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紫眸男子整個身體就跟水波紋一樣流動起來,很快人就消失不見了。
封祁一直到房間沒有了紫眸男子的氣息,才漸漸松懈下來。淡色恍若透明的薄唇,突然溢出一抹妖艷的殷紅,接著見他的唇角輕動,那殷紅色就消失了。
最後看了眼床榻,沒有走近,就轉身離開。
在所有人都離開後,元斐末滿臉復雜的下了床榻,站在大開的窗前,看著步步遠去的封祁。
他知道是他在床上,所以那眼神帶著警告的意味。而他離去的方向……
封祁沒有回他的房間,而是徑直往木蓮華休息的客房而去。
走到客房門口,听著里面傳出的均勻的呼吸,心下一片安定。然後用巧勁,打開門閂,進了房間。整個過程幾乎沒有聲音發出。
木蓮華照舊把被子踹到了地上,自己luo著大半個身子,沒心沒肺的呼呼深眠中。
封祁把被子撿起來,放到一邊。走近床榻,從床里側扯出一床備用被子,給木蓮華蓋好。
然後整個人就坐在了床沿邊,看著她怔怔出神。
腦袋里卻是空白一片,根本想不起一點兒東西。可心是滿滿的,好像他久久遺失的重要羈絆,終于回來了一樣。
「寶兒要跑曲線,別直著跑,蛇會追上你的……靠,看老娘不剝了你給我娃炖補湯。」說夢話的木蓮華,兩只手揮舞起來。
封祁忍俊不禁的彎起了薄唇,同時抓住她胡亂揮舞的手,重新蓋好撩開的被子。
「寶兒別抓娘,我這正殺蛇呢。」木蓮華繼續說著夢話,卻是把封祁當成了夢中的寶兒,就要擺月兌封祁的兩只修長白玉的大手。腳下更是一個狠踹……踹到了封祁的大腿根,離那東西就寸許了……
可即便如此,也夠刺激到那敏感的地方!
封祁眸色變深,突然松開木蓮華的兩只不盈一握的小手……利索的月兌掉外裳,最後僅著內衫鑽進了木蓮華的被窩,修長有力的腿,壓住不時踢蹬的光luo軟柔的雪白長腿,寬闊堅實的胸膛一個翻身,伏在了香肩半露堅挺圓潤的高峰上。
深沉的鳳眸直直的盯著依然閉著的眼楮,好一會兒後,淡色清涼的薄唇輕輕的貼上了嫣紅燙熱的豐唇……
……
夢中的木蓮華本來正在給兒子炖蛇湯,突然天地一個黑暗,她就被一只修長白皙的大手給拽進了一個偌大房間里。房間富麗堂皇,奢華中透著雅致。
那手的主人……竟然是封祁。
只見他雙目赤紅,渾身散發著暴虐的恐怖氣息!背後有一對伸展大開的漆黑翅膀,每個翅膀足有丈余多長……像極了地獄而來的大惡魔!
木蓮華本能的條件反射就要跑,卻被封祁一個猛力拉扯,飛身倒在如墮雲端的大床上。
那床,竟然是她在現代時最鐘愛的某奢華品牌的大床。曾經,她在那大床上和差點就要結婚的男朋友,玩兒制服sm!她是納粹女s來著……
「蓮——蓮——開開門!」
驀地,元斐末扯了大嗓門在門口喊起來。
「蓮,不開門我就要自己進去了。」元斐末不等話落,就推門而入。
木蓮華也成功被元斐末叫醒……
只是,眼下這情況,有些尷尬。
「你!不許再動!」木蓮華身體一緊,低聲喝止。
封祁正好卡在最關鍵的時候,馬上就要進入蓬門……元斐末的大嗓門听著好似很普通,實則是暗含了內力的,並且目標直至向他。
只好先按捺下動作,安撫木蓮華,「夫人且等一會兒。」這話說的……好似完全沒听到木蓮華的喝止,只是因為元斐末來了所以才暫停。
然後層層錦被把木蓮華裹嚴實了,才披袍下床,帶著**的怒冽冷眸刺向已經進了門來的元斐末。
木蓮華此刻囧的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竟然不光夢中要被xxoo,現實里也就差一步了。
不對,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看到元斐末,木蓮華黑了一張臉,「吃了藥就該好好休息,現在正是藥效發揮到身體的時間。」
元斐末看都不看封祁,對木蓮華被裹得像粽子還挺滿意。這才安全啊!
然後道︰「那藥折騰的我渾身發熱發燙,根本就睡不著。就想來找你玩兒會撲克,等藥勁兒過去了,就回去睡。」
天黑,即便亮著兩盞燭燈,木蓮華也看不清元斐末的眼神。封祁是武者,功力匪淺,雙目閃著幽光,卻是看的一清二楚。特別是那看向他時,濃濃的得逞的眼神,讓他恨不得立刻捏碎了他。
木蓮華聞言想也不想的回道︰「你去旁邊的暖閣等我,我起來陪你玩會兒。」
朋友有難,她理所應當幫他一起分擔。
封祁則徹底黑了一張俊臉,對木蓮華道︰「你睡吧,不用起來。我正好也睡不著!陪元兄弟玩會兒。」睡不著三個字略略加重了些。
「咦?你會玩撲克嗎?」木蓮華問封祁。
封祁一時頓住語塞……撲克是什麼?
木蓮華問完後,就把胳膊探出被窩,找衣服穿。封祁忙閃身把床幃幕簾放下,塞了衣服進去。
元斐末翹了翹胡子,朝暖閣走去。
三人玩撲克,玩什麼?
木蓮華看著兩個從一見面就不對頭的兩個人。其實非常適合玩一種游戲,她肯定穩贏。
正好昨天她買消息花了三萬。
「斗地主如何?」木蓮華先看向元斐末。
元斐末點頭。玩什麼都行,就是不能讓封祁這廝和他的寶貝蓮獨處。剛才差點兒就出事了!哼~哼~
然後木蓮華又看向封祁,把規則給他說了一遍。
聰明人智商高,一遍就表示知道了。
三人開始轟轟烈烈的斗地主。
開始木蓮華當地主。然後坐看封祁和元斐末兩個人互掐,最後她佔便宜,贏了。
之後是封祁當地主。木蓮華和元斐末兩人一個小眼神,相互給了暗號……一會兒幫過牌。結果封祁這廝,直接來了個春天。
第三把元斐末當地主。封祁直接和他掐了起來,木蓮華干拿著一手牌,最後封祁勝。
第四局依然是元斐末當地主。這次他牌好,直接把封祁炸了個透心涼,連帶著木蓮華出錢也是透心涼。
第五局木蓮華當地主了。很好,這兩個很乖覺,乖乖被炸被秒,出錢利索兒的。
第六局封祁當地主。這次封祁牌沒那麼好,就在木蓮華和元斐末打好招呼準備贏他時,這貨竟然捂牌不出了。最後木蓮華自己個兒出完了。
第七局元斐末當地主。木蓮華表示這一把不是贏就是栽了。她沒有出牌的機會,然後她輸了。
第八局她開始犯困了。看這把輪到自己當地主,瞄了眼手里的渣牌,就搖搖頭‘過了’。封祁撿了起來,然後一個三炸的春天,把木蓮華的銀票勾走一小半!得,瞌睡蟲沒了……
斗地主斗到丑時,看著沒贏還輸了六萬兩的木蓮華發狠了。
教了二人一個絕的——詐金花
這是純賭博了!木蓮華要摟錢。
只是,這考驗心理膽識和財智的游戲,兩個男人一點兒都差,木蓮華發現自己又成了給人‘添鍋’的了……
很快三萬兩又進去了,元斐末也跟著賠了些,不多,千兩左右。
木蓮華把撲克收到手里,喝了口濃茶,淡淡的對二人道︰「這麼吧,我當荷官,就是發牌的,你們兩個玩兒。每局贏方要分一半給我。」
好昂貴的荷官……這和搶劫也差不多哪兒去了……
廝殺興致正濃的二人,想也不想點頭答應。
「很好。這個游戲叫梭哈,規則是這樣的……」
封祁在木蓮華介紹規則時,笑意盈盈的看著她。真是不知她哪來這麼多想法,如果這些東西流到賭場,怕又要掀起一翻風波了。
元斐末則早就見怪不怪……
一直打到快黎明,元斐末和封祁各有所輸,最後木蓮華數著手里厚厚一沓子的銀票,滿意的宣布——散場。
元斐末稱暖閣很舒服,就睡這了。
木蓮華精神頭實在困到不行,也就不管他了。雖然元斐末把她當心儀的女子,只是她實在是跟**一樣拿他當一個弟弟看待的。而且,元斐末還是很規矩的。再說他那里受傷了,有心也無力啊。
封祁也表示這個客房的燈很亮,看公文很舒服。
木蓮華聞言撇了撇嘴。扯吧!就一普通的蠟燭,能有她曾經在少師府睡的那個奢華房間里的夜明珠好嗎?
疾言厲色道︰「不許上床!」
封祁僵了臉,元斐末竊笑不已。
好一會兒見其點頭答應後,木蓮華才裹了被子,迷糊去了。
于是,一大早封瑾諾打算找元斐末一起蹲馬步時,就看到了他的爹封祁在批閱公文。而元斐末趴在暖榻上呼呼大睡著。
被床幔遮住的床前踏腳凳上,放著一雙母親的軟底繡鞋。
什麼情況?
卻不及多想,就先朝封祁走了過去,「父親早安。」
封祁點了下頭,輕聲問道︰「今日要面見聖上,可緊張?」
封瑾諾搖搖頭,「沒什麼啊。難道他不是人嗎?」
封祁唇角輕勾,「是人。」
「那就沒問題了。」封瑾諾毫不在意的道。
封祁笑容更溫和了些,「去蹲步吧。」
「嗯,那孩兒先出去了。」封瑾諾看了眼睡的像頭豬一樣的元斐末。沒能拉到大伙伴,只能自己去園子里繼續蹲馬步。
早飯時,木蓮華從床上爬了起來,看到元斐末還在呼呼睡著,揉著酸澀不愛睜開的眼楮,輕踢元斐末道︰「斐末,去床上睡吧。」
因著迷糊,忽略了還坐在窗前書桌後看書的封祁。
元斐末本來還要繼續睡,可一听木蓮華讓他去床上,一個激靈就醒了。想到昨夜,他拿著木蓮華的內衣褲時,激動地渾身燥熱難受……那被窩里可全是木蓮華的體香,絕對會更加讓他心中欲火欲焚還無處可泄的那種!
「不用了,我這就起來。」說話就坐了起來,然後就看到了木蓮華身後不遠處黑著一張臉的封祁。
桃花眼輕轉,突然轉口道︰「頭有些暈,還是再休息休息吧。」然後就見某男的臉越發黑了個透,渾身散發著危險的氣息。
元斐末越發開心了!
木蓮華點頭,「嗯,快過去吧。我去看看寶兒,送他上學。」
「好,過去吧。」說著話就朝木蓮華還鋪散著的被窩走去,誰知某男比他快了一步。
就見某男極快的收了木蓮華睡過的被子枕頭床單毛褥,瞬間整個床就空蕩蕩的了!
元斐末張口結舌,瞪大了眼楮。
而木蓮華已經忽忽悠悠的出了門,沒有看到這一幕。
等封瑾諾上書院離開,木蓮華回自己的房間換衣服。
結果看到亂七八糟的房間,和她好不容易才整理好的賬本和沒有查過的混作一團。一時氣炸了,就去找元斐末。
結果這廝竟然出去了。
木蓮華憋了一肚子氣,去了帳房。
就看到帳房旁的小房里,堆了兩個大箱子。
這兩個箱子挺陌生的,想了想,就是想不起她何時置辦過。
走過去打開看。
一個箱子里是精美華貴的綾羅綢緞,全是時下最新穎受歡迎的。有千兩一匹的雲織錦,還有宮廷專用的宮紗……各色價格昂貴的胭脂水粉,也是擺的整整齊齊的,數量不少。
另一個箱子里,則是古玩玉器。算不得多麼珍稀昂貴,可數量不少。
木蓮華瞅著這兩箱子加起來不下數萬兩的東西。想起來昨天封楊氏說的話……‘她前半晌就來了這里,到後半晌才離開。還給你送了好多值錢的東西。’
木蓮華合上箱蓋,朝封祁的書房走去,敲門沒有應聲,輕推門……‘吱呀’門開了。
滿書房的書,沒有一個人影。
重又關上,進了自己的書房。看到那一摞子的請帖,木蓮華一本一本撿起來看。
好麼,感情整個大晉朝堂的官員夫人都發了帖子。這要是每一個都參加,直到年底,估計連個假日都沒有。
等翻到最後一本時,是陸府的帖子。一份稀里糊涂的帖子。‘敬啟——冬月初八恭候蒞臨賞梅。’沒名沒姓的,連落款也沒有。
嘿,正好是今天。
木蓮華手指叩桌。雖然封祁說隨她怎麼辦,可如果她要是明城店開業了,能拉這些人成客戶,對店來說可是一大好處。
只是她實在不耐這些貴夫人相互攀比虛榮的應酬。其實只要她頭上還頂著封祁夫人這個帽子,這些人即便她不理,她們也會過來光顧一二。
等以後她不是封祁夫人,那她就把店落到封瑾諾的頭上,生意也沒問題。不怕這些人下絆子。
所以,倒是沒必要去的。
「夫人,昌平公夫人來訪。」林又安在門口回稟道。
木蓮華回神,輕皺了眉。這才辰時,這昌平公夫人是堵人來的吧。
「請去客廳好生招待著,我這就過去。」來者是客,她也不在乎那一碗茶水。先看她的意思吧。
換了一身石榴紅的廣袖留仙裙,梳了個墮馬髻,挽上一只紅珊瑚的梅花簪子,又畫了一個精致的容妝,眉額間勾勒出一朵金蕊盛艷的紅梅,三分顏色瞬間九分。
輕甩廣袖,婉然轉身,十分顏色躍然可入畫,仕女不過如此。
「好漂亮!」門口處不知何時站了一名五官俊美灑月兌的陽剛男子,身著天藍色窄袖雲紋錦袍,一雙帶著淡淡痞子味兒,更多豪放不羈的桃花眼,痴痴地看著木蓮華。
木蓮華從袖子里抹出一把翠玉青稠的折扇,慢慢打開優雅的掩口,眼波輕轉,媚意不經意的流瀉而出……「舍得刮胡子了?」說出的話帶著調侃。
元斐末迷得痴傻,好一會兒才回過神,答道︰「那不是在海上嗎?刮胡子給誰看啊,都是大老爺們連個母蚊子也沒有。」
「行了,來幫我看看,這身如何?要去見個公爵夫人。」木蓮華隨意轉了一圈,讓元斐末幫著打量一二。
元斐末這廝光看美人了,哪里管什麼合適不合適,只夸,「好看。蓮以後每天都這麼穿。」
木蓮華瞪他一眼,「怎麼可能。好了,我去前廳,你記得喝藥。」
元斐末瞬間苦瓜了一張俊臉。
等到了前廳,木蓮華還沒進門就听里面傳出說話的聲音。
駐足細听,一個聲音陌生,應該是昌平公夫人。另一個則再熟悉不過,是封楊氏。
臉上露出一個標準的沒有任何挑剔的笑容,步履輕盈文靜的進了客廳。
一時,整個客廳的視線都向她集中而來。有審視、有不屑、有關切、也有好奇……
木蓮華目不斜視走近封楊氏,蹲身行禮,再規矩不過,聲音清爽干脆透著俏嗔,「小華給母親請安。」
封楊氏笑的開懷,拉起木蓮華。然後看向昌平公夫人,「小華,這位是昌平公夫人。可是專程來看你的。」
木蓮華蹲身行了禮,謙遜道︰「貴客臨門,蓬蓽生輝。若有怠慢之處,昌平公夫人還請多多原諒則個。」其間木蓮華掃了昌平公夫人一眼,保養的不錯,像是三十出頭的,模樣仍妍麗。一身榮華氣派,眉目間有傲氣瞧著不好相處。身後跟著四個丫鬟。那不屑的眼光出自這四人。
昌平公夫人忙起身,只受了木蓮華半禮,來求人高抬貴手的,自然眼下要低人半頭。
「少師夫人果然妙人啊。」昌平公夫人一臉熱絡親密的笑容,笑聲稱贊。後又看向封楊氏,「老姐姐,您可真有福氣。」
封楊氏把木蓮華拉到自己身邊坐下,「我這輩子沒有閨女,這就是我的寶貝閨女了。呵呵~」
木蓮華羞赧的低下頭,「母親、昌平公夫人,可是拿我尋開心啦。」
封楊氏抬手點了下木蓮華的腦門,「誰拿你尋開心了,說的是實話。」
昌平公夫人輕合了下眼,然後笑的更開懷了些,「老姐姐和兒媳情同母女,真是讓人羨慕。說起女兒,老姐姐有個干女兒吧。叫寧柳兒還是雲柳兒……瞧我這記性,竟記不清了。」
說完看了看木蓮華,眼含深意。
木蓮華眨眨眼,然後狀似驚訝的看著封楊氏,心里則毫不介意。干女兒?怕是給封祁找的屋里人吧。
封楊氏對昌平公夫人突然說這茬,心里不悅,面上卻依然笑容滿面,回道︰「不怪的。我就帶她出去過兩次,叫寧柳兒,是我老表妹的女兒。身體不好,在京城養身體。」然後低頭對木蓮華道︰「回頭你見見,是個好孩子。」
表妹?那更好啊。表哥表妹一家親啊!
「嗯,听母親的。」木蓮華倒是真想見見。如果這女人以後會是封祁的屋里人,就跟寶兒有關系了。好,便罷。不好,就得防患于未然了。
之後三人又聊了一些閑話,木蓮華也多少知道了一些現在京城貴婦圈的主流,也知道了封楊氏很少去參加這些活動。
比如長公主每月十五就要開一次賞花會。
一月蘭花、二月桃花、三月薔薇、四月牡丹、五月石榴、六月荷花、七月鳳仙、八月丹桂,九月菊花、十月木芙蓉、十一月山茶,十二月梅花。
木蓮華想了下,那厚厚一摞子的請帖,還真就沒有長公主的。
昌平公夫人覺得閑談差不多了,就開始說她兒子王世狄的事。
「說來也是丟人。我那不孝兒被人教唆著開賭坊。我家公爺知道後,狠狠的抽了他一頓。誰知道那些個下人竟然還在拿著他的名頭胡作非為,前兩天更是讓賢佷媳受了委屈,今兒特地過來替我那不孝兒給賢佷媳道個不是。」
木蓮華看了封楊氏一眼,見她面色平常,就笑著回道,「都是誤會,解開就沒事了。也是那些下人頂著主子的名頭作惡,卻是和令公子沒什麼關系的,昌平公夫人太客氣了。回頭那店開張,還要夫人多多光顧才是。」
只要不找麻煩,她也懶得惹這硬釘子。不過,怕是沒那麼簡單。不然,為何那孫百萬會被替換了死刑犯。
木蓮華上次在風語樓買消息,那賣消息的俊美小哥送了她一個消息——孫百萬臨上斬台時被其他死刑犯替換了。至于下落,那俊美小哥不告訴她,要她拿消息來換。
其實壓根就不用再問。那必定是王世狄動的手腳。至于下落……必然是在王世狄那里。
昨天的重禮,今天的賠禮,昌平公夫人瞧著有些憋屈不怎麼甘願,卻也是帶著誠意的。那孫百萬被偷梁換柱,大概也是被她兒子蒙在鼓里。既如此,木蓮華也不介意佯裝不知的和她周旋一二。
話說兩頭。
封祁得知趙衛要來探病,就回了少師府。
以為有什麼要事要商,得知是為自家夫人沒有赴約,還退還了請帖的事。就表示無礙的。木蓮華何止他趙府沒去,怕是誰家也不回去的。
後又听聞,那請帖非趙韋氏所寫,而是小妾寫的,封祁皺了眉。就先讓趙衛回去了。
木蓮華不去是一回事,可如果那請帖本身有問題,則是另一回事了。
回了蓮宅,就找木蓮華。
正巧,昌平公夫人也要離開。
一番相互見禮後,送走昌平公夫人。
封楊氏見兒子回來了,就想要見孫子。她昨夜因為太高興,愣是睡不著。就熬夜給封瑾諾做了一副毛手套,現在想要立刻讓孫子試戴。
便讓劉德順帶著封祁進內皇城的腰牌,要去天澤書院看孫子。
封祁性子雖冷,不善表達,可是個孝順的。知道這不合規矩,也同意了。
等封楊氏也走了,木蓮華就帶著封祁,去了她的帳房。把昌平公夫人的來意說了,還有那兩箱子重禮。
封祁想了下,讓木蓮華先留著吧。等過段時間昌平公府怕是要用,到時再送回去不遲。
木蓮華一驚,什麼意思?
難道昌平公府過段時間要變窮嗎?需要賣首飾綾羅脂粉玉器換錢?卻也隱隱有了一個答案。
封祁沒有再就昌平公府的事多說什麼。然後把趙府請帖的事,告知木蓮華。
木蓮華無所謂的笑笑,「倒沒什麼。看那字娟秀婉約,原以為趙夫人是個不錯的。現在看來倒是那小妾不錯。」
只是,那小妾真不錯嗎?越矩替主母寫不該寫的請帖,也是有心機的。木蓮華明白,只是各家有各家的故事,她卻懶得多想多問。
最後,木蓮華把陸府的請帖拿給了封祁,「喏。請你去賞梅的。」
封祁接過看了一眼,薄唇突然輕笑,「陸府的?倒是罕見。」說著就把那有問題的請帖塞進了袖兜,收了起來。
至此,二人突然無話。
封祁就那麼直直的瞅著華服裝扮的木蓮華,目光灼熱。
木蓮華驀地覺得臉有些發燒,手腳有些無處擺放。便隨意找了個話題道——
「听寶兒說,你武功蠻高的。但母親以前說過,你酷愛讀書,一天到晚除了看書寫字連門都不出。」
說到這兒,木蓮華停了下來,好奇的看著封祁。
封祁沉默了。
就在木蓮華以為听不到答案時,封祁有些自嘲的語調,道︰「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夫人可知奪舍?」
木蓮華心里突然‘突突’起來。
奪舍!
她能說她不光知道,還有類似體驗嗎?也許他的奪舍和她的還魂不同。可都是,一個身體里突然有了非原主的另外一個人。她的這個是原主已經香消玉殞,很順利就成了這個人。而封祁的……看樣子不簡單。
封祁見木蓮華露出驚訝的表情,知道她是听說過的。便繼續道——
「京城百里外有禁地黑狼林,夫人可知黑狼林里有什麼?」封祁有些咬牙道。
木蓮華回道︰「黑狼?听說進了黑狼林就注定要被撕裂而死。」她是喜歡冒險,可必然要死的地方,在沒有可信賴的力量前,她是不會不要命的瞎狂熱。所以對于此等禁地,她是好奇和畏懼兼而有之。
「狀元及第後,報喜官在虞國公的暗示下,把喜訊只報到了虞國公府,而沒有送達洛城。得知後,我就想親自回去一趟,然後接母親和你來京城。為了盡快回洛城,我選了離黑狼林最近的一條路。」說到這兒,封祁臉上露出一抹悲戚。
木蓮華輕皺了眉,想要阻止他繼續說,又非常好奇發生了什麼,糾結了……
「就在距離黑狼林最近的時候,一輛皇室的馬車從黑狼林里沖了出來。身後跟著七八匹冒著黑氣的黑狼。
馬車里有孩子的哭聲,我便率眾人去救。誰知剛靠近馬車,那黑狼就奔了上來……
頃刻……護送我回洛城的五十名士兵就被這七八只黑狼吞噬……我自然也未能幸免。我最後看到的一幕是自己的雙腿消失在黑狼的獠牙血口。
之後,也不知過了多久,我才有意識。可卻發現自己行走在一片霧氣繚繞的金色長河。我順著金河走,慢慢又看到同樣行走在金河的人。只是他們走了幾步,就會被人接走。而我恍惚從天地初開就一直都泡在河里。後來有聲音在我耳邊響起說,我該離開了。」
說到這,封祁停了下來看著木蓮華。
而木蓮華則一臉蒼白……心中震驚!
金色長河!
腦袋突然一轟,一些片段在眼前閃現……
是了,她亦曾見過的,只是她連靠近的資格都沒有。听一個模糊的人影說,那是神煉池,是犯了天罪的神人洗滌靈魂的,其痛苦無可比擬,時刻都要承受魂魄被撕成碎片,再聚合,再撕裂的極致痛苦。
畫面到此結束。
木蓮華震驚的看著封祁……他到底是什麼人?還有這畫面是怎麼回事?難道是我突然 癥發夢了?
「等我醒來,已經是三年後了。君澤,也就是當今聖上。他告訴我,我被黑狼吞噬了雙腿後,那黑狼就暴體而亡了。而因為和黑狼王斗,身體被撕裂只有元靈逃出了黑狼林的他的師叔崆兢,就奪了我尚有一口氣的身體。之後三年,他的師叔用半生功力來復原我的身體。只是不知為何,修復的特別慢。最後在完成的一刻,崆兢說他要仙游了。
我的歸來,他的離去。等我檢查完身體,就憑空有了一身的功力,而且這功力隨著時間而自主加深!可能是崆兢留下的吧。」封祁說到這,輕合了狹長的丹鳳眼,濃密的眼睫帶著不安的顫動。
木蓮華壓下心里的震驚,抬手拍了拍自己有些僵滯的臉,然後露出一個溫柔的笑,盈現的淺淺梨渦,甜暖迷人,「那崆兢不論是好心救你,還是為了自己有個身體。結果是你就好。」寶兒需要的是親爹,如果不是,她干嘛來這兒。就算她的朋友包括寶兒的干爹,給不了他真正的父愛,可成長成一個男人的過程,也多少能有所借鑒。只是,大多人都比較抽象罷了!
至于她,好像還有一段神秘的記憶沒能完全記起來。呵呵,倒是有意思。
封祁睜眼看向木蓮華,眼楮漆黑又像鑽石明亮,局促急問︰「你相信?」他在那金色長河的事,從來沒有對別人說過。如此離奇……他也只是在風語樓說了一半。只說了他的身體被崆兢奪舍過……而在金河浸泡時的恐怖之痛……有時候他會覺得他是做了一個噩夢!那噩夢到現在讓他對身體受再重的傷,也沒有感覺。
木蓮華點頭,「嗯,為什麼不信?你不是也說了,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京城外百里處就有一個黑狼林。而雲幻海下有一個水晶龍宮。元周國有一座仙落山,據載每百年山上就會出現一座懸空的仙殿。這些都是真實存在的。而你被奪舍,三年後又魂歸本體,只不過又添一樁離奇罷了,不算什麼。」靠,就算不信,她本人可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借尸還魂,也夠可以的。
「蓮——蓮——你在哪兒找到的金毛,給我也弄一條來。」元斐末的大嗓門在門口響起。
‘汪汪——汪——’接著是金毛的叫聲,听著它像是很開心,叫聲宏亮。
封祁煞然變了臉色,冷眸帶著難掩的敵意看著門外。
木蓮華注意到封祁的表情變化,聰明如她,自然明白,不由心中沉嘆。
然後听著元斐末的嚎叫,就出去了,入目的是元斐末被金毛扒著肩膀舌忝臉。
當即就有些吃味。
金毛可從來沒有和她如此親密過。
「金毛,過來。」木蓮華發命令了。
誰知,金毛只看了她一眼,就依然熱情四溢的和元斐末玩著,理都不理女主人。
這下木蓮華臉上有些掛不住了,放狠話,「斐末,喜歡就帶走吧。我趕明給寶兒再尋一只豹子玩玩。」
‘嘎——’金毛就停止了動作,然後一個極靈活的轉身就朝著木蓮華撲來,各種巴結,極盡能事。
木蓮華看著名副其實狗腿的金毛,唇角翹起,然後回答元斐末的問題,「在白沙灣島吧。當時那一窩狗,就一只它這模樣的。後來我也托人問過還有沒有這樣的,打算給金毛找個伙伴。來信說是沒有了。所以如果你實在想要,得讓金毛生仔仔才行。」
元斐末一听,就搖搖頭,「如果這樣就算了。它生了孩子,也不見得像它。以後再說吧。對了,今天去店里嗎?」
木蓮華點頭,「等下換換衣服就去。你也跟著一起吧。我陪你再去看看那回春堂的老大夫,正好就在一條街上。」
元斐末听罷,咧了咧嘴。
從他處知道了情況的封祁,俊臉上露出一抹陽春般的微笑。
元斐末瞥見,徹底烏透了一張臉。
進了南芫街,遠遠的就看到振遠鏢局的少當家嚴歷站在店門口,等著木蓮華。
木蓮華把大批招搖惹目的貨進了店鋪,自然要派人保護。
而振遠鏢局,是她慣用的。不為其他,這名字她看著親切。前世的京城,她可沒少受振遠護衛的保護。
見木蓮華下了馬車,嚴歷就走了上來,握拳行了禮,打量了木蓮華一眼,笑道︰「蓮大當家的,可是清瘦不少。」
嚴歷對木蓮華有敬佩,也有幾分他自己也說不清的感覺。听說她到了京城,就親自趕了過來。
木蓮華回道︰「這兩天是忙了些。對了,怎麼是你親自來護衛。可是讓我這店受寵若驚啊。」
說到這個,嚴歷突然端正了臉,輕皺濃眉,「蓮大當家的,是不是得罪什麼人了?」
「怎麼?」木蓮華驚問。
「昨夜來了好幾撥的人要盜貨。還有剛才還有人問什麼時候開業。」
木蓮華輕皺了遠山黛眉,臉上露出一絲無奈,把這店和進城發生的事大略說了一遍。
好一會兒,嚴歷唏噓道︰「你可真是膽大。剛到就得罪了兩個地頭蛇。看來我要加派些人手。」
話落,就听到了一個木蓮華不陌生的聲音傳來——
「本官已經加派人手在南芫街,封夫人大可放心。」梁政身著官袍,從官輿上走下。
嚴歷一看是京城的父母官兒,就抱拳行了個武禮,回道︰「見過梁大人。」
「梁大人還是叫我木夫人的好。開店做買賣,不好亂叫的。」木蓮華笑道。
梁政是個圓滑人,雖有不解,但木蓮華讓叫什麼就叫什麼,轉口道︰「是是,木夫人。呵呵,不知尚書令大人可安?」
嚴歷一旁听著,听著是一腦門子的亂線。
不由插口,「蓮大當家的?」
木蓮華解釋道︰「我兒子的生父是封祁。」
嚴歷愣了下,清俊的五官突然一片黯然。好一會兒才想起什麼似得,問道︰「那九爺是……」
听到這個名字,木蓮華清秀的臉上流露出一抹思念和促狹,「他是寶兒干爹。」
即便有了為數不少的巡城衛的幫助,夜里仍有好幾次差點兒擋不住賊人。後來也不知從哪兒冒出來幾個武功卓絕的黑衣人,還是在他們的幫助下,才平安度過。
伊夜和梅幽蘭兩個人不知在密謀什麼,嘀嘀咕咕的不管事兒。所以,所有的工作只有木蓮華一個人在盯著。
先讓人把榮慶坊的匾額已經摘了下來,掛上了蒙著紅布的匾額。
然後把昨天堆積在庫房的貨分類安置後,就請大家在隔壁順昌酒樓好好吃了一頓。
周圍對于這即將開業的新鄰居,表示了極大關注。等陸陸續續听到在坎門發生的事,以及那些大紅漆木箱子里的東西時,都側目驚異。對待木蓮華等人因而也就越發熱情和客氣。
順昌酒樓的老板是個高大胖子,不過掌事的卻是他的妻子。
老板娘趁著木蓮華結賬的時候,問她開業酒席訂了沒?如果沒有,可以考慮下他們家。
木蓮華沒急著應,輪眼四處打量了一下,直到看到那位熱心救火的店小二時,問道︰「那位小哥兒瞧著挺機靈啊。」
老板娘笑了,去了圓滑,一臉慈母表情︰「是我的兒子良子,大名張荀。平時就愛玩兒沒個正形,這兩天倒是听話,讓干啥干啥,手腳也利索,跟突然長大懂事了一樣。」
「我也有個兒子,還小。一天到晚也是頭疼。」木蓮華想著封瑾諾,笑容也溫婉許多。
一時間兩個女人針對孩子展開了豐富的話題。
梅幽蘭見木蓮華談的起興,也湊了過去,听了沒兩句就又走了。吆喝了店小二良子,加菜加飯給老安等人吃喝。
元斐末在木蓮華的陪同下去了萬春堂看了那老壽翁一樣的老大夫。告訴老大夫,上午吃完藥後那里有灼熱的刺痛感。老大夫听過後,說有感覺就沒啥大事了,好好養著。若是想要好的更快些,可以來針灸,可祛瘀通經絡。
如此,元斐末著實心情不錯,就叫了酒。卻被伊夜擋了下來。倒不是他多好心,實在是萬一因為喝酒,他那里再惡化,真正廢了,那麻煩才就難收拾了。不是說多怕元斐末怎麼滴,只是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
林又安則在店面里忙著規整那些紅漆木箱子,並打開一一核對貨單,確定未有丟失遺落。等把所有的貨物核對完,才長長的出了口氣,同時對他的主子木蓮華欽佩不已。
木蓮華最後訂了順昌酒樓做他們蓮記開業時的餐飲招待酒樓。並指定了良子,做當天的負責人。
木蓮華從和老板娘的閑談里得知,老板娘是這家酒樓老板的續弦。前面那位,還有兩個兒子在。
而剛才她也有看到那兩個兒子,那兩人衣著鮮亮,一副公子哥樣,很是得老板的喜愛,說笑親密的很。
想來這個穿粗布衣做跑趟的老三就沒有那麼被看重了。不然,怎麼會做下人干的活兒。就算是鍛煉,也該兩個大的一起不是。老板娘的話里也多有些不甘的情緒,雖然掩飾的極好,不過仍被木蓮華看了出來。看來這對母子的日子並非那麼順心如意。
于是,便有了指定良子做負責人的事。並定下,以後凡若是在他們酒樓,都要良子做負責才行。
算是投桃報李吧。畢竟得他那開水相助,躲開了那群流氓。其次,他們酒樓做的飯菜也可以,特別是面食,稱得上一絕。
老板娘高興的合不攏嘴,哪有不應的,心里雖然有些拿不準兒子能不能圓了整個場面,不過大不了到時她給兒子當幫手,不差的。慌不迭的滿口說是。總歸,兒子也有了出頭的機會。只要表現好,不怕她那相公不看重。那兩個隔肚皮的,只會吃喝玩樂,以後什麼造化她也管不著,她只管她兒子就好。
依然在做小二忙碌的良子,尚不知道他的命運在木蓮華的幫助下,已經悄悄發生了變化。
一盆開水成就了明城以後最有名的廣聚酒樓。
——
等店里弄的差不多,木蓮華就準備離開。
這時雇佣的那二十名壯丁的領頭老安,帶著一個高個瘦臉的漢子,在門口等著。
木蓮華見到,笑著走過去,問道︰「老安哥,可是工錢有差?」
老安局促的搖頭晃手,「不、不,都對都對,工錢還多呢。」足以他們順利回家,並過個好年了。竟然有三兩銀子,是其他雇主十倍工錢還多。特別是還能吃上飽飯,非感激能表達。其他雇主別說吃飯了,甚至連吃飯的時間都讓他們用來干活。
仁德的東家啊!
「呵呵,兄弟們都辛苦了。」木蓮華看出他的緊張,聲音就刻意放低更隨意些。一種輕松溫柔的氣息縈繞在她周身。
殊不知這樣的她,在老安和他身後的壯漢眼里,不啻于觀音菩薩的慈恩微笑……頭低了下去不敢再看,道出來意,只聲音越發恭敬了,「是這樣的東家。我這個兄弟孫大生,想要跟東家當長工。不知東家缺不缺人?」
話落好一會兒不見木蓮華說話,以為沒戲了,卻听——
「孫大生?孫大聖!哈哈~」木蓮華突然笑了。卻沒有人知道她在笑什麼……
孫大生悄悄抬頭看木蓮華,卻見她正打量他,忙站直了身板,昂頭挺胸。
老安則有些忐忑。他倒是挺想孫大生能留下了。他能看出這個兄弟有點兒野心抱負,不是安于山里的人。這次拿到工錢,他把三兩銀子全給了他,就想讓他幫著搭句話。
衣衫雖破舊,但還算干淨。身高體格健壯,扛個百八十斤的也沒有問題。眼楮炯炯有神目不斜視透著爽朗,是個聰明性格好的……木蓮華打量了好一會兒,才點頭道︰「孫大生是吧?可以留下。明天一早來店里找老林。他會給你安排活兒和住處。」
此話,在孫大生听來,絕對是天籟之音。忙不迭的就想要跪下謝木蓮華。
木蓮華擺了擺手,制止他下跪,笑著道︰「不用客氣了。以後咱們店還要孫兄弟多多關照才是。」
孫大生眼眶都有些紅了。老安則直接流了老淚,感謝木蓮華的話,翻來覆去就那麼兩句,「謝謝東家,東家大恩……」
木蓮華安撫了兩人幾句,然後看天色不早,就辭了他們坐車離開。
等到目送著木蓮華的青布馬車越走越遠,直到看不清馬車影子後,老安從懷里掏出那三兩銀子塞回孫大生的手里。
孫大生驚詫,「這錢。」推拒不接。
老安大手攥住他的手,不讓他推拒,解釋道︰「呵呵,老哥怎麼會要你的錢啊。不過當時有別的兄弟在,不收的話,他們也會鬧著要留下來做工。老哥明白,他們沒有你的心思,而且山里也都有各自的老人孩子要他們照顧,離不得山里太久。你不同,你光棍漢一個,倒是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還能讀會寫,好好干會出人頭地的。」
見孫大生擦眼抹淚的,就抬手錘了他一拳,「瞧你這點兒出息。回頭,老哥帶你去買套衣裳,以後你算有造化了。還有,東家不錯,你可千萬別生歪心思。」最後神色肅穆的叮囑。
孫大生不住點頭,發誓,「我一定好好干,不會讓安大哥丟臉。」
木蓮華在經過萬春堂時,看到被她勒令去給那地方針灸的元斐末,正在人家抓藥的大堂胡侃海聊,就扯了他回家。
等回到家看著燈火通明的廳堂,里面傳出封楊氏和寶兒的高談笑鬧聲……在說今天面見明景帝的事,偶爾封祁會問一句。
站佇,扭頭看著身後的元斐末,聲音輕極,「你看,他們可真好呢!」也許到了她該離開的時候。
元斐末雖然無時無刻希望著木蓮華能跟他走。可他卻看不過此刻木蓮華那輕愁哀慟的模樣,出口就是違心之語,「喜歡就進去吧。只要你願意,那里就屬于你。」
木蓮華真就不由自主的往前走了兩步,也就兩步後,再次站佇。
回轉身,看著他,突然歇斯底里︰「不!」說完就朝著蓮宅外跑去。
元斐末有些不明白,就要跟去,卻轉頭朝著廳堂看去。
封祁站在門口,漆黑的狹長鳳眸凝著木蓮華離開的方向,聲音帶著一絲請求,「我去。」
好似度過了一個春秋,元斐末才磨著牙根道︰「不許再欺負她!」
封祁一個閃身就只留下一道殘影,元斐末喃喃道︰「只此一次!」話落,一拳打向旁邊的庭院圓石桌,白玉石桌面,瞬間龜裂開來……
同時,木蓮華不顧門口連伯的喊聲,直接跑了出去。
她從來沒有去過巷子的另一端。
拐腳就跑向了陌生的地方。
木蓮華順著巷子就往深處跑去,隱約間听到了海燕的叫聲。
木蓮華先是一怔,繼而臉上露出一抹欣喜。
……他們還沒有離開。
那,帶她一起走吧……一時荒唐念頓起!
撒腿就跟著聲音快跑。
聲音越來越響亮。
木蓮華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大。
而她身後不遠處跟著封祁。和木蓮華不同,他不時就會听到這種叫聲。
圍著京城,在各處響起。甚至有幾次,進了內城皇宮。
以為是誰養的海鳥兒。
不過看木蓮華的樣子,好像沒那麼簡單。
微蹙了眉,想要抱住木蓮華,讓她停下。又想要搞清楚這是怎麼回事。
出了巷子,進入寬闊的朱雲街,木蓮華的身影突然消失不見了。
封祁凝目細查,以為自己眼花。
結果確實是不見了。
心悸襲來,一種失去了羈絆的恐慌佔據了心頭。
……
木蓮華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人,警惕十足。
這是一個完全不認識的人。甚至沒有听說過如此形容之人。
過腰的紅發,被一根月白發帶系住,修的剛好的碎劉海下,一雙鳳形金眸,模樣俊美堪稱漂亮,一身黑色緊身勁裝,勾勒出細長矯健的身材,和封祁的有一拼。
「你是誰?」木蓮華卻沒有絲毫看美男的心思,只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蝕心跗骨。
「呵呵~」男子低笑的嗓音清雅悅耳。只是此情此景听在木蓮華耳朵里,就沒有一絲悅耳可言了。
「什麼意思?」木蓮華盯視著他,悄悄退後了一步。
紅發金眸的男子一張俊臉突然變得邪佞,渾身冒著黑暗的懾人煞氣。
木蓮華繼續後退,恨不能離他越遠越好,「這位爺,話要說清了才好。可是我哪里得罪過你?」
紅發金眸的男子一步步逼近木蓮華。
木蓮華又後退一大步,心里則是想著,回頭一定要問梅姐姐要一把能當腰帶的軟劍。就算不能打架,關鍵時刻抽出來擺出架勢也能安安心啊。
紅發金眸的男子站住腳步,低睨著木蓮華,眸光帶著一種顫心的恨意,「姬離夜。」
木蓮華一時怔住,「姬離夜?」喃喃道,大腦高速運轉,她好像在哪兒听到過這個名字。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她沒有和這個人打過交道。
「那我哪里得罪了姬先生嗎?」木蓮華也有些火了。有家不能回,出門還被陌生人威脅,算什麼事。
良久——
「你的存在!」他慢慢回道。即便什麼也沒做,她的存在,便是罪孽。
「什麼?我的存在?」木蓮華驚愣住。
紅發金眸的男子揚手甩出柄利刃,直至木蓮華的額頭……
「爾敢!」
一聲怒喝如平地炸雷。
利刃被震的碎裂成渣,飄落四處……
木蓮華被利刃嚇白的臉,在听到這聲怒喝後,露出狂喜。
「九哥!」
隨著她的呼喚,一道如收斂了漫天星光的男子自空中漫步而下。
一步一步,如同空中有隱形的階梯,優雅散漫,不似封祁的絕世俊美,卻另有一番男人至剛至陽的英俊強悍,尊貴如天神降臨。
漆黑的長發,披散在後背肆意張揚著。青金長袍,袖口和衣領的位置繡有繁復神秘的七彩光紋。華麗的黑色金紋披風隨著空中的寒風凜動。
「青九玄!」姬離夜詫異出聲。
「姬小兒再敢動歪念,先挖好自己的墳。滾!」青九玄懸空而立,睥睨著紅發金眸的男子,最後揮袖掃向他。
本來在木蓮華看來,絕對難以抵抗的人,此刻就像是一個孱弱的老人,被一袖風掃離地面,飛退十數步外吐血倒地,昏迷過去。
「蓮華,可有想念九哥?」不正經的味道,卻令木蓮華無比開心。
「不想!」危機解除,木蓮華也有了玩笑的心情。
「哦?那男人就是寶兒的生父嗎?」青九玄突然輕揚手,就見一個狼狽不堪,衣袍被火燎刃割過的男人跌了進來。
是封祁!
木蓮華忙上前查看他的狀況。
而封祁終得見木蓮華,直接把她攬進自己的懷里壓在身下。那看著清瘦的身體,體重著實不輕,差點兒壓得木蓮華上不來氣。
青九玄伸手隔空把封祁從木蓮華的身上薅離,甩到一邊。
「蓮華是本座中意的人。」青九玄把木蓮華摟進自己臂彎,宣告所有權。
「九哥」木蓮華張口就要阻止。
「噓~」青九玄一個轉身,側對著封祁,把頭低到木蓮華眼前,修長的食指放到唇邊,對著木蓮華做出一個噤聲的動作。
木蓮華不明所以,可也配合的不言了。
只是這一番動作,在封祁看來,就是青九玄低頭親吻木蓮華。
剛才他四處尋找木蓮華,直到無意中撞到了一個透明的幕簾似的東西,接著腳下一空,眼前一片黑暗……等到視力復明,發現自己處在一片亂石嶙峋的曠野。
卻不等他站穩,就又被不知從哪里呼嘯而來的火球打中了衣袂,瞬間衣服就點燃了。他甩袖撲滅火,卻又來風刃。
猝不及防,上臂被劃破。
如此,不等他再細想怎麼回事,那四面八方而來的火球風刃,讓他差點兒抵不住。
最後他發現了火球和風刃的發射規律後,就變得游刃有余,一邊躲避一邊四處找尋木蓮華。同時心中的驚恐幾乎到了極點,在這種情況下,他極其不願找到木蓮華的,他那只能肩扛三十余斤的柔弱小妻子。
直到,突然又一片黑暗……曠野消失不見,而木蓮華也完好無損的出現在他眼前,那種無以言表的喜悅,讓他當即再顧不得旁邊有沒有他人,就把木蓮華抱在了懷里。
然而還不等他的一顆心落地,就被一種壓倒性的絕對力量提起丟到了一邊。
現在,他的妻子更是遭人輕薄。
怒焰焚心——
一個蹬地,翻身躍起,沖著青九玄而去,手中是一把內氣實化的利劍,刺了過去。
青九玄抱著木蓮華一個輕松跳躍,懸空而立,一雙盛滿了暴虐戾氣的狹長重瞳,帶著實質威壓睇向封祁,挑釁、蔑視、冷嘲……還有抱著木蓮華縴腰的手,散發著惡意的摩挲。
木蓮華因著突然騰空,有一瞬暈眩。所以對青九玄在她腰間的動作,完全沒注意到。
封祁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暴怒過。
此刻,他只想親手把這個男人凌遲了。
「放開她!」封祁低喝帶著濃烈的殺意,揮手橫掃,飛身向青九玄,企圖奪回木蓮華。
木蓮華這時也緩過了勁兒來,忙向封祁擺手,欲言︰無妨。此人是她的結拜九哥。寶兒的干爹,不會傷害她的。
然,嘴巴開合,愣是沒有發出聲。
青九玄的聲音在她的腦海響起,「蓮華,我封了你的啞門。一會兒再敘舊。」
輕閃,帶著木蓮華再上升了十數米。低首卻對著封祁道︰「本座的女人!本座為何要放開。」
木蓮華听聞,嘴角抽了下。
她什麼時候成了他的女人了,她怎麼不知道?
木蓮華瞪眼,張口做口型︰混說什麼?
青九玄瞥了木蓮華一眼,不理,繼續道︰「寶兒是本座的義子。明天本座會去接他。」
封祁徹底怒了。一雙鳳眸染上赤色,雙手凝出一對匕首,就沖了上去,「我的妻兒我能照顧好,九親王還是想想若大晉朝皇帝知道了你在他的國土,該怎麼月兌身的好。」
封祁亦不是吃素的。在知道了木蓮華這幾年的經歷後,就開始著人調查幾個主要人物。
而寶兒的干爹,也就是眼前的青九玄,則是他擺在首位的。
只是並沒有能查到什麼。如大家眾所周知的——
他是地下王朝的九親王。手握千萬悍兵武將,隨時能攻打任意王朝。為所有國家統治者所忌憚。
因此眾國就聯合起來對抗他。他的人頭也是懸賞榜上排名第一的。從五千萬兩黃金,如今已經升到三億黃金。
青九玄認識木蓮華,也是因為一局棋。
一局無人能解開的玲瓏局。木蓮華解開了,甚至還和他對局無數,長勝無敗。
青九玄從此就卯上了木蓮華,甚至強收了封瑾諾為義子。
因為很少有人能知道他的長相。很多人傳言他是個老頭子。所以開始時,封祁不知道這名看起來和他差不多的男人就是青九玄。
不過在他說出,他的兒子是其義子時,就只有他了。
木蓮華也就只讓封瑾諾拜了青九玄為干爹義父。
青九玄揮袖掃開封祁的進攻,不屑道︰「那君小子,本座尚看不在眼里。」然後冷嗤,「你不是已經把蓮華休了?寶兒你有養過一天?你的妻兒……資格何在?」
封祁頓時青灰了臉色,雙肩下耷,雙拳緊握微微顫抖著!
木蓮華在青九玄說這話時,終于能扭轉頭,看一眼封祁。入目的就是他頹廢萎靡至極的模樣。
嘆氣,示意青九玄給她解開啞門。
青九玄修長的手指在她雪白的頸間輕撫。
木蓮華先斥道︰「這玩笑一點也不好笑。」回答的是他說︰她是他的女人。
青九玄眯了眯眼。
然後木蓮華看向封祁,「我知不怪你。那三年你也是身不由己。而之後,我帶著寶兒走了。怕是想找也找不到的。你不知道吧,寶兒很長一段時間都是丑女孩裝扮,而我是男人裝。其一是這樣會安全些,其二也是怕你找到。我確實是不想做你的妻子,我也不是做妻子的材料。既然休不得,那咱倆就和離。寶兒只要願意跟你,我便是不舍也不會拒絕。相對的,若有一天寶兒要來找我,你也不許阻攔。」這算是把話挑明了說了。
封祁緩緩抬頭,雙目黝黑如無底深潭看著木蓮華。
木蓮華被他看得心里一抹不自在,就看向一邊。
正好看到姬離夜從昏迷中醒了過來。
「九哥,你認識這個小子?他是什麼人?」木蓮華問道。那句‘你的存在’讓她耿耿于懷。
青九玄敷衍回道︰「以後你會知道的。」
對她不拿他的心意當回事的幼稚抵抗。
木蓮華唇角抽了下,就在她要繼續問時,姬離夜突然趔趄著逃走。
怎麼回事?
封祁也終于注意到了姬離夜,當然也認出他就是昨夜闖進木蓮華房間的人。
見他逃走,這一幕也是記憶猶新。對接下來可能出現的人,有了猜測。
幾乎就是在印證封祁的想法一般,一道水鏡憑空出現……
紫色繡青龍的袍服。晶紫色的長發,一雙深紫的長眸,俊美不凡的五官比常人要更深刻立體,皮膚似有水華流銀,明潤冰凝。
果然!
「龍脩?」木蓮華失聲叫到。本來她還以為之前听到的海燕叫聲是幻听,看來是真的了。「我還以為你們回去了。」
「蓮兒怎麼在這兒啊。」龍脩看到木蓮華,有些驚訝道。
木蓮華笑答︰「找你們啊。」是實話。
推開青九玄,就要往下跳。實在是不想站在空中了。
三個男人齊齊出手,放出勁氣,護住木蓮華……讓她緩緩落地。
等落地後,對龍脩蹦出來的時間超級滿意的木蓮華,喜滋滋道︰「來,我介紹下。」先挽住青九玄的胳膊,對龍脩道︰「我九哥青九玄,人稱九親王。寶兒嘴里的干爹。」
然後又揚手對著封祁,「封祁。應該能看出來,他是寶兒的生父。」
最後像個小姑娘跳到龍脩的身邊,對其他二人道︰「龍脩,我的寶貝龍弟弟。」
龍脩不滿意了,瞟了眼那對木蓮華跟自己親密不悅的兩個人,薄唇輕勾︰「不是弟弟,是未婚夫哦。」
封祁一下子冷了臉。
青九玄臉上不復那淡淡的笑容。
木蓮華額頭跳了下。
有一次,她和他出去逛街。有富家女看上了他,甚至就要立刻強搶了他去成親。
她就謊稱這是她的未婚夫,他們從小就訂了親。那富家女雖說跋扈,也算講理,如此就放過了他們,走了。
只是,從此龍脩就認定了他是她的未婚夫……
其實木蓮華明白。這三個男人……可能都對她有點兒意思。只是,怎麼說呢。一句話就是,她沒意思。
慢慢走到一邊,見三人的目光都看向她,輕吐氣緩緩道︰「你們三個,我都很珍惜。九哥是哥哥,讓我有安全感。龍脩是弟弟,讓我很有姐姐被弟弟呵護的感覺。封祁……你是賜予我寶兒的人。所以,我希望你們能和睦相處。」
等說完,見這三個男人一點兒反應也沒有。聳了下肩,好吧,她是說了一堆廢話。
這時,龍脩突然道︰「昨天晚上,睡在你床上的男人是誰?」
封祁知道怎麼回事。淡定的矗在原地不吭氣。
青九玄突然長發無風而飛,邪笑了下,走向木蓮華,「蓮華。你當初是怎麼說的?」
木蓮華一頭黑線……不過眼下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忙解釋道︰「是我一個朋友。我們交換了房間睡覺。」
青九玄看了一邊淡定的封祁,重瞳微動,可仍不放過木蓮華,「哦?只是交換房間嗎?」
「是的。」木蓮華態度堅決,斬釘截鐵的道。
青九玄見狀,輕哼一聲,算是不計較了。不過最後仍撂了一句讓木蓮華無語的話,「回頭,跟哥也換換房間。」
安撫了青九玄,木蓮華松了口氣,又看向龍脩,「昨夜又瞬移到我那里了?怎麼回事?」
知道木蓮華在轉移話題。
龍脩很想再問,不過他知道要是追究到底,怕是要惹木蓮華不高興。便順著她的話回道︰「嗯。第二次了。」然後不解自語︰「那小子怎麼老去蓮兒那里呢?」
木蓮華不明所以。封祁卻知道他說的什麼。昨夜他想去看看木蓮華,結果看到那紅發金眸的男子,從房頂躍下,進了木蓮華的房間……
「閣下為何緊追他?」封祁問道。其實他更想問的是昨夜他最後說的話……那話,讓他光想想就心里窒悶惶惑!
龍脩瞥了他一眼,本不想理,不過看木蓮華一臉懵懂,就回道︰「那小子偷了本王幾件東西,本王找他索回。」聲音傲慢不屑。轉而對木蓮華就溫柔如水,「蓮兒,可是認識那小子?」
木蓮華搖頭,疑惑,突然變了臉色急問︰「偷了你什麼?是不是你老忘帶的大珍珠。」
龍脩否認,「不是。是別的東西。本來我也懶得追討,只是其中有一件是我祖上傳下來的。原本沒有它也沒什麼,最近不知道為什麼,經常有些害蟲從深處冒出來,所以還是來找了。」
木蓮華松口氣,「那就好。趕緊奪回來,奪回了就回去吧。」水生物,還是在水下好。上陸地感覺就跟找死一樣。
龍脩笑著點頭,「已經找到一個了。」
然後就見他隨手一招,周圍恍若有一道透明的水幕,突然碎裂開來。
接著一枚散發赤、青、白、紫、綠,五彩光芒的戒指緩緩飛到了龍脩的面前。
「五陣戒。」青九玄突然道。
龍脩驚訝的看了青九玄一眼,點頭,「倒是不假。」
「怎麼?這東西還有假的?」看到寶貝眼楮就移不開的木蓮華,插口道。這東西,就是假的也不錯啊。
真漂亮!
龍脩把戒指取下,遞給木蓮華,「是有假的。不過這個是真的。蓮兒喜歡就拿去吧。」
木蓮華伸手要接過,可瞧著這形狀,又縮回手,「算了。過過眼癮就行。瞧著還是一件武器,我可不會用。」戒指……這東西可不好亂接。
「戒面上的五色石,是五元石。風、火、空間、雷、木,五元素隨戒主的內氣可以隨意轉換,化出五元陣。假的不能轉換。封祁剛才就是進了風火陣,而咱們剛才是在這戒子的異空間里。」龍脩拉起木蓮華的右手,直接把戒指套在了她的中指上。
青九玄倒是沒反對。這可是好東西,不可多得的。
封祁吃到了這個戒指的苦頭,曉得它的厲害。便也任之了……
木蓮華不答應,就要摘下來,卻被龍脩的大手一把握住,接著木蓮華感到中指一個刺痛,腦袋里多了一個影像……是五陣戒。只是這五陣戒和手上不太一樣,手指上的五陣戒光華四射,腦袋里則是灰蒙蒙,古舊無奇。可能是她沒有內力吧。
龍脩戀戀不舍的放開木蓮華柔軟的小手,笑容璀璨,「難得蓮兒喜歡。」
木蓮華瞧著戒指摘不下來,嘆氣,「你!這麼神奇的東西……再說我又沒有內氣。這東西戴手上就是好看漂亮些。若是踫上懂行的,還不把我手指頭剁了去。」
龍脩混不在意,「好看就行。」
這時海燕的叫聲再次傳來,听著帶著絲喜色。
木蓮華順聲看去,黑茫茫一團什麼也看不到。這梟就知道叫,怎麼也不來看看她。
龍脩道︰「看樣子是抓到人了。」話落,整個人就如水波流動,眨眼消失不見。
木蓮華一听人抓到了,忙急道︰「幫我問問,他跟我到底有什麼恩怨?」
卻跟上次一樣,依然晚了一步。
等龍脩離開後,大街上傳來了打更聲——寒天物燥,小心火燭……
木蓮華也感覺到了冷意,加上晚飯還沒吃,一時放松下來,就感覺到饑腸轆轆。對青九玄道︰「九哥,吃飯沒?」
青九玄輕笑,「沒吃飯是嗎?我倒是有個好去處。」然後淡瞥了封祁一眼,道︰「當然,封少師瞧著面色紅潤,定是吃過晚飯的。」這攆人的意思也太明顯了。而且此刻封祁別說面色紅潤了,衣服都是狼狽破褸的,還有不少血跡。
木蓮華就要圓緩兩句,誰知封祁這廝就答道,「一番動作,也是有些餓了。」表情認真。
木蓮華扭臉看向沒人的一邊。
青九玄無語。
一輛格外寬大由四匹矯健的高頭大馬拉著的烏黑沉檀木馬車,自薄霧籠罩的街頭徐徐而來,最後停在了木蓮華面前。
木蓮華上下打量馬車,最後夸贊道︰「九哥,這馬車不錯。」
青九玄道︰「蓮華喜歡,拿去玩吧。」
木蓮華眨眨星星眼,最後搖頭,「不要,容易招賊,我就看看。」當初她和封瑾諾坐的那輛老驢車被打劫走,她都肉疼。倒不是心疼錢,是他們娘倆沒了驢車,活生生走了四天三夜才出了那片廣袤荒原,腳底的泡是長了破,破了又長……要是駕著這燒包招搖的檀木車,估計會把車連人一起打劫。潛在危險指數太高。手上這枚戒指,回頭也要遮掩了才好。唉!
青九玄倒是听木蓮華說過這段兒糗事的,笑了笑沒再說什麼。
封祁因為握有資料,也是知道的,心思微動。
馬車內的空間足有七八平米左右,里面的擺件精致華麗,一盆紅黃藍的三色蘭花開的正艷。而裝花的花盆,竟是溫潤的羊脂白玉。花名貴,花盆更是價值不菲。
一套茶器,就木蓮華看來,足有三百年以上的歷史。完美精巧,被養護的相當好。拿起來把玩了一番才放下。
「九哥,這套茶器我用煢茗的畫跟你換,怎麼樣?」
「我要美人那副。」青九玄笑道。
煢茗是五百年前的大畫家,留世的名作不多。木蓮華也只有兩幅。一副是山水,一副是美人。
木蓮華爽快答應,「沒問題。」
然後木蓮華開始徹底的搜刮馬車,最後把幾樣心儀的東西,淘換到手後,就枕著虎皮枕,抱著素錦羽被,掩口打了個哈欠,準備小睡一會兒。
睡前她看了封祁一眼,只見他溫潤如水的看著他。眸含笑,身上的衣服也換了一身月白輕衫,應該是青九玄給他準備的。看他並沒有不適,就翻了個身睡了過去。
然,在她睡覺後,情況可就不一樣了。
青九玄輕拍車壁,然後就見本來和車壁渾然一體的烏檀木板緩緩落了下來。
板面上,赫然就是一個圍棋盤,縱橫十九條線、三百六十一個交叉點。
本來青九玄是打算跟木蓮華下一局的。鑒于每下必輸,加上封祁在他就沒拿出來。
不過,他倒是想要試試封祁的棋藝。
「手談一局?」青九玄看了一眼在一旁睡的呼呼的木蓮華,見她要踢被子,伸手摁住。與其同動作的封祁的手也同時落在了被面。
封祁冷厲的看他,「請!」
封祁執白,青九玄執黑。
邊角星位開始……一局棋,直殺得昏天黑地,難分難解。直到木蓮華醒了,還未能終盤。
木蓮華睡醒後,看二人在下棋,就爬了過來。只是,這一看。那剛醒的朦朧睡意,就被棋盤上的驚心動魄的廝殺嚇得絲毫不剩。
看著這不一般的棋局,木蓮華神色凝重的盤腿坐下。
黑棋的大龍已經進入白棋月復地,隨時能一口要死白棋。白棋看似危機緊逼,卻在不易察覺的邊路有一線生機。
青九玄和封祁兩人全神貫注的盯著棋盤,此時已經到了關鍵時刻,若是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所以此刻,一步往往經過深思熟慮才能走出,。
木蓮華也屏息凝氣的等著。
馬車不知何時停下,時間一點點過去,這兩個人還是沒有出手的打算。
‘咕嚕嚕——咕嚕嚕——’木蓮華的肚子,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
下棋的二人,齊齊轉頭看向她。
木蓮華臉皮就是再厚,也不好意思了。
「呃,抱歉。」
青九玄起身站起,拉了她的手,「去吃飯。」
封祁伸手就向青九玄的手腕劈去,「放開。」
青九玄手里尚有一枚黑子,彈指打向封祁就要劈來的手,「本座的女人。本座想拉還是抱,與爾無關。」
木蓮華的肚子又‘咕嚕嚕——’響了聲。
二人又看向她,木蓮華微低了頭,忽的又抬頭,理直氣壯道︰「餓了,我要吃飯。」
話落,甩開青九玄的手,自己先下了馬車。
等出了馬車,木蓮華突然輕呼了一聲,「好漂亮。」
原來這里竟然還保留著前幾天的雪景。雪映射著月光,這里要比沒有雪的地方明亮許多,甚至能看到雪中已經盛開的大片臘梅,梅香四溢沁人心脾。通往白雪深處的是一條蜿蜒曲折的羊腸小路。小碎石鋪就的平整地面,一點兒雪痕都沒有,干淨趣味。
木蓮華率先踩上了小路,轉頭問下了馬車的青九玄,「九哥這是哪兒?」
青九玄看了封祁一眼,帶著一絲玩味的回道︰「卿月閣。」
封祁面無表情。
木蓮華沒有注意到這二人,只管捧起一捧冰沁寒雪,高高揚起。
雖然不喜歡下雪天,可雪她是很喜歡的。白白的,仿若能洗滌人的心靈。
「可還要進去?」青九玄踏上蜿蜒小路,對站在路口的封祁道。英俊的臉上漾著一絲期待什麼的笑。
封祁冷睨他一眼,兩步越過他,跟著木蓮華而去。
青九玄挑了下眉梢。
順著小路走到盡頭,木蓮華發現這是一個燈火通明的紅樓。樓高三層,修葺的精致古雅,讓人望之喜悅。
里面陣陣絲竹靡靡之音傳出,木蓮華栗色的眼眸閃爍了下。她對這種地方再熟悉不過了。特別是女扮男裝和人談生意時,少不了要請人到這種風月場所。往往能事半功倍。
「九哥?這里可有漂亮的小倌兒?」木蓮華歪斜著腦袋向後看,清雅的小臉上,帶著淡淡的不是多美但絕對迷人沉醉的罌粟花一樣的笑。如是風流,令人望之心醉。
青九玄最是看不得木蓮華如此笑顏,心里癢癢的想要立刻把她撲在身下。
而封祁對木蓮華此刻的另一面姿態,獵奇一樣的貪看著……這樣的笑顏,只能是他的!
「有九哥在,要什麼小倌。」青九玄大笑出聲。
封祁黑沉了一張俊臉。看來他還不夠努力!
快到樓前,木蓮華把頭上的發髻解開,然後用一根一指寬的絲帶束起,一個書生頭就誕生了。
衣服有些麻煩,不過無所謂了。只把束腰解開,令腰部不顯得那麼縴細。只是女裝再怎麼折騰,也變不成男的。
回頭看向身後的兩個男人,最後跑到青九玄的身邊。
「九哥,披風給我。」說完不等對方答應,就把他黑色暗繡金紋的華麗披風解開,然後批到自己身上。雖然有些不倫不類,可總算遮住她的衣服。乍一看也看不出是個女的。
封祁默默地看著她一番折騰。突然對他一直沒有找到木蓮華,有些釋懷。
裝扮好後,木蓮華就朝著紅樓大門而去。
此時紅樓門口,有一個濃妝艷抹、體形顯得有些肥胖的中年女人在等著。
她是卿月閣的媽媽,傅娘。
在看到木蓮華這不倫不類的模樣,先是一愣,張口就要婉拒她進去。
木蓮華從袖子里掏出兩張百兩銀票遞上,那婉拒的話立刻改了,「哎呀,這位‘公子’真是風流倜儻,快請進快請進。」最後目光落在她的披風上,眼熱了熱,倒是罕見的好東西。不知哪里做的?
等木蓮華進去後,緊隨而來的兩人,讓她傻了眼。
天啊!今兒這是什麼日子啊!
封祁她認識,之所以她們卿月閣能和不夜樓比肩,絕對是因為封祁。這是她們卿月閣的靠山啊!只是這靠山很少來。還每次來都只是一小會兒就離開。
而青九玄,這位雖然不認識,可憑她閱人無數的眼光,絕對是大人物。必然要好好招待!思及此,先向兩人重重行了一禮,然後極其熱情的請了二人進門,最後叫了漂亮丫鬟小斯好好伺候著後,就步履急匆的離去。
木蓮華又過了一道門後,才算真正進了紅樓。
舞女翩翩起舞,樂師精湛演奏,木蓮華看到的就是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
然,如此勝景,卻只有一個男人在看。
這男人相貌普通無奇,卻有一種讓人難以忽視的氣場,不過一個舉杯輕啜,就讓人覺得吸引目光。想要也喝一杯那杯中佳釀。
木蓮華看到此人,先是驚疑,等確定後,便一臉喜出望外的笑容,迎了上去。
「仲先生,真是久別重逢啊。」
「木……木公子,別來無恙。」男人在看到木蓮華的那一瞬時,亦是面露詫異,拄著放在腿邊的拐杖站起來,笑著回道。
「還那樣。倒是你,瞧著氣色不錯。身體大好了?」木蓮華關切的問道。
男人張口欲答,卻突然住口,並且目光直直的盯著門口。
木蓮華有些疑惑,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遲了她一步的封祁和青九玄齊步而入。
房間兩側的牆上插滿了燭燈,整個房間明亮通透。卻也比不過這兩個男人的絲毫光華。
一個俊美清雅,高華尊貴還帶著疏離的冰冷,讓人唯恐褻瀆。
一個英俊強悍,王者尊威令人不敢直視甚至挺腰直身。
妖嬈嫵媚的舞女、樂師都齊齊停了下來,盯著門口有些不知所措。
同時竹樓二層的走廊里,急急匆匆的有一名丫鬟在輕步疾走。在快走到盡頭時,突然在一個掛著如意結的門前停下,推門而入。
「小姐,小姐,少師大人來了!」丫鬟聲音輕快透著喜悅。
大紅綾羅鋪就的繁錦矮榻上,一名月白薄紗輕罩的絕麗女子正手持一本詩集,慢慢看著。
紅色映襯著隱約的雪白凝肌,加上烏黑如瀑的海藻長發,煞是迷人眼。
絕麗女子本來對不敲門而闖入的丫鬟不滿,卻又被她的話驚怔住。
「小姐?小姐?」見自家主子突然傻了一樣,丫鬟忙上前輕搖女子雪臂。
「小瑤你說什麼?誰來了?」絕麗女子反抓住丫鬟的手腕,急切追問。
「少師大人。是少師大人來了!」小瑤理解的安撫自家小姐。
自打上次去少師府被拒後,小姐就一直郁郁寡歡。眼瞅著清瘦,讓人心疼。
這次少師大人來了,小姐必然能重開笑顏。
「如煙啊,快梳洗打扮。可是來貴客了!」傅娘滿臉笑容的扭著腰肢進來。看到絕麗女子還倚在榻上,面上也沒有任何不滿,只一臉諂媚的過來,笑眯了眼,「可是來大貴客了,你一準喜歡。快起來,別再躺著了啊。」
絕麗女子緩緩起身,然後下榻道︰「傅娘放心。女兒今兒身體還不錯,這就準備出去。」
傅娘聞言,笑的更開懷,「好,好,如煙要快些。媽媽先去張羅張羅。」說著轉身就往外走,快走到門口時,又回頭,笑道︰「如煙,一會兒準備跳什麼舞?」
絕麗女子想了下,絕麗的臉上露出一抹嫣色,輕悅婉轉,「霓裳。」他喜歡看。
傅娘點頭,「好,媽媽這就去準備。」腳步越發輕快,好似身上沒有贅肉,輕盈如燕。
「小姐,這舞對您的腳傷……」小瑤苦瓜了一張臉。
絕麗女子搖頭,「無礙的。他難得來一次,就是斷了腳,我也要他心悅。」神色間流露出堅毅和渴慕。
木蓮華瞅著這兩個人一露面就奪盡所有光華的男人,暗下決定,下次來歡場一定不要和這兩個人一起。
封祁皺眉看著木蓮華這男不男女不女的樣子。
而青九玄則笑的更開心了。隨意找了個座位坐下,招呼木蓮華︰「蓮弟,來兄長這邊。」
木蓮華瞪他一眼,然後坐在了仲先生的身邊,微笑著對仲先生道,「仲先生勿怪,那是我哥。」一句話帶過,未有其他詳細介紹。
跟著木蓮華的封祁想要挨著木蓮華坐著,這時傅娘從樓上‘妖嬈’走下。
「少師大人,這邊坐。」傅娘指著整個大堂最尊貴的上首位子道。
封祁淡漠的看了一眼他以前坐的位置,就要拒絕。
仲先生卻在听到傅娘稱呼後,一臉恍然的向封祁行了一禮,「鄙人仲齡見過封少師,少師果然如傳聞中一般風采不凡。」
封祁回禮,「仲兄客氣了。拙荊」
「少師趕緊坐好,瞧著要上節目了。」‘拙荊’二字一出,木蓮華忙打斷。她還想好好玩玩的。
就在這時,門外一聲高喊,「傅娘!傅娘——讓如霜給本世子拿酒來!」
傅娘一听這聲音,臉上的笑容更像一朵花了。
真是貴客要麼不來,一來一堆啊。回頭要向不夜樓的那老女人顯擺一番。
封祁立刻冷了一張臉。
木蓮華有些好奇,這人是誰啊?青九玄舉杯輕啜,俊奇隱露尊王霸氣的重瞳流露出一抹興趣。
很快,來人就出現了。是三個人。
其中一個,木蓮華倒是剛打過交道。
楊奎!
栗色的眸子輕轉,對其他兩人略有猜測。
傅娘迎了上去,「今天真是喜日子啊。這麼多的貴客。王世子、楊將軍、恪郡王,快請進快請進。」
木蓮華心道︰果然。這京城四霸,來了三個。
不過,這三個人,其中兩個她都算是結了梁子了。
剩下的那一個,估計也好不了哪兒去。
殊不知,這三個人,反而是這個還沒跟她有過過節的,在以後不短的時間內,讓木蓮華吃了不少苦頭。
王世狄乍一看翩然公子一枚,只是那雙吊梢眼讓人細察會覺得陰鶩,給人不舒服的感覺。
恪郡王則是瞧著風流倜儻,眉宇間透著睿智。舉手投足也是皇家貴氣。
三人見到封祁,也不過略意外了些,隨後恍然。
前幾天封祁一副疲態上朝的事,被眾所周知。只是大家都好奇是哪位女子如此厲害。
現下倒是有答案了。
同時對這卿月閣的卿如煙能得到封祁的長盛不衰的寵愛,倒是有幾分好奇。回頭如能上手,定要品味一番。
「封大人雖說還在壯年,可也要注意身體。」楊奎先發話。
他是二皇子的親舅舅,曾經為了立二皇子為皇儲的事游說過封祁。只是封祁油鹽不進。後來,看他是中立派,也就沒再找過他。不過,仍是有些不滿的。
王世狄的不順氣,就是因為封祁。就為了一個破肆宅,其父唯恐開罪封祁,而其母兩次上門道歉。可是讓他前所未有的覺得屈辱。
如今正主在面前,便是有些壓抑不住了,冷嘲熱諷,「百官表率,不過如此。」
恪郡王則像個和事佬,見兩位好友都跟吃了火氣藥似得,就打哈哈。笑呵呵的對封祁道,「這兩個在前面的不夜樓喝多了,封大人勿怪。」三人身上一點兒酒味兒都沒有……借口罷了。
封祁不理另外兩個,只對恪郡王扶手行了半禮。雖說還未正式冊封郡王,不過看端親王對其的溺愛,也不遠了。再說,總是皇室貴冑,他這半禮需行。
恪郡王回禮,然後忙拉著兩位好友,去了一旁的位子坐下。
既然有恪郡王在,封祁自然就坐不得那最尊貴的位子,如願坐在了木蓮華的身旁。
等眾人落座,衣著露骨的丫鬟小廝,重新上了酒菜果茶。
傅娘樂的笑不開眼,先是向眾人行了一禮,然後道︰「咱們如煙姑娘準備了霓裳,各位貴客,慢慢欣賞。」
「好!」楊奎立刻叫好。
恪郡王和王世狄也拍手稱贊。
因著封祁,這卿如煙甚少出來。這此倒是沾了封祁的光,竟然能看到卿如煙的霓裳舞,今晚也就沒那麼無趣了。楊奎和王世狄在今晚見到封祁後的不悅,稍稍降低了些。
青九玄無所謂的滿飲了一杯摻了合歡的酒。然後看向正吃的興起的木蓮華,腦海里是木蓮華去年給他慶生時而跳的舞……
封祁亦看了木蓮華一眼,一口飲盡杯中物。然後抬指輕叩幾面,一旁等著侍候的小斯跪了下來,封祁令他給木蓮華上了一盅沒有摻東西的熱湯。
木蓮華餓透了,在吃食上來後,就開始饕餮一般。酒倒是半滴沒沾。歡場的酒都是摻了東西的,她再清楚不過。但吃食大多不會,所以木蓮華只管吃。
仲齡若有所思的看了看青九玄和封祁,最後目光落在木蓮華身上,拈了一枚果仁,細嚼。
听到傅娘的介紹後,木蓮華吃的更開心了,只因她對此舞蠻期待。曾經她在燕國一個官商的宴席上看過此舞,可惜那舞女只能跳出春和夏,秋冬則跳不出來。不知今天這位如煙姑娘能不能跳全了。
霓裳。全名是四季霓裳。
春的歡快欣欣向榮,夏的火熱奔放,秋的深厚成熟,冬的寂寥純白。全要一個舞者精湛的演繹出來,考究的不止是功力,還有感情的融入和暈染。
傅娘喜滋滋的示意樂師們奏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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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v就像過大年,過了年就是一個新的開始。謝謝小伙伴們的捧場,咱會再接再厲寫下去,把精彩進行到底。(*^__^*)還有小伙伴們一定要跟緊了別走散了哦,o(n_n)o來,排排隊,咱們一起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