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電話。」荊沙棘不安地提醒他。
寒子夜那雙漂亮的眼楮黑得泛出墨藍,在她臉上停駐片刻,這才走到一旁接通了電話。
寒子夜剛一走開,荊沙棘便癱軟下去,一**坐到了凳子上,耳邊徘徊的仍是剛剛的那段音樂的旋律與歌詞,直到她意識到旁邊沒了通話的聲音才再一次強行支撐著抬起頭來看向他,給了他一個微笑︰「是你女朋友叫你去吃飯吧?」她急著將他支走。
「女朋友?」寒子夜微蹙起眉頭重新走到她跟前,這一次,由于她坐在凳子上,竟讓她對他產生了一種居高臨下的壓迫感。
寒子夜低眼看著她,突然牽動一邊嘴角露出一個笑容來。荊沙棘不得不承認,除去那陰晴不定的性格,單從外在來看,無論是身材還是五官,寒子夜這人實在太過完美。
他俯來,那張精致的臉壓向她︰「不要冤枉人,我可還是單身。」
荊沙棘盯著他的眼楮,總覺得那對深邃的黑色眸子深處有種幽蘭,這張的臉實在太精致,讓人的雙目會不由自主地緊緊吸附在他的臉上。荊沙棘打娘胎里出來還是第一次這樣放肆地盯著一個人看。她久久的凝望著,不舍得離開。
「是什麼讓學姐以為我有女朋友了?嗯?」他帶著不懷好意的笑,突然恍然大悟一般打了個響指,「哦~想起來了,我怎麼忘了咱們還有一次‘赤’誠的初見呢——」
听到這話,荊沙棘的臉噌地紅到了耳朵根兒。她深吸了口氣,別過頭去不再說話。
「學姐以為那女孩兒怎麼樣?」
荊沙棘只覺得眩暈,胸中有一種窒息的沉悶壓著她。
「學姐?我在問你話呢?難道一直以長者自居的學姐就不能給你親愛的學弟一點‘過來人’的意見嗎?」
荊沙棘白了他一眼。「你喜歡就行,不用問我。」
听到這話寒子夜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他直起身來,重新走到了窗邊。謝天謝地,荊沙棘原本缺氧的大腦終于得以舒緩。
寒子夜看著窗外,點了點頭,似乎是在思索︰「怎麼說,那女孩兒……嗯……算是個不錯的性.伴侶。」
「靠!」這一聲感慨如同火山爆發一般從荊沙棘的嘴邊月兌口而出,頃刻間,所有的憤怒與感慨全都化成了這一句深深的吐糟。
她瞪著寒子夜的後背,如果說眼神能射出箭來,那麼此刻的寒子夜早該萬箭穿心,變成蜂窩了。荊沙棘的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將自己的全部注意力移回到畫布上,開始狠狠地、用力地調試顏料。
寒子夜轉回身,看著她笑,問她︰「怎麼了?有問題?」
荊沙棘不住地搖頭,她該感謝這昏暗的光線掩蓋住了她此刻紅得如同烤乳豬一般的臉。
「什麼也不說了!都說三歲一代溝,我和你真是有鴻溝!咱們沒什麼可說的!」
「學姐為什麼反應這麼激烈?」他饒有興致地看著她,「該不會是吃醋了吧?听說學姐還是處.女,要不要我幫你變成女人——」
荊沙棘一把將手中的畫筆朝寒子夜擲了過去︰「你去死吧!」她實在想不到寒子夜今天說話竟這樣口無遮攔!
寒子夜笑著拾起落到地上的畫筆,重新走過去遞給她︰「學姐,你這樣子簡直是氣急敗壞啊!不就是一個到現在還是感情空白的大齡待拯救女青年嗎?學弟我可是張開雙臂前來拯救你了啊。不過話說回來,學姐真不該還停留在談‘性’色變的年紀啊,更何況都什麼年代了,都是你情我願的事情,生理需要而已,我可以和學姐只做純粹的性.伴侶。這樣的大便宜讓你撞見了,要不要考慮?」
荊沙棘惡狠狠地瞪著他,指著門口氣得渾身顫抖︰「出去!給我出去!」
寒子夜低頭笑了笑,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拎了起來,一旁的畫架燈被撞翻在地上,頃刻間高光變成了側光源,暗處變得更暗了,只有他抓著她的影子高高大大地映在對面的牆壁上。
寒子夜的臉上帶著訕笑,一步步將她逼到冰冷的落地窗前。
「學姐干嘛這麼小氣,還真生氣了——不如,我來教你如何戀愛,嗯?」
「流.氓!你放開我!」荊沙棘氣壞了,也嚇壞了,她想推開他,反倒被他的身子牢牢擠在了玻璃窗上。
他的身體將她鉗制得很緊,她想不到寒子夜看似挺瘦可力氣竟這樣大,大得讓她都沒了反抗的余力。
「沒听說過嗎?不要在昏暗的密閉空間里激怒男人,危險。」
「放開我!否則我就要叫——」她的話剛說到這里就不敢再張嘴了。他突然將臉貼近她,那兩片薄唇近在咫尺。荊沙棘能感覺到他的吐息,能嗅到他身上淡淡的清香中混合的煙草味。她拼命別過頭去,心髒幾乎跳到了嗓子眼。她覺得今晚自己完蛋了。她甚至不明白當初自己怎麼竟同意了這個小混混的任性要求,將他領到畫室來,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關了大燈還允許他停留在自己身邊!
她實在是被美色沖昏了頭,竟忘了無論寒子夜將自己包裝得如何華麗,但首先他依然是個紈褲子弟。
她不敢去看他的樣子,只覺得時間好像凝滯了一般。正在她不知所措的時候,對面突然笑了出來。寒子夜若無其事地松開了她,背轉過身去,咬住下嘴唇在那里忍俊不禁地偷笑。荊沙棘完全傻掉了,呆呆地站在窗前,看著他,太陽穴突突地跳著。
「喂!我餓了。」當他再一次轉回身時,便又成了謙謙君子的模樣,他對她笑著,精致的五官都因這笑容煥發出光彩來。
寒子夜對她說︰「學姐,請我吃飯。」
荊沙棘看著眼前這張臉,眼楮幾乎都要瞪出來了。她一把推開他,快步走到門邊,打開了大燈,一腳將門踹開,指著門外吼道︰「瘋子!滾!現在就給我滾出去!」
寒子夜臉上的笑意漸漸褪去,但仍和顏悅色的注視著她,一步步朝門前走來,一直走到她跟前,然後一字一句地對她說︰「我說我餓了。學姐請我吃飯。」
荊沙棘簡直要被氣炸了,她渾身顫抖,針鋒相對地看著他︰「不走是嗎?好!我走!」說著,她便重新走到窗前,將松節油和顏料統統潑在了地上,粗暴地合上顏料盒,剛要收拾畫板,這才意識到自己的畫已經攥在寒子夜的手里了。
她紅著眼楮瞪著他︰「給我!」
「我餓了。」
「把畫給我!」
「去吃飯。」
再多待一會兒荊沙棘就要哭出來了。也是第一次,她不知所措。面對一個無賴她又能怎樣!回想起和寒子夜的每一次相遇,她終于得出一個結論來——他是有意的。他有意找茬,刻意刁難她,給她難堪。可究其原因,荊沙棘想破了腦袋卻也不得而知。
兩人就這樣僵持著,站了很久,荊沙棘才蠕動了一下自己干裂的嘴唇,問他︰「為什麼?你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究竟哪里得罪你了!」
寒子夜瞥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畫,仍是那副明媚的笑臉,如同等著媽媽喂蟲吃的小鳥一般望著她撒嬌,一字一句地對她說︰「我~要~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