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不傻,再猜不到還不如當個死人呢!」
三個人平靜的談話,突然就被這樣聒噪的聲音打擾。
韓優雅聞聲蹙眉看去,李多俊正搖搖晃晃的從玄廳過來,一雙眼楮猩紅的可怖,即使離了這麼遠也能聞到濃烈的酒氣。
「不是說讓我們在國外自生自滅嗎?這會兒過來是想干什麼?看看我們還有氣沒?」李多俊越說越離譜,大刺刺半躺在在沙發。
「李多俊,早知道你這副德行還不如當初就弄死你來的劃算。」李一南勾了勾唇,眼神冷了冷,看著李多俊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我死了多柔就沒人照顧了……」李多俊樂呵呵的咧著嘴,看著李多柔的眼神復雜,一副別人能奈他何的感覺。
「從今以後,多柔不需要你照顧了。」韓優雅越听越生氣。拉過那個瑟瑟發抖的柔弱身子往自己身邊靠了靠,「你應該清楚一南告訴你的話,你現今的一切,都是因為多柔,可是你看看你現在都做了什麼?竟然還能把她關起來,你作為個哥哥,不慚愧嗎?」
「姐……嫂嫂。」李多柔月兌口而出,但是還是在半路上改了口。雖然李多俊不成器,對她也不好,尤其是出國的這些天,但是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她本性里的柔弱和純然,還是不想看著自己的親哥哥受太多責難。
「不用你管,我們兄妹的事情,哪時候輪的著你們倆個假惺惺了?」李多俊邪氣泠然,半躺在沙發上眸光渙散,「從小不都分了兩派,到現在還是這樣,我覺得也挺好。」
李一南一直沒說話,只是盯著李多俊看的仔細。就在他們吵的不可開交的時候,才冷冷的拽過他的胳膊。冷聲問︰「李多俊,你吸毒?」
也不等人答應或是反駁,直接掏出腰間的小刀,朝著李多俊的胳膊劃了一道。有血滲出來,帶著絲絲腥甜。
韓優雅拉著李多柔的手一抖,本能的有些惡心。
李一南抹了一指尖的血在鼻尖輕嗅,喚了人︰「送他去戒毒,等養好了身子直接送去部隊。」
李多柔身子輕顫著,不敢相信的看著李多俊被人拉走……
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噗通’一聲便跪了下來,朝著李一南跪走過去,語調淒淒的祈求著︰「哥哥求求你,別這樣對多俊。多俊從小沒受過什麼苦,不能去戒毒所的。」
「那你幫他戒毒?」李一南面無表情,只是冷冰冰的問。
「我、我、我……我可以陪著他,不讓他出去的,你找人把我們都鎖在里面……只要堅持幾天就好了。多俊他可以的。」李多柔兩只手上下搓著,楚楚可憐,本來就單薄的身子在這空蕩蕩的房間里更顯得脆弱。
韓優雅看著不忍心,拉起她搖頭道︰「多柔,既然現在已經成了這樣,你就不要再想其他的了,李多俊的事情。就交給一南去辦,我給你保證不會傷他性命,好不好?」
李多柔本來就乖巧,听了李一南和韓優雅倆人一同的話,心底其實也是明白的,只是她從來沒有離開過家。更沒有離開過親人,如果讓她一個人在這里生活,她好怕……但是又不能說媽媽的事情。
她只是善良,又不是笨,李多俊每天喝多時候的胡話。她听明白了許多,也早已經清楚了當年火災的始末。
她愛媽媽,可是卻也覺得羞愧,媽媽為了一個嫡子的身份,竟然能干了這樣傷天害理的事情。
所以她也想離開家,最起碼能讓自己靜一靜,但是這是在有人陪在身邊的前提下……
「多柔去上學吧。」同樣的,李一南為她安排了未來。
「我一個人……」
「我會讓瑟琳陪著你,波士頓不要呆了,你喜歡音樂,就去深造吧,過個三五年,一切回到正軌的時候,我和你嫂嫂親自接你回來。」
李一南說的不是問句,是肯定句。
李多柔這會兒滿臉淚花,卻知道自己的命運不能在自己主宰,看了看韓優雅,這才默默的點點頭。
「那我可以給爸爸媽媽打電話嗎?」她在房間里靜了之後,小小聲的問。
「可以,你是自由的,但是我想你自己也知道,學成之後自己的未來會更好,不會局限在李家的圈子里。如果你真的想回去,也可以告訴我,我會給你訂機票。」李一南終究是放心不下,也舍不得這樣對待這個無辜的孩子。
他對李家沒有任何感情,包括自己的母親,卻唯獨對家里的兩個小女孩放心不下,但是出發點卻不一樣。
「多柔,你自己好好想想,自己的未來是自己的。」韓優雅在旁邊補了一句。
「我去深造。」李多柔沒有猶豫,利索的就應了。
家里已經出了事,就連西山的別墅都已經被銀行沒收,爸爸和媽媽關系也不好……她不想再回去看人眼色過日子。
是的,自己的未來需要自己把握。
她倔強的攥了拳,上去收拾東西。
韓優雅看著消失在樓梯拐角的身影,坐去李一南身邊,有些可惜,「我總覺得多柔很奇怪。」
「嗯,她有自己的打算。」李一南不以為然的拉過她的手,落在唇邊親了親。
「我不想她也走去歪路上。」韓優雅嘆了口氣。李多柔的現在,很像當年在醫院醒來時候的自己,那個時候焦偉給了自己一線生機,是沒有選擇的未來,但是為了自己的目的,她欣然答應。
自己已經成了一個悲劇,她不希望李多柔再步後塵……
冤冤相報何時了,都是同根血脈,自己的做法在自己的夢中,已經讓自己後悔了千百次,她不想讓悲劇再一次的上演。
若是李多柔想要報仇,那目標只會是自己和李一南……
有些傷感的落了眸子,緊緊的依偎在那結實的懷抱里,想要珍惜他們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李多柔走了,被瑟琳接走,去了茱莉亞音樂學院。
李一南將瑟琳放在她身邊,一是保護她安全照顧她起居,二也是盯住她的一舉一動。
雖然李多柔性子溫婉純然,也怕有突然轉變的時候。
他防的就是那個萬一。
「去找個酒店好了,我不想再在這里呆著。」韓優雅拽了拽他,有些不滿的撅著嘴嘟囔。
「走吧。」李一南笑笑,牽著她坐車往西走去。
整個波士頓,都沉寂在白雪與綠松柏的世界里。
馬上就要聖誕節,有很多心急的孩子已經開始拉著彩帶和閃燈往家門口的樹上纏繞。
過了約模半個小時,李一南揚了揚下巴,問︰「喜歡嗎?」
「什麼?」韓優雅下意識的問了一句,而後朝著他的視線望去,只見著一幢仿古堡的別墅門前赫然擺著一架南瓜車,不過拉車的卻不是麋鹿,是三只體型碩大的高加索,「這……」
「我記得你小時候說,聖誕節是洋人的節,不想要過,但是只想要南瓜車拉著你去滑雪。」李一南溫柔的笑,引著她在顏色鮮亮的南瓜車前,撫了撫她散在外面的發絲,「你小時候的夢想有好多,我都會一個個的給你實現,所以優雅要乖,要慢點變老。」
韓優雅抿著唇,低低的笑著,坐上了這南瓜車,三只高加索站起來,慢吞吞的走著,時不時的伸出粉紅的舌頭,憨萌可愛。
李一南走在側邊,大件的長款羊絨大衣穿著很有型,雙手插袋,修長筆直的腿踩著墨色的皮鞋,在皚皚白雪上落下一串腳印。
韓優雅其實有些怕狗,尤其是高加索這樣威猛的大型犬,但是走著走著卻想起小時候倆人在聖誕節里的嬉鬧。
「多靈,快出來看,有雪花。」他將窗子開了一條縫,探進了腦袋小小聲的說著,踮著的腳尖撐在花盆上。
她看了看高高開著的後窗,眨巴著眼楮看看正在外廳彈琴的媽媽,點了點頭,拽了媽媽大紅色的圍巾將自己圍了個完全。
將毛筆放下,躡手躡腳的順著牆邊往外走去。
「哪里有雪?」她嘟著嘴,整個臉胖乎乎的像是個小包子,看著空中落下小冰晶,不滿的跺腳。
「這就是雪啊,你仔細看。」他在空中抓了一顆,攤開手來擺在她眼前。可是還不等她看,就已經化了。
「我想要看雪的,台北好像根本不會下雪的。」
「等我長大,帶你去國外看雪。多靈不要傷心,不然我去鋸棵小松樹,咱們也來過聖誕節好了。」他想盡辦法的哄她。
「洋人的節我不要過!我也不要聖誕樹,我只喜歡南瓜車,它可以拉著我去找到爸爸,我媽媽說爸爸去了海的那一邊,在給我蓋城堡,以後要接我去當公主的……」
當時已經懂事的李一南,沒有說話,只是心疼的抱起來她,低低的允諾︰「等我長大了,也會帶著南瓜車來接你的。「
如今,他做到了。而且,他們也都長大了。
韓優雅瞧去旁邊俊逸的男人,忍不住就側了身子,在他臉頰落下一吻。
ps︰
第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