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清 出來的時候,眼眶紅紅的。楊倍看他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自然就猜測出他一定表現不好,心里很是竊喜和鄙夷。
就說,像瞿清 這種即使有金主給他開了後門沒實力的人,在侯白面前也只有丟臉的份。
而瞿清 還沉浸在剛才的表演中,他知道這只是個巧合罷了,不能當真。
侯白的新劇設定里,主角有兩個,就是哥哥陳易和弟弟方進。兩人是同母異父的兄弟。只是,這兩人的身世截然不同。母親為了嫁入豪門拋棄了哥哥,弟弟張進便是哥哥的母親和有錢人生的孩子。
一個是從小錦衣玉食無憂無慮的生活,一個是被親生母親拋棄寄人籬下的生活。仇恨的種子在哥哥的心里根種著,他不甘心,便展開了報復的計劃。他故意接近弟弟,取得他的信任,為的就是有一天扳倒他們一家子。弟弟是個成熟溫柔的人,把哥哥當成好朋友坦誠以待。相處的時間越久,彰顯出的友情越珍貴,哥哥就越動搖,越狠不下心下手來,掙扎在糾結的矛盾之中。
即使後面真相被曝光,弟弟對哥哥的態度依然沒變。結尾,便是以他們兩人的母親在車禍後的懺悔而落幕。
瞿清 要試鏡的就是那個哥哥的角色。哥哥的角色設定是個外表天真無害的人,弟弟是個年紀比他小卻成熟穩重的人。所以侯白選中顧瑞飾演弟弟,瞿清 飾演哥哥。
白紙上只給了場景提示,便是結尾母親進行懺悔的部分。面對這個場景,台詞需要瞿清 自己來填充,為的自然是考驗隨機應變的演技。為節省人力資源,侯白飾演了媽媽的角色。瞿清 對著侯白這個媽媽差點沒出戲,好在他盡量轉開了視線不去看他,台詞隨自己發揮,瞿清 便將心底里想說的都說了出來。
「小易,對不起,我知道你不能原諒媽媽。媽媽太自私了,也許這就是我的報應。」這是女人的台詞。
後面需要瞿清 表現了,侯白說完後,瞿清 定定地站在他面前。侯白是站著的,也許為了營造出當時的場景,瞿清 低著頭,就像在看病床上的女人一樣。
他低垂著頭,劉海遮住他的眼楮,從侯白的角度能夠看到兩片唇的嗡動。
侯白露出欣賞的眼神。
但被視線阻隔的編劇莫名地轉頭悄聲虞謹和︰「什麼情況?」
虞謹和說道︰「你也許需要坐到侯導的位子上來看看效果。」
編劇便坐到了侯白的位子上。
仔細看的話,瞿清 的神情是木然的。也許有人會覺得這是想不出如何表演的狀態,不過細微地,依然能夠看到他臉上肌肉的抖動變化。
虞謹和扯著嘴角,嘲諷地輕笑了一聲。
他幻想著如果這女人是李慧,那自己一定不會原諒她。即使她是個將死之人,他也不會讓丁慧得到救贖。
一句簡單的對不起,根本就彌補不了他所失去的。
「我不會原諒你,因為你不值得。」
表情只是麻木了那麼幾秒,便恢復了常色。兩句台詞,他就表演完畢了。于是,侯白便讓他出來了,他的試鏡也結束了。
瞿清 覺得今天的真是糟糕,怎麼就說了兩句台詞就這麼結束了,他听到侯白的劇情復述確實是有些茫然了。想說的話好像有很多,但是蹦出來就這麼被濃縮成了兩句。
瞿清 覺得,結局自己心里有數了。他向顧瑞走去,顧瑞沒有打探他表現如何。過程不重要,需要做的就是等待一個結果。
試鏡不會當場出結果,還要總匯意見,所以接下來瞿清 就沒什麼事了。他進去的位子比較靠前,結束的時候時間還挺早,才十點。本來想等顧瑞的,不過顧瑞讓他先走。
「那我先回去了,顧大哥你也加油。」顧瑞的實力不需要自己擔心,但形式性的鼓勵還是必要的。
告別了顧瑞,瞿清 往門口走的時候,楊倍惺惺作態地跟了上來與他並肩走著,還湊近乎地問道︰「小瞿,怎麼樣?」
瞿清 實誠地答道︰「沒戲了。」其實也並非謙虛。
楊倍倒覺得瞿清 挺有自知之明的。
楊倍大概是要和他一起出去,跟了他一路,瞿清 去衛生間洗手的時候,楊倍也跟著過來了。
他正洗著手,卻突然被一柱水波潑了一臉,直激得眼楮生疼。他忙用手捂住眼楮,閉著眼,想把疼痛緩和過來。他朝楊倍的方向問道︰「怎麼了?」
「開關好像有些不對勁。」
「哦。」
瞿清 揉了揉眼楮,又被淋了身落湯雞,身子涼颼颼的。他急忙往邊里退了退,腳卻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直直地往後倒去,一**坐在了地上,生生地挨了疼。
楊倍帶著歉意的聲音說道︰「抱歉。」然後瞿清 便被他扶了起來。
「沒事吧?」
「沒事。」
「有人在外面等我,我得先走了,不好意思啊。」
「沒關系。」
等到瞿清 再次睜開眼楮的時候,他茫然地往四周圍看了看,首先地上沒有什麼東西。他又把楊倍用的水龍頭打開了,一切正常。
他盯著門口若有所思。
瞿清 在外面吃了午飯就回家去了,結果沒呆多久,門鈴聲就響了。
穿著工作服的快遞員拿著小盒子讓瞿清 簽收,瞿清 納悶著簽下了名字,把東西拿了進去。
看著輕巧的小盒子里有些覺得莫名,上面的發貨地址直接寫了路簡單的可以,發件人也沒寫。想不到會有誰給自己寄東西,瞿清 好奇地用剪刀剪開了粘得牢牢的膠帶紙。
一團東西被舊報紙給裹住了,瞿清 把報紙拆開,里面還有個小盒子。
包裝的還真是嚴密。
盒子打開來,好像是一疊卡片。
瞿清 一次性把一疊抽了出來,最上面的一張全黑背景上寫著幾個大紅色的字。
送給最親愛的你。
瞿清 猶豫了一會,翻了下一張繼續看,只是才看到了一眼,他就直往衛生間奔,把午飯都一股腦地給吐了出來。
卡片上的畫面太過于直觀刺激,即使有著同樣的生理構造,瞿清 一下子看到了也極其排斥,他只覺得非常惡心。
洗了把臉,緩了緩心神,瞿清 才重新回到座位上,沉著氣把後面的繼續看下去。
千篇一律的,都是男性的私密處。瞿清 隨意地往反面翻了看,居然也印著大紅色的字。
全世界你最美。
你是最善良的人。
你不屬于任何人。
沒有人能把你玷污。
……
瞿清 的雞皮疙瘩都起了一起,看到這些話只覺得頭皮一陣發麻。
他這是被什麼人盯上了嗎?怎麼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了。瞿清 抱膝坐在沙發上沉思了好久,他手里握著手機,點到了最近通話人的名字上面。
按下。
等到接通電話的時候,瞿清 用平靜的語氣問虞謹和什麼時候回家。
不知所以的虞謹和依舊是開著玩笑道︰「想我了?」
「別開玩笑了,我問你什麼時候回來!」瞿清 加大了聲音,說話還有些發顫。他的確是覺得害怕了,對方都能模索到他的家庭地址,還有什麼干不出來。
瞿清 往四下里看看,只覺得或許有人在暗處里偷窺著自己。一部分原因是被電視劇開發的奇思妙想,一部分原因是瞿清 敏感的神經。
虞謹和也听出了不對勁,立刻說了聲馬上回來就把電話掛了。
這種時候,他能想到的也只有虞謹和了。
門鈴聲響起的時候,瞿清 立刻跑過去開了門,從來沒有的急切。如果可以忽略瞿清 臉上不正常的神色,虞謹和大概會很高興他的積極。
「發生什麼事了?」虞謹和說話有些喘氣,兩頰蘊著紅塞,看得出也是急匆匆地奔過來的。
虞謹和跟著瞿清 到了沙發,瞿清 指了指玻璃桌上用盒子遮著最上面一張畫面的卡片,提醒道︰「自己看吧,都是些很惡心的照片。」
虞謹和伸手就拿起,很平靜地看完了,只是神色越來越凝重。
「快遞過來的。」瞿清 說道。「到底是誰要這麼惡搞我啊?」
虞謹和把卡片直接扔到了垃圾桶里。「能夠看出這或許是個佔有欲強到讓人覺得變態的男人。」
瞿清 苦皺著眉頭。「腦殘粉也沒這樣的,是個神經病吧。唉,估計也揪不出這人了,地址都是隨便填的。」
虞謹和垂首。
瞿清 憤憤地絞著手上的枕頭。「我這是招誰惹誰了,再這樣下去我都要被逼瘋了。」
「想不想出去散散心。」虞謹和突然提議道。
瞿清 唔了一聲。
「反正你也沒什麼工作。」被這麼直白地說,瞿清 當下就反駁道,「萬一侯白那我過了呢?」
「真正開拍也需要一段時間,沒那麼快。」虞謹和篤定地說道。
瞿清 平時的確不怎麼出去玩,除非因為拍劇需要跟著劇組走遠了點順便旅個游。一人旅游未免太孤單,兩人結伴而行倒也不錯。
虞謹和看出瞿清 有些蠢蠢欲動了,于是繼續誘哄道︰「找個近點的地方玩,累了就回來,怎麼樣?」
「你真的那麼有空嗎?」雖然虞謹和總是說他是老板,自己能給自己放假,可也不能甩手把事務丟給別人吧,這是多麼不負責任的表現。
「風耀目前沒了老板也能夠正常運轉,短時間內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確實,風耀內部人才濟濟,老板是帶頭人,下面的也非都是草包,關鍵時刻也有不少人能出力。再說,風耀目前的發展如日中天,確實不需要擔心有大翻盤的事情發生。
風耀建立到現在,也不是一朝一夕能被摧毀的。當然,瞿清 想的有點杞人憂天了。
「那去哪里?」
「c鎮。」
市的c鎮,水鄉古鎮,風景秀麗怡人,也是國家著名的旅游景區。非節假日也不用擔心人山人海,現在去再適合不過。
瞿清 點點頭︰「c鎮挺不錯的。」
虞謹和笑了︰「那我們明天就出發吧。」
瞿清 倒為虞謹和的動作迅速嚇了一跳,這麼果斷果決的難道是怕他反悔嗎?
「怎麼去?要提前買票嗎?」瞿清 以為是坐火車去,虞謹和卻說是自己開車自駕游。
「有點遠,很費油啊。」
「你可以看看沿途的風景,自駕游有自駕游的樂趣。」
瞿清 想著虞謹和也許是不喜歡擠火車,上次虞謹和來b市好像也是開車過來的吧。為了照顧這個嬌貴的人,瞿清 便也不推卻︰「那好吧。」反正不是他開車,也樂得輕松。
于是兩人敲定了出發時間,大約估計需要花五個小時的時間。挺長的車程,瞿清 原本是想自己去超市的,虞謹和自然積極地要陪同。也不能光買自己一個人吃的,瞿清 問了虞謹和的口味,挑了一些放進推車里。滿滿的一大袋,夠打發漫長的度假時間。
旅游區的東西特別貴,還是自備比較劃算,雖然虞謹和不缺錢花,可他也不能憑白花費虞謹和的錢,所以還是謀劃著來aa制。
虞謹和和瞿清 各拎著一邊把重量充足的袋子提向停車場。瞿清 突然停下腳步問道︰「你沒吃午飯嗎?」
虞謹和點點頭。瞿清 電話打得急,虞謹和原本是要去吃飯的,接了瞿清 的電話就急匆匆地回來了,事情談下來也忘了要吃飯這茬了。
瞿清 知道虞謹和沒吃飯自然是他听到了肚子咕嚕叫的聲音。瞿清 覺得挺不好意思的,他低聲說道︰「一會找個地方吃飯吧,餓肚子對胃不好。」
虞謹和笑道︰「好。」
兩人在停車場東拐西拐的,中途因為瞿清 的強烈要求休息了幾次,花了十多分鐘的時間,終于把停車位找到了。
卻看到虞謹和的車位旁邊站著穿著保安制服的男人,看到虞謹和走過來急匆匆地迎了上來。他臉色有些焦急地對著虞謹和問道︰「請問,車子是你們的嗎?」
瞿清 抬頭看過去,銀色的保時捷哪還有之前的樣子。車頭上灑著凌亂的碎片甚至蔓延到了地面,車子的前窗玻璃已經被碎開了好大一個洞。開裂的口子長長地延伸出來,看起來十分的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