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大隊人馬疾馳而過,紛揚的塵土游離在空氣中,令原本金黃色的陽光多了些許昏暗。
「主公,戰事已定,我等何必如此心急,風風火火地趕路多傷身哉!」郭嘉伏在馬上難受地說道。
「奉孝,公禮平了青州黃巾,某這不是高興嘛。」曹操策馬笑道︰「早日抵達東平,你不也好早日見到你那兄弟不是?」
「早日到?嘉怕是一堆的麻煩事堆積著那。」
「麻煩事?」曹操疑惑地看著郭嘉。
「主公莫不是忘了二十萬青州黃巾所需的糧草、衣物、住宅?」郭嘉苦笑一聲︰「公禮乃誠厚之人,攻心伐謀,三萬大軍、二十萬黃巾未傷根本也。」
「未傷根本!」曹操臉色先是喜不自禁,隨即一滯,苦笑道︰「二十多萬人,這東郡的糧草想是」
「主公,糧草之事利大于弊也,我軍如今掌控兗州,人稀地廣,這二十萬青州黃巾正好彌補全境也。」一旁的戲志才看了郭嘉一眼說道。
「主公,志才說得在理,自古兵戰拼的就是人口戶數,這二十萬黃巾恰似給兗州注入了一股生機。」郭嘉接道。
「你們說的這些某都知道,可是稅利十中去七,開耕荒田免稅一年這一條條真是哎!」曹操想起那封快馬傳來的信,忍不住心驚膽戰。
額!這公禮要麼不動手,一動手就來大手筆,郭嘉思索了片刻說道︰「主公,自靈帝以來,苛捐雜稅數不勝數,百姓生之不易,才起兵從亂,公禮此招雖是損了我兗州不少利益,但從長遠來看,卻是一妙計。」
「妙計?」曹操頓了頓,隨即一拍額頭,恍然說道︰「奉孝一言點醒夢中人也,某尚在計較這一城一地得失,公禮卻已放眼天下也。」
「主公,公禮深謀鬼劃,確是每每出人意料,不過仔細一想,似又在情理之中。」荀彧微笑地靠了上來說道,「此計若成,則天下百姓紛而至之,民心可得也。」
「即是如此,我等加緊趕路。」曹操心中一片清明,揮鞭喝道︰「駕!」
「駕!」
「駕!」眾人策馬行將而去。
東平城內,張毅眉頭緊鎖,臉色慘淡,兩眼中隱約有著血絲,沒想到大勝和解後還有這麼多的瑣事。
「先生,軍內的糧草怕是不夠兩天了。」太史慈軍甲不離身得走了進來。
「怎麼會用的如此之快?」他疑惑道。
「先生,這二十萬黃巾都跟沒吃過飽飯似的,軍內糧草消耗的太快了。」太史慈忍不住抱怨道。
「他們亦是窮苦之人,奔波亡命于冀、青、兗三州,如今好不容易安定下來,想吃飽也是人之常情。」他有些不忍,活著還要忍饑挨餓,那生之何意?
「先生,子義也是苦人出身,曉得此間難處,可若是不縮減一下糧草,末將怕是撐不到主公大隊前來啊。」太史慈擔憂道。
「縮糧減食?絕對不行!」他斬釘截鐵地說道,自古兵將鬧事無非克扣糧草、糧餉一途,況且這幾日正是兩軍的磨合期,可不能出現亂子。
張毅正頭痛著,忽見張興飄然而來,真是巧也!
「先生,這軍士行住之事某已安排妥當了。」張興拱手說道。
「辛苦子平了。」他伸手握住那雙雖是細小卻略帶粗糙的手,輕聲說道︰「我正跟子義商議糧草之事,不知子平你有何看法?」
「糧草?」張興看了一眼太史慈說道︰「還能挨幾日?」
「只能兩三日矣。」太史慈想了想說道︰「若是能撐到主公大軍到來,想是無礙也。」
「不,曹公此番領軍而來乃欲定于東平也,那麼此間文臣武將必是不少,何能馬不停蹄地趕來?」張興沉聲道,「終是遠水解不了近火也。」
說得也是,東平乃是兗州中心也,上一任太史劉岱便是定于此處,孟德此來,奉孝、志才、文若等人怕是不能漏,「那子平可有什麼良策?」
張興思索了片刻說道︰「自古水物農豐皆出于山川河流,東平、任城一帶尚有些山水,可以演戰為名令兵士挖取。」
「即便如此,怕亦是不夠。」張毅發覺張興一種欲言又止的感覺,急忙說道︰「子平有話,但說無妨。」
「怕是先生不欲為之!」
「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子平且說來听听。」
「東平、任城一帶仍有不少商戶百姓,先生可令一將夜領一軍,掠奪錢財糧草,則此事無憂也。」
「不行!此事不可為。」他想都不想就說了出來。
「果是如此。」張興忍不住地搖搖頭,「某觀先生用兵,不以兵陣沖殺,追襲,想來是不願多做殺戮,可如今糧草若是出了問題,怕是事端不小。」
我又不是腐儒頑固之人,劫掠之事也可以理解,不過在逗的強盜小偷也不可能偷自己家的東西啊,東平、任城一帶皆為兗州之地,若真是前去掠奪,一旦泄露風聲,露出馬腳,百姓商戶必然離心,不欲居留也。
「紙包不住火,此事傳揚出去,民心不復也。」張毅模了模鼻子說道︰「為一時之便利,埋下此等禍患尤為不值。」
「死人何以開口說話?」張興淡然地說道︰「先生盡管將事交給某,某定辦的滴水不漏。」
「死人!」張毅被驚道,原以為只是搶掠而已,未曾想會殺人滅口,雖說三國時期人死人滅如燈中之火,朝不保夕,但這樣做總覺得鬧心。
他搓著雙手,頓首沉思,過了些許時候,「有了!」
「有了?先生想到何等妙計?」太史慈送了一口氣,大丈夫應征戰沙場,馬革裹尸亦是無怨,怎好行此毒計,對百姓下手,幸好先生仁厚,不欲采之。
「子平之法亦有可取之處也。」
「先生欲行此計乎?」
「此計非彼計也。」他撫掌笑道︰「糧草之事無須妄動兵戈,一個字足矣!」
「何字?」
「乃一借字!」他起身說道︰「以孟德之名去借取糧草,說明歸還之期,利錢幾何,相信還是有開明之人的。」
「此計甚好。」太史慈抱拳說道。
借糧?端是麻煩,還不如殺而取之,不過先生若真是此等心狠之人,某怕是要早思退路了。
天公,小姐,先生此等處事,不知是幸還是不幸!