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咯。」方怡清脆的聲音拖的很長,別有一番風情。
韓優雅抬眸望去,只見她剛掀簾,背後就閃過一道黑影。
「這羊腿是我們的好麼?方小姐。」遲雲離薄唇輕抿,溫柔的說著,桃花眼赫然鎖著那盤饞人的羊腿肉。
「你等著去,那小姑娘一會兒就烤好了,做男人,有風度些,遲先生。」方怡也是笑,含情脈脈的說著,尤其對稱呼咬的很重。腳步一偏,立馬朝木桌這邊過來。
韓優雅手上筷子一頓,一抹失落劃過心尖。片刻便恢復如初。
遲雲離哪肯讓步,上挑的嘴角里盡是笑意,大步追上去,伸手便是奪那鐵盤。方怡敏捷一閃,繞過他,後退一步。
「既然方小姐剛吃飽想消食,那我就助人為樂了。」遲雲離起了興致,眯眼鎖著方怡,驟然一拳就揮了過去,帶著明顯的氣流。
韓優雅一個「啊」字還沒出口,方怡便後下腰向左繞出,挪出的左腿凌厲劈過去,朝著遲雲離的腦袋。
遲雲離也不是吃素的,尤其是在剛剛復活了好戰因子,做過一系列的‘熱身運動’後,敏捷的迎著那條腿,立掌劈去,右手卻是化拳掃過……
韓優雅本來還很誠心的勸了兩句,可是倆人根本不搭理她。待看了十幾招之後她也不管了,回了木椅,端坐,斯文的吃著中午飯。
反正這兩家伙根本就不是爭搶那盤羊肉,明擺的是來打架的。
不得不說,長的好看的(尤其遲雲離那廝),再加上身手好的,打起架來也是一番新景致,賞心悅目。
吃飽喝足,收了餐具,避開那倆人帶起蜇人的氣流,出去。
琪琪格借著蒙古包投落的陰涼。正趴在羊皮毯上午睡。
韓優雅坐在她身邊,抱起她身邊的那只剛出生幾天的小羊羔,听著風吹過草地,溪水汩汩。看日光灑滿大地,樂的自在。
不多時,遲雲離卻是被一腳踢出了氈房,雖然只是一瞬間的又站起,但是臉色卻不如方才,看來很痛。
「賤人!來陰的。」這話可真狠。
方怡大肆肆的走出來,很是得瑟的拍了拍手,「你老師沒告訴過你啊?最毒婦人心!」
遲雲離卻是惱了,來勢凶狠,幾乎招招斃命。
方怡也盡力。在這門前的一片空地上,倆人打的如火如荼,如膠似漆,仿佛對周圍一切來人都自動屏蔽,眼中只有對方。
午睡的人漸漸都醒了。自發的圍圈席地而坐觀戰,時不時在感覺精彩的瞬間還很道德的鼓掌,就連琪琪格都迷迷糊糊地睜著眼楮,躺在她腿上,看到致命絕殺時,都會繃緊全身,說︰「雲離哥哥加油。」
每到這時。韓優雅總是怨念的看著前面跟賣藝似的倆人,詛咒遲雲離這面若桃花的白臉狐狸︰祝你長命百歲且孤獨終生……
抬手看表,已經打了兩小時零十分。
果然,黑水出來的,體能不是一般的好。
只是不知道,這遲雲離又是師從哪里。竟然能跟方怡這種從部隊出來又經過黑水培訓的人,對戰這麼久。
「行了,雲離,還得去忙。」李一南從不遠處的氈房里出來,淡淡的語調。面色有些不喜。到看不出擔憂。
遲雲離氣息有些亂,挑了嘴角,輕浮的模了方怡那母老虎的臉一把,朗聲說︰「我不跟你鬧騰了,我還有正事。」
「我去!這不是你想走就走的!」方怡被人佔了便宜,還是被對手,自然不願意就此罷手,尤其在形勢對她有利的情況下。
一個箭步彈跳,凌空翻去他面前,果斷出拳。
遲雲離擰眉,偏了身子躲過一拳,卻丟了主動權,只能有避和躲的份。
韓優雅也覺得方怡有點咄咄逼人,可是還不等她開口,便看到李一南似乎鬼魅的身影插入倆人之間,似乎只是彈指間,就將方怡反手丟在地上。速度快到她根本沒看清楚過程。
「方怡——」她承認,她還是偏向方怡的,瞬間的奔去扶起她。
李一南卻是頭也不回的大步流星離去,宛若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身後跟著回頭時不時回頭的遲雲離,嘴角上掛著邪魅的笑。
「你怎麼樣?」韓優雅緊張的問。
「沒事,他只是別住了我的腕筋,過一會兒就好。」方怡嘿嘿一笑,跟沒事人一樣,拉著她往房里走。
這一架,從日光盛大的正午打到日斜青山的午後,看戲的少數民族同胞都大呼過癮,更有甚者建議倆人去報名今年的那達慕,這卻是後話了。
方怡一進氈房便癱在木塌上,很大動靜的深呼吸,像是被傷了內力的練武子弟,不過沒有盤腿,只是懶洋洋的斜著身子。
韓優雅爐上溫著水,端了給她。
「優雅,李一南沒告訴你他這身手從哪學來的嗎?」方怡喝完一大杯水,這才問。不過話語之間還是帶著絲縷極度疲憊的恍惚。
韓優雅背過的身子,輕微一顫,卻是回她︰「沒有,他從不跟我說關于他家和他自己的任何事情。」
心中在輕笑,嘲諷自己自欺欺人。
她從不曾在方怡面前提過李一南和遲雲離二人。可是方怡卻很清楚他們的存在,尤其對于李一南在自己生命中有過痕跡這件事,知道的恐怕比自己這個當事人還要多。
再多的承諾和保證,也只不過是午後雲煙,過眼即散。
或許,這只是她為了真正靠近自己的必須過程而已……
苦澀的勾起唇角,轉身之間,已經當什麼都沒發生過,她又端了水回去,遞給方怡。
而聰敏如方怡,就算韓優雅將情緒隱藏的再多,也知道了自己說漏了消息。畢竟,她是經過特殊訓練的,又與她形影不離那麼久。
「優雅,你別多心。」方怡將水放去一旁的小幾,雙手包裹著她的小手,眸色誠摯的解釋︰「我上次在宴會見了遲雲離和李一南,因為對遲雲離印象太深,所以回去查了他們資料,想給你做人物卡,沒想到他竟然是我師兄,我怕有意外,聯系你哥哥,結果他只說別讓我管這些。我一時間好奇心重,利用關系徹底查了下,才知道你原來跟李一南在一起過……」
方怡說到最後,聲音幾不可聞,是很抱歉的語氣。
「嗯,沒關系,其實我以為以後遇不到,所以沒告訴過你。」韓優雅略一笑,垂了眸子。
就算方怡現在找出千萬種冠冕堂皇的借口和理由,她也不會信了。只是心痛,很怕當初的這一切,是哥哥指示的。
那樣溫潤如玉體貼入微的男子,她不想在心中留下他任何的不美好,哪怕只是一絲半點。
方怡還想說什麼,但卻覺得無力,面對瞬間失去信任的人,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只是在很久很久以後,她才說︰「李一南不是一般人。」
「嗯。」韓優雅應了,舒了口氣,無聊的玩著滾了一床的紅棗,漫不經心的語調︰「四年前我不以為,可是回家之後哥哥幾次暗示我也故意忽略,可到了現在我如果再不明白,便是痴了。他不是一般的天子驕子,而哥哥說的那句‘身家復雜’,怕是對他身份和家族雙重的提點。」
「至少他的身手,我看不出任何區派和國籍,包括師從。這很危險。」方怡很認真的說,隔了很久之後又低聲說︰「優雅,你我同是女人,所以我明白你的心,但是他真的不是良人……」
韓優雅微落了眼簾,嘴角含笑,終于將紅棗全部收集在一起,抓起一把給她,自己拿起一顆,一點一點的咬著。
沉默,充斥著整個空間。氣氛有些尷尬。
像個嬰兒一般,玩累了,于是就仰面躺著,拽了一角棉被蓋住肚子,眼楮望去綻放的頂端,那里能落進日光,也能看到希望。
方怡同她一樣,平躺在木塌,只不過神色落寞。
「其實,我真的不了解他,雖然在一起過,但是卻什麼都不知道,他的父母,他的家庭,他的成長,他的興趣,他的特點……」緩緩地語調,帶著一絲淒涼。
是啊,直到如今才發現,就算愛過,卻根本從未了解過。
方怡苦澀笑笑,也不問她想不想知道,只是簡單的敘述︰「他的記錄只從服兵役開始,到去美國留學。你們認識的那一年,他剛回國,之前的記錄上只寫著他自小有家庭教師,沒有任何就學信息。但是他留學成績卻是全韓第一,全校前十。」
「他那般聰明,應該的。」韓優雅微笑。
「他的母親是孤兒,父親是醫生,在韓國地位很高。但是爺爺卻是全韓第一軍火商,雖然現在早已經罷手,但是在動亂年代,也是名聲在外。他們家的門檻很高,議員們想進入都很難。」
方怡將自己知道的,全部一並告知。「遲雲離是他爺爺收養的孩子,他們一起長大,一起留學,都在哈佛,不過李一南和你學科一樣,讀商,遲雲離卻是經常往麻省跑,讀計算機。但是很奇怪的就是,遲雲離在上學期間還能在黑水訓練。黑水其實對所有人員的資料很保密,但是就因為那家伙太猖狂,畢業前三天約了十一個老師對決,還全勝了,瞬間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