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月牙兒醒來時,月光在屋子里灑下一地清輝,似有淡淡藥香在這月色中彌漫,月牙兒慢慢睜眼,眼前一個影子從模糊到清晰,帶著低不可聞的嘆息聲。
「呀。」月牙兒一個起身,忙用被子裹住了自己。
「咳咳……你醒啦。」這深邃的月色下,看不清西辭臉上的表情,只是話語里透著不小心窺探後被發現的小小挫敗。
「你……你怎麼在這里?」月牙兒低了頭,臉上滿上浮起兩朵紅暈,還好是晚上,即使月華如水,他應該也看不清吧。
「我……我回來時,你已睡了,我只是想看看你睡的好不好,如今看了,果然……」西辭在關鍵處停了話,月牙兒心里一癢,不知果然如何。
「果然什麼?」月牙兒終究耐不住好奇,著了當。
「果然睡得很香,我一個大活人進來你都未曾發現,恩,這樣,有些危險,萬一壞人來了可怎麼好?」西辭嘴角淺笑,似乎很有閑心和月牙兒開著不咸不淡的玩笑。
「這是你的府邸,哪有壞人。」月牙兒低聲說道,又想,自己真的睡和很熟麼?記得當日在醉方休可是**都沒睡好,難道是因為趕路太累了麼?還是知道這里是他的地方……
「京城壞人多的很,以後你便會知道了,誰的府邸也不是安全無誤的。」西辭似乎要嚇她一嚇。
果然,月牙兒听罷,抬起頭,一臉緊張地看著西辭,「那……那怎麼辦?」
「恩……」西辭若有所思地蹙眉,然後又仿佛想出了什麼好辦法,眉間松松的,偏著頭俏皮道︰「有我在你旁邊,你便不用怕了,你看,夜很深,我們不如……」
月牙兒怔怔地看著西辭,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她臉又一紅,掃了他一眼,低聲道︰「我……我要睡了,你快回自己房間吧。」說罷,鑽進香滑柔軟的錦緞里,頭都蒙的嚴嚴實實的。
西辭漆黑的眼眸閃著溫柔的光,他淡淡一笑,踏著一地月色,走了出去。
第二日,院子里淺紅碧翠,月牙兒帶著小堂看了一上午,實在覺得這京城的花兒仿佛和甜愛鎮的不一樣,處處都透著大氣。
「夫人,有客人來訪,說是找西大人!」管家走了來。
「西辭他今天一早就出去了,叫客人留下名字,西辭回來後,再去拜訪他吧。」月牙兒望著荷塘里的淺紅碧翠,柔柔交代道。
今天一早,吃了早飯,西辭就和月牙兒說要出去一趟,好像還頗為遙遠,是去看一位友人,月牙兒自然應允,因路途偏遠,加上前幾日趕路辛苦,西辭並沒有讓月牙兒一同前往,想讓她在家好好休息,奈何今天也不知怎麼回事,一個上午,竟來了好幾撥人,都說是西辭在京城的偏遠,來找西辭敘舊。月牙兒只好每個都如此說了。
「可是……」管家眉頭微微一皺,這個客人可不是普通的……不太好惹。
「怎麼?」月牙兒見管家還站著,似乎有話要講。
「他說今天一定要見見西大人。」管家道。
「不知道西辭什麼時候回來,如果他要等,便讓他等一會便是。」月牙兒想了一下,也不好趕人走。
「是,夫人。」管家得了話,匆匆趕回客廳。
轉眼已是中午,月牙兒用了午飯,此時天色有些昏暗,這六月的天,女圭女圭的臉,說變就變。早上還是艷陽高照,現在卻是風急天暗,也不知西辭趕回了麼?
「夫人,那客人……」管家又匆匆趕來,似乎對那客人頗為無奈。
「怎麼?」月牙兒倒不曾見管家如此為難過,很是好奇,究竟是如何一位客人呢?
「客人說想在西大人書房休息。」管家抿了抿唇。
休息?難道是很重要的朋友?月牙兒拿不準,對于西辭的過往,她其實一無所知,萬一是好朋友呢,如果怠慢了他,西辭回來要是不高興呢?月牙兒想了想,決定親自去探探這看起來很是難纏的客人。
客人身姿挺拔飄逸,他靜靜的站在那里,看著掛在牆上的一幅畫,西辭的客廳布置的很是雅致,牆上掛的都是名人字畫。
「你……你好。」月牙兒猶豫了片刻,算是打招呼,也算是詢問,「西辭不在家,閣下是……」
轉身之際,衣袂帶風,他剛轉過身,彼時一道閃電劃過,照在他的臉上,月牙兒不自禁的啊了一聲。
但見他冷眼一笑,哼了一聲。
月牙兒拍拍胸口,告訴自己,鎮定,鎮定,不就是帶了個面具麼?雖然這樣的天色下,看那面具有些滲人,可是也沒什麼,可能人家臉上有什麼隱疾呢?傷口呢?听說那些戴面具的人為了遮掩傷口,通常心里是很脆弱的,對,可不能表現出驚訝和不屑,不然人家以為月牙兒嘲笑他……
「閣下……」月牙兒調整了下情緒,繼續準備鍥而不舍的詢問對方的名字。
「北風。」那人眉目一橫,繼續冷冷道。
「北風?」月牙兒覺著這名字很是奇怪,但說不出哪里奇怪,愣了一會,又道︰「西辭出去了,可能要晚些回來,你如果有事,就不必……」
「我沒事。」話還沒說完,那北風明顯不耐,細長的鳳目,挑起凌厲的光。
月牙兒一時無語,這客人,實在厲害,自己還是不打擾的好,便福了福身,想要離去,「那你慢慢等。」
「你就是西子新娶回來的娘子,我當是什麼玲瓏女子,原來是這般……」說完,還冷哼了一聲,仿佛很是小瞧。
這般?是哪般?月牙兒略有不解,不過听出了他話里的意思,仿佛自己很配不上西辭。心中似有淡淡不快,月牙兒清眉微微一皺,但隨即便舒展了開,「北大人自己等吧,我還有事,先行走了。」
沒想到,剛走出一步,只看得劍光一閃,月牙兒一呆,沒想到他會動武,忙不迭錯開一步,哪知,她畢竟沒有練過武功,躲也躲得慢,只見那劍快要刺刀月牙兒腰間之際,卻猛然一收,卻還是滑坡了月牙兒的裙衫。
「你……你竟然不會武功?」北風大驚失色,怎麼,西子娶了這樣一個姑娘?堂堂京城四大高手,居然娶了一個不會武功的女子!
月牙兒驚魂未定,她十分慌張,又急又氣又怕!沒料到此人如此無禮,不分青紅皂白地就在主人家里拿劍撒野。
北風收了劍,掃了月牙兒一眼,「我的閉月羞光劍還從來沒有傷過沒有武功的人,今天倒是第一次。」
月牙兒此時覺得眼前此人真是無禮又討厭,在主人家不僅動武,似乎話里還有別的意思,什麼什麼劍……
閉月羞光劍?只听過閉月羞花,沉魚落雁,這閉月羞光劍劍听起來就像是女子用的,這樣一個男子,居然……真不害臊,月牙兒心里這樣想著,不自覺的就笑了出來,淺淺的酒窩,彎彎的眉眼,因緊張而浮現的紅暈,俏生生的,就在北風面前,他呆了一呆,隨即覺得她笑得詭異,便輕嗤一聲,「笑什麼?」
月牙兒自小不善于掩飾與說謊,便道︰「什麼閉月羞光劍,我只听過閉月羞花。」
北風瞥他一眼,神情如看一個武林白痴,「你懂什麼,江湖上最著名的的一把劍便是我手中的閉月羞光劍。寶劍出鞘,月色也不及,都要躲起來。」
月牙兒不以為然,想著西辭也有一把劍,見他使時,也是劍氣如虹,落紅似雨,並不比這什麼閉月羞光劍差。想起西辭,月牙兒不由心里一甜,她低了眉眼,嘴角有著若隱若無的笑意,風過處,輕輕拂起耳邊幾縷碎發,竟添了幾分風情。
倒不比公主差!北風暗自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