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率領部下將士會合韓當敗兵,一起沖開王平、李嚴的阻攔,進到了城里——正如司馬懿預料的那樣,王平率領的將士已經到了極限,擊敗韓當後幾乎沒有任何戰斗力,李嚴的兵馬雖然後到,卻是極為疲憊,看看擋不住周瑜的進攻,大隊援軍還在後面根本沒辦法救援,兩人只能夠率隊撤了下來。
剛進入城中,周瑜就命令所有軍士做好撤退準備,將這沔陽能夠帶走的軍械錢糧等物事都要收拾到船上,然後听著韓當解說今天的戰事。
「都督,沔陽守衛不可撤啊。」最後,韓當勸道,「現在孫將軍掌位不久,江東人心浮動,若不得孫將軍命令就擅自撤出沔陽,只怕會有人在孫將軍跟前說都督的話,于都督不利。吳郡太守陸遜擅自撤出吳郡,雖然是孫策女婿,卻也差點做了刀下之鬼,現在被廢為庶人,並且,當日孫將軍曾言道,若有任何人再擅自撤出自己的屬地,一律斬首示眾,都督不可再觸犯孫將軍的霉頭啊。」
「公義(韓當,字公義)不必多言,瑜主意以定。」周瑜嘆了口氣,道,「我又何嘗不知道?公義乃是我江東大將,是江東歷世英才,我周瑜又怎麼能夠將你放在這死地呢?我從來都沒想到江東還有陸遜這樣的奇才,他這是從大局出發,不得不放棄的吳。他不放棄吳郡,劉備就可以長驅直入,轉眼鄱陽等地全丟,吳郡要丟,連鄱陽等地也要丟,就沒有今日的江東,他于江東有天高地厚的恩情。吳郡是重要,可孫將軍孫將軍又有什麼辦法,現在人心不穩,若是不作懲戒,以後他又怎麼統領眾位將軍呢?陸遜丟了江東富裕的吳郡,丟掉了江東三分之一以上的經濟、人員後備來源,幾乎丟掉了江東生命線,這不作懲戒說得過去?幸好,陸遜仍然留在會稽,孫將軍的性情我很了解,他一定會抽時機起用陸遜。他可是我江東的大好英才啊。」
「江東待我韓當也有天高地厚的恩情,我韓當一輩子也報答不了他們的恩情。我這一撤,此時肯定就牽連到了都督,我江東可就沒人統兵了。」韓當道,「今日一戰,雖然我敗在王平的手下,那主要是我沒想到王平會來得那麼快,被他打了個伏擊,才吃了虧,現在我守城,諒劉安也不會那麼容易地就取蟣uo嫜簟!包br />
「我江東人才本就不多。公義,你看現在劉安帳下有多少能征慣戰的將軍?王平年紀不到二十,可我們誰听到過王平的名聲?我們的情報沒有錯,錯就在對王平的統領能力認識不夠,他的將士能超過船的速度,搶先你來到沔陽,走那麼遠的路還能打仗,只怕在一天的時間里,他能夠達到的速度是許昌的夏侯淵也趕不上的,能不令我們警醒嗎?不提劉安本人,來荊州的就有陳到、李嚴等人,還有一個不出名的文官別駕司馬懿,司馬懿一屆文官,卻被帶到了荊州,時刻在劉安面前,就知道他決不下于軍師徐庶,此人也是毫無名氣,怎麼不令我們震驚?公義,劉安兵馬雖然不多,卻威鎮雍州,令曹操都不敢輕易對付,何況我們?我軍善于水戰,而雍州兵馬善于陸戰,我們在這沔陽與劉安進行對抗,那是舍棄我們的長處,用短處與劉安交戰,實在不可取。公義,我此來就是為了讓你回去,我們江東少不了你這樣一個人才。」周瑜停了停,又道,「公義也請放心。目前軍情緊張少不了我,孫將軍我也是了解的,況且,我怎麼也和孫家有親戚,看在這一層份上,他肯定不會責怪我的。」
韓當看看周瑜那英俊瀟灑的面龐,眼角上竟然有了一層皺紋——這半年來,周瑜真是承受了莫大的壓力,不斷的有人批評周瑜為孫策定下的先取江夏、後與劉備交戰的策略︰既然知道劉備這麼厲害,為什麼不先除掉劉備而要先與劉表打仗呢?就是這一策略的錯誤導致了廬江的失利。周瑜早就在心中想過這個問題,那劉備是曹操都不想先踫的人,江東勢力遠小于曹操,又如何能夠在有劉表這一強敵的時候就發起進攻呢?何況那時候劉備還在和曹操對峙,抽不出手來,擊潰劉表的進攻力量後,沒有他北部的劉安的支持,荊州將唾手可得,即使不取荊州,也去了荊州對江東的威脅,南越雖然有危害,卻不會造成心月復之患,那時就可以單獨全心面對劉備,然而孫策的性格決定了他結交劉安的失敗,也才有了今日即將開始的江夏爭奪戰,樹立了劉安這樣一個不得不面對的強敵——他劉安已經看上了荊州的懦弱,吃掉西涼馬騰、韓遂後,不對付益州劉璋就要對付荊州劉表,荊州如此虛弱,可能就是劉安的首選目標了。可是,這個策略如今向誰去敘述?周瑜感覺到自己也正在一天一天的遠離孫家中心,可他卻無法去挽回。
正在這時,城樓上巡值將士送來了劉安的一封親筆書信,要求專門上呈給周瑜的。打開一看,周瑜不由覺得身體也在發冷。書信上面的字數雖然不多,卻令周瑜字字心驚。只見上面寫到︰
字付周都督瑜︰
安在雍州,聞都督大名,如雷貫耳。今听聞都督欲回歸江夏,不能親見都督容面,特送書信一封,寥表安心頭敬慕之意。
貴我兩軍,向日無仇,近日無恨,安實不忍心開戰,然雍州、荊州向日交好,有唇亡齒寒感受,不得不與都督交戰,甚為遺憾。安欲取回江夏城,非如此安不能回長安也。
安常听聞,牆倒眾人皆推,今江東孫將軍外四面受敵,內人心浮動,無可壓抑,而都督率軍于江夏,面臨苦戰之局。安自思慮,都督極難取勝,若稍輸一場,無劉備月復心之患,亦將分崩離析,江東不存也。安望江東、荊州、雍州三家共好,不知都督意下如何?
安靜候回音。
劉安?月?日
看完書信,周瑜自是難掩心中震撼,將書信也與韓當等人看了,又嘆了口氣,才道︰「利用我江東人士來壓制劉備,劉安雖然有可能看到,只怕中間也有這司馬懿的功勞。有如此多的人才輔佐,現在看來,這荊州我江東是真的住不下去了,只是不知道孫將軍能不能听我的諫言了。」
看到周瑜臉上變色,韓當和跟隨而來的凌統等人都不禁仔細看了劉安的來信,實情確是如此,也不禁變色,然而听到周瑜這最後一句話,又讓他們涌起一線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