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色眯眯的挺直身子坐著,居高臨下看著衣領有些低的童季,邪惡的問︰「童小姐的是c杯吧?」
晨冰倒抽一口氣,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這幅樣子簡直比等徒浪子還可惡!晨冰剛要開口罵他,他反而先把視線投到她身上︰「至于你嘛,這麼善于演扮豬吃老虎的戲碼,連穿衣打扮也是,我猜,你這寬松的t恤下,應該也是c吧……雖然看起來比她要青澀些。」
晨冰重重的就要拿起高腳杯的酒潑他,被他先行一步。
他居然眼疾手快緊緊握住晨冰的手,甚至奪走了她的酒杯。
童季冷笑道︰「敢情趙先生是個身經百戰之人啊,光用看就可以知道尺碼。」死死盯著他那只抓住晨冰的咸豬手。
晨冰騰出另一只手要拿叉子扎他,他嚇得一把縮了回去︰「還是只辣貓……行了,看你倆喝紅酒喝得那麼嫻熟我就知道你倆也干淨不到哪里去,明人不說暗話,」他掏出一張房卡推到童季面前︰「1020。對了,你的家境我知道,你若不來,我便搞死你……和你家人。至于你……」他陰森森地盯著晨冰︰「總有一天你也會躺在我身下。」
晨冰假裝害怕問他︰「你,你到底是干什麼的?」
「听說過‘照妖鏡’麼?我就是趙耀。」他笑得仿佛勝券在握。
晨冰有些吃驚,剛剛听到這名字的時候她只覺得有些熟悉,沒想他真的是那個讓警察頭疼的飛車搶貨黨頭目之一的趙耀,由于父親工作的緣故,晨冰對于趙耀這人還是略有所聞的。
可是,一個頭目怎麼可能傻到暴露自己的身份?估模著是假的。
她不屑地笑著開口︰「趙耀?你也不怕真的趙耀殺到你家去啊?」
果然他有些吃驚但是馬上鎮定下來了︰「你還不信?」說著他居然一把捋起袖子給她們看︰「看到這個微不足道的紋身了嗎?這就是我們的標志!」
晨冰翻了個白眼,懶得再廢話,掏出手機撥打電話︰「喂,爸,我在xx餐廳,遇到了說自己是趙耀的人,他還對我動手動腳的,你說怎麼辦?」
那個趙耀果然慌了站了起來奪走她的手機︰「你你你,你干什麼?」
晨冰摁著有些害怕的童季,笑著說︰「我干什麼呢?我想告訴你,我,姓什麼。」
趙耀故作鎮定的問︰「你姓什麼?」
「鄙人不才,正好姓趙。」晨冰這會打包票眼前的人是個冒牌貨,沒見過一個頭目會這麼窩囊,太不敬業了。
「什麼?!」他嚇得一個哆嗦手機差點掉了,晨冰乘機正好奪走,拉著有些緊張的童季轉身就要走,想了想,一把抓起童季的紅酒潑在他臉上低聲告訴他︰「給你個忠告,趕緊逃吧,不然被搞的就指不定是誰的家人了,你知道我們趙家說到做到的。」
又覺得不夠,故意惡狠狠地說︰「就你這貨色也敢冒充我爸?嫌命長了吧。」
估計晨冰表情挺到位的,那人果然嚇得不敢動,甚至想報警!晨冰說︰「報警哦,打啊!不過,我敢打包票進去的人會是你……」話留三分更能震懾。
他果然白著一張臉不敢有所動作。
于是晨冰帶著童季轉身,瀟灑走人。
外面已經是傍晚了。
童季有些心有余悸,她問晨冰︰「會不會出事啊?」
晨冰冷笑︰「放一百個心,就他那副膽小的樣子,我保證他誰的主意都不敢打,不過是個騙子,而且是個智商很低的騙子,居然用趙耀的名義,他還真敢!」
轉身又對童季說︰「你剛剛為什麼都不反抗?」
童季一愣有些不自然︰「什麼意思啊?」
「他的手!你以為我看不見嗎?他的手一直在下面模你的腿!」晨冰低吼著,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童季慘笑了一下︰「原來你都看見了。」
「為什麼不反抗?」
「我以為他真的是那個趙耀,我想,如果我對于他有足夠的誘huo而我晚上又不出現的話,他是不是真的會對那倆人下手……」童季的臉色有些陰暗。
晨冰一愣︰「你……想借刀殺人?」這得多大的恨意啊。
童季有些歇斯底里︰「你根本就不懂!我在外受的苦有多麼可怕,這些都是拜他們所賜!同樣都是女兒的身份,為什麼別人可以一出生就是倍受呵護著長大而我卻是每天膽戰心驚擔心會不會被送出去,好不容易熬出頭了回家一趟居然還想把我給嫁了就因為听說現在的聘金越來越高!憑什麼我的命就得這麼差!」
晨冰沉默了,她現在說什麼對于童季來講都是諷刺,她和她的命運可以說是兩個極端,無論怎麼安慰都听起來像是一種嘲笑,就好像種田的農民對一個闊太太抱怨說生活太苦太累,而闊太太卻說她倒是羨慕這種原生態可以活動體的生活,這就是活生生的站著說話不腰疼。
晨冰選擇擁抱。這個時候天氣還是有些熱的,可是這也阻止不了她要抱童季的動作,她知道,童季現在的心已經冷到快要結冰了,她壓抑了二十幾年的情緒早就應該一吐為快,爛在心里只會污染了自己。
童季果然大慟,趴在晨冰肩上痛苦,邊哭邊哀嚎著︰「為什麼我要比別人努力那麼多才能夠得到一點點幸福?憑什麼我們要奮斗好久才可以得到的東西你們只需一個撒嬌就可以得到?憑什麼你們可以這麼心安理得看著我們這種人在生活的底層掙扎啊!為什麼我得活的這麼辛苦?」
……
她絮絮叨叨了好久,到後面完全就是把晨冰說成了萬惡的資本主義剝削者,她是那個可憐的無產階級。晨冰的肩膀早就濕了一大片,路人都奇怪的看著她們,晨冰咬咬牙,再堅持一會吧,雖然半個身子快麻了,算了,誰沒有痛痛快快哭一場的時候,只不過是沒有找到恰到的時間和地點。
又過了一會,童季終于不哭了,她腫著雙眼抱歉看了看晨冰的肩膀給她輕輕按摩著,帶著濃濃的鼻音說︰「對不起。」
晨冰搖搖頭,帶她走進一旁的女乃茶店︰「去洗手間補個妝吧,全花了。哭完了你還是我心中最美的朋友。」
後來回去的時候她們誰也不提在馬路上的事,到了各自家的分岔路,晨冰問︰「什麼時候離開?」
童季捋了一下散落下來的發絲,淡淡地說︰「今晚,我十點的票。」
晨冰吃了一驚︰「這麼趕?不多呆幾天麼?」
「你覺得我呆的下去麼?還有意義麼?」童季笑著反問。
晨冰模模鼻子︰「那你,真的不回來了嗎?」
童季眉笑彎彎︰「不。等你結婚那天我一定會回來的。」
「……我送你去車站吧,回f城後跟我聯系吧,我好安心,還有,不要再玩失蹤的戲碼了。」晨冰想和她一起去她家幫忙著收拾。
「不用送了,你若是來送我會讓我覺得很難受的,我一個人習慣了。」童季深吸一口氣後慢慢地說了這句話。
「好。珍重!」
童季就像夏天里突如其來的雷陣雨,帶著令人心疼的蒼白出現,又不聲不響孤獨的離開,決絕中充滿了無奈。在她走後幾天她父母根本沒有悔悟,甚至還在大罵她不孝,說養了個白眼狼,那些骯髒的詞匯居然毫不吝嗇一個接一個地砸在自己的親生女兒的身上。
晨冰想,幸虧童季揮揮衣袖不回頭地走了,不然听到這些,她一定會氣到殺了他們。
晨媽媽端來一盤子西瓜放在桌子上,鄰居的李阿姨還在喋喋不休說著童家的丑事,誠如童季所言,在這些富足的人眼里,他們無疑就是拿來娛樂的笑話。
晨媽媽對童家的事一點都不關心,冷淡得好像在听一則無聊的廣告,她看晨冰心不在焉,問道︰「怎麼了?你不是最愛西瓜嗎?怎麼不吃?不舒服嗎?」
晨冰看了一眼一臉關心自己的媽媽,突然發現自己的媽媽盡管保養得當,還是阻止不了歲月留下的痕跡,有些皺紋再怎麼昂貴的護膚品都遮掩不了。她伸手抱住她媽媽︰「老媽,我太愛您了。」
一旁的李阿姨看得直笑。
晨媽媽寵溺的拍掉她的手︰「多大了還撒嬌,也不害臊。真是的。」
晨冰又貼了上去︰「真的,特別感謝您。」她保證,她的話比黃金還真。
誰知道她媽媽反而警惕了︰「你是不是又把我什麼東西搞壞了然後打算負荊請罪?」
晨冰悲傷的搖搖頭,老媽你怎麼可以有這種的想法,好桑心啊。
晨媽媽接著說︰「那肯定就是你被那個一眼看上去就不真實的小白臉給拋棄了,現在才發現全世界真正對你好的人就在你面前!」
……
嗚,晨冰淚了一下,用頭撞了撞背後的靠墊哀嚎著︰「老媽你不愛我了!」居然在老媽心里的形象成這樣了啊!
逗得李阿姨和晨媽媽直笑。
那天,晨冰給唐曉敏留了這樣一段話︰每個人的命運看起來都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然而當不得不面對的生活的時候,才發現原來每個人都會質疑會不甘,會憤怒掙扎,會努力嘗試掙月兌所謂命運的枷鎖。這個時候,命運的譜寫才真正開始。
這樣一段話,卻讓唐曉敏差點閃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