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華易逝,特別是在這種古香古色的地方。
一路順著各家各戶的特色菜吃下去,胡音終于不顧一切把相機拋給晨冰了。她的眼里沒有夕陽西下透出古樸韻味的「廳上廳」,也沒有淡淡無痕卻靈氣逼人的靈水居,更別說運河上的那一只只頗有時空穿梭感的烏篷船了。她的眼里只有——
「糯米粽!臭豆腐干!三珍醬雞!烏米飯!哇塞,隊伍長了點,這個長得好奇怪!定勝糕又是what?!」
人類已經無法阻擋她對美食的熱愛了,這會兒誰要是掃了她的興,晨冰想,應該會被胡音直接扔進河里讓他清醒清醒的。
晨冰拉了拉身邊正在拍夕陽照的歐蕭︰「你有沒坐過烏篷船?」
歐蕭意猶未盡又是一陣連拍答不對題︰「黃昏時候的烏鎮簡直是美到令人嘆服,照片完全是不需要經過任何處理隨便一拍都是一張流光溢彩的藝術啊。」
得!一個是吃貨,一個是痴貨。
夕陽余暉猶如傾倒,大氣磅礡地灑在整個運河之上,不用為驚嘆了游客的流年負責,它只管美麗不可方物。晨冰微微一嘆站在運河的岸邊,眼前正有一只烏篷船的停靠,高傲卻又孤獨,就像唐曉敏。
晨冰不知道為什麼,似乎唐曉敏骨子里都透露著生冷的氣息,偏偏她卻如同舉著微弱火柴的小女孩般的靠過去想給他溫暖,總覺得也許未來有一天,當唐曉敏遇到某件令他停住正常步伐而偏離方向的人或事時,他一定會義無反顧絕不回頭的拋下她……
奇怪,晨冰暗暗敲了自己一下,真是,好好的看風景怎麼就冒出這些傷感的念頭啊,古語有言︰觸景傷情,可眼前的景色用歐蕭的語言來講,是暖色調,是讓人感到溫暖和幸福的顏色,這樣的風景,自己是在矯什麼情啊,真是的。這樣一想,調皮地對烏篷船吐了吐舌頭︰你真是令人遐想啊。
轉頭,發現歐蕭的鏡頭剛從自己身上移走,歐蕭像被抓到干了虧心事一般的局促不安,故意對那艘烏篷船一陣亂拍。
晨冰慢騰騰走到他面前伸手,似笑非笑。
歐蕭把相機舉高,像個孩子一樣的爭取著自己的勞動成果︰「我又不是特意拍你的,就是覺得當時那一幕特別有感覺啊,抓拍是一個攝影師必備的素質!」
晨冰管他一套一套的,踮起腳尖要去搶︰「是不是一個攝影師的水平也得先讓我這個當事人鑒定一下!快給我看看,誰知道你是不是把天生麗質的我給拍歪了。」
「噗……天生麗質?」歐蕭嚇得一驚一乍︰「姐,你能不能別因為給了你三分顏色你就學著剛剛那個景點那樣開了染坊啊?我的攝影技術保管您佩服!」
晨冰得瑟一攤手︰「說什麼都是扯淡,給我看了再說。」
歐蕭若有其事看了看四周的光線︰「不是我不給你看,而是在這個光線下你看不出水平,因為屏幕是反光的。反光的意思你懂嗎?要不我給你解釋解釋?是這樣的……」
「停!」晨冰趕緊制止了他,最受不了這家伙對這種攝影技術的解釋,羅里吧嗦的跟個老太婆似的,晨冰指了指那艘船︰「我們晚上游夜景的話,就在烏篷船上吧,我好想試試感覺呀。」
歐蕭順著她的指向點頭答應︰「好啊,烏篷船是必需的啊,錯過了那我們這趟烏鎮游就是白費的。」嗯,總算是不糾結照片的事了。
「好,那等會上去了,你把你今天拍的照片給我看看,不說好壞,純粹欣賞!怎樣?」
「那萬一你要刪我照片怎麼辦?」
「不會,我是個會欣賞藝術的人,是個最捧場的好觀眾哦。」
「……」
勉強算答應了吧。
等歐蕭和她倆坐在蕩悠悠的小船上時,他頗有一種無意中誤入賊船的感覺。
胡音就像抓著手扒雞一樣抓著他的單反,看得他一陣一陣地揪心︰「姐,您小心點啊。」不知道會不會被撕了……
胡音掃了他一眼︰「再喊姐指不定我手一抖就掉水里了。」
歐蕭立刻改口︰「妹妹!妹妹你小心點!」
晨冰無語,果然對于玩攝影的人來說單反就是命根子啊。
胡音正一頁頁翻著照片,突然賊笑起來︰「喲喂,我家冰棍兒這麼上鏡啊。」
晨冰奇怪的湊過去就要看,歐蕭趕在胡音再次笑出聲前解釋︰「我是隨手取景的好麼?她表情自然所以我就……」
胡音故作疑惑︰「我只是說冰棍上鏡,你干嘛急著解釋?」
一旁的晨冰被他倆搞得有些不好意思了,連忙挪到胡音身邊去看歐蕭拍的照片。
每一張都是她!
石板路上尋找胡音而一臉無奈的晨冰,小橋流水旁認真听講像被導游唬的一愣一愣的晨冰,還有橋里橋上花花綠綠的油紙傘下偷樂的晨冰,扶欄遙望裝作不認識小伙伴的晨冰……
晨冰看著歐蕭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難怪他之前會說怕萬一被她刪掉這樣的話。晨冰尷尬的笑著︰「原來我也可以拍的這麼唯美呀,哈哈,不錯的攝影師啊。」
胡音火上加油︰「必須的呀,人家歐蕭都是用心在拍照嘛,心里有著夢幻唯美的畫面,拍出來的照片怎麼會差?」
晨冰使勁掐了掐她的胳膊皮笑肉不笑嘴型動也不動的說︰「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本人長的好自然拍的好,我是個敬業的好麻豆好麼?」
歐蕭為打破尷尬借口道︰「對啊,我就是這個意思,她那會表情很自然不做作,所以才上鏡,上鏡什麼的和……」
胡音一把拍下晨冰的手尖叫著讓她看另一張︰「妹的,這張p過的吧?還是不是本人啊?」
是晨冰站在運河旁的時候。
照片里由于鏡頭的拉近形成對晨冰的特寫,她身後擁擠的人潮稍微有些虛化掉了,柔和的光線灑在她發絲上暈成一圈發散的暖光,她微微前傾,對著烏篷船調皮而笑。
晨冰不得不驚嘆︰「好美啊。」
歐蕭听到這個特別自豪︰「漂亮吧,我都說了絕對拍得包你滿意。」
看了這麼多張基本可以算得上是晨冰的寫真藝術照,胡音不樂意了︰「為什麼都是冰棍啊?你小子就算是司馬昭之心也要照顧一下下屬的感受好不好?」
歐蕭瞪著眼︰「什麼司馬昭之心?你別亂說啊,我……我就是……」停了一秒突然奇怪的問︰「不對啊,你後面那句什麼意思啊?」
胡音咬牙切齒︰「為什麼沒有拍我的?」
歐蕭撓撓頭看著她︰「我都找不到你,偶然間看到你了,你要麼蹲在某個角落里一個大**對著鏡頭,要麼就是趴在橋上奇形怪狀的,我怎麼著都下不了手去摁快門啊。」
晨冰贊同的點點頭︰「這個我可以證明,絕對是你不給我們的攝影大師表現的機會。」
胡音被這麼一攪和馬上就從剛剛的打趣中跳出被帶著走︰「怎麼可能啊!我不管,你必須也得給我拍,對了,我們要合照,我絕對比冰棍上鏡。」
「啊?」歐蕭大哭︰「我還想取景呢。」
「啊什麼啊,拍不拍?不拍我就把晨冰的照片刪了?」胡音威脅著。
「別啊。」兩到聲音一同響起。
胡音奇怪的看著晨冰︰「我要刪照片歐蕭他哀嚎我可以理解,你跟著嚷嚷啥呀?」
晨冰模模鼻子不好意思的笑︰「我活了這麼多年,除了我一倆歲那會裹著床單對著鏡頭傻笑那張拍的好之外,難得拍了這麼幾張好看的,我還想留著做紀念呢。」
胡音賞了她一個鄙視的眼神︰「行了,你到底拍不拍?」
歐蕭咬了咬嘴唇︰「你都這樣說了,我哪敢不拍啊。」特麼委屈的小媳婦樣。
這麼一來,尷尬的氣氛終于化解掉了。
夜里的烏鎮是繁華艷麗的,在槳櫓的搖擺中幻化成夜魅一族,岸上一排排老房子被底下的燈投射成流光溢彩。蕩漾粼粼的運河,岸上笑靨如花的游人,河里南來北去的船只,這一切,都顯得歲月那麼美好。
不知道從哪里傳來了咿咿呀呀的曲調,晨冰想,這大概便是吳儂軟語的韻味,盡管不是蘇州,水邊的人家總是有著別樣的浪漫。
「別發呆啦,來來來,拍照就得開開心心得拍。」胡音拉扯晨冰擺著各種pose。
後來,干脆跑到船頭和來往的船只來個擦身而過的完美邂逅照,攝影師歐蕭也是興致越來越高,指點著各種各樣很有感覺的姿勢。
倒還確實有些大師的風範,晨冰看著眼前這個爽朗的男生,其實他也是一個引人注目的存在,時而孩子氣,真實干淨的像個瓷女圭女圭。
「老胡,歐蕭,你倆合照一張吧,我來幫你們拍。」晨冰接過單反,推著有些不想拍的歐蕭。
「來吧,一大老爺們扭捏什麼?」由于身高不會差很多,胡音霸氣的一手掐腰一手自然地搭在歐蕭肩上︰「來,就這個姿勢。快!我現在特別有感覺。」胡音叫嚷著。
「好 !3,2,1,走!」晨冰有模有樣拍下霸氣的胡音和冷冷有些小酷的歐蕭。
「我看看……不錯呀。來,我給你們來一張。」胡音自告奮勇。
也不知是怎麼的,和歐蕭這個大男孩站在略微晃蕩的小船竟會有著莫名的安全感,大概真是由于這是暖色調的緣故。
在快門即將摁下的一剎那,歐蕭以一種呵護的姿態輕輕把手扶上晨冰的肩。
定格成了永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