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開始回放著,腦海里便像是堅起了根根尖刺般,讓她感覺格外地壓抑難受。
明明她好想生氣,但是,卓梓淵卻為了救她,而發生了車禍。此時此刻的搶救室外,紅燈亮起,在她的身邊全是卓梓淵的親人,一個個都明里暗里地罵她是禍害,但是她已經無心顧忌這一些了。
「小涵,你也別太在意,我相信我弟弟他絕對不會沒事的!」卓梓婷從人群中走出,美艷絕倫的面容上,也多了抹黯然神傷,但是,她依然用肯定地語氣安慰著池慕涵。
就算她的心里再怎麼生池慕涵的氣,那也于事無補。只能祈求她弟弟可以順利渡過難關。
「謝謝,梓婷姐。」池慕涵從沉思中回神,略顯失色的眸子里,無神地望著這個真心待自己的迷糊大姐卓梓婷,但是她的聲音依然略顯低啞,透露著她沉重的心情。
「你不該帶我來的,也許這樣他就不會……」池慕涵泛紅了眼圈,哽咽地說道。也許吧,如果今天她不來的話,卓梓淵就不會發生車禍了,也或者她不要那麼沖動,他也不會因為救她而一腳踏入鬼門關里。
思緒萬千急速地流轉著,蕩漾起了酸澀的味道。就在前些日子,她這一輩子最愛的母親,在醫院里的病床上含恨而去,她不想看到,卓梓淵年輕的生命就這麼輕意地畫上句號!
「別擔心,他一定會沒事的。」卓梓婷握住了池慕涵的細女敕玉手,語若柳絲,卻滲透著難得的溫柔與關懷,一直以來她都是大大咧咧的,但她知道,她弟弟在意這個叫池慕涵的女人,所以她便願意對此坦誠相待!
「嗯。梓淵他一定可以的。」池慕涵點了一下頭,用堅定的口吻答應著。但心里的節拍早已凌亂不清,她真的好怕會失去他,不想這個世界上,再次失去一個真心待她的人!
「都怪你!」麥黛雪怒火沖沖地走了過來,雙目圓睜地給池慕涵甩了一個大大的巴掌。她本來以為池慕涵已經知難而退了,也安排卓梓淵去跟雲凝央約會,一切都進行得好好的,結果因為池慕涵的再次出現,她最寶貝的兒子竟然發生車禍,還在搶救中!
池慕涵沒有想到,卓梓淵的母親會像是一個潑婦一樣,在大庭廣眾之下,給了她一個火辣辣的巴掌,她輕撫著被打得腫紅的臉頰,咬牙切齒地說道︰「你敢打我?」
「你給我滾,我們這里不需要你!」麥黛雪無視于池慕涵眼里的嗔意,依然發出如同發飆的母獅般的吼聲。
「媽,你別這樣啦!撞梓淵的人又不是她,你別一口狗血亂噴人啊!」卓梓婷拉住了面容不善的麥黛雪,開始充當起了和事佬的角色。原本她以為,池慕涵跟卓梓淵回家是會受到禮遇的,但是,從這些日子以來所發生的事來看,她承認是自己當初想得太單純了!
但是,就算她的家人不願意接受池慕涵,自己還是想為這份坎坷的感情獻出一份力!
「你敢說我噴狗血!」麥黛雪本來的氣火,一下子就掃蕩到了卓梓婷的身上,那陰冷的眸子像是帶著刀般,讓卓梓婷有了一種小生怕怕的感覺。
卓梓婷不怕死地吞了一下口水,猛眨了眨眼,調儻道︰「媽啊,我什麼也沒有說啊,只要你已然保持你的淑女風範,別像現在這樣,我相信沒有人會把你當成老巫婆的!」
「竟然敢罵你媽老巫婆!」麥黛雪已然忘記了池慕涵的存在,開始動手擰起了卓梓婷的耳朵,冷聲厲道︰「要記住,我無論變成什麼樣,都還是你媽,別沒大沒小的!」
「嗚嗚嗚……媽,我知錯了!」卓梓婷發出了委屈的聲音,但是卻用眼角給池慕涵暗示︰親啊,趕緊走吧!別佇在這里,當免費的炮灰了!
池慕涵讀出了卓梓婷的暗示,只能以眼神回道︰明白了!
現在這里的人,全是看好戲的,除了卓梓婷外,沒有人會替她說話,所以,她雖然好擔心卓梓淵的狀況,但是這里完全沒有她說話的份!只會惹得所有人的不快,那她還應該傻到,繼續站在這里受辱嗎?
「小丫頭,你吃里扒外的!」麥黛雪發現了卓梓婷的意圖之後,便又出聲咒罵道。
「安啦,媽,你就少點火氣,不是說想要那個雲什麼央的做你的未來媳婦,不怕你這個樣子,把她給嚇跑嗎?」卓梓婷故意作安撫狀,說著違心的話,其實她也不想替雲凝央說好話的,只是她媽這樣一直吵啊吵,她也感覺耳朵快生繭了!
為了讓耳朵少受摧~殘之苦,她就說違背良心的話,以求換得一耳的安寧!
「對哦,她怎麼還沒來啊?」麥黛雪被卓梓婷這麼一問,也迅速地掃了一下在場的所有人,爺爺和女乃女乃、卓琰琰和她的父母也在場,就唯獨欠了兩個︰卓琰奕和雲疑央!
「對了,你哥怎麼沒來呢?」麥黛雪直接問起了卓琰琰,要是她沒記錯的話,這陣子的卓琰奕日子過得是挺清閑的,也沒有去做什麼特別的事!
「我又不是他的保姆,哪能管得住他的兩條腿!」卓琰琰無所謂的雙手一攤,表示對于她哥的事是一無所知的,才不會傻到告訴麥黛雪,他們就是想著要搶卓梓淵的女人!所以,她在心里邪惡的想著,但願,卓梓淵一個搶救失敗,馬上死掉算了,那就更合她家的心意!
「沒事多管管他,就算有梓淵做卓氏的未來繼承人,你哥也得學著點生意人的技巧吧!」麥黛雪一臉語重心長地說道,當初在決定誰做繼承人的時候,她本來也不想讓自己的兒子介入,卓梓淵從小到大成績都很優異,而卓琰奕雖然比他年長,成績卻總是掛科!
至于為什麼卓琰琰的父親沒有做卓氏的繼承人,那是因為在當年,他做了一件很大的錯事,事至今日,卓爺爺雖然允許他們住在卓家,但是並未真正的原諒他們!
「知道了,有機會我對他說的。」卓琰琰假裝乖巧地應了一聲,心里想的卻是另一件事。只要等卓梓淵一死,整個卓家的財產都會是他們的了!
肇事司機是一個年輕小伙,卓爺爺一直跟他談賠償的事情,聊了好久,最後放話道︰「最好,你祈求我的乖孫子沒事,否則,我對你不客氣!」
「對不起、對不起……」年輕的司機把頭埋得低低的,厚大的眼鏡把他臉上的英氣完全給擋去了,反而多了幾份死板的感覺。
後來,卓梓淵終于順利月兌離了危險,但是,幾天後,到了拆線的時候,他仍然感覺眼前一片漆黑,悶悶地問道︰「你們怎麼拆了那麼久啊?」
「怎麼?弟弟你還看不見嗎?」卓梓婷一臉關切地詢問道,因為看卓梓淵月兌離危險了,所以叔叔一家也就沒來了,而她媽這幾天也因為沒有好好休息的關系,所以也就病了,在家里歇息,便吩咐她一早來接他回家。
「等等,我去叫醫生!」年輕的護士見狀,便去叫了周醫師過來。
經過了一番檢查,才發現他是傷到了視神經,導致了失明,至于能否重新恢復視力,這就得等過段時間的檢查了。
卓梓婷听到了這樣的結果,感覺整個世界都崩潰了,這一切都是池慕涵的錯!說什麼,也要她補償,于是,她一臉氣沖沖地去給池慕涵打了電話,結果她說馬上會過來。
「姐,怎麼那麼久?」卓梓淵听到了卓梓婷走近的腳步聲,便一臉詫異地詢問道,此時他好看的瞳眸里,失去了所有的色彩,因為住院的關系,他原本面如冠玉的俊臉上長出了短短的胡渣。
「沒事的,醫生說再休息幾天,你就會好的!」卓梓婷只能選擇先欺騙卓梓淵,但是說出來的語氣,就像是沒吃飯一樣,是那麼地細若無力,像是勉強擠出來的一樣。
「是麼?你別騙我!」卓梓淵不禁發出了質疑,雖然現在的他看不到她的表情是否沮喪,但是,他的听力卻比一般人都要敏銳得多。如果他姐真的沒事,肯定不是用這種語氣,早就在那邊樂呵呵地笑個不停了,哪會像現在這樣,說話跟個受委屈的小媳婦似的!
「好啦,你別多慮了,也許只是暫時性的,具體情況得等過幾天檢查過才知道,你得注意好好休息啊!」卓梓婷只能把醫生的原話說給卓梓淵听,有一個精明的老弟有時候似乎不是一件好事,想要騙他貌似很難的樣子。
「嗯,我一定會好好休息的,听說媽也病了,我想回去看看她。」卓梓淵在心里辯證著她話里的真偽,不過,他覺得這次她應該說得是真的,現在的醫生說話都是這麼模擬兩可的答復,至于他的命運如何,也許,真的只能幾天後檢查過,才能知道真實的答案吧!
「看?」卓梓婷本來想數落他是看不到的,但是,好在她臨時想到了,這話現在不能說,說了就是詛咒她弟弟了!
「先等等,還有一個人要來呢!」卓梓婷知道卓梓淵一直都很在意池慕涵的,趁著他要回家之前,得讓他們先見一次面才成。
「你是指慕涵嗎?」卓梓淵听她這麼說,了然猜測出了是誰要過來。如果說,他沒有發生事故的話,說不定池慕涵早就從他身邊抽身而去了,用一雙眼楮換回她的回頭,他覺得值了!只要她沒事,別說是眼楮瞎了,就算這條命不要,他也願意!
「呵呵,沒想到啊,你現在的眼楮雖然看不到,心里倒是挺明白的!」卓梓婷也听出了他聲音里的隱隱期待,便忍不住取笑道。
「我想,要不是這幾天,老是媽媽他們在,說不定,她會出現的。」卓梓淵又徑自猜測道,雖然他沒有走出加護病房,但是他的家人對池慕涵的態度,他閉上眼楮都能想象得出了!
卓梓婷去弄了一盆熱水,來幫卓梓淵擦臉,溫聲說道︰「嗯,那你就乖乖地等她吧!」
「弟弟,我想你一定會想再看到她的美,所以你的眼楮一定要好起來,知道嗎?」卓梓婷輕輕地擦拭著他的臉,希望可以用話語來激起他的復明斗志。
「我想開了,反正我的日子不多了,不管我是真瞎還是假瞎,只要有你們在我的身邊,這就足夠了。」卓梓淵順著卓梓婷的動作,毫無意外地抓住了她的手,輕笑著說出了他的心願。
他的生命可能就只剩下五個月了,又何必計較那麼多?!雖然現在黑暗的世界,讓他感覺害怕,但是,他不能倒下,因為他舍不得離開他的家人、還有那個叫池慕涵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