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根本就不認識她,你了解她嗎?喜歡她嗎?」天月有些不耐煩道。
「看來你還真是小,聯姻還管這些嗎?天月,人在江湖不是什麼都可以順心順意的。」天星有些好笑道。
「可是,我對穆如曉……」他咬了咬牙沒有再說下去。
「我知道你喜歡她,這點我不怪你,因為我並不喜歡她。」天星還是用那種表情道。
「不,你根本不知道,」天月有些氣急敗壞,「不是你想的那樣,我知道你不……」他喘了口氣,賭氣站在那里不說話了。
「好了,這些事你不用煩,我會處理好的。我們飛天門和靈壽山莊已經結下梁子了,你是不是讓我們和東越也搞僵?那麼飛天門一旦有了什麼危險,內憂外患,可如何是好?你也為大局著想一下。」天星皺著眉道。
「那你就不為自己著想嗎?」天月憤憤道。
天星頓了頓,苦笑道︰「我很好。」忽又想起了什麼,不解道,「你為何不去追她?」天月恨恨的瞪了他一眼道,「要你管?我回去了,你那狗屁婚禮我才不參加呢!」
夜已深,人未睡。
一彎皎月斜掛在當空。
賓客已經散去,但那喧鬧的氣氛卻久久未曾消退。
依然是華燈滿目,喜氣洋洋。
洞房里紅燭高燒,月兒明,風兒靜,樹影兒照窗欞。
一切都好美好,正是好花好月好良宵。新郎卻是一襲月華般素淨的白衣,靜靜佇立在窗前。
他的右眼中是雪一般的茫然蕭索,什麼表情也沒有。而左眼卻是深凝如夜空。
鳳冠霞帔的新娘坐在床沿,她的身側是緋紅的繡花帷帳,帳頂華麗的金色流蘇靜靜垂著,在燭光映照下閃著光輝。
這個新房很是寬敞,畢竟是北疆第一人,他的居室自然不會太寒酸。
也不知過了多久,連天星終于轉過了身,面無表情的望著紅巾覆面的新娘。
他的眉頭輕皺,默默走過去坐在了她身邊。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他也沒有揭起蓋頭。
低垂著頭的新娘忽的開口道;「如果有人騙了你,你會怎麼樣?」她的聲音脆生生的,猶如最動听的笛聲。
「莫小姐有什麼話盡管說吧!」天星冷笑道。
新娘有些猶疑不定,頓了頓,忽的揚手挑開了蒙在頭上的錦繡蓋頭。
也就在同時,她身形一旋,風一般掠到了三丈開外。
天星倏的站了起來,驚駭的望著裹在層層錦衣中的少女。
在看清他的時候,紅衣少女似乎比他還吃驚,一雙琉璃般的大眼楮撲閃著,喃喃道,「老天啊,你……你怎麼長得這麼好看?一點也不像傳聞中的那樣。」
天星的臉上閃過異樣的興奮和震撼,月兌口叫道;「天夜,天夜,你沒有死?你還活著啊?」
紅衣少女先是有些迷惑,繼而大驚道︰「你、你、你看出來了?」
天星大步奔過去抓住她的肩激動地叫道;「天夜,你是妹妹天夜,你是妹妹天夜啊!」
少女急了,掙扎著尖叫道︰「放開我,放開我呀,說了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和你成親的莫小姐,也不是你說的那個什麼天夜的……。」
天星神色有些恍惚,雖然極力想要清醒,但是看到如此酷似熟悉的臉龐,他卻是再也無法醒過神,只是抓著她一遍遍固執的叫著,「天夜,天夜,我是大哥哥,我是大門主哥哥。你怎麼能不認識我呢?」
少女被他逼得急了,眼見這個方才還冷著臉的俊美男子此刻雙眸泛紅、情緒激動的按著她,不由得又是恐懼又是羞惱,畢竟是有些江湖經驗的,眼珠子骨碌碌一轉就有了主意,猛地摘下頭上沉甸甸的金鳳冠朝對面之人的頭上砸去。
天星並未留意,加之兩人距離太近,那只鳳冠堪堪砸在他的額頭,立時血如泉涌。
就在他被鮮血迷住了眼楮失神的一剎那,少女迅速掙開,足尖墊地,一旋身就躍出了窗外,轉眼便消失在夜色中了。
天星一只手按著額頭,一只手扶著窗台,呆呆的站著,似乎還有些回不過神。
明明是天夜,她的容貌、眼神、聲音都是那麼像,怎麼就變成了別人呢?又為何要代莫離歡出嫁?真正的莫離歡又在哪里?
可若真的是天夜,她怎麼會對自己下的了這狠手?如果不是,又怎麼會那麼像?
雖然過去三年,她也長大了,但還是認得出,那畢竟是他看著長大的。這個世界上,會有這麼相像的人嗎?
周圍的一切都是艷麗的緋紅,火一般鮮妍。
恍然想起了三年前的那個夜晚,兩人默默無語時她忽然打破沉寂的那句話。
那種情景居然是如此相似,新郎是他,而新娘……
難道就在那時她就已經看到了未來將發生的事?
一道黑影在夜色中疾奔,倉促間不斷回顧身後,生怕有人追來。這里到處都是燈火通明,她只得沿著沉碧湖揀荒僻陰影處走。也不知過了多久,奔到了一處較為清淨的地方。
這里不但不喧鬧,反而有些清冷。她也是累壞了,根本沒想那麼多,沿著走廊進去後直接推開了虛掩的門。
微明的燈火中隱約看到窗前有人影,黑衣男子負手立在那里,雙眉緊鎖,蒼白俊秀的臉上籠罩著深深的憂色。
忽然听見有極細的腳步聲正朝這邊走來,他有些詫異,居然有人敢擅闖照月閣,簡直太神奇了!
腳步聲越來越近,似乎已听得見簾幕被揭開時在空中晃悠的沙沙聲。
「這里有人嗎?」他的身後傳來怯怯的聲音。
他漫不經心的回過身,卻見一個紅色的身影試探著緩緩走來。那個人似乎有些緊張,驚慌失措的四處張望,居然沒有發現他。
小夜出事後他內心傷痛,常常在深夜獨坐,漸漸的不喜歡燈光過于亮,所以偌大的房中顯的黑乎乎,一般人還真有些適應不了。
空曠的屋中只有一盞紗燈,朦朧的像月光,根本連人的面目也看不清。
紅衣的身影模索著向前,繞過屏風時感到似乎有人,不由得背上直冒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