吟片刻,突然話鋒一轉,對她說︰「問你一個問題。如果有一件東西,它本來是屬于你的,雖說它對你來說也算不上多稀罕的東西,可突然有一天你見它被一只野狗叼去玩兒了,你是什麼樣的心情?」

荊沙棘不明所以地看著他,不懂他這沒頭沒腦的一問是個什麼意思。

「告訴我,你會是什麼樣的心情?有沒有很想把那野狗剁了的心思?」

她別過頭去,覺得這人有些不可理喻,忍不住反駁︰「野狗就不是生命了?既然是我不稀罕的東西又何必不成人之美?狗喜歡它那就把它送給狗玩不也很好?也許你不屑一顧的東西在那狗的眼里卻視若珍寶呢!」

她的話音剛落就被他一把推到了牆根。他突然將她按在旁邊的鐵圍欄上,他的膝蓋頂著她的腿,眼中再一次流露出一絲冰冷而壓抑的慍色來。

「那樣的東西,狗是不會珍惜的。」

她不懂他話中的含義,卻本能覺出了他的敵意,立刻推開他︰「如果是那麼不值錢的東西你又何必跟狗置氣!」說完這話她的心底突然隱隱生出一絲覺悟來,她似乎領悟到了一些寒子夜問題中隱含的意思,正打算深入推敲一番突然就听到身後有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值不值錢說不好,但屬于我的東西別人踫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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