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被綁來的,就得本著一個弱者的態度和姿勢,這是韓優雅在睜開眼的那瞬間就決定的事情。
慢吞吞的從被窩里鑽出來,頂著一頭凌亂的黑發懶懶的打了個哈欠,可是還不等腦袋清醒過來,就發現床尾的軟凳上赫然正坐著一個人。長發高高綰起,妝容精致,一件墨綠色小西服嶄新,內里是純白的打底裙,干淨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只是目光灼灼的凝著她。
大夫人?!韓優雅差點月兌口而出。慌忙拽了床頭櫃上的外套披上,踩著雪地靴站起來,顫巍巍的鞠了躬。
「您好。」她弱弱的低了頭,也不知道該喊薛婉琴什麼,只是從小就對這女人有本能的恐懼,所以這會兒也不敢看她。
薛婉琴面無表情的打量了她一圈,嘴角稍稍劃過一絲冷笑,接過身後保鏢遞來的資料瞄一眼,這才開口,「睡醒了?」
「醒了——」
「到是委屈你了,焦家的大小姐。」
韓優雅沒做聲,這話說的讓她答不答都是問題,尤其那語調里的感覺,實在讓人心煩。
「知道我是誰嗎?」薛婉琴自始至終都是坐著,以主人家的身份居高臨下。
「應該猜得到。」韓優雅緩了緩氣息,總覺得自己對她的這個印象有點影響自己的態度,再一想到這個女人是李一南的親媽,也會是自己以後的未來婆婆,終于挺直了腰背,抬起頭來,正視著她,微笑著答︰「您是一南的母親。」
「一南?」薛婉琴嘴角抽抽,听著從這兒女孩嘴里喚出來那溫柔的兩個字,心情頓時不好了。
自從兒子遇到她之後,不再經常留在首爾不說,就連家族的事情也不想管。更是在家主之爭的時候能消失兩個月不露面……
如果不是吳沫沫一直陪在自己身邊,這薛家哪里還會有她的容身之處?這麼多年的苦心經營,差點就毀之一旦。
她不反對李一南找女人,但是正妻這個位置。誰也不能覬覦。那是吳沫沫的,誰都不可能搶走。可惡的就是,這個女孩的出現,讓沫沫傷了心,當吳沫沫出現在她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時,她就已經下了決心,準備以其人之道還之,好好折磨她一番。
既然遲雲離是將吳沫沫綁走的,那她也可以將人綁來。反正這些年這些事情演練了也不少次。
看她不說話,韓優雅理了理裙邊。很禮貌的問︰「不知道伯母讓我過來是要做什麼?」
薛婉琴看去她的目光不但沒有變暖,反倒更冷了些。
雖然她清楚這個女孩的身家,但是自己這樣出身在黑道世家的女人,最討厭的就是面前這個女孩,臨危不亂。是她們最大的忌諱。
其實她喜歡吳沫沫,第一是因為是自己親手帶大,很了解那孩子的品性,第二便是吳沫沫不會控制自己的情緒,心里想什麼,臉上就表現了出來,不用猜人心思。吳家那麼龐大的資產只要一陪嫁過來。肯定是只會交到自己兒子手里……
而面前這個女孩,明明清楚自己是被綁來的,雖然保持著弱者的姿態,但是卻目光澄澈,沒有一絲慌亂。
這樣的女人,在她眼里都是一種貨色!心計太多。比如當初說什麼都不在乎的葉燕聰。又比如當初看似什麼都不管的雪柔……
「離開我兒子。」薛婉琴的臉色變的十分難看,說出的話冷冰冰的,沒有一點溫度,氣勢凌人仿佛周身都散發著寒冷的光。
「不可能。」韓優雅一听到這話也惱了,為什麼電視劇里的情節還要在自己身上上演一次?
但是電視劇里不都是灰姑娘們配不上世家公子麼?看自己。哪一點配不上李一南?
焦家雖然不如吳家在全球名聲大,資產也沒有吳父多,但是最起碼賺的是干淨錢,是良心錢。是爸爸和哥哥通過自己的努力換來的……
而自己,哪一點比不上吳沫沫?除了年齡比吳沫沫大一點,剩下的學歷閱歷性格,有哪一點?
「我不可能離開一南,雖然我們沒有領結婚證,但是在事實上早已經有了婚姻之實。何況我愛他,也不會拖累他,他需要的,我也可以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幫助他,就算他要整個薛家,我也會拿太陽集團來陪他爭取。」韓優雅說的不卑不亢,頓了頓,又說︰「我知道您不喜歡我,但是我們年輕人之間的事情,請讓我們自己做決定,我……」
「讓你們自己做決定?」薛婉琴突地就笑了起來,截了她的話,「那我養這麼大兒子做什麼?那我辛辛苦苦培養他這麼多年做什麼?既然你們要自己過,那要我這個媽做什麼?」
「婆婆,我不是這個意思……」一听薛婉琴誤解了意思,韓優雅有些著急,不由的月兌口而出自己心中默念了許多次稱呼。
喊出來之後,不但薛婉琴,就是自己也嚇了一跳。
「婆婆?」薛婉琴這次是真的覺得無語了,面前這個女孩,是誰給了她這麼大的膽子?「孩子,你叫的太早了點。」
「……」韓優雅剎那間覺得自己背後有點涼。
「我現在已經有點不高興了,所以我還是勸韓小姐識相一點,早點離開我們家一南,彼此不至于弄的太尷尬。至于韓小姐說的夫妻之實一說,我也就當沒有听到,現今這個社會沒有結婚同居的多了,更別說只是上/床。小孩子們鬧著玩,韓小姐怎麼就當了真?」薛婉琴說著,稍稍掩了唇,皺著眉低聲問︰「難不成韓小姐還想等著我們一南負責?」
「這不是負責不負責的事情,這是兩情相悅。」韓優雅直到現在才明白自己從小對她的不喜歡是從哪里來的,不單是那張臉冷冰冰,就是這話,說的多了也覺得教人厭惡。如果她不是李一南的媽,韓優雅發誓她現在有上去打人的沖動……雖然打不打的過是另外一說。
「韓小姐,你和那麼多男人的風花雪月我不想管,在我還給你面子的時候,還請你自重。所以是我給你訂回去的機票呢?還是——」
韓優雅一听這話心情立馬變的不好,其實她想控制的,但是總覺得控制不住,似乎這幾天比較容易生氣,就像是汽油遇到火,一點就著,所以說起話來也不好听︰「機票我自己買的起,但是回不回去也是我自己說的算,你是李一南他媽,又不是我媽,沒權利幫我做決定。」
薛婉琴一愣,接著笑道︰「韓小姐,其實如果可以的話,你應該再多偽裝一會兒的。畢竟這里是我家,到處都有攝像,你就不怕我將這些給一南看?」
「偽裝?我覺得我不太需要,來的時候的機票麻煩伯母給我張發票,我會回去給您報銷。至于睡這兒的住宿費,如果需要,伯母也可以一同將發票郵寄給我。」韓優雅展顏一笑,「我想我的地址伯母應該很清楚的。」
韓優雅說完,也不管薛婉琴臉色好不好看,直接將掉在被窩里的襪子穿好,將褲腿塞進雪地靴里,微笑著往外走。
「你以為我們薛家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薛婉琴動了怒,將軟凳往後一踢,站了起來。輕輕揚了揚手,她身後的大個保鏢便堵在了韓優雅面前。
「如果我這會兒不走,我怕伯母不好跟一南交代,更不好跟我哥哥交代。」韓優雅抿唇微笑,唇角的小梨渦里,嵌著疏離。
「焦家?那我就坐等焦偉上門了。」薛婉琴輕哧兩聲,站去韓優雅面前,揚起手就是一巴掌,「不過我到是要看看,李一南是我兒子還是你兒子。我這個當媽的還活著,哪時候輪到你在我家理指手畫腳了?」
韓優雅本來是側著身往外走,根本沒反應過來,所以才被薛婉琴盯了空隙。女人的力氣雖然沒男人大,但是這一巴掌也打的半邊臉火燒火燎的痛,借著牆站穩,看著迎面又要揮過來的一巴掌,用力的捉住了薛婉琴的手。
「你打我第一次,我會記下。但是這第二次,別再做夢了。」她始終保持著微笑,說話的語調不疾不徐,卻是寒意泠然,將薛婉琴的胳膊重重的丟在空中,拉開門。
卻不想門外站著一排木頭人,看樣子沒有薛婉琴的指示,根本不會挪動。
韓優雅苦澀的扯了扯嘴角,感覺著背後有一股風襲來,輕輕的轉了身子往右一挪。
果然,薛婉琴身邊的保姆凶神惡煞的撲了個空,一個踉蹌,直接摔倒在地上。看來是想抓她頭發的。
模了模自己的裙子和外套,有些後悔沒有把手機隨身拿上,這會兒也聯系不到任何人。
「請韓小姐休息吧。」薛婉琴冷冷的丟下這句話,就要出去。但是這會兒,韓優雅也沒打算再認她這個婆婆,于是直接拽住了她的胳膊拉去床上,一同坐下。
薛婉琴沒想著她有這麼大膽子敢對自己下手,一時間呆愣住了,到是站在房里房外的保鏢們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